河東河西論_風聞

河東河西論

    李非

    十九世紀末，亞當.斯密“看不見的手”理論在全球盛行。受到各國政府普遍尊崇。該理論強調政府對市場取絕對不干涉態度，市場經濟由此取得長足發展。但在二十世紀初，卻遇到生產過剩的嚴重經濟危機。先是爆發第一次世界大戰，其間俄國爆發十月革命，接着是三十年代美國股市崩盤引發的世界性的經濟大危機。這次危機的特點是作為市場經濟主體的社會公眾對明天的希望完全喪失，社會信用徹底崩潰，全球經濟達到極度蕭條。而在此時此刻，各當事國政府還是抱着“看不見的手”不放，不敢放手干預本國經濟。同時，由於立場上的偏見，對當時蘇聯經濟的超常規發展取視而不見的態度，不反省，不變通。事實上，當時蘇聯依靠前所未有的計劃經濟體制成功地避開了那次世界性的經濟危機。

    在人類普遍悲觀之時，“看不見的手”確實已經失效。當許多執政者面對嚴重經濟危機束手無策時，卻有大膽的政治家和經濟學家在行動。美國總統羅斯福在本國以政府的名義大規模投資公共工程，謂之新政。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總結正反兩方面的教訓，力創新經濟學説，強烈主張政府應以各種手段干預經濟。接着二戰爆發，戰爭在客觀上使得參戰各國都由政府實行了經濟管制，開始實踐凱恩斯學説和計劃經濟。二戰之後，由於蘇聯取得巨大勝利，由於凱恩斯學説逐漸顯效，計劃經濟和凱恩斯的學説在幾十年的時間中，在不同體制的國家中分別建立起不容置疑的經濟指導理論地位。在社會主義國家，清一色的計劃經濟，在資本主義國家，清一色的凱恩斯主義。更有甚者，在法國這樣的資本主義國家，也曾實行全面實物指令計劃的計劃經濟。

    由於政府以直接或間接手段干預經濟，世界經濟奇蹟般地在沒有大經濟危機的環境下平穩發展了三十多年。蘇聯成為僅有的兩大超級大國之一，美國為首的對抗陣營更是取得長足發展，福利國家在全世界盛行。兩大類強調政府幹預的經濟學説都達到如日中天的程度。即在此時一片太平聲中，經濟的潛在問題開始悄然來臨，通貨在膨漲，同時經濟在衰退。在蘇聯的計劃經濟體制下，經濟面臨更為嚴重的停滯，人民生活長期得不到改善。在以凱恩斯主義為指導的美國市場經濟體系中，也同樣出現經濟倒退，通貨膨漲，失業率激增的局面。人們開始對各自所信奉的基本經濟理論產生懷疑，大的政治事件發生了。先是英國的撒切爾夫人，後是美國總統里根，各自在本國摒棄了凱恩斯經濟學教條，開始全面削減國家福利，倡導自由競爭。接着是蘇聯及其國家陣營在改革中崩潰，計劃經濟體制被打的粉碎，凱恩斯理論也幾乎成了過街老鼠。全體人類似乎都信奉起市場經濟、自由競爭了。政府功能變得簡單明確，少發票子，凡事少管或不管就行了，反正有“看不見的手”在管。世界經濟的好景出現，通貨膨漲先是被抑制，然後乾脆被“消滅”了，人類好像要和平地長驅直入信息化社會。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正當全人類開始普遍崇尚自由的市場經濟時，經濟危機起初在墨西哥出現，幾年後有出現於位於東南亞的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韓國等亞洲市場經濟國家，接着漫延到全世界。危機的起源是完全自由開放的金融證券市場，這個市場涵蓋了外匯、股票、債券和商品期貨。所有這些市場不設防的國家在一片歌舞昇平的氣氛中，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承受了一次希特勒式的突然襲擊。自此以後，全球一天天亂下去。多國陷入發展的停滯，甚至大倒退。人們又開始懷疑近幾十年來重新信奉的東西。

自上世紀初到現在全球的經濟社會發展過程，到現在剛剛成為歷史。這段歷史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沒有常開不凋謝的花，也沒有永久適用的經濟理論。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世界經濟理論就兩大類型。一類主張嚴管，一類主張放任。兩種經濟理論差不多就是各自管用三十年。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