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陽:聞一多從反共到“通共”,都是被“非法抗日”逼的!_風聞
永远跟党走-2019-06-26 17:48
作為蔣介石曾經的“鐵桿粉絲”,聞一多的轉變恐怕是蔣介石始料未及的。 今年是澳門迴歸20週年,説起澳門迴歸,又讓人想起當時傳遍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那首《七子之歌》。由這首歌又不得不讓人想起這首歌的原詞作者聞一多先生。1925年,聞一多以擬人的手法,寫下組詩《七子之歌》:將中國當時被列強掠去的七處“失地”比作遠離母親的七個孩子,哭訴他們受盡異族欺凌、渴望回到母親懷抱的強烈情感。此詩一問世就引起了海內外華人的強烈共鳴。

1946年7月11日,民盟負責人、著名社會教育家、當年救國會七君子之一的李公樸,在昆明被國民黨特務暗殺。1946年7月15日,在雲南大學舉行的李公樸追悼大會上,主持人為了聞一多的安全,沒有安排他發言。但他毫無畏懼,拍案而起,慷慨激昂地發表了《最後一次演講》,痛斥國民黨特務,並握拳宣誓説:“我們有這個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勝利的,真理是永遠存在的”,“我們不怕死,我們有犧牲精神,我們隨時準備像李先生一樣,前腳跨出大門,後腳就不準備再跨進大門!”下午,他主持《民主週刊》社的記者招待會,進一步揭露暗殺事件的真相。散會後,聞一多在返家途中,突遭國民黨特務伏擊,身中十餘彈,不幸遇難。
聞一多先生遇害後,舉國激憤,蔣介石不得不交出兩個小特務當自己的替罪羊,蔣介石親自召顧祝同等人共同商量該如何公開此案,最終達成協議:“憲兵李文山、湯時亮執行自己的任務,到李公樸追悼會上進行監視,聽到聞一多多次痛罵國家元首蔣介石,侮辱國家,又在記者招待會上再度侮辱黨國,兩人十分氣憤,才拔槍將聞一多擊斃。這完全是他們的個人行為。”今天的很多歷史學者給蔣介石洗地,説殺害聞一多不是蔣介石的本意,可就在1946年3月,蔣介石曾告知西南聯大的國民黨負責人,對於“甘為共匪奴屬之張奚若、聞一多等,應加以還擊。”這個“還擊”,除了筆桿子,當然也包括槍桿子。
蔣介石認為聞一多是“共匪奴屬”,這是聞一多先生被害的主要原因。然而,誰能想到,聞一多曾經卻是蔣介石的“鐵桿粉絲”和堅定擁護者。
就在不到10年前,張學良、楊虎城發動西安事變,逼蔣抗日,清華大學發了一份《清華大學教授為張學良叛變事宣言》,怒斥張學良“假抗日之美名,召亡國之實禍,破壞統一,罪惡昭著”,這份宣言的起草者就是聞一多、朱自清等人。
聞一多、朱自清等人起草的這份“宣言”的説辭,與蔣介石剿滅“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殺害抗日將領吉鴻昌的理由如出一轍。海峽對岸引述當時蔣介石等人説法解釋了,“國內抗日熱情極度高漲,很多野心家、軍閥、政客都利用這個機會,千方百計地把自己打扮成“主戰派”,以此來攻擊蔣介石”,“一些軍閥也利用這個時機,打着抗日的旗號,趁機起兵,打算混水摸魚……馮玉祥搞的‘察哈爾抗日同盟軍’也是如此”。1935年7月,何應欽代表蔣介石,在北平與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簽訂了臭名昭著的《何梅協定》,協定要求“華北五省一切抗日活動非法;五省官員任免,參照日方意願;中央軍及一切國民黨組織即日撤離……”

蔣介石政府竟然能發明出“非法抗日”的罪名,這在古今中外也堪稱一絕。在這個罪名之下,八路軍廣泛發動起來的全民抗日武裝一直得不到蔣介石的承認,多次被蔣介石要求就地解散;國民黨部隊針對八路軍敵後抗日武裝頻繁製造摩擦;1940年7月,7名八路軍幹部在前往皖北抗日前線的途中,在安徽省太和縣被當地國民黨政府殘忍殺害;1941年1月,蔣介石更是發動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皖南新四軍軍部直屬部隊等9千餘人遭到國民黨7個師8萬餘人的圍剿,絕大部分壯烈犧牲……
全民抗戰打了4年多,蔣介石到1941年的12月9日才正式對日宣戰,而這之前報紙上竟然連“抗日”字眼都不許提,下面兩張圖就是1938年的《大公報》照片:


上圖“日寇”被改成叉叉,下圖“抗日將士”的“日”也被改成了“×”;而上圖右邊的“社評”標題中的“蘇日問題”,因為不牽扯“抗”,也就沒有打叉。國民黨政府的如此做法,真堪稱是中華民族的奇恥大辱!
大量事實充分教育了聞一多等民主愛國人士,逐漸認清了蔣介石“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的真實面目。1937年7月,全國抗戰爆發,聞一多隨校遷往昆明,任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合併後的西南聯合大學教授。面對嚴酷的現實,他毅然拋棄文化救亡的幻想,積極投身到抗日救亡和爭民主、反獨裁的鬥爭中。
1943年,時任中共南方局宣傳部長的華崗被派到昆明大後方,擔任南方局與“雲南王”龍雲之間的聯絡人。華崗到昆明不久就與聞一多正式見面了。聞一多從華崗身上看到共產黨人的風範,瞭解了黨的路線、政策後更是佩服。後來,黨通過不同渠道,給他送去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等著作。他開始認識到要救中國,必須從根本上推翻帝國主義和封建軍閥的統治。蔣介石的《中國之命運》發表後,他表示五四給他的印象太深,《中國之命運》公開的向五四宣戰,是無法接受的。
青年時代留學美國的聞一多是個愛國人士,但也是個堅定的國家主義者,蔣介石政府的積極擁護者,希望中國在蔣介石的領導下建立資本主義現代社會,視共產主義為敵人,所以聞一多年輕的時候對處於左翼的魯迅先生很是不滿。可是在1944年魯迅逝世八週年紀念大會上,毫不避諱地當眾表達了自己對魯迅的懺悔之意:“從前我們住在北平,我們有一些自稱‘京派’的先生,看不起魯迅,説他是‘海派’。就是沒有跟着罵的人,反正也是不把‘海派’放在眼裏的。現在我向魯迅懺悔:魯迅對,我們錯了!當魯迅受苦受害的時候,我們都正在享福,當時如果我們都有魯迅那樣的骨頭,哪怕只有一點,中國也不至於這樣……罵過魯迅或者看不起魯迅的人,應該好好想想,我們自命清高,實際上是做了幫閒幫兇。如今把國家弄到這步田地,實在感到痛心……時間越久,越覺得魯迅偉大。今天我代表來自英美回國的教授,至少我個人,向魯迅先生深深地懺悔!”
1944年,聞一多加入中國民主同盟,後出任民盟中央執行委員、民盟雲南支部宣傳委員兼《民主週刊》社社長,成為積極的民主鬥士。
1945年12月1日,昆明發生國民黨當局鎮壓學生愛國運動的一二一慘案,聞一多親自為死難烈士書寫輓詞:“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出殯時,他拄着手杖走在遊行隊伍前列,並撰寫了《一二一運動始末記》,揭露慘案真相,號召“未死的戰士們,踏着四烈士的血跡”繼續戰鬥。
1946年6月29日,民盟雲南支部舉行社會各界招待會,他在會上宣佈民盟決心響應中共的號召,堅持“民主團結、和平建國”的立場,號召“各界朋友們親密地攜起手來,共同為反內戰、爭民主,堅持到底!”成為全國民主人士界發內戰、爭民主的楷模。
作為蔣介石曾經的“鐵桿粉絲”,聞一多的轉變恐怕是蔣介石始料未及的。“自作孽、不可活”,一手好牌被蔣介石打成這個爛樣。為了個人權力、金錢(四大家族),不惜投靠帝國主義、維持搖搖欲墜的封建獨裁,出賣民族尊嚴和人民利益,蔣介石被人民拋棄是歷史的必然。
最後,面對如今大肆氾濫的美化蔣介石、美化美帝國主義的社會風潮,我們有必要重温一下聞一多先生這篇《謹防漢奸合法化》,對於我們認識今天的問題仍然具有重要的啓示作用:
聞一多:謹防漢奸合法化
寫於1946年
百年以來,中華民族的歷史是一部不斷的反帝國主義反封建的鬥爭史,八年抗戰依然是這鬥爭史的繼續。由於帝國主義與封建勢力永遠是互相勾結,狼狽為奸的,所以兩種鬥爭永遠得雙管齊下。雖則在一定的階級中,形式上我們不能不在二者之中選出一個來作為主要的鬥爭對象,但那並不是説,實質上我們可以放鬆其餘那一個。而且鬥爭愈尖鋭,他們二者團結得也愈緊,抓住了一個,其餘一個就跑不掉,即令你要放走他,也不可能。
這恰好就是目前的局勢。對外民族抗戰階段中的敵偽,就是對內民主革命階段中的帝(國主義)封(建獨裁),這是無需説明的,而目前的敵偽,早已在所謂“共榮圈”中,變成了一個渾一的共同體,更是鮮明的事實。現在日寇已經投降,懲治日寇戰犯的辦法,固然需待同盟國共同商討,但懲治漢奸是我們自己的事,然而直到今天,我們還沒有聽見任何關於處理漢奸的辦法。
當初我們那樣迫切要求對日抗戰,一半固然因為敵人欺我太甚,一半也是要逼着那些假中國人和抱着委屈勉強做中國人的中國人,索性都滾到他們主子那邊去,讓我們陣線黑白分明,便於應戰,並且到時候,也好給他們一網打盡。果然,抗戰爆發,一天一天,漢奸集團愈匯愈大,於是一年一年,一個偽組織又一個偽組織,一批偽軍又一批偽軍。但是那時我們並不着急,我們只有高興,因為正如上面所説,這樣的戰術上是於我們絕對有利的。
可是到了今天,八年浴血苦鬥所爭來的黑白,恐怕又要被攪成八年以前黑白不分的混沌狀態了。這種現象是中國人民所不能忍受的。硬要漢奸合法化了,只是掩耳盜鈴的笨拙的把戲,事實的真相,每個人民心頭是雪亮的。並且按照邏輯的推論,人民也會想到:使漢奸合法化的,自己就是漢奸。而對於一切的漢奸,人民的決心是要一網打盡的。因此,我們又深信八年抗戰既已使黑白分明,要再混淆它,已經是不可能的。誰要企圖這樣做,結果只是把自己混進“黑名單”裏,自取滅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