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文化（8）_風聞

八、文化的環境

1、良好的人文環境

他邦的人文環境。

上世紀，德國有一個花園般的城市，叫哥廷根市，只有十多萬人口，那裏有一所哥廷根大學，成為有名的學術之都，出了四十多位諾貝爾獎得主，那裏的街道都是以世界著名人物命名。那是怎樣的一個人文環境啊？能孕育出這麼多的傑出人士！我們想像一下，花園城市，經濟繁榮，社會安定，從幼兒園開始，小孩就受到良好的興趣培養，到求學，到自由選擇學校和老師，到自由選擇學術研究方向，到出成果，靜待花開，自然天成。比起那些遭遇內亂和外患的國家，無異於就是世外桃源，人間天堂。聽人説德國的幼兒園教育，其實很簡單，就是讓小孩子充分地玩耍，培養興趣和動手的能力，沒有超前識字教育的壓力。上小學了，也只有半天的課程，另半天讓孩子們自由選擇自己的興趣愛好。孩子長多大，就有多大的活法，隨人的天性，隨人的興趣愛好，自由成長。

我邦的人文環境。

我們國家，從上上世紀，從鴉片戰爭開始，戰火不斷，內亂外患不絕。百業凋敝，生活不安定，教育落後。近三分之一世紀以來，百業興盛。隨着經濟好轉，國家綜合實力增強，開始普及教育。但我們在教育方法上急功近利。我們的孩子，從幼兒園開始，就接受填鴨式教育，快速催肥。我們的教育，一切聽老師的，學生只需死記硬背標準答案，無需質疑。這就出問題了，理科教材，含金量高，填鴨式教育未必差；而文科教材，水貨多，填鴨式教育，則可能誤人子弟。填鴨式教育，死記硬背，應付各樣考試，學生壓力大。學習氛圍也不好，學生之間缺乏討論，缺乏交流，不懂就抄。從小學抄到大學，從大學抄到博士，從博士抄到教授，大有人在。學術抄襲、作假之風不絕。

我們的社會，缺乏個性自由、思想自由、創作自由、表達自由、批評自由，一句話，缺乏選擇自由。一個人的一生，可能家長給你安排好了，老師給你安排好了，社會給你安排好了。你想做木匠，可能安排你做鐵匠；你想做醫師，可能安排你做老師；你想做科學家，可能安排你做文學家；你想做實幹家，可能安排你做夢想家；你本來就是一個沉默寡言不善交際的人，現實卻培養你成為一個會煽情會説假話的宣傳家；你的興趣不在當官，可當官的父母早給你鋪就了當官之路；興趣愛好不對口，專業技能不對口，從小到大都沒有選擇的自由。沒有選擇的自由，如何發揮人的潛能，如何出優秀人才？如何出諾貝爾獎獲獎者？諾貝爾獎不是別人幫你安排獲取的，而是你自己設計自己做出來的。一個人憑自己的興趣愛好生活，專心致志，才能發揮個人的潛力，才能成為一個卓越的人。

長期以來，我們的人文環境，缺的是和平安寧的環境，缺的是人性的關懷，缺的是個性自由發展。

今天，我們教育的硬件，通過大幹快上，已經擠身世界一流水平。而我們教育的軟件呢？我們的先進教材呢？我們優秀的師資隊伍呢？我們的大學精神呢？沒有先進的教材，沒有一流的師資，沒有獨立自由思考精神，沒有追求真理的精神，沒有批評自由，沒有選擇自由，沒有個性風格，千篇一律，是達不到世界一流大學的標準的。這也是我們還有那麼多孩子想要去國外留學的原因。説明我們的大學，還沒有達到世界一流的水準，還需要埋頭苦幹。

我們需要一個良好的人文環境。良好的人文環境，沒有壓抑，只有關懷；良好的人文環境，需要良好的政治環境和經濟環境，需要和平安寧的社會環境；良好的人文環境，需要我們戒除浮躁心理，需要我們循序漸近。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吃，慢嚼細嚥，才有利於消化吸收。良好的人文環境，一定是一個自由發展的環境。有了良好的人文環境，出成果，出人才，是自然的事情。

2、文化視野——誰引導誰

  A文化環境是眾環境之首。

文化環境和政治環境、經濟環境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它們誰更重要，誰引領誰？。

文化環境，是我們想要的生活，是我們的理想目標；政治環境是我們為想要的生活和理想目標設置的程序（實現目標的途徑），以及執行程序的過程（管理過程）；經濟環境是我們想要的生活的實現過程，沒有飯吃，講什麼都是空的。所以，文化環境是目標，政治環境是過程，經濟環境是結果。目標引領過程，過程導致結果。我認為文化環境更重要，具有思想引領作用。

但，文化環境是隱性的，思想的引領作用是隱性的，而政治環境則是顯性的，政治環境説一不二，表現出對經濟環境和文化環境的管理，經濟環境和文化環境無不屈服於它的淫威之下。

經濟環境是隻幹活，不説話。幹得好，都是政治環境的功勞，幹得不好，政治環境沒有面子，文化環境也沒有面子。經濟環境會説，不關我事，你們別怪我。

但它們都有臨界點，都有不得不説的時候。當經濟面臨危機的時候，拿政治是問；當政治面臨危機的時候，當社會發展遇到瓶頸的時候，拿文化是問。拿文化是問，首先是拿思想是問，思想的解放就提到了議事日程之上。

所以，文化環境、政治環境、經濟環境，相輔相成，構成一個社會的大環境。而這個社會大環境，無疑文化環境居眾環境之首。沒有文化環境的引領，其他環境會失了目標和方向。

B世界文化視角。

大陸性文化，海洋性文化，中國文化，歐洲文化，非洲文化，美洲文化，大洋洲文化，俄羅斯文化，德國文化，日本文化，美國文化。。。。。。

歐洲文化。歐洲文化是世界文化重要發源地，古希臘文化，14世紀至16世紀的文藝復興，近、現代哲學和科學的興盛，世界文學名著。。。。。。歐洲文化深深地影響着世界文化。歐洲率先實現由現代工業文明向後現代生態文明過渡。雖然，歐洲是兩次世界大戰的發源地，但它對戰爭的反思是深刻的。雖然，它還留有一條冷戰的尾巴——北約。

俄羅斯文化。俄羅斯文化，不僅盛產美女和醉漢，還盛產偉大的俄羅斯文學。它還經歷了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洗禮，經歷了殘酷戰爭的洗禮，經歷了政治、經濟、文化的反思，它是二戰的主戰場，它是社會主義的試驗地，它是單極世界的平衡力量。俄羅斯民族身上流着狼性的血液，因對外擴張而成為世界最大疆域的國家。俄羅斯民族，原來屬於別人的東西曾經被他毫不猶豫地攫取裝進口袋。原來屬於自己的東西，今天他會毫不猶豫將它奪回，比如克里米亞。全然不顧世界目光怎樣看他，有實力就有地位。今天，俄羅斯在國際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領域舉足輕重。比如在敍利亞，在委內瑞拉，路見不平，他敢拔刀相助，是唯一敢於與美國硬碰硬的。

德國文化。二戰元兇，在二戰的廢墟上重新崛起，經濟排在世界前五名之內。德國，對二戰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和向受害國真誠地道歉，並獲得受害國的原諒。德國，今天對待難民的態度與美國對待移民的態度成鮮明的對比，無疑德國人是理性的。德國人的嚴謹，德國人的工匠精神，讓人肅然起敬。德國哲學，影響了全世界。德國人有自己的獨立思考，敢於對美國説不。

日本文化。二戰元兇，在二戰的廢墟上重新崛起，經濟排在世界前五之內。雖然它對二戰的反思不夠徹底，但實際上它還是改變了許多。它通過了和平憲法，並堅持和平憲法。自二戰以後，它沒有向外派兵，除了是執行聯合國維和任務。日本人從過去的自負迴歸理性。日本人將東西方文化結合起來，形成了自己獨有的和忠文化。日本人重視教育和科技，經濟繁榮，分配合理，生活寬裕，重視個性發展和團隊精神，社會高度組織化，內部和諧，秩序良好。日本文化，對外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日本人，雖然不敢與美國人明爭，但懷裏還是揣着自己的小算盤。説日本人精明，不過分。

美國文化。美國是移民文化。移民文化，具有包容和擴張的本質。對內是包容，對外是擴張。包容，海納百川，成就了美國的偉大。擴張，不僅僅是經濟擴張，美國還在世界各地建立許多軍事基地。二戰以後，美國牽頭組建了聯合國，建立了新的世界秩序，為世界和平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美國文化，始於它的實驗主義哲學，講求實效，不斷提高生產率，成為世界最富最強的國家。達到頂峯以後，開始忘乎所以，開始挑戰自己的價值觀，開始了對外政治霸凌和經濟擴張。它的形像開始由正面走向負面。二戰以後，它沒少幹壞事，朝鮮戰爭，越南戰爭，南聯盟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兩手沾滿了他國無辜百姓的血。美國，從自強走向自信，從自信走向自負，從自負走向霸凌。我們應該如何看待美國現象？如何看待美國從和平天使成長為戰爭惡魔？我是這麼看美國的——美國要維持它世界帶頭大哥的地位，就要維持它獨一無二的龐大的軍隊和龐大的軍費開支，就必定會增加它的社會交易成本，就必定會降低它的經濟競爭力，因而，它的經濟競爭力走下坡路是必然的。它開始入不敷出，開始在經濟上實行霸凌主義，開始敲詐他國，開始收取保護費。當今特朗普治下的美國，不守承諾，撕毀協議，加徵關税，公開搶錢，以彌補國庫的空虛。他到處揮舞制裁大棒，長臂管轄，對他國發號施令，太過分了。美國不僅挑戰了自己的價值觀和文化觀，也挑戰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國際秩序。但，我還是相信美國的移民文化。移民文化居首位的是包容文化，糾錯文化。美國文化，它本來有自己的糾錯機制，只是當帶頭大哥的時間長了，滋長了不少臭毛病。因此，它本身的糾錯機制是否能糾錯，還有待觀察，還不確定。可以確定的是，美國是當今世界不確定的因索，是當今世界非和平因素，是當今世界可能發生戰爭的因素。我們不能不對美國的文化多些瞭解，以判斷它的文化發展進程，對世界產生的影響。

非洲文化、南美文化、東南亞文化、印度文化，中國文化都是發展中文化。

澳洲文化，殖民文化，當今世界的幫兇文化。

C誰引導誰，不重要。

當今世界文化，有分有合，呈多元發展趨勢。文明衝突論又喧囂起來。如果文明衝突論成為現實，那麼這個世界本來就很不文明。如果能夠認定21世紀，是文明的世紀，那麼文明衝突論，最終會歸於沉寂。

資本主義文化和社會主義文化，一個是老舊的文化體系，一個是新成長的文化體系。實事求是的説，新成長的文化體系，還拗不過老舊的文化體系。兩個文化體系之間，有明顯的差異，誰瞧誰都不順眼。但不管怎樣，老有老的好與不好，新有新的閃光點與陰暗點，就看它們如何剔除自身的弊端，如何取長補短，如何走向文化融合。新文化體系，不能劃地為牢，孤芳自賞，而應該打破禁區，虛懷若谷，以他山之玉，鑑己之石，方能點石成金。否則，會敗給老舊的文化體系，因為老舊的文化體系，也在發展，你不發展，就要落後。他邦的文化就要長於你的文化，你就有可能失去自我。

中國文化還有他的兩個短板待補齊，文化反思和文化重構刻不容緩。我們不一定總是政治正確，人總是會犯錯誤的，因此，我們應當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韜光養晦仍是中國文化之策，做好自己的事情仍是當務之急。見賢思齊，從善如流，是中國文化的優良傳統。

世界文化的差異是客觀的，世界文化的融合也是自然的。因為文化是各各不同，各美其美，最終經過文化自覺，也可能實現美美與共，和而不同。文化不是互相攻城掠地，而是相互映照，“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鮮花與稗草爭榮，我擇良木而棲。借鑑世界優秀文化，哺育我們新的文化，是正道。

中國文化雖然還有缺陷，還不完美，但中國文化是友善的，中國文化也虛心向世界文化學習。中國應當聯合俄、德、日、英、法、印等國，聯合歐美老牌文化強國，聯合非洲、美洲發展中文化，反對霸權文化，維護世界和平。

當今世界文化，誰引導誰，不重要。關鍵是要正確地引導自己，走在一條正確的文化道路上。誰做帶頭大哥，都不輕鬆。要良性競爭，不要惡性競爭。要妥協，要共同發展，不要你死我活。成長起來了，也不能忘乎所以，也要謹記物極必反的道理。

我想，我們中國文化，只要補齊短板，堅持創新，追求完美，相信有一天中國文化可以與世界先進文化並駕齊驅。

3、微觀治理出英雄，管理出文化

微觀治理出英雄。

我們國家，習慣於講大道理，習慣於喊口號，習慣於從上至下一竿子插到底，千篇一律，統一口徑，結果是流於形式，疏於管理。發揮不了地方官員的積極性。

我們國家這麼大，問題複雜。具體問題，需要具體解決。宏觀政策解決不了微觀的問題，微觀問題需要微觀治理。比如，小孩入園入學難的問題，中央政策和頂層設計，都不解基層燃眉之急，只有提到地方政府的議事日程上才是正道。小孩入園入學難，就問地方政府的父母官，怎麼辦？小孩九年義務教育，你採取什麼措施來落實，來解決?你解決不了，你晚上就不要睡覺，塞高枕頭想，想到失眠也要想，因為這是你為官的題中應有之義，責無旁貸。你能隨手幾千億元修幾乎沒有用處的跨海大橋，卻不能用幾十億元或幾百億元解決一個城市的小孩入園入學難的問題，你不害臊別人都替你害臊！你解決不了問題，你就下來，讓有能力的人上，不要霸着茅廁不拉屎。比如入户難的問題，一個人在一個城市工作生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入不了這個城市的户口。人家在你這個城市居住，不是乞丐，不是靠你施捨度日，而是靠自己勞動而生活，就業和居住都是自己解決，而且向你交納税款，你憑什麼理由不給人家户口？一個幾千萬常住人口的城市，非户籍人口是户籍人口的兩倍，每年積分落户只有6000個指標，真的是世界奇葩！户口問題，並不是世界難題。在世界大多數國家，户口問題都不是問題。一個人口流入的城市，一個人口流入的國家，不是壞事情，人家看得起你這個地方就是好事情。入户難的問題，遷徙不自由的問題，不解決，真的很丟人。丟個人的臉，怨個人沒本事。也丟國家的臉，國家也沒本事，給自己的居民上不了户口，真的讓人笑話。比如環保問題，中央政策有了，各級政府的政策也有了，關鍵就在於執法部門如何有效地執行環保政策。如何有效地防範和治理環境污染，如何恢復昔日的青山綠水，就看你地方官員的微觀治理本事了，就看你敢不敢碰硬。還有就業問題，民生問題，都是你地方官員的題中應有之義，都要看你的微觀治理的本事。

你如果管理不好，就請讓賢。如何讓賢，通過多數決，罷免你。讓給誰，通過多數決，選出誰就是誰。有競爭，有競選，才能將有用之才推到管理的崗位上。選舉出來的人，才可能對選民負責，才能在微觀治理方面取得實效。在這方面，大陸應該向台灣學習。

微觀治理，就是讓每一個人都成為人才，讓每一個人都能發揮自己的潛力，讓每一個人都將本職工作做到最好。

管理出文化。

管理出文化。文化的東西，物質的精神的行為的相對完美的狀態，是管理出來的。管理者不要浮在上邊，而應該沉到底下，虛心學習，重調查，重研究，重規劃，重設計，真抓實幹，力求好的結果。好的管理者有，不好的管理者常有。不好的管理者喜歡擺拍作秀，是為了向上交待，向上證明自己形式上做過什麼，結果如何，似乎不重要，因為沒人追責。喜歡擺拍作秀，實為政治的畸形兒，老百姓是最反感的。不好的管理者，都是外強中乾的人，行程讓人安排，報告讓人代筆，貪天下之功為己有，實為牽線木偶，繡花枕頭。在不好的管理者管理之下，文化何處之有？

管理出文化。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一個城市的面貌，街道乾不乾淨，有不有綠化，美不美，是管理出來的；一個城市的秩序好不好，人身安全有不有保障，是管理出來的；一個城市適齡兒童是否都能一視同仁地享受九年義務教育，是管理出來的；一個城市的經濟是否繁榮，就業是否充分，老百姓是否安居樂業，是管理出來的。一個地方，好的人文環境，是管理出來的，絕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最近，我讀了潘知常先生關於生命美學的文章，很受啓發。我們的文化，我們的經濟，我們的政治，我們生活的需要，無不始於生命美學，始於生命的不完美，始於世界的不完美，始於生命本能地對完美的追求。生命本身就包括了認知、審美、創造的原始動力，生命的目的，就是對美的追求，對自由的追求，對文化的追求。

所以，我們不用杞人憂天，文化不會自甘墮落。當舊文化束縛人們手腳的時候，人們一定會起來掙脱束縛，進行文化的反思和文化的重構。文化的重構，是社會羣體自發行為的結果。我們真的不用擔心。

李冀章

2018年6月3日初稿，

2018年6月20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