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發優衣庫瘋搶的KAWS，是偉大的藝術家嗎？_風聞

還記得最近優衣庫的瘋搶事件嗎？

“罪魁禍首”也許是黃牛和狂熱粉絲，但之所以有黃牛關注，也是因為這次聯名的夥伴KAWS在一定的圈子裏名聲鼎沸。

特別是今年4月1日的香港蘇富比“NIGOLDENEYE Vol. 1”晚間拍賣中，KAWS畫作《KAWS專輯》（The KAWS Album）以約148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刷新個人紀錄。

雖然國內主要關注瘋搶事件本身，但國外的藝術評論人對KAWS的地位撕了起來。

《藝術新聞》的評論人Anny Shaw寫了《為什麼KAWS不能算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認為他“一味追求商業成就而疏於創作理念上的突破與創新，週而復始，為了迎合億萬富翁藏家的口味”。

“馬塞爾·杜尚、安迪·沃霍爾、謝麗·列文、莎拉·盧卡斯……這些是曾經真正向精英階層以及資產階級美學與觀念價值模式宣戰的藝術家，然而KAWS並不屬於這一類。”

“KAWS 只是‘潮流藝術家’，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藝術家’。”

另一位評論人Brent Lewis發表的文章《為什麼KAWS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從標題看就針鋒相對。

“KAWS創造出一種穩定的、可轉換的，具有極高辨識度、個人風格及影響力的視覺語言。其作品帶有清晰的自我指涉性，且充斥着各種方式的挪用，這些都為其注入了流行文化的精髓。”

“KAWS以平民主義的方式在創作，通過不同價位與類別的作品，以其特有的方式反抗精英主義的審美價值觀，並通過巨大的產量削弱了藝術市場本身的一些中心原則。”

“在這個全球化的時代，KAWS成功地牢牢吸引了年輕一代羣體的注意力。其粉絲具有多元化、全球化，且未來化的特點。”

應該説Brent Lewis沒能解決Anny Shaw的第一個指責，對於藝術家而言，創新與“穩定”的個人風格確實是一對矛盾，所幸Brent在這方面着墨不多，否則越渲染KAWS的穩定與辨識度，反而越讓人感到他停滯不前。

所謂的“自我指涉性”，並沒有什麼特別，在無數藝術家中都能得到體現。而“各種方式的挪用”，再怎麼變花樣，最終也只是挪用罷了。

第二個問題，Anny自身的立論也有欠缺。雖然她列舉的幾位藝術家“曾經真正向精英階層以及資產階級美學與觀念價值模式宣戰”，但最終他們畢竟還是被龐大的“資產階級美學”吞噬內化為一部分，從這個角度來説KAWS，未免有五十步笑一百步之感。

而且，當Anny聚焦於所謂“億萬富翁的口味”時，她也確實忽略了Brent指出的平民主義與巨大的產量。

然而，不能用靜態的眼光看待藝術與資本的關係，資本並非只在蘇富比或佳士得發揮作用。如瘋搶產品這種事，不也是資本的勝利嗎？

與其説“巨大的產量削弱了藝術市場本身的一些中心原則”，不如説KAWS的產品既無損於藝術市場本身的中心原則，又為資本在平民消費上開疆拓土。

最簡單的事實就是，優衣庫的瘋搶與蘇富比的高價拍賣，是並存的。

第三個問題，“潮流藝術家”是不是“藝術家”。在我看來，不管是不是處於Brent所強調的全球化時代，粉絲多、當世走紅不能否認其“藝術家”的屬性。就像歌劇、莎士比亞戲劇，中國的京劇當年也很紅很“潮”，依然是公認的藝術。在繪畫領域，從達芬奇到畢加索，在世時就名揚四海的更是司空見慣。

但從前兩個問題來看，很難將KAWS稱為“偉大的”藝術家。

不妨用另一位街頭出身的藝術家“班克斯”（banksy）作為對比。

班克斯的創作明顯比KAWS更為多元，同時保持了個人風格。班克斯的作品更有人文關懷，不是和KAWS的所謂“平民主義”可比的。

班克斯自毀畫作、隱形埋名固然可能被利用為炒作的元素，但從其個人形象與外在表現而言，挑戰的意味顯然更為濃厚。至於徹底對抗體系的傑出藝術家，這樣的人必然更為“隱形”，恐怕即使存在，我們也無從知曉了。

如果街頭出身的藝術家，有人堪稱偉大的話，那也輪不到KAWS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