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造夢的年輕人_風聞
触乐-触乐官方账号-2019-06-29 15:41
本週跟許多剛剛踏入遊戲行業的大學畢業生們聊了聊。他們中有大廠的,有小廠的,每個人的經歷和性格都有所不同,但在談到自己決定做遊戲的原因時,幾乎都不約而同地提到:想要將更多快樂帶給人們,想要去創造美好的事物。口氣大一點的某一位,甚至已經有了關於未來的藍圖——講着講着他有些羞赧地笑起來,但依然是堅定的,“我要做最厲害的遊戲”。
相比起來,我倒像是個老態龍鍾的成年人,反反覆覆地提醒他們遊戲行業的前景可能並不那麼樂觀,並且詢問他們的看法。這些年輕人紛紛爽朗地大手一揮(我想象中):“沒關係,走一步看一步!未來會好的!我們來日方長。”
和他們聊天,最直接的感受是:在他們身上,我看到強烈的、豐沛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並不(如我預設的那樣)全然是不經世事的魯莽和天真;相反地,我想他們知道未來的路上可能會有的種種困難,但他們願意鼓起勇氣面對這些。我感到遊戲行業的年輕人們相比起我所瞭解的其他傳統行業,更有一種耀眼的少年感,也許這來自他們從小就玩的那些遊戲——《勇者鬥惡龍》《塞爾達傳説》《口袋妖怪》等等——的潛移默化的“教育”,他們身上有着格外熱烈的愛與夢想,並且願意好好守護它們。
其實同樣作為大學畢業生,我自己也跟他們一樣。幾乎所有朋友都勸過我,不要去北京,不要做媒體;但我一意孤行,非要去北京,非要做媒體。雖然工作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定下,但起行卻是非常倉促的:我原以為還要再等待幾份學校的文件,多耗上十天半個月,但拖泥老師跟我説,這幾份都不用急着交——於是我立刻訂下了3天后飛往北京的機票。
一秒訂票!
我沒有想過自己能夠在兩天的時間內收拾好一切——包括物品和情緒——離開一座生活了5年的城市,但生活要推你去下一個階段的時候,宛若水之就下,一秒鐘都耽擱不得。我迅速拉了一個單子,列出我要在兩天之內處理的所有瑣事——包括跟教務處掰扯清楚各份文件的寄送、託付朋友幫我處理餘下的手續、去銀行改地址改通訊、將圖書館的書全都還掉、在Airbnb上訂下剛去北京要住的民宿、聯繫北京的租房中介、將5年來積下的所有破爛兒塞進兩隻行李箱、把鑰匙門卡給下一位租客留下——風風火火地處理完了所有事情,我在最後的登機廣播中匆匆登上了飛機。
我甚至感覺自己好像身處某套AVG遊戲之中——我在飛機上昏睡了3個小時,就像是一個漫長的加載時間,等我推着兩隻行李箱走出北京機場的時候,新的章節已然展開。作為遊戲舞台的北京跟過去的城市相比,那必然是完全不同的場景建模、玩法設計、世界觀和情感體驗了。很少有遊戲開發者會在一套遊戲敍事中冒這種險——生活也許總是精彩過藝術作品。遊戲玩家喜歡在虛擬的開放世界中玩各種“不負責任”的惡作劇,但作為探索現實世界的個體,行動無疑需要真實的勇氣。
與北京的第一面兒
在我來北京前,有位30歲出頭的老媒體人朋友痛心疾首地三番五次勸誡我:“你這是還沒有被生活的鐵拳蹂躪過!”
沒關係啊!我想。後來怎麼被生活的鐵拳蹂躪了都沒關係——能夠擁有這種“開啓下一章”的心氣,能夠擁有一回兩回好多回,才是我覺得可愛的。
終究人生不過也只是遊戲啊!作為人的一生,不過也是渺小的、虛幻的、短暫的、未知的。明知有大Boss在前頭,握着一把小砍刀就莽過去——這正是一顆遊戲玩家的心呀。
這個世界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令人失望的,可是年輕人身上又總有希望。年輕人一茬一茬地長出來,一茬一茬地被生活割去,再一茬一茬地長出來。在前人看到廢墟之處,後來者看到熱土。
前一段時間,在音樂節目《樂隊的夏天》裏,盤尼西林唱了朴樹的那首《New Boy》,引發了廣泛的共鳴。我這幾天跟他們聊着,同時也將這首歌一遍一遍地聽:“以後的路不再會有痛苦,我們的未來該有多酷。”
你説這個世界不會好,我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