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加戲”越沒戲——評中國暫停從加拿大進口全部肉類產品_風聞

北美東部時間6月25日，加拿大法語媒體《魁北克報》率先披露一條援引自該國一名魁北克省籍匿名外交官的話稱，中方擬從北京時間6月26日起，暫停從加拿大進口所有肉類產品，且這一消息已通報加拿大方面。

該官員稱，中國“正考慮停止從加拿大進口所有肉類產品”，並表示“加拿大聯邦政府預計整晚都會出現事態發展”。

自“孟晚舟事件”導致加中貿易關係急轉直下以來，加拿大一些原本的輸華“拳頭產品”紛紛“撞上南牆”，繼理查森（Richardson International）等多家企業對中國的油菜籽出口因“生物類雜質超標”等理由被叫停後，5月份又先後有Olymel LP和Drummond Export兩家加拿大豬肉企業因被查出萊克多巴胺（“瘦肉精”）超標而遭遇類似命運。

據那位匿名外交官透露，此次“中招”的加拿大企業是Frigo Royal，問題仍然處在萊克多巴胺上，且性質更惡劣——加拿大出口企業隨附在出口產品中的肉類衞生證書也被發現是假造的。

該外交官證實，那些偽造的肉類衞生證書是加拿大食品檢驗局率先發現並通知中國同行的。

這一驚人消息很快得到中加兩國官方證實。

中國駐加拿大大使館當地時間25日稍晚發表官方聲明，證實從加拿大輸華豬肉中檢測出萊克多巴胺殘留物，聲明稱，出口到中國的加拿大豬肉隨附的偽造官方獸醫健康證書，數量高達188份之多，“出於保護中國公民健康的需要，在加拿大方面展開調查前，將全面暫停從加拿大進口肉類。

加拿大聯邦農業部長畢博（Marie-Claude Bibeau）表示，加拿大食品檢驗局（CFIA）正就此展開調查，已採取措施解決這一問題，並將繼續與行業合作伙伴和中國同行密切合作。

種種線索表明，此次“肉類糾紛”的關鍵並非什麼“非經濟因素”，而恰恰是始終得不到解決的經濟因素——萊克多巴胺。

一些加拿大業內人士指出，作為飼料添加劑，萊克多巴胺在中國、歐盟國家和俄羅斯禁止使用，但美國和加拿大則可以使用，長期以來，加、美豬肉產品常常因為“瘦肉精問題”和中國及歐盟各國發生齟齬，且解決始終不得要領。如果説加中間的“豬肉官司”恰在此時爆發，不排除存在一些“非政治因素”的干擾，但問題本身的確一直是存在且嚴重的。

和“油菜籽糾紛”不同的是，此次“蓋子”實際上是加拿大CFIA首先揭開的，畢博的聲明雖吞吞吐吐，卻也實際上承認了萊克多巴胺超標問題的確存在。更何況還有個雪上加霜的衞生證書造假問題。畢博稱“偽造證書僅限於在對華出口的豬肉產品中使用，其它市場的出口證書不受影響”，這恰證明“偽造證書在對華出口豬肉產品中確實使用了”。

正因如此，事發後包括加拿大豬肉委員會（CPC）、加拿大肉類委員會(CMC)、加拿大豬肉國際組織（CPI）等行業機構紛紛發表聲明，指責造假加拿大企業“濫用加拿大生產安全優質產品的口碑”，導致中國市場出現嚴重後果，“這並非僅僅是食品安全問題”，並表示它們正與政府合作，以確定可能採取的後續步驟。在一份聲明中，CPC強調“中國市場對豬肉產品需求依然強勁，加拿大生產商期待有機會繼續滿足中國顧客的需求”，表達了希望問題儘早圓滿、妥善解決的願望。

但仍有一些人（如近期一再“放炮”的前加拿大駐華大使趙樸Guy Saint-Jacques）則執拗地要把這起糾紛往“政治問題”上靠。加拿大官方反對黨（國會中席位第二多的政黨）——聯邦保守黨農業問題評論家貝特羅德Luc Berthold在一份聲明中稱，“我們知道加拿大農民生產的豬肉是世界上最優質的，中國政府的任何斷言都是虛假和毫無根據的”，並稱“問題顯然並非食品安全問題，而是杜魯多在國際舞台上軟弱無能所引發的政治問題”。聲明將問題歸咎於加拿大聯邦總理杜魯多（Justin Trudeau）“在國際事務上的無能和軟弱可欺”，稱其應“在大阪向習近平主席親自交涉，並要求取消貿易壁壘”。今年是加拿大選舉年，此時此刻作為反對黨，將水攪渾，把話題炒熱，並藉機讓杜魯多和執政黨難堪，當然是題中之意——但這無助於解決豬肉問題。

耐人尋味的是加拿大聯邦農業部及其部長畢博的態度。

一方面，加拿大聯邦農業部表示“已指示適當執法機構進行調查”、“這是一個技術問題”，但另一方面，畢博也為加拿大農產品質量辯護，稱“加拿大食品安全系統是全球最好的食品安全系統之一，我們對加拿大農產品暨出口農產品的安全充滿信心”。她甚至宣稱，加拿大聯邦政府將“支持本國生產商努力實現貿易多元化”、“幫助加拿大農民找到新的市場”——很顯然，她是帶着情緒在説這番話。

然而這種情緒性表態同樣解決不了問題。

加拿大主要的生產省份是薩斯喀徹温省、安大略省和魁北克省，其中後兩個省是加拿大人口最多、在聯邦國會中議席也最多的省份。2019年4月加拿大出口中國豬肉總價值逾3.1億加元，佔出口總量比重高達22%以上，而2018年同期對華豬肉出口總價值僅1.72億加元。2019年4月輸華加拿大豬肉1.5億公斤，比一年前的9600萬公斤增長53%。

對對於“尋求其他海外市場”的聲音，豬肉委員會政府和公司事務主管斯特迪（Gary Stordy）表示“別處可能不會有同樣的價格和利潤，坦率説中國市場的意義是獨一無二的”。今年中國和亞歐許多國家遭遇“非洲豬瘟”襲擊，豬肉缺口大，這原本是加拿大等“非洲豬瘟流行區”以外豬肉生產大户們千載難逢的時機，但如今這一時機正在加拿大人面前眼睜睜喪失。

中方證實暫停從加拿大進口的不僅是豬肉，也包括其它全部肉類。StatCan的數據顯示，除了豬肉，牛肉和小牛肉2019年4月對華出口總額逾6300萬加元，同比增長344%，是加拿大第五大該類產品輸出目的地。雖然規模尚不能與豬肉生意比擬，但原本牛肉、小牛肉等增長勢頭迅猛，如今這一趨勢同樣有被打斷之嫌。加拿大牧民協會（CCA）下屬機構Canfax經理兼高級分析師貝利亞特（Brian Perillat）表示，牧民如今擔心，加拿大生產商將因此措施在中國這個潛力巨大市場的許多大好商機。

“瘦肉精”問題本就是“老大難”，加拿大等國勢必不可能將自己對萊克多巴胺的寬縱標準，強加給在此問題上已有過許多沉痛教訓的、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歐各國，而此次“偽造衞生證書”問題更無從抵賴、不容迴避。

緣木求魚只會事倍功半。在這種情況下“就事論事”是最“不壞”的解決途徑（前述匿名外交官也證實，有中方官員透露“如果技術問題得到解決，暫停也許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如果“東拉西扯”，只能讓本就棘手的問題，變成更加難以解開的一大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