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黨旗紅】放過羊接過生,他是草原上的“喜喜連長”_風聞
德不孤-新闻搬运工2019-07-02 23:12
中新網和田7月5日電(劉歡)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讓你越走近,就越肅然起敬;越瞭解,就越心生暖意。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十四師一牧場的張永進,就是這麼一個人。
張永進。 在兵團最偏遠的少數民族聚居的十四師一牧場,張永進放過羊、站過崗,當過獸醫、衞生員,當過多年的連長,還在場部機關做過民政、信訪、政法等工作。在當地,牧工羣眾不管有糾紛,還是有困難,都愛找張永進。只要張永進一出面,各種問題都會順利解決。
把自己的大半生獻給牧場,張永進唯獨覺得對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家人。“我要用我的餘生好好陪伴家人,彌補對家人的缺失。”張永進動情地説。
草原上的“喜喜連長”
6月16日,和田市策勒縣奴爾鄉沙依巴克村一家小院內,張永進和當地畜牧站退休幹部託乎提巴拉提·西地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親切地拉着家常。
張永進和當地畜牧站退休幹部託乎提巴拉提·西地克,時隔一年多未見,見面後緊緊擁抱在一起。 張永進和託乎提巴拉提已經是相識40年的老朋友了,兩人結緣於一次草場糾紛事件。
那是1979年2月,一場大雪模糊了一牧場二連和奴爾鄉草場之間的邊界。二連的幾隻羊,誤入了奴爾鄉草場,被鄉民關了3天。時任二連衞生員的張永進,被派去處理這件事,代表奴爾鄉的正是託乎提巴拉提。
當時,雙方的牧民情緒都比較激動,一場衝突一觸即發。關鍵時刻,兩位“領頭人”冷靜地控制了事態的發展,都認為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妥善解決了糾紛。後來,在工作上,兩人開始有更多的交集,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當上二連連長後,張永進處理的糾紛更是數不勝數。因為歷史原因,二連和奴爾鄉草場糾紛不斷。每每發生糾紛,張永進都在中間説合:“連隊人少草場大,當地人多草場小,我們讓着他們點行不行?”從此確定了邊界線,再也沒有衝突爭議。
每年開春,奴爾鄉羊的飼草料短缺問題都讓託乎提巴拉提心煩。張永進得知後,提出每年3月牧工向產羔場轉移後,可以讓出冬草場,以解決奴爾鄉草場緊張的問題。而當二連剪毛期勞力不足的時候,託乎提巴拉提也會主動帶着村民前來幫忙。
相互理解、相互幫助,在兵團和地方羣眾間,已經非常自然。這些年,張永進為當地維吾爾族職工和地方農牧工解決兵地草場糾紛700餘宗,調解民事糾紛400餘次,撮合幸福美滿婚姻家庭300餘對。
張永進和託乎提巴拉提在一牧場的草場上。 因為小名叫“喜喜”,牧民親切地叫他“喜喜連長”。人們常常説:“有事就找喜喜連長!”“只要喜喜連長來了,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全國民族團結進步模範個人、全國道德模範候選人、兵團“五一”勞動獎章……一大堆榮譽,張永進最開心的還是2014年8月,一牧場黨委正式將他工作生活25年的二連命名為“一心向黨張永進連”。站在這個標誌前面,張永進喜形於色。
2014年8月,一牧場黨委正式將他工作生活25年的二連命名為“一心向黨張永進連”。 馬背上的“救命恩人”
牧民對張永進的信任從何而來?這得從1967年説起。那一年,張永進開始學獸醫。後來,好學的他又用四年的時間,在醫院學習醫術,專業是婦產科。
一個大男人,為什麼要去學習婦產科?怕不怕被別人嘲笑?張永進説,當地交通、環境特殊,看病難一直困擾着牧工,有的婦女甚至來不及趕到醫院,在路上自己接生,還有婦女因為難產救治不及而失去生命,當地急需這方面的人才,人們也都理解。“就算有人不理解,我也不怕。”
1972年到1982年,張永金在二連當了10年的赤腳醫生。在這期間,張永進揹着藥箱、騎着馬在草原上奔波,幫助過的人數不勝數。
二連的一位老牧民薩伊普加瑪麗·麥提託合提,一雙兒女都是張永進接生的。薩伊普加瑪麗生女兒那時,剛好發洪水,張永進騎着毛驢,冒着風險過河,到她家的時候腳都凍僵了。
薩伊普加瑪麗·麥提託合提。 近半個世紀的時間,張永進在山區接生了156個孩子。好多牧民在臨終前,都會囑咐孩子:“如果‘喜喜連長’遇到什麼難辦的事,一定要幫助他。”
據不完全統計,近半個世紀的時間,張永進這位馬背上的“全能醫生”,共診治各族幹部職工羣眾2000餘人次,還挽救過56人的生命。
那是在巡診過程中,張永進發現一家人正在傷心地哭。一問得知,家裏4個月的女兒發燒,已經沒有呼吸了。張永進上前檢查,發現還有心跳,趕忙為寶寶打針治療。一個星期後,寶寶的病痊癒了。直到今天,當年的小嬰兒已經結婚生子,還經常説起,是“喜喜連長”救了她。
有年輕牧民在街上偶遇張永進,拉着張永進的手跟同行的人介紹:“我每次見到‘喜喜連長’,就像見到爸爸一樣,因為我就是他接生的。”
“看到曾經被我接生過或者醫治過的小孩如今長大成人,見我如親人,這是最欣慰的時刻。”張永進憨憨一笑。
牧民口中的“脱貧致富帶頭人”
1986年,張永進任一牧場二連黨支部書記,身上的擔子更重了。當時,二連已連續幾年經濟虧損,羊羣存欄數不足6000只。張永進多方奔走,協調銀行貸款,為連隊購買一批羊只,並制定了包羊到户、責任到人的全新經營管理辦法。
一牧場的羊羣。 羊有了,新的經營管理辦法有了,職工們的生產積極性被激發出來。1988年,二連的羊只存欄數超過了1萬隻,經濟發展指標更是連續8年在一牧場四個牧業連隊中排名第一。
有人富起來了,還有人窮着。張永進創新性地讓一户富户和一户窮户結對,讓大家共同富裕。直至今日,二連的牧民生活水平,都普遍比其他連隊高。這都是張永進當年打下的底子。
“做任何事都是為牧民着想。一個黨員的責任,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維護好人民的利益。”張永進是這麼説的,也是這麼做的。
牧民拜克圖米·阿西木,跟銀行貸款30餘萬元養羊,後來羊羣不慎都死了。房子被收走,沒錢交養老金。張永進個人拿出8000多元,幫助牧民交養老金。牧民麥麥託手達,也是沒錢交養老金,東挪西借,還差1.2萬元,張永進借給了他。
後來,拜克圖米還了4000元,麥麥託手達也還了4000元。至於剩餘的,張永進知道他們還不起,索性甩甩手,不要了。
今年52歲的二連個體户納斯爾·巴拉提,做生意賠錢後,家裏經濟困難。一缺錢就找張永進借,幾百、幾千地借,有錢的時候再還,張永進從沒二話,有求必應。
納斯爾·巴拉提。 還有一次,納斯爾因為胃痙攣,被鄰居送到醫院,剛好被張永進看到。張永進知道他家除了一位80多歲的老母親以外,沒有其他親人,於是在醫院守了他一夜,第二天把他送到家。直到今天,納斯爾仍感念張永進的恩情。
連隊裏,張永進幫助過的人不計其數,但很多事張永進都記不清了,甚至有多少人借錢沒還也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這些年,他的工資幾乎全部用來幫助貧困人羣,沒給過家裏一分錢,孩子都是老伴的工資在養。
甚至,他自己在買房的時候,還需要向親戚借錢。“8萬元的房錢,借了6萬錢,後來用自己的工資慢慢還掉了。”
“讓這麼多人過上幸福生活,他們開心,我就開心。”這是張永進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常年待在兵團最邊遠的團場,張永進也不是沒想過離開。烏魯木齊市、和田市、策勒縣……曾經,先後有七次調離一牧場的機會,但是,每當想到和當地牧工和羣眾結下的深厚友誼和感情時,每當看到牧民哭哭啼啼地挽留他時,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家人眼中的“大忙人”
對得起牧場,對得起連隊,對得起牧工,但張永進唯獨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最大的遺憾,就是對家人照顧太少,虧待了家人。”張永進不無遺憾地説。
張永進的愛人曾埋怨他:“這哪是你的家,明明就是你的招待所。”
張永進的女兒也回憶,自己小時候,父親一個月回家一次,回來後,也常常被人叫走去幫忙。
“有一次,爸爸剛到家,就被人叫去幫忙割草,沒過一會兒,一身血就回來了。我當時都嚇懵了。”原來是張永進在割草的時候,不小心被鍘刀割傷了手腕。
到醫院縫針的時候,張永進跟醫生説,“不用麻藥,直接縫吧。”縫了七針,張永進一滴眼淚沒掉。直到現在,張永進的手腕上還留有很長的傷疤。
張永進向記者展示手上的傷疤。 小時候,女兒特別不理解父親。“為什麼我的父親總不在家?為什麼我的父親總不能來參加我的家長會?”
直到初中畢業的留言冊上,女兒很自然地將“我的偶像”一欄填上“父親”,她才真正與父親握手言和。這時候的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自覺地以父親為榮。
“積極向上,樂於助人,善解人意,耐心細緻。”在女兒的心目中,張永進身上有太多美好的品質,這些品質也影響着女兒的人生。
女兒談起父親張永進的經歷,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 2015年,當父親退休後再次被牧場返聘時,全家人反對,女兒還差點與父親翻臉。張永進勸告全家人,要以工作大局為重。“牧場現在需要我。”三年後,張永進終於徹底離開牧場,迴歸家庭。
記者在採訪時,巧遇張永進當年的搭檔,原二連副連長卡思姆·伊地力思。他默默地等待記者冗長的採訪,只為和張永進多説幾句話,多相處幾分鐘。談起當年的送別場景,卡思姆紅了眼眶。
他向記者描述,當天,好幾十人來到團場,與張永進流着淚告別。大家説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保重身體!好人有好報!”
此次,張永進離開牧場,卡思姆再次拎着大包小包,依依不捨地送走了自己的老朋友。
老搭檔卡思姆·伊地力思送別張永進。 退休後,為了彌補對家人的缺失,張永進每天陪伴家人,做飯,擦桌子,掃地。生活雖然瑣碎,但張永進樂在其中。
今天,即使離開了連隊,居住在遠在千里之外的烏魯木齊,張永進仍然能接到來自牧民的電話,有求助的,有諮詢的,張永進總會一一指導他們,幫助他們解決困難。
回望自己的人生經歷,張永進説:“自己一直在做民族團結工作,而民族團結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就是要增強各民族之間的感情和友誼。今後,希望幹部們都能做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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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接生、調解矛盾,他被新疆民眾稱為“喜喜連長”
來源:中新網 2019-7-2

張永進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14師一牧場工作了40多年,他先後當過獸醫、衞生員、連長、政法辦主任等職務。因為辦事公道,脾氣好,再難的事經他出面,大家都會喜笑顏開,所以他被當地的各族民眾親切地稱作“喜喜連長”。

2019年6月16日,退休後的張永進再一次回到牧場,受到熱烈歡迎。

張永進當衞生員時,他親手接生的少數民族孩子就有150多個,為牧民們看病累計超過2000人。牧民薩依普·加瑪麗家的孩子就是張永進接生的。

一牧場牧民薩依普·加瑪麗:“我的兒子和女兒在張連長的幫助下接生的。我生女兒的人時候河水發得特別大。張連長頂着風險騎着毛驢過河壩幫我接生孩子,感謝張連長。”

牧區的牧民們最大的困難就是缺醫少藥,由於看病路途遙遠,牧民在崑崙山上放牧時生病了也得不到醫治。張永進當上衞生員後,只要牧民生病,不管是道路崎嶇還是大雪封山,他騎上毛驢就出發了。

“喜喜連長”張永進:“這個腳裏面全是雪凍得厚厚的雪,在路上走着覺得凍得疼,但是一到人家家裏以後看到這種情況,早把自己腳凍得疼啊什麼的都忘掉了,就想把這個人搶救好。”

兵團十四師一牧場三面環山,是兵團最偏遠的高寒山區牧場,牧工們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山間草場遷徙放牧,少數民族牧工佔到86%。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只上過兩年學的張永進,和當地同胞同吃同住,練就了一口流利的維吾爾語。

“喜喜連長”張永進:“我就跟那個民族同志交流。他説你是什麼民族,我説你認為呢?他説根據看你臉色嘛像漢族,根據你説話的語言的這個交流,他説你是維吾爾族人。為啥呢,就是因為我跟維吾爾族同志長期地在一塊啊,説話的這個音調啊他們分辨不出來的。”

在一牧場工作的40多年中張永進經常為困難羣眾分憂解難,資助少數民族孩子上學、幫孤寡老人繳納養老金、為牧民修建羊圈。這樣的小事張永進見到一件做一件。通過真心與當地少數民族民眾交往,辦好事,辦實事,張永進在當地樹立了很高的威信。

兵團十四師一牧場司法所副所長劉曉勤:“我就問他,我説老師啊這是為什麼?他説這就是一種信任。後面慢慢的我和他經常到基層連隊裏去,看到那些老百姓一見到他嘛就特別熱情那種。拉着他的手讓他到房間裏坐一坐。”

由於張永進辦事公道有威信,每次牧民之間發生矛盾糾紛,都是他去調解。幾十年來,張永進共協調解決各類矛盾糾紛有700多起。奴兒鄉的農牧幹事託乎提巴拉提·西地克對張永進解決草場糾紛的事情記憶深刻。

奴爾鄉原畜牧幹事託乎提巴拉提·西地克:“哪個草場是兵團的,哪個草場是地方的(分不清)。我們的牧工經常吵架啦。吵架的時候我們解決了,(張永進説)畜牧的問題是第二個問題,民族團結是第一個問題。草場的草(吃完了)還會長起來,沒問題。(後來)地方和兵團的牧工的關係也好起來了。我們產羔的時候草不夠,他們牧工給我們草場。(他們)羊剪毛的時候,我們老百姓就幫忙剪羊毛去了。”

張永進曾有七次機會去條件更好的地方任職,但因為放心不下牧場的人和事兒,他一直沒有離開。30多年來張永進與家人聚少離多,對孩子感覺虧欠。但在一次次幫助他人之後,他也收穫了更多的快樂。

“喜喜連長”張永進:“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 對兩個娃娃 對家人這種照顧上 確確實實虧待他們了。這是我最大的一個遺憾就説是。”

記者:“那您把照顧他們的時間都照顧了誰?”

“喜喜連長”張永進:“那就是照顧身邊的羣眾了。”
記者:“您覺得值得嗎?”

“喜喜連長”張永進:“我覺得應該是值得。因為我們是在做一些能夠幫助別人的事了嘛,讓別人能夠幸福別人能夠高興。家庭就是兩三個人,但是我幫助了這麼多人,讓這麼多人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們開心我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