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絆愛入華，能否拓寬中國虛擬主播市場的邊界？_風聞

題圖 / 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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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化的絆愛，着實讓人萬分期待

6月30日，日本VTuber Kizuna AI（下稱絆愛）在中國上海舉行了首次線下官方生日會。當天，絆愛的中國粉絲們在線下生日會現場還收穫了一個大驚喜——絆愛將正式進入中國市場。活動現場的絆愛不僅以全新的中國形象出現在粉絲面前，且以裝載的中文語言包和粉絲親密互動，未來絆愛將在國內互聯網多平台上嘗試視頻、直播、音樂等多元化內容形式。

誕生於日本的VTuber（下稱虛擬主播）絆愛，以及其引發的虛擬主播風潮早已席捲全球。受到日本虛擬主播文化的影響，近兩年裏中國二次元市場也出現大量原創虛擬主播，它們主要以直播方式活躍在網絡上。

不同於為提升IP影響力而進行商業運作的動漫形象，完全原創的虛擬主播在中國二次元市場裏仍然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分類，它們即沒有像其他來自日本的二次元內容那樣成功實現的本地化運營，在文化層面也很少與其他二次元內容產生交集，更不用提其在商業層面的價值體現了。

而今，日本虛擬主播裏的“大姐大”絆愛進入中國市場，這無疑引發了行業和市場的興趣：絆愛入華，能否為中國虛擬主播市場的發展帶來有力幫助？

由絆愛引發的虛擬主播潮流

2016年11月，絆愛的形象首次公開在互聯網上，她自稱“人工智能”，以網絡主播方式活躍在網絡上。

絆愛擁有完整的少女人設：身着白色公式服，戴着粉色心形髮箍，愛喝牛奶，16歲，是一位櫸坂46廚，經常説自己是美少女。同其軟萌少女形象形成反差的，是絆愛在直播時的誇張表情、動作和搞笑語言。

外表和內在上存在的巨大差異，使得絆愛在網絡上迅速走紅，在短短4個月內就收穫了超過20萬粉絲。懷着自己內心深處對絆愛的喜愛，粉絲們為其創作了大量UGC視頻，有效擴大了這位虛擬主播的影響力。而絆愛也再直播的過程中越來越放飛自我，在同粉絲們打成一片的同時，還被賦予了“人工智障”的稱號……

作為一名虛擬主播，絆愛不僅可愛，毫無偶像包袱，還十分幽默。2018年1月，絆愛在直播《生化危機7》時喊出的“花Q”，出乎意料地成為了當時網絡上的熱門梗，這起事件不僅讓絆愛在日本二次元文化圈的熱度進一步升温，甚至還隨着網絡的傳播火到了中國。

短短一年時間內，絆愛的投稿視頻從視頻網站火到NicoNico，又從NicoNico火到B站。而今，絆愛的個人頻道“A.I.Channel”擁有262萬粉絲，遊戲頻道“A.I.Games”擁有140萬粉絲，在B站上的視頻搬運賬號“AI channel搬運”（現更名“AI channel官方”），則擁有90.5萬人的關注。

與傳統的真人主播一樣，絆愛的商業化路徑其實也是類似：通過視頻發佈來吸引人氣，依靠聚集起來的流量實現最終變現。

也因此，絆愛在人氣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就積極參與TV動畫配音、個人電視節目、聯動遊戲、線下Live、發售單曲等一系列活動，以聲優、歌手、主持人等多元化的身份活躍在日本ACG市場，凸顯了虛擬主播可塑性極強的特點。絆愛在海外市場產生的巨大影響力，也促使日本旅遊局邀請絆愛擔任訪日促進大使，宣傳日本旅遊。同時，其日漸高漲的人氣和影響力也轉化為相應的商業價值，其客户早已經從遊戲廠商拓展到日用品牌，包括家電、快消用品等等。

作為較早進行商業化探索的虛擬主播，絆愛從文化到商業的成功帶來的最大改變，則是推動了日本虛擬主播市場的快速發展，形成如今百花齊放的活躍景象。從2017年初，包括Nekomasu、輝夜月、電腦少女Siro、MiraiAkari、貓宮ひなた等在內的數十位虛擬主播，如雨後春筍一般開始不斷冒出，這個新興市場正依靠互聯網的傳播效應日漸壯大。

據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日本的虛擬主播的數量已經超過6000人，被日媒稱為“虛擬主播元年”。從個性化的小型團體，到財力雄厚的大型公司，都期望在虛擬主播市場分一杯羹。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虛擬主播數量的瘋長也導致問題快速顯現：人設同質化嚴重，粉絲審美疲勞，運營上難以實現推陳出新，絕大部分流量被頭部幾位虛擬主播瓜分。這些問題並非一朝一夕可以解決，但至少日本現在的虛擬主播市場已經初具規模，加之大型公司和財團的入局，勢必將讓整個市場更具活力。 

當我們回過頭來重新審視絆愛的發展過程，就不難發現這位虛擬主播的走紅，不僅是依靠了日本虛擬主播市場快速發展的東風，更是在於其質量過硬且高頻的PGC視頻內容的打造，並總能有效藉助偶然事件進行營銷擴大影響力。而今，絆愛進入中國，面對一個全新的市場環境，註定是對其幕後運營方的一場重大考驗。

中日虛擬主播同台競技，“出圈”困難重重

中國較早推入市場的虛擬主播，是誕生於2017年8月的小希。或許是由於技術、資金等一系列客觀存在的問題，早期的小希在人物建模、動捕技術方面的缺失，往往只能靠文案和配音彌補，視頻更新時間不穩定且頻率不高。由於國內虛擬主播的受眾主要是較為核心的二次元愛好者，早期小希的角色擬定也略偏日化，圍繞小希是否“借鑑”過日系虛擬主播的爭論為數不少。

近2年過去，小希有了明顯的進步。這種進步不僅在於模型、動作方面的技術進步，同時也體現在運營方面的加強。如今，小希在B站的官方賬號的粉絲數量已經達到了39萬，也出現了一些由粉絲們為其創作的同人視頻。

小希的發展過程，正是目前中國絕大多數虛擬主播的正在走的路：在出道早期，全面借鑑日系虛擬主播的人設塑造和運營方式。這也為後期的本地化深度運營埋下了隱患。

不過ACGx也注意到，一些國產的虛擬主播已經開始探索角色形象的本地化。比如號稱“青城山扛把子”的蘭若（rě），在人設方面就非常具有中國本土的文化特色。目前，她在B站的粉絲數量為4.6萬，雖然這個數據只是不少日系虛擬主播的粉絲零頭，然而放眼國產虛擬主播市場，蘭若的人氣已經算是比較高的了。

2019年初，有網友進行過數據統計，僅在B站就活躍着近300名原創虛擬主播，粉絲數量在千人以下的多達72%，和日系虛擬主播動輒數十萬的B站粉絲數量形成鮮明對比。這也體現出一個問題——中國的虛擬主播的核心用户，早已經被湧入國內互聯網市場的日系前輩們瓜分掉了。

根據B站2019年第一季財報公佈的信息，總共有6000多位虛擬主播在B站上傳視頻內容。除了絆愛、輝夜月等高人氣虛擬主播外，還有部分日本虛擬主播在B站開過中文直播。日本虛擬主播的相關公司和團隊，已經開始把目光瞄準了中國二次元市場。

不過，這些由日本團隊製作的內容依然存在問題。比如這些日系虛擬主播發布的視頻多為“生肉”，極少有配備中文字幕，很多在B站進行中文直播的虛擬主播，也是操着一口特色鮮明的“日式普通話”，他們想要真正實現內容的本地化，顯然還有一定距離。

如此看來，擺在中國虛擬主播市場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虛擬主播能夠輻射到的人羣，目前只能侷限於較為核心的二次元愛好者中，難以往泛次元、甚至大眾化的方向發展。

不過，這對即將正式進入中國市場的絆愛來説，卻並不是太大的阻礙——被粉絲強化過的“人工智障”人設深入人心，在海外市場積累了成功的運營經驗，以及在中國市場擁有絕對領先數量的粉絲羣體，都是絆愛自身的領先優勢。如果絆愛能成功在中國實現本地化運營，或許就能為中國的虛擬主播行業探索出一條行之有效的發展道路，為中國虛擬主播市場的未來發展起到一定的示範和參考作用。

日系虛擬主播的中國本土化運營，需要解決哪些問題？

誕生於日本的絆愛，其人設的塑造是基於日本宅文化，要想在中國讓更多的二次元用户接受她的中國形象，甚至實現“出圈”，就必須要在形象、性格以及説話方式上，進行中國化的細節調整。

在生日會現場，中國版絆愛身着紅衣，梳着俏皮的羊角小辮兒，衣服上的中國結、祥雲燙金紋路等元素體現出濃郁的中國味道。同時，新形象又保留了絆愛標誌性的粉色蝴蝶結，與絆愛元氣十足的中文聲音一起，讓現場粉絲驚喜萬分。

作者：Bison倉鼠

“生日快樂！歡迎來中國！”“日本版喜歡，中國版更喜歡！”“好期待和國風愛醬的互動！”“請務必出手辦！”在直播下面，粉絲紛紛留言表達自己對中國版絆愛的熱情盼望。顯然，針對絆愛中國本土化運營所進行的外表和語音的改變，獲得了絆愛核心粉絲的認可，這也是粉絲對中國運營方對實現絆愛深度本地化運營的大膽嘗試和深度探索的認可。

當然，人設的成功調整隻是實現本地化的第一步。任何希望在中國站穩腳跟的文創項目，都勢必需要根據中國市場的客觀情況，在運營層面進行本地化的探索。初音未來和AKB48就是最好的例子。

初音未來是日本V家第一位實現“出圈”的虛擬偶像，在全球很多國家和地區，都擁有非常廣泛的文化和商業影響力。2017年初，初音未來正式發售中文聲庫，以供中國的“P主”們（Producer的簡稱，即製作人）為其創作中文歌曲，這也標識着初音未來正式進入了中國內地市場。但是中日兩國版權環境和UGC內容創作生態之間存在巨大差異，初音未來始終無法有效複製其在日本本土的成功路徑。

反觀與初音未來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洛天依，在過去四五年的時間裏，其背後的運營團隊不僅邀請了眾多專業的音樂人為其創作多首中國風歌曲，而且還讓這位虛擬偶像登上了多個大眾綜藝舞台進行表演，同真人歌手進行跨次元的曲目合作等。

2019年，初音未來的中國運營方也曾嘗試將其送上央視網絡春晚。雖然該計劃最終因種種原因沒有落地，但想要讓大眾領略二次元虛擬偶像的魅力，想盡一切辦法登上大眾舞台進行曝光，可能是最直截了當的做法。

同樣，AKB48這個在日本火了十多年的偶像團體，在中國市場組建AKB48 CHINA時，也在在本地化運營的過程中邁出了一步——送新組建的AKB48 CHINA團的預備成員參加《創造101》網綜，在磨練成員的能力和自信心的同時，為其培養粉絲。

另外，AKB48曾經的中國姐妹團SNH48，也只是在保留養成、總決選等運營模式的基礎上，根據中國本土特色進行定製，包括票務、粉絲管理、創作、營銷等環節都有根據中國國內環境進行改動，最終獲得的結果，可以説是能夠令人滿意的。

和初音未來、AKB48相比，絆愛進入中國市場所具備的優勢也很多。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日系虛擬主播的入華就能一帆風順。

實際上，絆愛並非首位正式進入中國市場的日系虛擬主播。2018年12月，巨人網絡宣佈獲得了七瀨胡桃的全品類全球獨家代理授權，但直到半年後，這位虛擬主播的中國出道視頻才出現在了網絡上。雖然在視頻中，七瀨胡桃已經可以説一口流利的中文，她的形象也針對中國市場做了必要的調整，但是就其整體表現來看仍有不少值得提高的地方。

對於虛擬主播的本地化運營來説，如何初期把握國內虛擬主播市場動向，瞭解粉絲的心理以及潛在受眾的喜好？如何在運營過程中根據實際情況不斷進行調整，以便在後期打通多種娛樂內容形態，實現虛擬主播在泛次元領域中的多方位曝光？這些實實在在的問題，都是虛擬主播背後的運營方必須去嘗試的方向，需要行業和市場給予運營方賦予足夠的耐心。

中國的虛擬主播市場，目前尚處於萌芽期。在維護好核心粉絲圈的前提下，擁有絕對粉絲數量的絆愛，其實是可以進行“出圈”嘗試的。在絆愛公佈中國形象的當天，已經有積極的粉絲在社交平台上就這一事件進行深入討論：眾多公司和財團大力投入使得虛擬主播市場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狀態，絆愛以多分身和中國版形象去開拓新的市場，尋求虛擬主播更多的可能性，同時繼續保持虛擬主播市場“領頭羊”的位置，是非常有必要的。這些討論也體現出深愛着絆愛的粉絲在歡喜之餘對其未來發展的冷靜思考。

作者：平井ゆづき

站在中國的虛擬主播市場的發展來看，絆愛在中國進行出圈嘗試所獲得的經驗，或許也能應用到其他的虛擬主播身上，讓更多形形色色的虛擬主播走入大眾的視野，以此來不斷拓展市場邊界，實現中國虛擬主播市場積極的正向發展。

所以，絆愛在中國未來的發展情況，必將對整個行業的未來發展起到相當深遠的影響。中國化的絆愛，着實讓人期待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