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雜記(四)蘇州的景觀水和那些水產_風聞
泼墨梧桐-息壤元老级写手,连载《穿越新世纪风云》2019-07-02 19:50
上次寫得匆忙,發現還有些沒有寫進去,在文章開頭,黑貓就補充一下。
開始是關於井水的。
蘇州的井還有一種比較奇特的,那是挖在民居的大廳裏面,據説有了這口井,夏天可以當空調用。非常涼爽,黑貓只在同學家見過一口,但不是夏天看到的,所以沒法驗證真實性。
還有的井裏面,養了魚,鯽魚。
為什麼會養魚,也是有道理的。
聽老人們講,有時候井裏面會生水蟲,養了鯽魚可以吃水蟲。
這也是沒法證實的事情。我見過有這種養魚的井,但是第一,我不知道井裏到底是否真的有魚,因為我沒下去撈過,唯一一次下過的井,不是有魚的。第二,我不知道井裏是否真的會生蟲。
黑貓可不想喝魚的洗澡水。
水裏生蟲,我只在蘇州以前污染的河裏面見到過,那是一種漂浮在河面上,一片片的紅色小蟲。這種蟲子我用小網兜撈過,給隔壁幾個養魚的老婆婆用作養觀賞魚的飼料。
我直到長大以後,才從網上搜索得知那些奇怪紅色蟲子的名稱。
以下是複製搜索來的文字:
“紅蟲”真正的名字叫枝角類,它是水體中浮游動物的一個種類。它由許多浮游蚤類組成,體長平均一毫米左右。枝角類的正常體色是灰白色的,只是在水缺氧時才會呈紅色,所以“紅蟲”多發現在臭水溝裏。
發現有大量的“紅蟲”時,就説明池水已經開始變質,往腐敗的趨向發展,應該趕快調節。枝角類在缺氧水體中發紅的原因是血液中含有一種無脊血紅朊,當水體缺氧時其含量就會顯著增加而呈紅色。

由此可見,當時蘇州河水真的很髒。
好了,接下來來講講蘇州的其他水。
其實,在蘇州也有比較乾淨的水,首先當然是景觀園林的水。
蘇州一直是個旅遊城市,你來蘇州自然不能讓你看滿城的臭水,至少旅遊景點裏的水一定要好,不然怎麼吸引遊客?
面子工程一定要做的嘛。
小時候去園林裏面遊玩,看到的都是雕樑畫棟,亭台樓閣,假山怪石,綠水環繞,非常想不通,大人們是怎麼在工業廢水和生活垃圾的包圍下營造出這麼一小塊人間仙境的。
蘇州的園林,本就是城市的一張名片,在古代這裏是南方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甚至商業的興盛,還催生出一種叫“蘇州碼子”的數字。
能以一個城市來命名一種曾經在全國通用的數字代碼,本身就能説明古代蘇州的繁華,要知道現在兩千公里外的香港廣州等地區,仍然有部分舊式茶餐廳和中藥房在使用“蘇州碼子”。
古代的蘇州,是非常富裕的,有錢的闊人們修造園林自然是極盡奢華,雖然世事變遷,園林多次更改主人,可是後來的主人越修就越好,也給我們留下了最珍貴的文化瑰寶。
一步一景的蘇州園林,水是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像黑貓這樣粗鄙之人,遊園林是很難產生什麼藝術的靈感,或者對文化的感悟,每次要寫作文,都咬着筆頭愁眉不展,憋不出一個字來。
唯獨看見園林裏面的水,就很有些想法,比如一次到了拙政園,就跟人大談關於池水裏錦鯉的烹飪看法,還有水面上鴛鴦跟菜市場鴿子到底在肉質上有什麼區別,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黑貓的偶像是蘇東坡,焚琴煮鶴什麼的,如果煮出來的味道好,也是可以很風雅——不過前提是,你叫蘇東坡。
有人説,以黑貓的性格,到哪裏都能活下去。
黑貓也深以為然。
關於園林的話題,再寫下去,黑貓就得複製黏貼一些搜索到的東西了。所以就此打住,下一個話題。
蘇州的湖水。
在蘇州,不僅到處是河,也到處是湖,首先是太湖,中國第三大淡水湖,也有不少小湖泊,比如金雞湖獨墅湖。對吃貨來説,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陽澄湖了。
蘇州的河跟生計有關,蘇州的井,跟生活有關,蘇州的園林,跟蘇州的臉面有關,而蘇州的湖,就跟餐桌有關了。
因為跟餐桌有關,湖水也是為數不多這裏沒有被污染的水,畢竟大吃貨帝國的人,跟什麼過不去也不會跟吃的過不去。
太湖三白,白魚、銀魚和白蝦。
水中八仙,茭白、蓮藕、水芹、芡實(雞頭米)、茨菰(慈菇)、荸薺、蓴菜、菱。
這些水生特產,大多是在太湖跟蘇州周邊小鎮的池塘裏出產。
蘇州人喜歡吃,還吃出了文化來。
“囡囡,你曉得伐,我們蘇州,老早前有個人,跑到北方做官,吃不到這邊的飯菜,苦惱得不得了,連官都不肯做,跑回來哉。——這茭白不能剩,不吃完再熱就沒鮮味了。”
老蘇州得意的給小蘇州宣揚蘇州菜的魔力。
弄堂裏的老婆婆,給喜歡吃洋快餐肯德基的兒孫們講故事,是不會説具體的名字。
不過黑貓知道,老婆婆講的應該是張翰。
不是下面這位。
而是這是這位。
張翰,字季鷹。西晉文學家,吳郡吳江(今江蘇蘇州)人。
張翰父親是三國孫吳的大鴻臚張儼。張翰為人縱放不拘,而有才名,寫得一手好文章,都説他有阮籍的風度,所以給他一個稱號叫做“江東步兵”。(步兵,這個稱號怎麼覺得怪怪的)
據《晉書·張翰傳》記載:“張翰在洛,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苑菜蓴羹、鱸魚膾,曰:“人生貴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裏以要名爵乎?”遂命駕而歸。”
這故事,被世人傳為佳話,“蓴鱸之思”,也就成了思念故鄉的代名詞。因為思鄉,懷念家鄉的美食,竟然辭官回鄉,這是歷史上真實的故事。
前輩吃貨的風采,怎不讓黑貓心嚮往之。
前面提到的太湖三白,水八仙,也僅僅是水鄉出產美食的一小部分,算是比較有代表性的。
而在蘇州人看來,那些時令水產裏面,出產日期較短的幾樣,吃起來是有種儀式感的。
這表明了我們在農耕文明時期的對傳統的尊重,也是對勞動者口腹的犒勞。
比如,雞頭米和大閘蟹。
每年八月中下旬,到開學以後一個月,是雞頭米上市的日期。
那時候的蘇州,經常能看到男女老少坐在自家門口,用面盆盛着看上去很多的未處理雞頭米,然後用宗教般的虔誠,剝除外皮,取出果實,再剝去果實表皮,取出裏面一小粒黃色的內核。
通常一臉盆的雞頭米,最多能吃到嘴裏的,也就一小碗。

當你費了一天的功夫,累得手腳痠軟,剝出數量看起來少的可憐(總覺得被菜市場老闆坑了)的雞頭米,晚上用冰糖桂花煮。
家人每人一小碗,用幾分鐘的時間,把勞動成果吃完,那是什麼一種感覺?
黑貓果然不適合太精緻的生活。
在注重效率工業文明時代的江南水鄉,這樣的傳統還在老蘇州裏固執的遵守,只是黑貓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
從精緻而優雅的老蘇州,到已經在身上找不到任何特色的新蘇州。
當這一代剝雞頭米的人漸漸老去,也許這座城市,除了還叫蘇州外,已經和中國其他地方的城市沒有區別了。
【以後會寫其他輕鬆的東西,這兩篇蘇州的雜記寫得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