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養老育兒記（3）月嫂遲來早退，從家到醫院我全頂_風聞

    **作者按：**沒想到，也很感動，剛發出《全職養老育兒記（2）：不靠父母和月嫂，我為老婆做月子》，便有人遞“私信”給我，詢問做月子前後我是如何應對的。如題所言，“猴急火燎”的小寶是大年初三下午降生的，結果月嫂還在幾百裏外的老家安享新年，姍姍來遲。小寶在醫院降生後，只得趕鴨子上架，孩子、老婆整夜都由我一個人照料。

    離滿月還差一天，月嫂又早早地離開，趕去了下家。一波剛去，一波又來。主要是小寶滿月了，但是黃疸值還是大大的超標，我只得又獨自奮戰了很長一段時間，擊退黃疸，趕緊着新生兒的疫苗接種。上了當爹的這條賊船，就別想着上岸了。

    “猴急”而來的“非洲小難民”

    老婆本想安生地過完2017年的農曆新年再迎接小寶的降臨。小傢伙大概在她媽媽肚子裏五個月後就很能調皮搗蛋的事，動輒任性地伸胳膊蹬腿，或許還把屁股撅上了天，這麼一折騰常常會把她媽原本圓滾滾的肚子硬是從裏頭撐出了一個大大的鈍角，弄得敏感多心的老婆成日裏對着她的肚子想七想八。饒是如此，老婆還是期待好動的小寶能在肚子裏多待幾天，俗話説，孃胎一日養勝過出生十日食。再説了，經過科學測算的預產期也表明，小寶似乎理應該會在春節假期之後大駕光臨。

    可是，偏偏在大年初三的早上，老婆的肚子開始有了宮縮的小陣痛，這個徵兆真是讓人又高興又着急。高興的是，雖然小寶性急，但好歹也是挨着預產期來的；着急的是，年前預約好的月嫂此刻還在千里之外的老家過大年，老婆若是真的在大年初三生了，月嫂當天是無論無何都趕不過來的。當時，我考慮到老婆臨近生產，明智地選擇了赴閩東陪岳父岳母過年，按照閩東當地的習俗，老人們大多不喜在大過年折騰於伺候產婦嬰兒的瑣事。據説，岳父因此責怪過我老婆，為何懷孕時不算一算孩子出生的日子。倘若真要倒着數那好日子，確實大有難度，懷上小寶純屬意外。

    説歸説，我老婆肚子痛了，岳父大人還是悶聲不響地開着車送我們去人民醫院婦產科，找在那裏工作的他戰友的兒媳，幫忙訂了有兩張牀的單間病房。醫生初診後，建議老婆留院觀察。多少有些馬大哈又怕落單的老婆自認為宮縮有所緩解，掐算小寶應該會在肚子裏再老實一陣，所以她就跟着我一起回了孃家，準備吃了晚飯帶上預產包再返回醫院。

    下午三點，一陣強於一陣的突發陣痛將午睡中的老婆鬧醒了，她提醒我打開手機上的某個小程序計數並記錄宮縮的頻率。大意是，連續幾次達到並超過某一頻率就該去醫院待產了。題外説一句，老婆和我都是理工科的研究生，但她比較信任諸如宮縮頻率此等科學數據所折射出的科學內涵。科學觀測了半個小時，老婆再也無法忍受陣痛，哭着喊着要我趕緊送她回醫院。

    説險那還真是驚險！我趕忙通知隔壁房間的岳父，然後回房攙扶老婆往門外小步疾走。在門口換鞋的幾秒間，險情猛烈升級，老婆痛得不能自已，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咬牙切齒、額爆青筋，萬分痛苦地喊道：“我走不動了！讓我在這裏生吧！孩子要出來了！”任是誰聽到孕婦這麼一喊，定會被嚇得六神無主。感謝我主，千鈞一髮之際，他還穩穩地罩住我體內的六位神。

    我又驚又疑，低下身子朝老婆的底下瞥了一眼。是真的，好嚇人，已經開了拳頭大的口，朦朦朧朧瞧見了疑似未曾蒙面的小寶的黑色頭髮。如果換作是影視劇，估計女主此時絕不會忘記再添一句“我的羊水破了”。不知怎的，“破水”的事卻沒有發生在我老婆身上。

    既然沒有，事情就稍微好辦一些，我用盡全力將老婆從地上抱起來，急中生智，大聲扯謊給她打氣：“快起來，孩子出來還早，我們要儘快去醫院！”我一邊説，一邊拖拽着老婆出了門，進了早已停在15樓的電梯。當然，在此也感謝電梯未因春假而停運。

    岳父將車開到了樓下，我一把將老婆塞到後座，自己則壓抑住內心無比的焦急，輕聲催促岳父速速開拔。老婆一路的嗷嗷慘叫生生地煎熬着我的小心臟，十分鐘後再次看到人民醫院的大門牌匾已然讓我熱淚盈眶，真正是逼到絕處再見生之希望。下來車，我不忘繼續鼓勵老婆邁開腿走路，半攙半拖着她進了產科大樓的電梯。盯着那紅色的數字從1竄到9，彷彿有過了九個年頭般久遠。到了9樓住院部的護士站，我衝着護士大人們急喊：“我老婆要生了，孩子的頭都出來了。”一語道破了在我心裏憋了半個小時的真相。

    護士見慣了“出人命”之事，豈能被我的慌不擇言所嚇倒。護士慢條斯理地問我，主治醫生知道這情況嗎。我的天吶，我以更急促的語速相告，在趕來的路上已打電話給了醫生，讓我直接來找護士。護士依然保持着專業的鎮定，也告訴我一個真相：9樓是住院，11樓才是產科。我只得立馬轉身，像耗子拖貓般將老婆送上11樓。

    好不容易到了11樓的產房門外，大門卻緊閉着，我捶門哀嚎，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從大門門縫裏伸出一個被白布包裹地相當嚴實只露兩眼的護士的腦袋，鎮定地對我説道：“請稍等。”過了一會兒，老婆終於被白衣天使收了，我如釋重負，在指定的家屬等候區內靜靜祈禱母子平安。四時三刻，老婆進去後不到一個小時，護士抱着小寶出來喚我前去驗看。那一刻，我心簡直可用喜從天降、開懷納福來形容。

    小寶的出生體重僅五斤四兩，為這個有些輕飄的數字，老婆內疚了好多次，沒吃好、沒睡好，工作鬧心，連累寶寶在肚子裏也受了苦。五斤四兩，剛剛夠到了新生嬰兒標準體重的下限。當我帶着老婆回到病房第一次解開寶寶的小棉襖給她換尿褲時，真切而心酸地感受到何為“下限”，真的是不能再減一克了。寶寶四肢皮膚粉嫩卻發乾，連同軀體瘦得皮包骨，小小的肋骨清晰可見，簡直是“非洲小難民”。那一刻，我心遭受劇烈衝擊，暗自狠狠發誓：出了院，為父不惜一切代價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岳母怕捏壞了小寶，我懷寶在醫院度過首夜

    寶寶渾身上下非常柔軟，岳母又愛又怕，她開玩笑説，這麼軟的小嬰兒，她是絕對不敢碰的，生怕一不小心捏壞了。於是，等岳父岳母傍晚偕來醫院探視返家後，我義不容辭也心甘情願，陪伴寶寶在醫院度過她來此世間的第一晚，同時也順帶照顧老婆。老婆因為是做了輔助側切的順產，照顧她還不算麻煩，主要是替她清理消毒一次側切縫合處，更換兩次身下的墊褥子，煮三頓小米燉蛋補充能量，外加四五句“老婆辛苦了”之類的心靈撫慰。

    寶寶因為太弱小了，需要更精心温和的照料。正因為體重偏輕的緣故，寶寶的體温似乎有些偏低，我生怕她在這隆冬季節受了更大的寒氣，晚上睡覺時，平素喜歡仰卧的我特意選擇側卧姿態躺下，然後將寶寶牢牢貼在自己的胸前。寶寶體長四十三釐米，差不多兩個巴掌那麼大，換尿布的時候要特別小心，抬起她的小細腿要輕柔的，擦拭糊了一屁股的綠色便便要輕柔的，將尿布從背後繞到腹部粘上的操作要輕柔的，小胳膊小腿穿進小袖子小褲腳要輕柔的。總之，放下抱起每個動作都要無比的輕柔，猶如託舉一片鴻毛。

    寶寶可能是個頭偏小的緣故，生之慾望顯得尤為強烈，她每隔兩小時就要醒來一次，眼睛還未張開，嗅着我身上的氣味便一頭扎進我的懷裏像個小豬似的拱啊拱，尋要奶吃。所以，寶寶每次甫一醒來，我便主動及時叫醒隔壁牀的老婆，送寶寶過去餵奶。待餵飽了，我再從老婆懷裏將寶寶抱回自己的牀上繼續同眠。

    第二天一早，醫生護士結伴前來查房，她們此時竟然少見多怪地驚訝於我這個大男人竟能守護大小平安度過第一晚而沒有出現絲毫紕漏。看着她們此時訝異和讚許的表情，一夜未眠的我雙眼雖佈滿了紅血絲，我的精神卻越發抖擻起來，我的信心也變得比以往更加飽滿、更加堅實，我的目標簡單而艱鉅：養好大的、養胖小的。

    黃疸“升值”，嚇得老婆再也不敢提出院

    很多家庭，在寶寶出生後便失去了往日的清靜，時常會遇到寶寶哭鬧不止、吐奶、發奶疹，黃疸難退等五花八門的煩惱。

    萬一寶寶哭鬧不止，家長們聞其聲而心如刀割，當然也易致家長們心力交瘁。寶寶莫名地哭鬧不止，很大的可能不是餓，而是受驚。因此，民間的講究，月子期間，寶寶儘量要躺在媽媽身旁，有安全感。其次，房間內外維持比較安靜的狀態。還有，儘量謝絕外人探訪。

    吃母乳的寶寶吐奶，發奶疹，大多時候是由產婦飲食引起的，產婦吃了難消化、易脹氣的食物，“過奶”給寶寶，寶寶跟着也消化不良、腸胃脹氣，容易導致吐奶。其次，吐奶的寶寶也可能是被襁褓束縛過緊，吃飽後易被勒着。小肚肚吃圓了，可不要寬衣解帶了。此外，就是消化道等器質問題，那肯定要及早就醫，及時治療。

    發奶疹，大多時候也是“過奶”所致，產婦的飲食中含有易致敏物質，即民間籠統講的發物。其次，寶寶日常不潔。當寶寶的臉緊貼着媽媽乳房吮吸乳汁，寶寶的口水混着母乳經常會糊得滿臉都是，寶寶吃好了奶，如果沒有及時清洗臉部、頸部，就呼呼睡去，很容易再沾了牀上的微塵或細小污垢，導致細菌在寶寶臉部快速大量繁殖，而不可避免地引發可怕的皮疹。

    我家寶寶不多事，而讓老婆抓狂了好一陣子的就是，黃疸值過了滿月還退不下去，以至本應在滿月之初就該接種的乙肝疫苗一再延期。

    寶寶的黃疸問題早在住院時顯露端倪。住院的第三天，老婆對醫院的住宿條件快到她所能忍受的極限了，她不斷對我嘀咕“要回家，要回家”。我好言相勸，住進了醫院，不是你想回家就能回的，得過醫生的關。勸後，我還是跑去樓層的醫護服務站，轉達了老婆的迫切願望。

    按正常情況，順產的一般三天後可辦理出院手續。前提是，母嬰狀況均要達標。在出生後的兩三天，寶寶經過了聽力測試、血檢，結果都很好。黃疸值每天在下降。一切看起來都不錯。

    第四天一早，醫生和護士來查房，先看了老婆的情況，可以出院。一測寶寶黃疸值，額頭、頸部、腹部、手足的測量結果竟然全都“爆表”，低的100左右，高的竟有150。怎麼黃疸值不降反升了？

    醫生鎮定相告，新生嬰兒的黃疸值在出生初期有波動的情況是很正常的，常見的是在出生後第三、第四天會有反升的現象。説完，醫生正色告誡道，新生嬰兒的黃疸值一旦升上去了，兩三天內降不下來，就必須考慮採取醫療措施。可能會嚴重危及嬰兒的健康。

    寶寶的情況出乎意料，嚇得老婆再也不敢提回家，只得乖乖地繼續住在醫院觀察寶寶的退黃情況。我聽得一楞一楞的，直到白衣天使們翩然而去，才回過神來。我還沒問，要採取什麼醫療措施。照藍光？打針？吃藥？還是多喝水？

    等老婆回過神來後，就拿手機搜索起來，然後遞給我看，“新生兒黃疸的發生通常因為新生兒的肝臟還未成熟，不能快速代謝膽紅素，導致膽紅素積累過多”，“有生理性黃疸和病理性黃疸兩種”，“在出生後第4～6天達到高峯，足月兒多在出生後7～10天內消退”，“生理性黃疸嬰兒，除黃疸外，健康狀況良好，不伴有其他臨牀症狀，無需治療，可以接種各種疫苗”。

    我們寶寶是生理性的，還是病理性的，光看不知道。幸虧，第五天，寶寶被重新測了一次，低的90，高的125，謝天謝地，回看近兩日的數值是明顯在“走下坡”。倘若黃疸是病理性的，其值在短期內是極難降的。用排除法可知，我家寶的黃疸是生理性的，肝膽功能不佳。

    老婆見好又思歸，回家的念想如洪水般再度氾濫。沒轍，誰叫她是產婦呢，總該有求必應吧，我再次與醫護協商出院事宜。醫生失去了耐心，她警告我，出院後如有任何不測，可不能栽到醫院頭上。我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後果自擔！

    月嫂走了，黃疸還在

    醫護人員勉為其難地開了出院單。就這樣，傍晚時分，老婆終於可在家好好享用第一頓產後的晚餐。老婆和寶寶一起出院當然是皆大歡喜，岳母得了輕鬆，不用再絞盡腦汁做飯，岳父不用再一日三四趟地載我去給老婆和月嫂送飯菜。

    為了進一步退黃，只要出太陽，我都會抱着寶寶，坐在飄窗上，打開玻璃窗，讓她沐浴陽光。曬太陽退黃疸，這是民間便宜之法，就像曬太陽補鈣一樣。

    臨近滿月，目測寶寶胖了也白了，可是她的那個白隱約中還有黃底子。當老婆如是生憂時，我安慰她説，我們都是黃種人啊！於是，滿月那天，我和老婆興高采烈地去社區衞生服務中心為寶寶接種疫苗。到了服務中心，被告之先要測黃疸值。老婆不解，不明明説“乙肝疫苗注射不會影響、加重新生兒黃疸”。工作人員一再強調，先測值再接種，這是流程規範。

    在接種疫苗的實踐操作中，為了防範萬一，滿月嬰兒通常要求各項健康狀況良好的情況下才予以接種，體温值不高於三十七攝氏度，各部位黃疸值均不高於80，等等。

    這一測再次嚇了老婆一跳，寶寶的黃疸均值超過了100，滿月接種計劃面臨擱淺。老婆很是發愁，後來又自責不該貪圖家裏的舒服而提早出院。我趕緊又安慰了她一番。於是，我們抱着寶寶去了最近的中醫院，開了三天的退黃藥。

    回家，我將退黃中成藥顆粒倒在碗裏，以温開水化開。藥味有些苦，頭一次，用小湯勺喂寶寶，她傻乎乎的都吃了。第二回，小傢伙就不好弄了，嘴唇一碰到小湯勺，她就本能地扭頭躲閃。第三回，寶寶感覺稍不對勁，她就哭鬧微抗拒。後面幾回，抗拒升級。不過，每回我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藥一滴不剩的給她灌了下去。

    退黃藥吃完了，我們又抱着寶寶測了一次，距離接種疫苗的標準值還是超了一些，於是再開了兩天的退黃顆粒。

    我去福州上班，老婆給寶寶喂藥，寶寶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大半的藥湯潑灑在了圍嘴上，老婆一臉無奈。我一回來，老婆見了救星一般，不懷好意地衝我笑，然後送我一把湯勺，要我繼續給寶寶喂藥。起初，寶寶頭搖得厲害，我就佯怒，提高音量地呵斥一聲，拍了兩下寶寶的屁股。從未捱過板子的寶寶立馬不敢造次了，雖有一萬個不願，她還是硬着頭皮把藥喝了。我得意地對着老婆説，怎麼樣，寶寶是個吃軟怕硬的貨吧。

    吃藥加曬太陽，折騰了一週，第三次測時，數值剛好達標，我們的心情自然是無比愉悦。

    黃疸問題勉強解決了，我家寶寶的腸胃功能比一般新生兒要弱些，連續吃了藥性偏涼的退黃藥後，寶寶的大便在接下來的好幾月一直偏稀，不成形狀，大便問題又讓老婆鬧心了許久，直到我們去了浙江金華才得到圓滿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