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教育不能改變階層,還要做教育嗎?_風聞
武陵炸鱼人-2019-07-08 07:33
來源:微信公眾號“奴隸社會”
題圖:實務學堂的學生和老師。
作者:歐陽豔琴,曾經的留守兒童,曾任財新傳媒調查記者,2015年創辦流動兒童教育公益機構“科蚪”,2018年創辦“實務學堂”,2018屆銀杏夥伴。
寫在前面:
這篇文章我寫得很痛苦。很像我做調查記者時,站在事件的“迷霧”之外,採訪無法突破。
四年前,我辭去記者轉身教育公益,一年半前,我和夥伴們創辦了“實務學堂”。
如果我們的故事,是讓成千上萬的貧困兒童重返校園,或是幫助貧困山區的孩子考上名牌大學,這篇文章,應該就不會這麼難寫。
但這不是我們的故事。我們的故事,是我們和十多個普普通通的孩子,努力成為“珍貴的普通人”的故事。從普通到普通,故事裏沒有點石成金的魔術。
這故事還怎麼講下去呢?
高考結束,農村老家的小表妹告訴我,她所在的高中、也就是我的母校,沒有一個考過二本線的。
我想起十四年前,自己踩着線被重點大學錄取,成為我們大家族 — 包括我父系和母系親屬裏,第一個重點大學生。爸媽不顧我反對擺了酒席,姨娘們差點去縣電視台點歌賀喜。
十四年過去了,我們家族依然沒有第二個重點大學生。我小學和中學的同學裏,考上本科學校的,也都屈指可數。對農村學生來説,高考選拔就像門縫裏抽稻穗,我可能就是僅存的那幾粒沒有被擠掉的稻穀之一。
很久之後,我看到北京大學宋映泉等人的數據,他們追蹤的 1866 名打工子弟(這是一部分跟父母從農村到北京的孩子),不到 1% 考上重點大學。有 60% 的人,沒有讀過高中和中等職業學校,相當大的比例,初中學業也沒有完成。
REAP 鄉村教育行動項目的統計,貧困地區的農村學生,63% 從來沒有邁進過高中的門,更不要説大學。
有近千萬的 16-18 歲的孩子,已經成為了新生代農民工,構成農民工羣體的 3%。這個數字,來自於國統局。
包括我們家族在內,農村社會中的絕大部分人,沒能通過教育改變階層。
2018 年,我們創辦實務學堂的時候,我們希望,那 60% 原本不計劃繼續接受高中階段教育的孩子,在成年之前,還能以其他方式繼續學習,有更好的身心及技能準備,應對社會生存挑戰,成為珍貴的普通人。
▲ 2019 年初,實務學堂年會。
我的“至暗時刻”
今年 5 月,我遇到創辦實務學堂以來的“至暗時刻”。
Java 編程的作業,佈置了三週,很多學生沒完成。
魏林,Java 編程的老師,曾經的程序員,英國帝國理工大學碩士,試圖和學生們找出作業沒有完成的原因。他希望學生們能做一個計劃,接下來的一週,花多長時間學習,並記錄自己的實際投入和產出。有的學生計劃了 7 個小時,有的是 5 個,更多的不到 3 小時。
我是這門課程的“陪讀生”。我知道學生們出現了困難,正因為如此,“五一”假期,我曾經動員同學們能在一起學習討論,解決這一難題,但除了一個已經學懂了的學生,沒人響應我。
“這樣的時間投入是可以接受的嗎?”我問魏林。
“當然是不可接受的。”魏林説。
在微信羣裏,另一位老師陳一帥,也向我倒苦水。他在北京交通大學做碩導、副教授,志願做實務學堂的編程老師。他計劃 1800 小時,學生可以學會 Web 前端編程,去做工程師。可是現在,學習進度緩慢。他教學生們學習管理時間,每天作業打卡,寫計劃、做總結,但大部分學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一些學生沉迷手機,從晚上九點玩到凌晨一點。我們希望和學生們達成約定,晚上就寢時上交手機。生活老師這時向我反饋,還有幾個同學不願意。
為什麼我的學生們不能放棄玩遊戲、刷視頻,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學習?
學生是這麼説的:“我已經非常努力在學習。以前我百分百的時間都是玩,現在我至少有 2/3 的時間在學習。白天上課的時候我都在認真努力,晚上就是休息的。只有學習,那不是成書呆子了?作業做不出來不能怪我,我本來就比別人笨。”
從學堂到家一個多小時,沮喪的情緒將我團團包圍。回到家,我一會兒躺在牀上對着天花板哀嚎,一會兒怒吼,半夜,自己一個人在小區跑了 5 公里。
“這都是一羣什麼樣的學生?值不值得付出這麼多,教育這羣學生?”我不停地問自己。
▲ 陳一帥老師在上Web編程課。
你能接受學生不優秀嗎?
我們的學生,大部分來自農村,有的跟着父母在城市裏生活了很多年,基本上都有過留守或流動的經歷。
對學生,志願者老師們投入了很多精力和熱情,還有愛與期待,巴不得學生付出 120% 的努力,鍛鍊自己的能力,獲得好的工作,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個學堂做得很不容易。
因為租金的壓力,學堂今年春天從北五環外搬到了六環外,距離五環也要三四十公里,每個志願者老師來學校都要換乘多種交通工具,來回至少三四個小時。
運營經費主要來自捐贈,學堂日常的設備、器材,一桌一椅,都來自熱心人的捐贈。
“孩子們都進步了。每個人開花結果的時間不一樣,有一些,要到三四十歲才開花呢,但這一段學習經歷對他們依然是重要的,是會影響他們一輩子的。”在回家的路上,心理老師鄧泊跟我説。
早在學堂創辦前,鄧老師就認識了我們的一部分學生。每學期第一天,她都給學生做團建、做測評,每週或隔週給學生上心理課,家訪、給家長和老師做講座。她瞭解所有學生和他們的家庭,也瞭解常和學生在一起的老師們。
我向她承認,我是因為害怕辜負別人的期待而焦慮、生氣。我害怕有些學生不努力、沒出息,就像有些家長害怕孩子不爭氣。所有人都想看到勵志故事啊,就像,好幾個人曾給我轉過這個故事:“用了 10 年,從深圳流水線廠妹做到紐約高薪程序員”。
但是,我能接受我的學生以後只是做流水線打工仔、餐廳服務員嗎?
這個學堂的使命和願景説,“培養珍貴的普通人”,如果,我們的學生,和他們的父母一樣,做裝修、超市促銷、外賣、保姆,沒有實現階層躍遷,我們的教育是失敗的嗎?
▲ 每學期第一天,鄧泊老師都給學生做團建、做測評,每週或隔週給學生上心理課。
我也曾滑向谷底
我想起了自己上中學的經歷。
從初三到高二,和實務學堂學生大體同齡,感覺到自己朝着“谷底”一點點滑去。
我在一所四處是危樓的普通高中讀書,是典型的“差生”,數學考 3 分,化學也考 3 分。我現在還記得,化學老師透過厚厚的眼鏡片投給我的白眼,數學教研組長對我説:“我認為你是不會讀書的。”
如果追根溯源,我早在小學就已經低於正常學業水平。
讀三年級的時候,我還沒有搞清楚“米”和“釐米”的區別,因為那時農村的生活沒人用“釐米”這個度量單位。
五年級,新來的年輕代課老師讓我為自己的遲到寫檢討書,可是,“遲到”的 dao 字怎麼寫,“檢討”又是哪兩個字,我都不知道,因此,整整一節課也沒有交上我的檢討書。
四年級,我有機會知道我們全班同學的學業水平。那次,我們參加鄉聯校統考,全班沒有一個人及格。用現在的話説,我們全部的學業水平,都低於標準。
我們的化學啓蒙老師、初三班主任,是剛從村小二年級調來的。每堂課,他都站在講台上,帶着我們抑揚頓挫地讀課本。我現在都記得他腦袋一上一下、勁闆闆地喊“跟我讀”的聲音。
實務學堂的學生,雖然出生比我晚十幾年,但受教育背景竟大體類似:來自農民(工)家庭,父母大多在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在鄉村中小學或城市打工子弟學校讀書,是基礎教育資源匱乏的人羣。
2017 年,我在一所北京打工子弟學校的畢業班做過半年班主任。班上學生,如果不抄襲,沒有一個可以全科及格。心理測評,大部分孩子都有焦慮、自責等情緒。
一羣來自湖南鄉村的中小學校長老師,今年 5 月跟我分享了他們對於教育的困惑:那麼多的留守兒童,校園霸凌、家庭暴力、沉迷手機、家庭監管失效、學習積極性不高、厭學輟學……怎麼辦呢?
這些校長和老師,在中國鄉村教學二三十年,可能並沒有看到鄉村教育有多大進步,相反,還看到一系列新問題。
▲ 實務學堂的學生,雖然出生比我晚十幾年,但受教育背景大體相似,依然是基礎教育資源匱乏的人羣。
“搖搖晃晃的年紀”
高三第一個月結束,我突然成了全校的名人,原因是月考全年級第一。
這事對我來説,似乎不太意外,因為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有爆發力,像一個充滿氣的皮球,經常勁鼓鼓的,感覺隨時都會給世界嚇一跳。
這件事也足以説明,我們學校的整體水平是很差的,一個人努力一個月,居然就可以超越所有人。
我後來經常想,我的爆發力是怎麼來的。有可能,主要是,我從來也沒有徹底覺得自己不行。我投入了很多熱情,辦刊物、做板報、給廣播站寫稿,是高中文學社的社長。整個青春期,寫作是我與世界、與自己對話的最好方式,我從中獲得了很多慰藉。我參加球類俱樂部和運動會,擺脱了病怏怏的狀態,身體也長了 20 公分,最不可思議的一項運動會成績,是臨時替人扔鉛球,居然得了全校第三名 — 那時候,我還是班上最矮最小的人。
老師也沒有完全放棄我。有老師給我預言,説,你以後可能會成為記者、作家或者社會活動家哦。我後來的確成為了調查記者,現在是社會創業者,這是我自己在高中時也沒有想到的。
找到喜歡的事情並且投入全部熱情去做,與世界保持良好的關係,能得到他人的關心、鼓勵和期待,對於15-18歲的孩子來説,可能就是最重要的事。
有一次,我和鄧泊老師説起一個學生“不靠譜”,她分析説,這就是一個乖孩子必須經過的“搖搖晃晃的時期”,搖搖晃晃一段時間,就回來了。
可能,那時的我,也是這樣的。只是,我比較幸運,搖搖晃晃幾年後,又回到了正軌。而且,在此之前,那時的老師,沒有把我趕出校門。
我們現在見到的學生,有的打過架,有的打過工,搖搖晃晃,又來學習了,想學點知識、技能,改變自己。有讓人頭疼的時候,但畢竟,正在搖晃着,努力回到正軌上來了。
有人在攀登懸崖,有人在尋找家園
實務學堂的學生現在不多,有十七個。他們的個性和愛好截然不同,各自的經歷不同,來到學堂後的狀態也不同。
有的孩子在這裏攀登懸崖,有的孩子在這裏尋找家園,有的孩子在這裏像是讀大學。
那個“不想成為書呆子”的孩子,在學堂微信公號編輯部做編輯,參與項目小組,想幫學堂招生,在師生反串活動中,他教老師彈吉他。來學堂兩個月,他説自己努力了三分之二,後面再繼續努力。
有一個孩子,從小缺少父母的陪伴,曾經差點被拋棄。他在初中和小學打過羣架,初中就輟學了。在外面“遊蕩”了一年多,是一箇中醫理療店老闆推薦到學堂的。在學堂,他喜歡上了籃球,四點半就起牀打籃球。有一次他寫到,“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拋棄了我,籃球不會拋棄我。”
他在燈工玻璃創作課上擔任助教,很多同學覺得拉絲工藝很難,做到一半就放棄,他卻説:“作為助教,新一代‘拉絲大王’,我是不會放棄的。”
有一個孩子,曾經打架驚動了警察,在學堂學編程、學設計,幫學堂搬家、做海報。在學堂的年會上演講,主題是,“自己進步了,很開心!!!”
有個從職高轉來的孩子,他説自己來到實務學堂,像是懸崖邊突然發現了一個木樁:每個老師都很上進,同學們可以合作完成一些事情。
▲ 學生在做燈工玻璃藝術創作。
我曾問過學生,實務學堂對你來説意味着什麼?
一個孩子回答我:“學堂就像是第二個家,因為第一個家已經沒了。”他還説,學堂像是一所大學。有圖書,課還是選修的。
他從普通高中轉來,四月份,組織同學參觀大學和企業。那時,他沒有用過郵箱,沒和企業打過交道,不知道怎麼向企業表達參觀的請求。所有同學七嘴八舌,幫助他完成了一封郵件,最後,獲得了企業的參訪同意。
在學堂,學生開始在互聯網上學習,而不僅是娛樂。我們把大部分課時變成了“自習”,學生自己在線看視頻、做練習。
這樣一來,老師的角色變了,陳一帥,大學碩導,發現自己不太需要講課,他給大家推薦了 Free Code Camp,學生可以在線完成 Web 前端編程入門。“陪讀”的老師和學生助教的角色變得非常重要,他們需要了解學習困難,給老師反饋,幫助迭代課程。自習和協作也非常重要,不同進度、層次的學生自發地組成的小組,可以邊學邊討論。
▲ 好的學堂,像家一樣,有充分的愛、支持、信任和希望。
珍貴的普通人
學堂一學期開了十多門課,包括籃球、閲讀、心理、人文、數學、科學、專業技能課等,沒有必修,都是選修的。
這是這學期做出的調整。在此前兩學期,我們一直保留了一些必修課。
讓學生做自己想做的,投入精力,獲得提高,然後,樹立信心。有了信心,才能對於熱愛的事情更加勇往直前,才會嘗試其他之前不敢嘗試的挑戰。而現在沒修的課,以後想學的時候,會自學,總是能學的。
學堂的微信公號一直由學生打理。儘管公號相當於對外“窗口”,但我並不介意它會被學生“打扮”成什麼樣。不管是“流水賬”,還是精彩文章,在我看來,它的價值都一樣:提供給學生練習,讓學生展示自己的興趣和能力。
不少家長説,他們希望孩子接受好的教育,就是為了以後“不吃苦”。
在實務學堂,我們不培養孩子“不吃苦”的能力,而是希望他們有困難就努力解決、有夢想就努力實現。
在實務學堂,學生不僅學會知識,學會學習,還要學會謀生,learn to earn。我們提供專業技能課,所有人都選了,其中絕大部分人選了職業素養,他們覺得,這是未來生存的技能。
今年初,我們安排了一次年會,讓學生們有機會站在很多人面前,被人看到,被人聽見。
有個學生,在年會的彩排上,演講的聲音小到讓人聽不見。我對她説:“別在意講得怎麼樣,先發出聲音,讓別人聽見你。大聲點,再大聲一點。”
5 月份,我們去企業參訪,有向企業介紹學堂的環節。這歷來是我的事,這次,我準備讓她來完成。
在幾百人的會議上,她完成了這次演講。
“我介紹自己,介紹了來自不同城市的同學,介紹了我們的編程老師和 Java 課,介紹了這次的參訪活動也有我們同學的參與。總之,多元化的同學+給予支持的老師+個性化的課程構成了一個有愛的學堂。”
▲ 我們希望學生有機會站在很多人面前,被看到,被聽見。
教育改變了什麼?
2015 年,我從財新傳媒調查記者崗位離職,創辦了公益機構“科蚪”,開始為打工子弟提供教育,2018 年轉型,為 15~18 歲的農民工子女提供職業教育。
離職前,我在老闆胡舒立的辦公室,試圖回答她,我為什麼要離職去做這樣一件事情。
眼淚在我的眼眶裏打轉,我説不出來為什麼,因為這根本就不是理性決策的事。
我自己就是農民工家庭的孩子,只要回到我的家庭,回到有關我們家庭的議題,就必然會觸及到農民工子女教育的問題。
農民工子女是中國兒童的 1/3,他們有些人在鄉村留守,有些人隨遷到城市成為流動兒童。他們的父母,甚至爺爺奶奶,10 多年前、20 多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從農村來到城市,成為農民工,或者是在以代工為特色的製造業工廠,或者是道路橋樑和房地產的建築工地,或者是每個城市各個角落裏服務居民吃喝拉撒的人。
他們以龐大的數量和勤懇的工作,以及低廉的工資、福利,支撐了過去三四十年中國經濟奇蹟般的發展。
而現在呢?農民工的下一代、兩代人,又將構成未來勞動力的 1/3。他們幾乎每個人都知道,時代在變化,互聯網和人工智能,將催生一些行業,淘汰一些崗位,但他們自身的知識和技能結構,並沒有太大變化。
我常常在想,教育似乎改變了我的命運。
教育給了我機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抓住一切機會,去練習如何成為一個記者。
我認識了一些不同的人,得以窺見一些我從沒見過的精神世界。
我有機會在書籍中搜索我想了解的東西。讀到陳志武《金融的邏輯》時,正好大學畢業,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説,我們不應該只找親戚(包括自己的父母)借錢。我工作還不到半年,找我借錢的老家的親戚朋友,已經在我爸媽那裏排上了隊。這本書,就像是專門來替我解惑的。
教育對我的改變,沒有太多地體現在物質層面。教育對我最大的改變是觀念,重構了我的自我身份。比如,我開始自覺地反思我生活的背景裏,那些約束女性的話語和行為。
我因此常常感到自足、幸福。
當我們創辦實務學堂時,我們曾反覆討論:我們能接受我的學生以後只是做打工仔、服務員嗎?
答案是,接受。但我們希望,我們的學生,可以成為幸福的、有尊嚴的打工仔、服務員。
説到這裏,我總是會想起幾件小事。
有一年,我受邀去美國訪問,走了幾個州,我印象特別深的,是兩個老太太。第一個,是紐約街頭過馬路的老太太,她既沒有左顧,也沒有右盼,而是平靜地走過了馬路,身邊的車輛都沒有驚擾她。
還有一個老太太,是我在另一個城市的博物館裏遇到的志願者,她當時非常熱情地給我介紹各種展品,我稱讚她的工作非常重要,她特別珍貴。她回答我説,當然,我當然是重要的、珍貴的,從來都是這樣。
我想起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我有一個奶奶,當時年紀也是很大了,有一次在鎮裏趕集,走在馬路邊上,後面傳來很大的汽車喇叭聲,她當時嚇得慌了神,直接跌落到旁邊的溝裏,最後在牀上躺了很久。
這些事情令我印象深刻。我憧憬一個好的社會,普普通通的人都可以不受驚嚇地活着,每個普通的人都覺得自己獨特而珍貴。
在無數個“至暗”的時刻,正是這樣一個“好的社會”的圖景,照亮着我、鼓勵着我。
▲ 學生策劃的“師生反串”活動中,老師當了一天學生。這是在上體育課。
後記
這就是實務學堂的故事,沒有跌宕的劇情,也沒有震驚的數據,我們改變了世界的什麼嗎?似乎,暫時也沒有。
但我們用力保守人的珍貴,用力耕耘好的社會,即使我們的教育無法讓人實現階層躍遷,我相信我們的努力不是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