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能優雅地吃一條法棍?_風聞
陈不诌-法厨半吊子2019-07-09 09:22
在我學烹飪法的時候那位滿頭白髮的老師給我們意味深長地説,法國麪包店裏最考驗功夫的兩款麪包永遠是可頌和法棍,先生當時陶醉的表情彷彿在講述一段私有的回憶。
我是特別愛吃可頌的人,因為它軟糯香脆並存,又常常驚訝於切面蜂巢般的氣孔充斥着黃油的濃醇香氣。但是法棍又有什麼好吃的呢,它表皮粗糙,難以咀嚼,連切都要用笨拙的麪包刀鋸得沙沙作響。在我眼裏可頌和法棍是兩個極端的對立面,不知如何在法國能完美共存。

一直沒有機會去到法國吃到正宗的法棍,但是在澳門幾家法國廚師開的麪包店裏吃過所謂“正宗”的味道,但是總覺得不適合我的亞洲胃。直到年初在越南遊玩時吃到路邊小攤的法棍才覺得這味道是更適合
我的。

十八世紀晚期,越南成為法國殖民地。相對於西貢峴港而言,大叻這座城市遺留了更多的法式風情。從兩百年曆史的Ana Mandara度假村,到無數被孤獨星球推薦的法餐廳,這座城市保留着法屬殖民時期的一切風貌。城中間的湖波瀾不驚遺留下歲月靜好,適宜的氣候,大朵大朵的白雲都像極了春城昆明。

華燈初照之時,這裏的一切都被美食喚醒,最美好的浪漫也不及和路邊攤的邂逅。而意想不到的是當晚的邂逅的則發生在了剛吃過一頓飽餐的我,和一支東南亞風味的法棍之間。

攤主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微微佝僂着身軀站在廣場的平地之中,彷彿對於大多數人來説夜宵吃法棍是有些飽脹的選擇,但是我作為一個行走的飯桶是斷然不會輕易繳械投降的。

老太太熟練的拿起桌上一隻温熱的法棍,用小刀輕輕劃開一道口子,我有些吃驚居然這麼容易切出乾淨的刀口,那為啥法國人還要用帶鋸齒的麪包刀呢?
聽當地人介紹才知道原來以前殖民時期的越南還是很窮,比起麪粉,本地產的米粉更便宜,所以在麪粉裏面混入米粉是出於對成本的考量。而且他們漸漸發現這樣做出來的法棍似乎更加鬆軟粘牙,也就保留下了這個製作工藝。本來嘛,亞洲人和歐洲人的唾液腺也有區別,這樣的改良才是真正的因地制宜。
不過法棍本身固然重要,餡料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老太太在法棍裏抹上一勺蛋黃醬,夾上烤過的雞肉和牛肉,配上香菜酸黃瓜。芫荽是東南亞常用的香料,想必這也是一次本地化的改良,但是酸黃瓜和在法餐裏用途更為廣泛,包括經典的法式醬料tartar sauce也都是用蛋黃醬和酸黃瓜做成。
看到這裏我不禁開始感嘆越南的美食原來也是博採眾長的存在啊!還沒完,老婆婆一手拿起夾好的麪包,一手拿出勺子往法棍裏倒了點什麼,仔細一問原來是魚露,魚露鹹腥的口味加進去真的大丈夫嗎?不用擔心,我試過之後告訴你,大丈夫得很!

最後,老婆婆把法棍用一張紙包好遞給我,仔細一看上面還有數學公式呢。想必是他孫子做的《三年中考 五年模擬》。比起法國人用報紙包法棍,我這有“越南王后雄”加持的法棍沒讓我忘掉——我曾經是個不學無術的少年——因為這道題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