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簡史:我們曾經差一點就徹底沒了_風聞
身边的经济学-身边的经济学官方账号-2019-07-11 10:58
地球的總人口在2011年的10月31日左右達到了70億。智人正在不受約束、沒有限制地繁殖,按照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的估計,每年要新出生1.3億個嬰兒,但我們沒有足夠的能力為他們提供成長所需的必要物質條件。隨着人類在這個星球上佔據了越來越多的空間,森林消失,物種滅絕,大氣變暖。
先知們宣稱,除非能夠摘除這顆人口炸彈,否則,我們的未來將面臨日益嚴重的貧困、糧食短缺、衝突和環境惡化現象。
但他們錯了。21世紀,全球人口總量開始下降。而這個過程一旦開始,就永遠不會結束。我們要面臨的挑戰,不是人口爆炸,而是人口蕭條——人類種羣一代一代無情地敗落下去。
7月11日,世界人口日。身邊君想和你聊聊人口簡史。以下,Enjoy:
01
人類,頭一回,感到了衰老
全世界大約20個國家的人口已經出現了減少的趨勢;到2050年,這一數字將攀升至30多個。地球上最富裕的一些地區每年的人口數量都在走低,如日本、韓國、西班牙、意大利以及東歐的大部分地區。
但這還不是重大新聞。最大的新聞是,隨着生育率走低,最大的幾個發展中國家也將變得越來越小。
幾年內,中國的人口年增長數量就將開始出現下降。到21世紀中葉,巴西和印度尼西亞將步其後塵。就連印度(它即將成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的人口,也會在一代人之內趨於穩定,並開始下降。
人口下降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但它是一件大事。
當今天出生的孩子步入中年時,世界的一切將與我們在同樣的年齡時面對的有着很大的不同。他會發現,地球變得更加城市化,犯罪率更低,環境更健康,但有着更多的老年人。他找工作不會碰到困難,但收入興許很難維持生計,因為為了支付所有老年人的醫療保健和養老費用,税收將吃掉他的大部分薪水。學校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多,因為孩子不多了。
我們也許很快就會看到它對全球勢力競爭產生影響。一些國家正努力與人口萎縮、社會老齡化的苦果纏鬥,另一些國家卻還能夠自我維持,故此,人口下降將影響未來幾十年世界範圍內的戰爭與和平。
“低生育陷阱”意味着,一旦只生一兩個孩子的做法成為常態,它就不會再輕易變化。夫妻不再認為生孩子是自己必須承擔的義務,相反,他們認為撫養孩子是一種實現個人圓滿的行為,而且,他們很快就能實現圓滿。
人類種羣過去曾因饑荒或瘟疫大幅縮減。這一次,我們是在自我縮減:我們主動選擇讓人口變得少一些。
這會是個永久性的選擇嗎?答案是:很有可能。
當我們步入一個越來越小的世界時,是會慶祝還是哀悼日益減少的人口?我們是會掙扎着努力發展,還是優雅地接受世界的現狀:人類既欣欣向榮,同時也越變越少?我們不知道。但或許,一位詩人將吟誦:放眼我們的種羣史,人類,頭一回,感到了衰老。
02
我們曾經差一點就徹底沒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幾千個人,甚至更少,在南部非洲的海岸,掙扎在滅絕的邊緣。
7萬年前,蘇門答臘的多巴發生災難性的大規模火山噴發(自那以後再未出現過同等規模的天災),將2800立方公里的火山灰噴入大氣,覆蓋面積從西部的阿拉伯海直至東部的南海,讓地球進入了6年相當於核冬天的狀態。
智人陷入了困境;雖然我們在此前的13萬年演化歷程中掌握了工具和火,但地球當時正處於寒冷週期,大部分的食品供應被斷絕。此刻,多巴火山爆發讓情況雪上加霜。我們在最後一塊可供棲息的非洲飛地尋找塊莖,採集貝類。如果事態的發展再進一步,我們的末日恐怕就到了。
一個滿身泥濘的人,在貧瘠的世界,滅絕的關頭,掙扎着撫養殘存無幾的年輕後代,直到天空重新放晴,大地顫動,太陽再度讓這片土地變得温暖。但我們行動緩慢。
大約5萬年前,歷史上最勇敢的人類跨越了東南亞和澳大利亞之間的海峽。有些人可能是偶然淪落到此,但另一些人,僅僅因為曾經從活着回來的人那裏聽説了些什麼,便心懷目標地投入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大海。如今的中國大地,也曾是人類的定居點;在大約15000年前,他們越過了當時連接西伯利亞與阿拉斯加的陸橋,長途跋涉前往美洲。
大約12000年前,最先是在中東,接着在世界各地,一些最重要的人類發現相繼獨立問世,它們延長了我們的壽命,增加了我們的數量。人們開始注意到,從草上掉下來的種子會在來年長出新的草。與其從一個地方遷徙到另一個地方,放牧、狩獵、採集水果和穀物,不若留在同一個地方,種植、收穫莊稼,飼養牲口。
但種地不需要所有人都出動,故此,勞動出現了分工,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進而帶來了政府和有組織的經濟。狩獵採集者慢慢地撤退了,文明的曙光初現。蘇美爾、埃及、夏朝、印度河谷、瑪雅,一一登場。
03
崩塌,重建,從頭再來
帝國的興衰背後是各種複雜的原因:地球的變暖或變冷,莊稼的大幅歉收;最新的病毒或細菌的大規模傳播。知識失傳,不得不痛苦地重新學習。起初,東方落後於西方,因為前者進入定居生活方式的時代更晚;但到了基督時代,羅馬帝國和漢帝國已經不相上下。
從公元前3200年左右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文明的曙光乍現,到公元1300年文藝復興時期的黎明重降,這個故事沒怎麼變過:地理位置、領導能力和技術進步的特定組合為這個部落或者那個民族帶來了優勢,他們在許多方面都勝過了所有的前人。
隨後和平降臨,帝國修建道路,改善農耕技術,通過法律,徵收税款。接着發生了某件事情:收成糟糕,瘟疫蔓延,遠方的騷動令戰士逃亡,或是外圍的遊牧部落侵擾到帝國中心,帝國無法再維持下去,崩塌,重建,從頭再來。
地球的人口從多巴火山爆發後的寥寥幾千人,發展為第一次農業革命期間的500萬~1000萬人。公元1年,人口數量或許達到了3億。公元14世紀,隨着中國明朝的統一、啓蒙和進步,隨着伊斯蘭教從中東擴張到西班牙,歐洲終於走出了羅馬後的黑暗時代,全球人口達到4億左右。
可緊接着,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鼠疫桿菌是導致鼠疫的細菌,長久以來陰魂不散。一種理論認為,黑海和中國之間的陸地,是一座“鼠疫庫”,鼠疫桿菌早就潛伏於此,而且至今仍在。
在人類發展的早期就有爆發鼠疫的報告:第一次有詳細記錄的是公元541年爆發的查士丁尼大瘟疫,它令拜占庭皇帝奪回羅馬帝國失落領土的希望破滅了。
但這一切跟黑死病比起來算不上什麼。
黑死病最有可能是一種毒性極強的鼠疫疫種,它可能來自克里米亞大草原,於1346年抵達歐洲。按照一種説法,當士兵圍攻黑海附近的卡法城時,朝着城牆上投擲感染了病毒的屍體,這大概是生物戰爭的第一個實例。
關於印度和中國受到這個病的多大影響,相關的證據很少,故此學界存在很大爭論,但短短几年時間,至少死掉了1/3的歐洲人——有人估計這一數字高達60%。
佛羅倫薩的一位記錄者寫道,“除了搬運死屍去埋掉,所有的市民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幹了。”該市一半以上的人口,幾個月內就死絕了。死者被扔進屍坑,有時候,坑太淺,狗會把屍體刨出來啃掉。
瘟疫粉碎了政府,破壞了天主教會的權威,還因為貿易中斷導致短缺而引發通貨膨脹,至於僥倖活下來的人,往往陷入享樂式的揮霍無度當中——幹嘛不呢?一些地區花了數百年時間才恢復到黑死病爆發前的人口水平。
儘管要讚美大瘟疫很難,但它的一些後果反倒於後人有益。勞動力短缺削弱了農奴與領主之間的紐帶,提升了勞動力的流動性和工人的權利,刺激了生產力。
總體而言,工資漲幅高於通脹。封建主義最終崩潰,生產資料所有者最終改為僱用勞動力。由於遠洋航行的死亡率過高,歐洲人原本是很迴避的。但如今陸地上的死亡率也很高,冒險看起來也是值得的。
大瘟疫興許真的為開啓歐洲的探索和殖民時代助了一臂之力。然而,悲劇的是,在殖民過程中,歐洲探險家、掠奪者以及其後的拓殖定居者,把疾病傳染給了毫無抵擋之力的中美洲、南美洲和北美洲的土著居民,在新世界造成了更可怕的人口損失。
這一次,實際喪命的人數難以計算,但與歐洲人接觸之後,美洲至少損失了一半的人口。有人估計人口損失率超過90%。其中,天花的毒性最大,致命性最強。
04
1/3的孩子5歲前就死了
在上一個千年的中葉,瘟疫、饑荒和戰爭三強聯手,控制了人口的數量。如果説,公元1300年時,地球上有4億人,那麼,公元1700年的人口應該不會超過6億。
按照美國人口統計學家沃倫·湯普森開發的人口轉變模型,世界鎖定在了第一階段。第一階段覆蓋了從人類物種黎明乍現到18世紀的整段歷史,此時,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很高,人口增長緩慢,起起伏伏。飢餓和疾病是問題的一部分:在中世紀的歐洲,1/3的孩子5歲前就死了;如果真的能長大,50多歲時也會死於慢性營養不良。
故此,在啓蒙時期之前的時代,無論是在中國、美洲、歐洲,還是其他任何地方,人口增長緩慢、甚至完全不增長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到了18世紀的歐洲,曲線開始彎曲向上。到了1800年,全球人口超過10億。這一個世紀裏全球增加的人口超過了此前400年的總和。按照人口轉變模式看,歐洲從第一階段進入了第二階段:出生率高,但死亡率逐漸下降。
那麼,人們為什麼活得更久了呢?
首先,由於農業生產力的提高,居民膳食結構得以改善,人們對疾病的抵抗力變強,於是瘟疫爆發間隔的年限越來越長,嚴重程度不斷走低。
到1648年,可怕的三十年戰爭宣告結束,歐洲進入了一段相對平靜的時期,並持續了一個多世紀。和平帶來了對運河等基礎設施的新投資,這些投資增加了貿易,提高了生活水平。
從新世界進口的玉米、土豆和西紅柿豐富了歐洲的飲食。當然,壽命增長的真正原因還在於工業革命本身:科學和工業知識的加速,造就了我們今天所居住的世界。
在非同凡響的1776年,詹姆斯·瓦特的蒸汽機投入商業用途。機械化生產提升了生產力:工廠、鐵路、內燃機,電報、電燈,相繼問世。發明最後兩個的是美國人;南北戰爭結束之後,美國的財富、權力以及信心都得到大大的提升。
感謝工業和農業革命,使人們能夠活得更久。
饑荒和瘟疫逐漸減少,男男女女早早結婚,生育出更多孩子。隨着衞生條件的改善、天花疫苗的推出,這些孩子有更大可能活到成年。隨着歐洲和美國競相追趕英國,在人類歷史上,維多利亞時代頭一次出現了人口的持續快速增長。
這是所有社會進入第二階段的樣子。當今世界上最悲慘的地方仍然停留在這一階段:人們活得更久,生育許多的孩子,發展只造福了少數人,貧困仍然猖獗。
05
人類在生存競爭中遙遙領先
19世紀工業革命時代的生活,對大多數人來説當然十分悲慘。人們在沉悶又危險的工廠裏極長時間地勞作,住處是擁擠可怖、疾病叢生的貧民窟。歐洲本已為幾次糟糕的收成、饑荒的增加、另一場瘟疫做好了鋪墊。但這一回,科學的進步超過了細菌的擴散。1854年寬街霍亂爆發事件對此做了最精彩的解釋。
貿易和英屬印度把霍亂弧菌從它地處恆河三角洲的古老家園,途經俄羅斯帶到了歐洲,並在1831年抵達倫敦。即便在今天,霍亂每年也會在世界最貧困地區導致多達12萬人死亡;在19世紀,它足以給歐洲帶去毀滅性的影響。
霍亂與工業革命如影隨形:工業化和城市化進展使得城市瘋狂膨脹——1860年的倫敦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人口達到320萬。
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醫生約翰·斯諾(John Snow)私下認為霍亂是通過水而非空氣傳播的。他發現了他水中的“白色絮狀顆粒”隨後正確地推斷出,這些顆粒就是霍亂的根源。
醫學同樣向前躍進了一大步,特別是在麻醉劑和消毒劑領域。嬰兒死亡率急劇下降,人的預期壽命得到提升,不過,生育率仍然很高。1750年,遭受黑死病襲擊期間,英格蘭和威爾士的人口不到600萬。到1851年,兩地人口已接近1800萬;到1900年,這個數字達到3300萬。
人類作為一個種族在生存競爭中遙遙領先。
在我們眼裏,20世紀上半葉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殺戮時期: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有超過1600萬軍人和平民死亡;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死亡人數超過5500萬。
這一時期也見證了最後一次大瘟疫: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被稱為“西班牙流感”的惡性流感導致2000萬~4000萬人死亡。大瘟疫太過嚴重,以至於死於這次瘟疫的人,比死於戰爭的還要多。
儘管如此,人口仍在年復一年地快速增長。在世界的部分地區,增長強勁得簡直要拉響警報。而在世界其他更先進的地區,人口增長則較為適度。
事實上,在像美國這樣的地方,人口增長已經放緩,幾近停止。
06
孩子,從投資變為了債務
為什麼生育率會出現下降呢?無可爭議的最重要因素是城市化。
大量證據表明,隨着經濟的發展,社會愈發城市化,而一旦社會城市化,生育率就開始下降。但究竟為什麼呢?
中世紀,90%的歐洲人生活在農場。但伴隨着工業革命出現的工廠,將城市工人集中到一起。在農場上,生孩子是投資:多一雙手可以擠牛奶,多一副肩膀可以耕種田地。但到了城市,孩子是一種債務:多了一張需要養活的嘴巴。這種趨勢一直持續到今天。
我們認為,還有一個發揮作用的因素跟城市化本身同樣重要。城市有學校、圖書館和其他文化機構。
19世紀,大眾媒體首次出現(其表現形式為報紙)。19世紀生活在芝加哥的女性,比生活在鄉下農場的女性有了更多學習節育方法的機會。移居城市後,女性逐漸接受了更好的教育,而隨着她們接受更好的教育,女性不再認為自己天生就應該受男性奴役,那不過是種必須糾正的錯誤。
一開始,婦女在財產和養老金等領域根據法律爭取平等。接着,她們為了爭取投票權利展開政治運動。再接着,她們發動運動,爭取工作的權利,爭取與男人同工同酬的權利。隨着女性獲得更多權利,有了更大的力量,她們不再大量生育孩子。
畢竟,嬰兒對女性來説不見得總是好消息。在19世紀,懷孕對女性,尤其是已經有了許多孩子的女性,構成了重大的健康風險。
即使在今天,有了先進的孕產婦和新生兒護理技術,餵養和撫育孩子仍然是一項不小的負擔。孩子還限制了女性走出家門工作的能力——這些工作,不光能帶來更多的收入,還可以帶來更大的自主權。世界銀行的一位研究人員指出,“女性受教育程度越高,她可能生的孩子就越少”。
07
曇花一現的“嬰兒潮”
但隨着城市化程度的提高和女性地位的日益提升,儘管死亡率出現下降,但生育率也在下降。1931年,澳大利亞開始記錄相關統計數據的時候,該國的生育率已降至每名婦女生育2.4個嬰兒,略高於2.1的替代率。
對於整個發達世界而言,20世紀上半葉是一個預期壽命提高但生育率下降的時代,這使得家庭規模越來越小,人口增長越來越緩慢——這就是典型的第四階段模型。與此同時,儘管有英國、法國、美國,還有比利時等“帝國主義統治的賜福”,地球絕大多數的人口仍在經歷第一階段的古老苦難:死亡率極高,生育率也極高。
再接下來,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所有的模型都爆炸了,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陷入了我們迄今仍生活在其中的生育大回旋。
到1943年年中,軸心國和同盟國雙方的高層都清楚地看出,同盟國將贏得反對軸心國(德國、意大利和日本)的戰爭。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呢?華盛頓的規劃師們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發生了什麼。隨着各國政府關閉戰爭機器,小夥子們回到故鄉,失業率開始上升,並因政府提高利率以抵禦通脹的措施愈發惡化,從而導致經濟急劇衰退。
在繁榮與蕭條、和平與戰爭的交替之間,下降了好幾十年的出生率,呈現出爆炸式的增長。大蕭條和戰爭説不定曾把出生率打壓到了低於順其自然的水平;但戰後的富裕必然説服許多夫婦年紀輕輕就結婚,生養更多的孩子。
不管怎麼説,自1800年以來一直在下降的生育率自行逆轉,到20世紀50年代中期達到了3.7,回到了世紀之交的水平。
在20世紀之前,家庭的規模遠為龐大,流動性也更大。一對年輕夫婦興許會跟父母住在一起,除非他們自立門户,或是家裏擠得已經無法忍受。由於死亡率太高,孩子就算沒了父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寡婦鰥夫會再婚,同一個家庭裏往往有好些異父或異母的兄弟姐妹。
只有到了戰後,隨着富裕程度的提高,現代醫學及先進公共衞生理唸的到來,一對夫婦才能合理地期待自己婚後很快就能獨立居住,家長才能合理地期待自己能活到七八十歲,自己生下的孩子幾乎肯定也能活到同樣的年紀。
基督教和家庭傳統,歷來譴責非婚生子及離婚,大力推動早婚與大家庭,這是馴服年輕人、尤其是年輕男性最可靠的途徑。眾所周知的“嬰兒潮”,在將核心家庭塑造為社會和道德錨點方面,可以算是一項實驗。
而社會對嬰兒潮實驗及其伴隨宣傳攻勢的對立反應,我們叫作“60年代”。在政策和生育率方面,加拿大與歐洲跟美國並駕齊驅,儘管西德的嬰兒潮稍後才開始。在整個發達世界,20世紀40年代後期和整個50年代,母親們都生了更多的孩子,直到60年代生育曲線才開始下滑,回到戰爭爆發之初的替代率上下。
最好還是把嬰兒潮視為異常現象。伴隨和平時代到來的富裕和繁榮,產生了一股曇花一現的短暫趨勢,只維持了一代人,隨後歷史趨勢就重佔上風。
08
整個地球,出生率都在暴跌
放眼整個地球,現在就連最貧苦的窮人也能活得更長了。
在頻繁遭受饑荒和內戰破壞的埃塞俄比亞,預期壽命從1950年的34歲提升到2009年的59歲;在西半球最貧窮的國家海地,同期預期壽命從38歲提升到61歲。
總體而言,自1900年以來,全球平均預期壽命翻了一番,達到70歲。
儘管發展中國家的預期壽命有所延長,生育率仍然很高,全球人口大幅增長:從1800年左右的10億左右,到1927年前後達到20億,到1959年達到30億,1974年達到40億,1987年達到50億,到千禧年達到60億,今天更是進入了70億。
從整體上看,外援對發展中國家來説是一件幸事。如今,全球範圍內,外國援助的總額達到每年約1500億美元,其中1/5來自美國。這些資金真的能提供幫助;近年來,由於捐贈國吸取了過去的經驗教訓,外國援助在保護孕產婦健康方面做得尤為出色。
發展中國家處於人口增長第二階段的數十年,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人口爆炸的原因所在。但再看看前面那些全球人口數字。地球用了125年的時間,人口從10億翻倍成為20億,但只用了30年就達到30億,又過了15年達到40億,從40億到50億僅用了13年,又用了13年達到60億,進入70億所用時間也差不多是十來年,所以,我們還需要差不多13年時間才能達到80億。
增長速度已經趨於穩定,並開始放緩。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它會變得更慢,停止,然後下跌。這是因為,大量發展中國家已進入人口增長第三階段:死亡率下降,出生率也在下降。還有一些發展中國家進入了近乎完美的第四階段:出生率保持穩定,預期壽命延長。真正令人驚訝的地方在於,大多數發達社會和許多發展中國家邁入了一個新階段。
城市化消除了年輕人從事農業勞動的需求,讓孩子變成了經濟債務,賦予了女性權力,而一旦女性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必定會選擇少生孩子。在19世紀和20世紀,上述因素在發達國家扎穩了腳跟。但如今,這些力量也對發展中社會產生了作用。
2007年,聯合國宣佈,5月23日這一天,人類歷史上頭一次城市人口多於了農村人口。城市化和婦女獲得權力,對發展中國家產生的影響與發達國家相同,只不過,一切的進展都要快得多。
在整個地球,出生率都在暴跌。這種暴跌意味着一切。這種暴跌是聯合國預測錯誤的原因所在。這種暴跌將説明,為什麼世界變得越來越小,而且進展的速度比大多數人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關於作者:達雷爾•布里克,益普索社會研究與企業聲譽公司CEO。早年畢業於Carleton University,獲得政治學博士學位,並在同校的社會科學與人文學院擔任博士研究員。在加拿大前總理布賴恩•穆羅尼任職期間,曾作為公眾意見研究總監而服務於加拿大總理辦公室。
本文授權整理自《空蕩蕩的地球》,機械工業出版社華章公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