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英國也有學伴,怎麼在中國就成了女伴?_風聞
王一陀-跨文化交流, 微信公众号:yituo五一路王一坨2019-07-13 23:58
學伴:不是自卑也沒有自作多情
首先我想反駁一下:為留學生找學伴是自作多情的説法,
學伴的英文是study pal, pal在英文裏是一個很隨意很友好的詞,很像夥伴,小夥伴,你經常能聽到人説:hey pal 直接用來打招呼。
其實對於留學生來説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是本土學校為了幫助留學生提高適應力而設置的一個存在
因為對於留學生來説,culture shock是一個不可避免的事情,再加上不是每個留學生都擁有很好的social skills,所以有一個友好的本地人幫助你更好的融入當地額文化生活,也是學校對學生的一種關心。
所以,學伴本身並沒有問題,也不是中國原創的特色產品。
我上學也有過study pal, 也是學校為我sign的。
那個project 叫:language pal 語言夥伴,
我們這種母語非英語的有興趣都可以報名,然後對於Language pal志願者的招募,也是完全自願,重點會從一些語言學院或者communication學院招,學生出於興趣加入到項目中。
不是説參與來的學生完全沒有某種目的,只是學校是不會幫你特別安排任何這種場景的,因為這個選派的都是隨機的,而且性別是不在挑選機制裏的。
我的Language pal就是一個女的,那會兒我還申請了兩次才申到,因為之前的都滿了,一個月之後收到學校的郵件説有名額了,然後給了我那位同學的郵箱,我們聯繫留了whatsapp,然後自己聯繫時間地點約喝咖啡聊天。
我那個Language pal 叫Becky,我們在咖啡見面,各自買的各自的咖啡,兩人蜷縮在沙發上説話,她問我説香港和中國大陸是不是差別很大,我説恩是蠻不同的。
她説,她的香港室友A,從小就在國外長大,然後她對大陸的瞭解基本是從她那裏知道的,我們也聊開了,然後她問了我很多問題,問是不是大陸人愛吃奇怪的動物,是不是有和多人喜歡去香港找糖爸,大陸人是不是很不喜歡香港人。
她認認真真小心翼翼地問我這些問題,我一點都不生氣,而且覺得特別好笑。
我説:是是是,只怪我們那兒地方太大,什麼鳥都有。不喜歡香港人?你這誤會可大了,我們怎麼會不喜歡香港人呢,香港可是個香餑餑,我們嘴上啐得厲害,也是打心裏太喜愛。我們這一代誰不是看TVB長大的,香港剛回歸那幾年的紀念日,我那時候懂什麼啊,每年只知道看着電視裏的國旗哭得稀里嘩啦,知道香港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小兄弟,如今總算回來一定要瞧仔細咯,每天看着大姨家的香港夜景圖發呆。
之後我們幾乎保持一週一見,
直到有一次她邀請我去她家一起吃飯,做Potluck百家宴,一人一個菜。(左邊那個煎餅就是我的,還有那個土豆絲也是我做的!)

那晚那個香港室友也在,她打扮精緻,然後很social的跟大家打招呼,知道我是哪兒的,對我有種心照不宣的冷漠。
我一點都不意外,Becky看出什麼,偷偷跟我説讓我別介意,我嘴裏含着煎餅小手一揮,not at all,一點都不,我沒事兒的,她還不認識我而已,要是她多接觸我一點,會太喜歡我的。
我也算有一點街頭智慧,臉皮也挺厚的,這種高冷範其實還蠻容易搞定的,
我拿着我做的雞蛋煎餅過去, 我説:你的炒飯很好吃啊,你要不要試試我的煎餅。
看到我拿到手邊了,她也不好意思不吃,我又拿起花生醬傻傻甜甜地説:加點這個吧,很肥很好吃。
然後我發揮記者天性開始甩問題,而且一點都不刻意迴避我們之間的不同,比如,誒你們那邊是這樣嗎,我們這邊如何如何的。
然後Becky也加入進來開始狂吹我,説我如何厲害什麼的,她特想表示我是如何跟其他人不同的。
那晚的百家宴,我們居然是留到最後的,聊到大半夜還看恐怖電影,我閉着眼睛摟着“兩姐們”説不怕不怕。
後來Becky很多次跟我説,很謝謝我,覺得我跟很多中國人不一樣,她改變了很多對中國的偏見。
包括她的室友A,我們成了朋友,她也因為我用起了微信,我給她發紅包的時候開心得要命。
煽動大學變味的學伴:學校沒有平等看待本體學生和留學生
説這個故事,是想説:不要以偏概全,做得不妥的事情,不代表事情本身是錯誤的。
煽動大學的這個學伴概念我覺得跟其他國家對留學生的政策一樣,是為了讓外國人更加覺得受歡迎,
而且其實這種學伴的概念在中國比在其他放更有必要,因為我們對外國人的接受程度遠遠還不夠高,很多國人的害羞和語言障礙,讓外國人在這裏的融入難度是很高的。
只是為什麼到了山東大學,這個學伴就成了自卑或者自作多情呢?
因為官僚作風和中國的飯局文化,
留學交友原本是屬於非常私人的事情,要上升到“配給制”就很奇怪了,
在整個事件裏,學校沒有平等看待外國留學生和本地中國學生,而是把留學生當成了一個需要及其特殊需要特別對待的來賓,
而同學和老師之前本來就有一種權利關係的不平等,當交友變成一種面子的任務,即便是自願,也充滿了對這個任務的榮譽感,説是自願,但本身行動的提出並沒有給學生多少自由的感覺。
這個裏面的多了一點強制,或者説不必要的好心,
我的學伴都是自願申請的,首先是我自己提出我需要,志願者也是自願報名要參加,學校的參與只在於幫我們匹配到這個人,置於要吃飯要幹嘛我們都自己解決。不存在還安排活動還有報銷之類的,因為一涉及到金錢,這個友誼和陪伴顯得不夠純粹,更像是一個“安排”。
另外一個官僚特徵就是飯局,
看看事件的那張照片,哪裏像任何一個學習交流,與其説是學伴,看起來更像是給男生配的“女伴”,

中國式飯局五要素裏其中一個就是一定要有女伴,這種赤裸裸的女性物化聽起來,女性跟那桌上的菜一樣要任人魚肉。
另外一方面來説,你可以説煽動大學太負責任,從學習到生活真的是方方面面,為了招募更多合適人選加一些strings, 比如匹配“心儀”的學伴,還把結交外國“異性”友人也作為選項。
這太不學術了,
其實留學生過來,和當地男女戀愛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在於這是很私人的事情,而且跟學術沒關係,你一個大學抱着學術的目的,搞一些男女異性交友的活動,還美其名曰“學伴”,掛羊頭賣狗肉似的。
大學又不是婚戀介紹中心,
看來大學本身對於交流誤會也挺大的,才會把學術的文化交流變成帶有性趣味的文化之旅。
但,最重要的是,
這次煽動大學把學伴做得這樣“性”致盎然不代表學伴是個自卑的體現。
就如我的學伴Becky通過我聽到了關於中國另一方的觀點,並且我也通過她改變了那個香港室友對我的偏見。
老土一點,
真正的學伴就是彼此學習互相進步,並且很多留學生都惠及這一政策,不能因為有一家搞得變味,就否定學伴本身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