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養老育兒記（9）如果大寶想當“馬雲”……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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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懂得了自己不再是個小孩；慣以“小屁孩兒”之類的措辭，來形容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同學；她喜歡逛一樓的化妝品專櫃

思考了兩秒鐘，烏雲散去，陽光重現於我的臉上，“哦，那我的寶貝要當怎樣的作家呢？”

大寶一邊吃，一邊向我愉快地劇透了部分內容，果然有些驚悚、玄幻、還有穿越……

“如果她想當‘馬雲’，我就先當好‘馬雲’的爹。在她通往‘馬雲’的路上，我只能竭盡全力地做好一塊鋪路石、一名勤務兵，一匹伴行的老馬。”

去福州探望大寶

    2018年3月，眼看氣温回暖，卧病的父親日漸康復。父親八十二了，一日三餐配上最愛的紅燒肉和我燉制的湯料，他能輕鬆吃下三碗軟米飯。於是，我決定抽身兩日從金華乘動車前往福州，趕去探望在那上小學四年級的大寶。

    三個月沒有親見，大寶又長高了一截，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像我，扎着兩把羊角小辮，出落得亭亭玉立。我敲門的時候，她外公外婆早就替她準備好了出行的裝備：一個小提袋，裏面有遮陽傘、濕紙巾、幹紙巾和保温水壺。我隨身帶了一盒自制的水果拼，有大寶喜歡的西瓜、獼猴桃和藍莓。

    我牽過大寶的手，問她想去哪裏玩？大寶歪着小辮子看看我，不置可否，拉着我趕快進了電梯。梯門合上，大寶便換個人似的，繞在我身旁蹦蹦跳跳，告訴我説，還是去王府井吧。

    我已經不喜歡去福州的王府井了，不是去得太多的緣故，而是在大寶前年身高超過一米三以後，我就對王府井沒了興趣，因為三樓的親子樂園只接納身高低於一米三的孩子。曾讓寶寶最開心的事，就是要我帶她去親子樂園玩耍，差不多兩年的時光，她在那裏先後迷上了蹦牀、溜滑梯、扮演醫生、“捕魚收菜”……同時，她還在那裏由一個小妹妹變成了一位大姐姐。

    毫無預告的一天，一位和善的阿姨將大寶攔在了樂園門外。從此，大寶懂得了自己不再是個小孩；從此，她向我講述班級趣事時，慣以“小屁孩兒”之類的措辭，來形容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同學；從此，她喜歡逛一樓的化妝品專櫃。

    我最喜歡帶她去的地方，有五一廣場，我們在那一塊對窨井蓋忘情地召喚“花園寶寶，你快出來”；有西湖公園，我們在那一起玩過“植物大戰殭屍”，我是“殭屍”，大寶是“花兒”；有三坊七巷，我們在那一同探尋過深藏古巷裏的扁肉魚丸……

    可是，大寶現在不喜歡了，她説：“那些地方，我小時候，你不都帶我去過了嗎？”

    好吧，我牽着她的手，悠然地漫步在去往王府井的路上。

我的小秘密

    走路的時候，我不忘抓緊時間問她：“最近考試了嗎？”話一出口，覆水難收，我有些後悔了。

    大寶歪着小辮子，用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了我兩眼，而後低下頭輕輕地應了聲“有”。

    “考了語文？還是數學呢？”我欣喜而又心負愧疚地追問道。之所以心有愧疚，只因我長期不在她的身邊，她幾時考了語文，幾時測了數學，我卻不能及時知曉。

    大寶抬起頭，輕輕地擤了鼻涕，接着步履輕盈跳躍起來，回道：“語文、數學，都有！”

    “考了幾分呢？”我以生平最柔和的語氣試探着問道，生怕驚着了大寶的心思。

    “數學考了98分，語文96分。”大寶説完，停下腳步，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很好，很好啊！”我由衷感到高興地説。

    不想，大寶卻嘟起小嘴，變作一臉不快的神情，我以為説錯了話，慌忙問道：“怎麼啦？！小寶貝。”

    “數學一個題不小心寫錯了答案，被扣了兩分，本來可以得滿分。”大寶癟了癟嘴，似有不屑地説道。

    我還以為啥呢。我如釋重負，開懷大笑，對大寶説：“告訴你一個爸爸小時候的秘密。”

    趁我賣關子的時刻，大寶愛八卦的心瞬間綻放，她雀躍般撲向我，滿臉壞笑地催促道：“什麼秘密，快快説給我聽。”

    “爸爸跟你這麼小的時候，每次考試，語文、數學都掙扎在及格線上。所以，你現在已經很好啦。”

    “啊？及格！還要掙扎！”大寶笑得前俯後仰，而後在芒果樹下像只小蝴蝶似的撒歡飛舞。我誠懇地向她點頭確認，喊道：“這是真的！”

    待大寶飛回來再度降落在我的手邊時，我緊緊地握住她那稍許涼快的手，認真地對她説道：“對考試成績，不要太在意。平時勤奮學習，做錯認真訂正，以後保準能上好的大學，就像爸爸一樣。”

大寶的夢想

    大寶似懂非懂地聽着，對我的話不置可否。我繼續牽着她的手，前面不遠就該到王府井了。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到了什麼，低下身子，湊近大寶吹彈可破的小臉，輕聲地問：“你有沒夢想過，長大要幹什麼？”

    “我想當作家。”大寶不假思索地從嘴裏蹦出五個字。

    我晴空萬里的臉上掠過一絲烏雲，“你想當作家，那不就成了作家之家了嗎？”我儘量掩飾住了內心的擔憂，問道。

    “不。你們是記者，我才是作家。”大寶看着我，眼神似有幾分堅定地説道。

     思考了兩秒鐘，烏雲散去，陽光重現於我的臉上，“哦，那我的寶貝要當怎樣的作家呢？”

    “這個嘛，現在還不太好説。”大寶臉色有些為難地説。

    “怎麼不好説了？你當作家，不也是要像記者一樣記錄和描繪生活。文學的出發點便是來自生活，而又高於生活。”

    大寶又歪着小辮子，她應該是無法理解文學與生活的哲學關係，至少是不能完全理解。大寶想了想，説：“目前，我只打算先寫一本驚悚玄幻的小説。”

    我為方才所言文學與生活的哲學關係感到慚愧，但是，我很開心，知道了大寶是有自己想法的。

大寶寫小説

    當即，我決定要鼓勵鼓勵她，“那你開始寫了嗎？”

    大寶的眼睛瞬間發了光，她笑盈盈地、充滿自豪地説道：“有啊！已經寫了好幾章。”

    “那，親愛的美女作家，你能向我劇透一點嗎，讓我領教一下驚悚小説的‘鬼力’。”我故作無厘頭地不説“魅力”。

    “不是驚悚啦，是鬼怪恐怖，還帶有一些穿越元素。等我寫完了，再考慮是否公開。”大寶甩開了我手，咯咯地笑着衝到前面，明擺着一副不願多説的架勢。不過，很快，她又回頭朝我説道，“現在快結尾了，我覺得有點難。”

    “哦？”機會的大門重新向我敞開，顧不上萬分之一秒的猶豫，我以虔誠而又敬仰的姿態，閃電般笑着問道：“有啥能難到我家的美女大作家？”

    “哎呀，你不要這麼説嘛。”大寶説着像風車似的使勁甩起了兩條胳膊，既害羞又興奮，“雖然我不否認我是個美女，可是，我還不是一個大作家，現在只能算作一個小作家。”

    “好吧，我的小作家，説説看，遇到啥難處了？”我趕快順坡下驢，問道。

    “就是不知道該怎樣結局。”大寶説着，從花壇邊上折了一片小葉草，揮舞着劃了個大大的圓，然後拋向空中，像是在模仿她最愛的魔法公主，表演了一場漂亮的施魔秀。重歸平靜後，她跑回我的身邊，若有所思地對我説，“反正，我已經寫到第八章了，再寫一章，到了第十章，是必須要結尾的。不能再寫下去了，否則我的小心臟會受不了。”

    我會心一笑，説：“那爸爸幫你寫，如何？”説話間，我們走到了王府井。大寶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連聲叫道：“不要，不要，我們不是一個套路的寫法。”

    7月上旬，我有回一趟福州，帶着大寶又去了王府井。我們面對面地坐在王府井負一樓的一家意式餐廳裏，吃着大寶點的披薩，大寶津津有味地告訴我她添了“九娃”（大寶的第九個牀伴玩偶），但是她隨後向我抱怨，每天照料這些“孩子”真辛苦。我聽了，撲哧地笑了出來。

    等大寶説完了，我冷不丁地問道：“我的美女作家，你的小説寫完結尾了嗎？”

    大寶的神情定格了片刻，而後，她揚起了驚訝複合着狂喜的小表情，説道：“哎呀，你怎麼還記得呀！小説結尾我才寫到一半，還沒最後完呢。”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寫吧。寫完了，再讓爸爸學習學習。”

    “其實，我前面寫的內容已經給我的閨蜜看了，就是不忍心寫結尾。”説罷，大寶一邊吃，一邊向我愉快地劇透了部分內容，果然有些驚悚、玄幻、還有穿越。

我要當作家

    暑期的福州酷熱難擋，大寶跟着外公外婆去了泉州，我依舊回金華照顧父母。

    9月中旬，再回福州的時候，大寶接着又和我談了她的小説。在大寶帶領我走進她的小説世界後，我的心裏忽然萌發奇想：我要當作家。

    我回到金華把想法告訴了身邊人，大家覺得不可思議。老婆問我：“你有時間寫嗎？”

    是啊，爬格子很是費時的。算算我每一天的日程安排，早上六點起牀，做早飯，出門買菜，回來吃早飯，樓上樓下的地板等着要拖乾淨，忙完地板，趕着為小寶和他爺爺做營養點心，一晃就到做午飯的時間，午後補覺一個多小時，下午起來先要打理前院菜地，緊接着，不是騎車去快遞代收點取包裹，就是要去大超市採購生活必需品，匆匆忙忙到了晚飯的點，在夜色之中擦洗好廚灶，又得考慮明日的早餐吃什麼。光陰如梭，日月往復，照顧老小的家務事如潮水般奔湧不息，每天忙活絕不少於10個小時。

    時間，擠一擠，總還是會有的。我把午睡的時間騰了出來，正好也趁小寶去睡了。於是，2018年的金秋十月，我鼓起勇氣，找鳳凰網商定簽約了一部長篇小説，現在，我正通過微信註冊的這個公眾號加快寫作的步伐，儘快由一名“坐家”晉升為名副其實的作家。

    “你當作家，至少還跟你的職業挨着邊。那大寶以後想要登月呢？”老婆一邊在手機上痴迷地閲讀着我的小説，一邊問我。

    “那我先學做木工，給大寶造一個大大的月球城堡，可以吧。”

    老婆抿嘴一笑，又問道：“那她想當‘馬雲’了呢？”

    或許，有無數父母的夢想是渴望孩子日後能成為“馬雲”，可以光宗耀祖。我想了想，告訴老婆：“如果她想當‘馬雲’，我就先當好‘馬雲’的爹。在她通往‘馬雲’的路上，我只能竭盡全力地做好一塊鋪路石、一名勤務兵，一匹伴行的老馬。”

    老婆帶着無比滿意和幸福的神情，對我説：“老公，你是一個好爸爸！”

    年底臨近，我計劃着回福州看望大寶。我想與她肩並肩地坐在一起，然後對她説：“寶寶，爸爸愛你！爸爸當作家了。”

    後記：這篇文章是2018年11月寫的，以上記錄的皆為2018年的故事。從2018年10月至2019年2月，我在鳳凰書城完成並連載20萬字的小説《歧路行》第一季，我的微信公眾號“我的家多寶小時代”至今已播發六十餘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