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文學札記之四:《劍》_風聞
桃花舍主人-中国人2019-07-15 13:14
《劍》,楊佩瑾著,江西人民出版社西元1974年8月第二版第一次印刷。
小説故事背景是:西元1953年夏,中、朝與美國在板門店進行停戰談判,美國侵略者提出蠻橫無理的索求,遭到中、朝拒絕後狂妄地叫嚷要“讓大炮去進行辯論”,預謀着新的戰爭行動,而我軍則針鋒相對,準備以強有力的反擊粉碎敵人的陰謀。小説着重描寫中部戰線,我志願軍某師偵察隊隊長梁寒光率領的偵察小組通過一次敵營捕俘行動,獲得了當面南朝鮮偽軍正在變更部署和美軍“眼鏡蛇”炮兵部隊前來增援的消息。為搞清敵人部署的具體情況,梁寒光奉師首長命令組成七人小分隊深入敵軍腹地,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與敵人鬥智鬥勇,終於和朝鮮游擊隊取得了聯繫,在游擊隊的配合下偵悉了敵情並及時電告上級。我軍先敵發起進攻,以強大的炮火摧毀了敵軍“眼鏡蛇”炮兵部隊,突破了南朝鮮偽軍防禦陣地,梁寒光偵察小分隊則與朝鮮游擊隊一起阻擊潰逃的南朝鮮偽軍,配合我軍主力部隊消滅了敵人。
這部小説故事情節驚險,節奏緊湊,張弛得當,整個進程只在五天之內:有偵察兵穿越敵軍陣地捕俘時的靜如處子動若脱兔,有小分隊穿行敵後時的義無反顧,有突破敵人封鎖時的疾速打擊,有駕車引開追兵時的英勇擔當,有單騎入敵營捕獲偽軍聯隊參謀長時的孤膽豪氣,有主動潛入敵炮陣地觀測座標時的無畏壯舉,也有面對敵人圍攻時的勇敢善戰。整部小説敍述筆調明快流暢,故事情節常常出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幾乎是一氣呵成。小説的敍述視角很多時候近似於電影鏡頭,故事進程和環境場景富有畫面感。實際上,這部小説在故事情節、人物形象和思想內涵方面都很適於拍攝成絕好的影視劇。
小説在明快流暢的故事敍述中表現了鮮明的不同人物形象:偵察隊長梁寒光的精明強幹、智勇雙全,老班長周良才的沉穩細緻、勇於擔當,新戰士王振華的性情衝動、朝氣蓬勃,偵察員孟二虎的魁偉敏捷,田茂昌的活潑多思,謝維忠的強悍樸實,報務員吳天信的文靜機敏,偽軍憲兵大隊長李承義的兇殘,偽軍“太極狼”聯隊參謀長韓澄洙的陰險,都在一個個敵我矛盾衝突中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來,栩栩如生。小説中我志願軍偵察英雄們勇敢、機智、有奉獻精神和強悍的戰鬥力,他們並非我們現在常看到的西方文藝作品中和四十年來我國某些拾西人牙慧的文藝作品中所表現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個人英雄主義式人物,而是翻身解放後經過革命思想啓發和革命戰爭磨鍊、具有集體主義英雄氣概的有理想有胸懷的革命軍人。
這部小説的書名來自於書中貫穿故事始終的一把短劍,它“用純鋼鑄就的異常鋒利的劍身比偵察員們通常攜帶的匕首略長一點,紫銅的劍柄上鑲嵌着七顆小小的金色的五角星,組成了北斗星座的樣子,另一面刻着七個朝鮮字(《國際歌》裏的一句話:團結起來到明天),劍柄頂端的小環上繫着一塊小小的紅綢帕”。這把短劍由穿越敵軍前沿遞送情報的朝鮮游擊隊員金昌英犧牲前交給梁寒光,偵察小分隊帶着它深入敵後找到金昌英的母親、游擊隊聯絡員善子大娘,偵察員周良才和王振華帶着它駕車引開敵人追兵、潛入敵軍炮兵陣地獲取觀測數據,周良才犧牲后王振華又帶着它聯繫上了游擊隊員並最終向我軍及時傳送出了情報,戰鬥勝利後它作為金昌英、周良才等英烈的精神傳承交到了新戰士王振華手裏,而它最初卻是游擊隊老隊長金鐘萬當年在中國東北參加抗日聯軍鬥爭時從一位中國老班長那裏接受的。可以看到,短劍既是中朝戰士之間的聯絡信物,也是中朝戰士英勇戰鬥和奉獻精神的象徵,同時又是中朝人民並肩戰鬥的歷史見證物。一把短劍聯繫起了過去和現在、中國和朝鮮的革命鬥爭,巧妙而又真實,意藴深厚。
朝鮮游擊隊老隊長金鐘萬當年在中國東北參加抗日聯軍,與中國游擊戰士一起抗擊日寇,現在又在自己的祖國配合前來支援反侵略戰爭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打擊美國侵略軍,這是中朝兩國人民休慼與共反抗侵略、用鮮血凝成戰鬥友誼的生動寫照。書中還寫到,侵朝美軍第八軍軍長派出的顧問克萊斯上校狡詐殘忍,嚴令南朝鮮偽軍捕殺、圈禁朝鮮百姓,燒燬朝鮮村莊,而這個人曾在中國幫助國民黨軍隊與解放軍作戰。這兩個人物的歷史背景意味深長:當年的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現在的抗美援朝戰爭一脈相承,都是中國人民爭取民族解放、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鬥爭,而日寇、蔣匪軍和美國侵略軍則是本質上一樣的人類之禍害。
書中還有朝鮮小姑娘小明姬被美軍投下的“水果罐頭”炸彈炸死的情節。小明姬的父親是人民軍軍官,母親被美偽匪軍槍殺,她和爺爺崔老大爺被敵人關在放了火的房中,幸得志願軍趕來解救了他們,祖孫倆與駐紮村旁的志願軍偵察隊戰士們結下深厚情誼。小明姬活潑可愛,經常給志願軍叔叔唱歌,和小夥伴一起為志願軍戰士洗衣服。一次在到河邊洗衣途中,小明姬撿到“一個圓圓的、水果罐頭那樣的鐵罐”,“上面畫的是一個六、七歲的美麗的小女孩,正用叉子叉着一塊什麼水果,笑嘻嘻地往嘴裏送,底下還寫着一串英文字”,正在把玩時,“罐頭盒子在小明姬手裏爆炸了!在煙霧中,小明姬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上”。原來,“幾個月來,敵人經常在我方交通線上、村莊附近,夜間用飛機撒下許多鋼筆、手錶、罐頭之類東西,誰拾到了,一擰就爆炸。對敵人這種卑鄙的陰謀,上級已發出了通知,讓部隊戰士和朝鮮老鄉注意。可是小明姬,她怎麼會想到,這個美麗的‘水果罐頭’,竟會是謀害她幼小生命的殺人武器”。這個情節,是對朝鮮戰爭中美軍使用國際法規定的違禁武器歷史事實的真實反映。當年美軍在朝鮮使用的違禁武器除了這種“玩具炸彈”外,還有細菌炸彈。美國在這方面是毫無底線的,其目的除了企圖殺傷我軍戰士之外,還想通過殺傷朝鮮百姓和孩子以製造恐怖氣氛,動搖民眾信心。美國的這種國家恐怖主義劣根性自其成立以來一直存在,當年它在北美大陸就對大陸的主人印第安人實施了恐怖主義的滅絕行為,在朝鮮戰爭以後依然如此,比如在侵越戰爭中用貧鈾彈轟炸越南村民,在侵略南斯拉夫時攻擊電網等民用設施,乃至用導彈攻擊中國大使館,侵佔伊拉克後用電視播放吊死薩達姆的恐怖場面,在監獄中對伊拉克戰俘進行性虐待,等等。現在可見的反映這個事實的文藝作品不太多,近四十年來更是絕無,這部小説顯得彌足珍貴。
本書作者楊佩瑾,浙江諸暨人,西元1949年中學畢業後參軍,在華東軍政大學、解放軍三野通訊學校學習,抗美援朝中任志願軍第六十三軍電台報務員、台長、參謀。顯然,這部小説是作者作為志願軍戰士耳聞目睹的結晶,書中報務員吳天信身上更有他自己的親身體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