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民銀行專家總結新形勢下中俄人民幣跨境業務_風聞

    中俄資訊網注：本文摘自《中國金融》2019年第14期 作者|周海 李豔玲（中國人民銀行哈爾濱中心支行），標題為編輯所擬。

    以2009年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為標誌，人民幣國際化正式啓動。十年來，人民幣跨境使用逐步擴大，人民幣在國際市場的定價功能穩步提升。目前，人民幣已成為全球第五大支付貨幣、SDR權重排名第三的重要貨幣，並不斷向國際貿易、跨境投資、國際信貸、儲備貨幣等方向拓展。與此同時，圍繞人民幣國際化的制度建設穩步推進，基礎設施不斷完善，市場參與機構迅速擴大，人民幣跨境業務渠道逐步暢通，為我國經濟金融在深化改革、擴大開放創造了重要條件。在2019年年初召開的全系統工作會議上，人民銀行再次強調了人民幣國際化的工作重點：以服務實體經濟、促進貿易投資便利化為導向，進一步完善人民幣跨境使用政策；優化央行間貨幣合作框架；完善離岸人民幣市場流動性服務框架。這也為下一步人民幣國際化指明瞭方向。在人民幣國際化十週年之際，特約請相關領域的領導和專家撰文，總結人民幣國際化所取得的重要成果，探討新形勢下進一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和着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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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是人民幣國際化十週年，也是中俄建交70週年。黑龍江省與俄遠東地區接壤，對應分佈25個一類開放口岸，佔全國對俄口岸總數的70%。長期以來，俄羅斯一直是黑龍江省第一大貿易伙伴，對俄貿易額佔全省進出口總額近一半，在全國列居首位。早在上世紀90年代，中俄兩國就簽署了有關邊境貿易本幣結算的協定。2009年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以來，在中俄兩國政府的積極推動下，中俄貿易、投資和經濟務實合作日趨深入，人民幣對俄跨境支付結算擴大到以能源、軍事、科技、電子商務、農產品貿易、旅遊為代表的諸多領域，客户也從以往簡單貿易需求向投融資需求和避險需求轉化。對俄人民幣跨境支付穩步增長。2018年黑龍江省對俄跨境人民幣收支230.7億元，較2010年增長10.8倍。

　　跨境業務成果豐碩

　　人民幣在俄掛牌交易。2010年11月22日和12月15日，盧布、人民幣分別登陸中國銀行間外匯市場和莫斯科外匯交易中心，同時，中俄兩國總理宣佈雙方用本國貨幣實現雙邊貿易直接結算，開創了銀行間雙邊貨幣現匯交易先河。俄羅斯成為人民幣在境外掛牌交易的第一個國家。人民幣對盧布直接交易有助於降低匯率風險、簡化交易環節、節省交易成本，為企業和市場帶來了更多選擇，也加速了兩國貨幣的國際化進程，助推人民幣對俄結算發展。2018年初人民幣在莫斯科外匯交易中心日均交易量達2億美元。中俄資訊網財經評論。

　　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啓動。2015年10月，中國人民銀行啓動了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目前，多家俄羅斯銀行也已加入CIPS，這意味着中俄天然氣、石油、黃金交易等都可以用人民幣作為結算貨幣，且中俄跨境人民幣支付結算速度大大提升，有利於擴大中俄貿易規模和對使用人民幣跨境結算的認可。

　　中俄本幣清算渠道不斷擴大。設立代理行賬户是中俄雙方銀行開展本幣貿易結算、融資等業務的基礎。多年來，黑龍江省銀行與俄羅斯銀行間開展了多種形式的銀行代理業務往來，在產品創新、本幣貿易融資、優質客户推介等領域合作關係不斷深入，本幣結算業務也穩步發展。截至2018年末，黑龍江省9家商業銀行與俄羅斯23家銀行建立了代理行關係，中俄雙方銀行互設代理行賬户97户，其中人民幣賬户45户、盧布賬户24户。2018年辦理本幣結算業務10.6億美元，其中人民幣結算5.7億美元，較2010年增長12.6倍。中俄本幣結算網絡覆蓋範圍和結算規模不斷擴大，促進了黑龍江省銀行機構對俄業務延伸，也促進了人民幣在對俄結算業務中的使用。

　　對俄人民幣境外直接投資勢頭良好。2009年8月，首筆人民幣對俄直接投資款10萬元由黑龍江省東寧縣農業銀行匯入俄羅斯海參崴市濱海社會銀行，實現了資本項下人民幣對俄境外投資“零”的突破。2010年2月，對俄人民幣境外直接投資在黑龍江省試點。近十年來，黑龍江省外匯管理部門制定了對俄人民幣直接投資實施方案、風險防範指引以及投資效果評估辦法等制度指導對俄人民幣投資工作，並積極搭建銀企對接平台，幫助企業實現人民幣跨境投資。目前黑龍江省已有40家企業開展了對俄人民幣境外投資，投資總額20餘億元，佔轄區對俄境外投資總額的5%。中俄資訊網財經評論。

　　人民幣對俄直接融資渠道不斷拓寬。2009年9月，黑龍江省轄內地方性法人機構——哈爾濱銀行向俄羅斯境內註冊的康吉國際工貿有限責任公司分兩次發放了900萬元境外企業人民幣貸款，這是對俄人民幣跨境融資的首次嘗試。之後，部分金融機構與俄方銀行達成意向，採取合作或委託方式向俄羅斯境內註冊的企業發放人民幣貸款。2015年以來，國家開發銀行黑龍江省分行與俄羅斯商業銀行簽訂5筆總額400億元人民幣同業融資協議，截至2019年4月末，實際融資316億元，融資資金主要用於中俄間貿易合作等35個項目，涉及冶金、礦業、交通、油氣等。2016年6月，哈爾濱銀行作為牽頭行，攜手9家境內銀行與俄羅斯開發與對外經濟銀行簽署了總額100億元人民幣的同業間銀行授信協議，截至2019年4月末，實際提款5.56億元，主要用於中亞地區火力發電和水力發電項目。

　　對俄人民幣現鈔陸空調運渠道開通。本幣結算的瓶頸在於本幣頭寸平補和現鈔調運問題。經中俄政府高層的多次磋商和雙邊銀行的積極推進，2015年9月以來，哈爾濱銀行先後8次通過北京海關空運調往莫斯科人民幣現鈔1.2億元。2018年5月，龍江銀行東寧支行與俄羅斯亞太銀行海參崴分行開展了首筆人民幣現鈔跨境調運合作，將1500萬元人民幣現鈔自東寧海關調至俄羅斯波樂塔夫卡海關，打通首個對俄人民幣現鈔陸路調運通道。截至2018年末，通過陸運和空運渠道對俄調運人民幣現鈔共計2.2億元。中俄資訊網財經評論。

　　跨境業務存在的瓶頸

　　十年來，對俄跨境人民幣支付取得了長足發展，但仍存在許多瓶頸問題亟待解決。

　　俄羅斯離岸人民幣清算體系有待完善。中俄建立代理行關係的銀行數量有限，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對俄人民幣結算業務合作與發展。俄央行對俄羅斯銀行在中國開設同業存放銀行賬户審批手續繁瑣，導致在俄代理行網絡發展遲緩。目前，黑龍江省金融機構的俄方賬户行大部分位於俄遠東地區，分支機構少，覆蓋面較窄，且代理行相互授信額度有限，難以滿足企業快捷、方便的跨境人民幣支付需求和融資需求。中方金融監管部門應推動雙邊銀行在互信互利框架下，增加代理行賬户設置數量，擴展代理行賬户設置地域範圍；鼓勵國內銀行在俄增設分支機構，重點在我國企業投資較多地區佈局，為在俄投資企業境外發展提供本地化金融服務；同時支持中資銀行在俄設立人民幣清算行，支持有實力的地方法人金融機構跨境收購俄方銀行，為建立人民幣清算網絡提供支持。

　　中俄本幣現鈔跨境調運渠道需要進一步暢通。中俄本幣現鈔資金跨境調運仍舊以兩國商業銀行自發的方式進行，清算經營成本較高，束縛了銀行跨境調運現鈔業務的規模化發展。銀行出於效益和風險控制考慮，限制頭寸實有庫存增長，制約了雙方大額信用額度使用和新型結算產品的開發，影響對俄跨境人民幣結算業務發展。目前，中方已簡化外幣現鈔調運通關手續，不需出具調運外幣現鈔進出境證明文件。雙邊央行應加強中俄金融領域的政策協調和務實合作，推動中俄本幣互換，聯合俄海關等部門，暢通中俄本幣現鈔跨境調運渠道，實現兩國邊境口岸地區現鈔自由便捷調運，解決兩國本幣現鈔移存問題。中俄資訊網財經評論。

　　人民幣在俄現鈔使用試點範圍亟待擴大。為便利邊境口岸貿易往來，2013年以來，黑龍江省邊境口岸地區陸續開展了盧布現鈔使用試點，口岸地區成立本外幣特許兑換機構，佈設外幣兑換機，並支持哈爾濱銀行為境內機構提供盧布現鈔交易中介服務以及盧布現鈔頭寸出清服務。但俄方至今尚未開展人民幣在俄特定區域使用試點。目前，僅黑龍江省對俄投建的境外園區就有10餘個，在俄常駐和流動的中國務工和經商人員不斷增多，加之赴俄邊境地區旅遊觀光人數不斷增加，人民幣現鈔在俄口岸等特定區域存在使用和結算需求。中方應從國家層面協調推動俄方對等履行中俄本幣結算協議，設定人民幣現鈔使用區域，加快人民幣走出去步伐，促進雙邊經貿及旅遊市場發展。

　　中國銀聯卡在俄受理市場有限。俄銀聯卡髮卡銀行主要集中在莫斯科、聖彼得堡等主要城市，俄遠東地區銀聯卡持卡人少，受理範圍不廣，很多商户不能受理銀聯卡支付，限制了人民幣對俄跨境支付。中國銀聯應加強與俄銀行卡領域合作，推進銀聯卡在俄受理網絡建設，支持在俄遠東邊境地區佈設金融機具，推動更多俄羅斯邊貿中小商户加入銀聯卡POS機特約商户，擴大俄遠東口岸地區人民幣支付結算範圍。同時在風險可控前提下，鼓勵中方銀行開展貿易項下信用卡融資。

　　跨境業務機遇與挑戰並存

　　目前，我國跨境人民幣使用政策體系與宏觀審慎管理框架基本建立，相關金融基礎設施逐漸完善，為人民幣跨境安全支付結算提供了制度和硬件保障。隨着中國經濟地位和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強，人民幣國際支付交易職能和影響力不斷增強，人民幣周邊化、區域化和國際化面臨難得的歷史機遇。

　　“一帶一路”建設為中俄人民幣跨境業務注入新內涵。目前，中俄雙方已開展“一帶一路”框架下多領域合作磋商，包括一般貿易、大宗商品交易、跨境基礎設施建設和金融領域等。未來，中俄人民幣跨境使用結構也將由貿易服務為主向資本投融資為主轉變，中俄人民幣跨境支付潛力巨大。中俄資訊網財經評論。

　　但我們也應當意識到，由於多年來全球貿易主體習慣性依賴美元結算清算渠道，美元仍然是中俄貿易中的首選貨幣。擴大人民幣結算的銀行渠道，勢必破壞原有的利益均衡。當前世界各經濟體努力強化各自主權貨幣地位，俄羅斯也鼓勵其銀行使用俄羅斯金融信息傳輸系統（SPFS）和跨境盧布結算，中俄人民幣跨境支付尚需引導和市場適應。要從符合實體經濟發展需要出發，通過政策與市場雙向驅動，多維度拓展中俄人民幣跨境支付。比如，通過中俄金融博覽會、政府和民間會議等平台以及自組團區域金融合作出訪活動等形式，宣傳推介以人民幣結算的對俄特色金融產品與服務；增強中方企業對俄議價能力、結算方式選擇能力和外貿政策運用能力，提升企業競爭力；研究對俄投資比較優勢，鼓勵國內企業用人民幣進行對俄境外投資，吸引俄方企業利用人民幣來華投資，引導企業使用人民幣匯回雙方利潤；對採用人民幣跨境結算企業在退税、補貼、獎勵等方面給予相應可操作性優惠政策，增強企業使用人民幣結算積極性；鼓勵中方企業參與俄境內大型項目建設，雙方政府主導形成利率補償方案，降低政府引進重點項目融資成本，支持人民幣跨境融資；推動對俄跨境電商支付平台建設，支持以人民幣計價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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