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海風雲——故紙堆中的回憶_風聞

      睹物思人，不勝唏噓……

      近日在家中收拾一些堆積多年的舊物品時，翻出了自搬家後就沒見過天日的“桌遊”——木製棋類，童年的回憶不禁油然而生，雖説現在滿大街還能見到不少中老年大叔三五成羣地聚起來下象棋，但像我們這種進入千禧年後慣用電腦甚至是手機來下棋的“次世代”，玩實體棋的人恐怕是買少見少了。

      在過去那個沒有網絡、甚至連電視機都做不到每家一台的年代，棋類可以稱得上是國民最大的娛樂玩具（撲克、麻將除外），當中的“四大天王”——象棋、軍棋、飛行棋、鬥獸棋覆蓋面遍及老中青幼四代，你要説自己不玩或不會玩以上四樣，鐵定會被人鄙視。

      四天王之首，自然非象棋莫屬，普及面也最廣，且不説從小學開始學校就有大大小小的象棋比賽，甚至體育課還會教下象棋（當真是體育老師本人教授），至於社會上官方和非官方的賽事就更多不勝數。最受中老年棋迷喜歡就是省台播放的快棋賽，幾乎是逢播必看，哪怕對象棋一竅不通的人也會聽過如胡榮華、呂欽等人的大名。

      受家人的耳濡目染，我打小就學會了下象棋，不過在幼兒園和小學卻有自己一套獨特的玩法——盲棋，但又並非正規的“蒙目棋”（Blindfold Chess），而是把雙方的棋子洗亂、反蓋在棋盤上，然後逐一掀開，以鬥獸棋的方法按“將士象車馬炮卒”順序分大小，剛好你的大子開在對方小子旁邊就可以將其“吃”掉，看誰最後剩下的棋子最多。

      基本上就是一種亂開腦洞的玩法，連遊戲規則在不同的班也有差異，突顯的僅是“童趣”二字，如同軍棋、鬥獸棋也有類似的操作。

      直到升上初中，“腦筍”長好的小屁孩們才開始正正經經地下象棋，別看課間休息只有十分鐘，只要老師一宣佈下課，棋迷們就會迫不及待地以雷霆般的速度清枱、擺盤、布子，對弈雙方及一眾“花生友”迅速各就位，展開轟轟烈烈的微型“楚漢爭霸”，動作快的上課鈴響前就能分出勝負。動作慢的，青筋暴現的老師已經拿教材拍桌子了還捨不得收攤，回想起來還真是一段富有時代特色的風景線。

       雖説自己打小就下象棋，但真正入手還是在初中時代，當時買的是一種叫“兩用象棋”的玩意，顧名思義就是一隻棋子的正反面分別印有中國象棋和國際象棋的兵種。

      這個款式在90年代曾流行一時，因為國際象棋剛好也是一方16只，如此設計就能令它適用於兩種象棋，而無需額外購買。話説國際象棋在中國的普及率比不上中國象棋，但也有一定的受眾，比如我在新華書店就常常能看到許多從前蘇聯翻譯過來的國際象棋書籍。

      四天王的老二，軍棋（或稱陸戰棋、陸軍棋）是當之無愧的，是繼象棋後受眾最多的桌遊，時至今日仍活躍在網絡競技平台上。

      軍棋並非中國原創，它的前身是法國在1909年發明的法國陸軍棋（L’Attaque），除了兵種設計稍有差異外，玩法是完全相同的。

      比起亂開腦洞玩象棋，小學生們課間和課後玩得最多的仍屬軍棋，一來下子規則簡單，二來不必絞盡腦汁去博弈，最重要的是它能速戰速決，一個課間休息就能玩上幾盤。

      而幼兒園時代最慣用的玩法就是“對弈”，雙方不用棋盤，各自摞着自己的棋子，隨機擺出一隻，依照棋子的大小判勝負，以留下最多棋子的一方獲勝。但由於玩法過於隨意，且小熊孩又愛耍賴，因此玩到後面經常會演變成“真人快打”。

      接下來要介紹的飛行棋就比較另類了，它往往是以家庭為單位進行遊戲的，極少出現在學校或大街上。

      飛行棋最獨特的地方有兩個：第一，參玩人數比較靈活，只要有兩個人就能開玩，因此即使是在獨生子女家庭中，一家三口仍能玩得不亦樂乎；第二，對“運氣”要求較高，若是手黴老甩不到“6”，基本就敗相盡露了。即使你僥倖能四機全出，要是骰子不給力，説不定也會被人後來居上或是被吃回老家。

      由於飛行棋的棋子設計並沒有大小之分，搗鼓不出諸如“盲棋”等開腦洞的玩法，再加上過分依賴運氣，因此很多小男孩上三年級以後就會表示“不屑”碰這種“幼兒園玩具”。

      排行第四的鬥獸棋和飛行棋一樣屬於家庭向的玩意，以動物作為元素的桌遊本身就會給人一種低齡化的印象。即使鬥獸棋有兵種強弱的設置，但已經上小學高年班的男孩也不好意思公開搬鬥獸棋出來開腦洞。

      不過如果是關係比較鐵的同學，下課回家也會擺上幾盤鬥獸棋放鬆大腦，還可以邊下邊閒聊，十分寫意。想知道誰是你的好“基友”，就看哪個願意和你回家下一盤鬥獸棋。

      聊完“四大天王”也順便回顧一下其他的經典桌遊，比如這盒同樣塵封已久的跳棋。由於其體積過於龐大以及棋子容易遺失的緣故，它基本就只能呆在家庭中成為老人們的至愛，倆老伴閒來無事就會搬出棋盤一邊品茶一邊遊戲。

      記得小時候放寒暑假，每次去探望老人時都少不免會來一兩場“四國大戰”，尤其是過年時伴着收音機的喜慶歌聲和外面的炮竹聲（那會還允許在市區內燒炮竹），邊玩邊吃着“糖冬瓜”、“椰角”等過年食品，那種歡快的場景至今仍是童年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這是一盒相當有年代的“海戰棋”，是爺爺輩時代的玩物，但流行程度就遠比不上陸戰棋，反正我從上幼兒園到大學畢業就沒見過有朋友或同學拿這玩意出來對弈，註定它只能成為“活化石”了。

      海戰棋的玩法與陸戰棋大同小異，只不過是把“司令”、“軍長”等角色換成“航母”、“巡洋艦”這些戰船而已，相信比較適合海軍迷的玩家。

      至於“海陸空戰棋”就更偏門了，它把陸戰棋和海戰棋融合之餘還加上了戰鬥機和偵察機，讓玩家光看見棋子就有種不明覺厲的既視感。

      若説海戰棋都沒幾個人去碰的話，海陸空戰棋被冷遇就更不奇怪了，多如牛毛的遊戲規則、過於複雜的下子方法、各種弔詭的跨軍種攻擊方式，別説是小學生，大學生寧願去玩“四國軍棋”也不會想碰這坨怪物。

      進入21世紀後，大家的娛樂生活日益豐富，甚至連電腦、電視遊戲也漸漸被手機所取代。除了象棋和圍棋這些經典比賽項目外，其他的實體棋大多變成了手機屏幕上的符號，就像曾經教我、陪我下棋的長輩如今也離開了這個世界，看着這些塵封多年的舊棋盒，心中的思念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時光雖無情，歲月卻有痕，謹以此文懷念曾與我一起下棋的已故長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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