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港片的兄弟情,我們就是看不厭?_風聞
高老庄朱刚烈-“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2019-07-20 16:45
文章來源丨壹條電影
男人有時候,就是幼稚地可怕。前幾天看《掃毒2》,裏面劉德華和古天樂賽馬場當面對峙一幕,很簡單的一場戲,我卻已經被自己“曾經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有過多少並肩砍人的同生共死可惜註定成為對手如今再見只能你死我活”的腦補感動得七葷八素。儘管電影裏對兩人的兄弟情前史,基本就是一帶而過。但這絲毫不妨礙我想象力充足的腦補——沒轍,嗨的就是這個。前天,《使徒行者2》發新預告,張家輝古天樂這個經典的兄弟背靠背pose一出,短短兩秒,我又嗨了。不是同道中人可能難以理解,簡單的一個動作,能包含多麼深刻的意義。但我這樣看着港片長大的傢伙,對兄弟情,就是有着無以復加的感情。它完美詮釋了我對“浪漫”二字的終極想象。
有人作專家狀客觀分析:嗯,這很可能與計劃生育時代獨生子女的孤獨有關。或許吧。但,為什麼是港片?為什麼港片的兄弟情,我們就是百看不厭?
問個問題:港片的根基,是什麼?是江湖,是草根。這兩個詞的共同點,是寫滿不服的個人主義。所以高高在上的精英往往成為港片嘲諷的對象,港人更願意將希望和公義,寄託在江湖,和兄弟身上。
對這種情緒的影像表達,大概始於六七十年代的武俠片,與李小龍的時裝動作片。張徹的《刺馬》《馬永貞》《方世玉與洪熙官》《大上海》,楚原的《天涯明月刀》《多情劍客無情劍》,李小龍的《唐山大兄》《精武門》等等,皆是如此。從一開始,港片對兄弟情的詮釋,就不僅僅限於單純的惺惺相惜,兄弟之間的背叛甚至決裂,同樣被刻畫地入木三分。甚至,我們後來所津津樂道的大擺pose的港片範兒,也是早在當年就被張徹這樣的大師開創了。
進入80年代,槍戰片成為主流。當動作場面開始變得更加肆意而暴力,兄弟情自然也隨之被渲染地更加淋漓。就説那個最爛大街但也的確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吧。某種程度上,師承張徹的吳宇森,將《英雄本色》拍出了古裝武俠片的現代延伸。而《英雄本色》之所以成為了詮釋兄弟情最經典的作品之一,在於吳宇森賦予了“兄弟”最為豐富而強烈的含義:狄龍飾演的阿豪表面上面對的選擇,是血緣上的兄弟阿杰,還是江湖上的兄弟小馬。這背後的選擇,是做一個所謂的良民,還是踏入江湖,與整個世界為敵。這是個如此兩難的艱難抉擇,所以小馬對阿杰的斥責,已經超越了血緣的兄弟情,上升到了“兄弟情勝過一切”的浪漫高度。
所以當片尾小馬義無反顧地調轉船頭,與大哥共生死、一同殺出重圍的時候,鏡頭外的我們羣情激昂,血脈噴張。
後來的《古惑仔》系列,也基本上延續了這個主題與調性。關於港片的兄弟情,另一類,則着重表現情誼與現實糾葛下的背叛與掙扎。沿着這個思路,卧底+兄弟,也成為了港片後來的一大招牌。這裏面,內在的兄弟情與身份上的對立,最大程度地拉伸了觀影快感。《龍虎風雲》中,卧底高秋與黑幫阿虎患難中成為兄弟,當片尾重傷的高秋向阿虎坦白,我是警察時,這份情感上的極致矛盾與糾結,讓當年的我哭得稀里嘩啦。
到21世紀,從《無間道》到翻拍《刺馬》的《投名狀》、《線人》等等,都是港片在這個類型上的延續。近幾年來,合拍片成為大勢,顧及到內地市場,港片對兄弟情的詮釋,開始出現一定程度的返璞歸真。簡單説,就是將正面的極致兄弟情,與卧底背叛加以融合。這方面,《使徒行者》與《掃毒》是最典型的兩個代表。
不妨聊聊三年前那部《使徒行者》。拋開其他,張家輝與古天樂的兄弟刻畫,既有老港片那種仗劍闖天涯的豪氣,也有緊跟時代的身份懷疑與情誼考驗。平時,插科打諢,互相調侃。
出生入死的時刻,為兄弟擋槍,則是第一時間的下意識反應。
圍繞着“誰是卧底”的懸疑,對兄弟情的考驗是觀影的最大嗨點之一。“做兄弟,在心中,你感覺不到,我説一萬遍都是廢的”。
對我個人來説,那份重新找回的極致浪漫,最為動人。開始互相懷疑後,兩人一邊吃麪,一面漫不經心地問着對方:如果有一天,你讓我知道你出賣我,你想我怎麼做?越是隨意,背後的感情,越是濃烈。
餐廳裏,兩人的身份已然明朗,但過去的兄弟情,就是實實在在地存在過。洗盡鉛華,身份權力榮譽任務還重要嗎?張家輝再次玩起那個魔術,古天樂也還是開心地大笑。這大笑,是隻屬於兄弟的、發乎真情的笑。
當敵人出現,兩兄弟笑着抄起傢伙,站起身來。那一瞬間,張家輝的嘴角,古天樂的笑。生死麪前,依然是兄弟最大。沒錯,我又嗨了。
理性回來,這樣既古典又現代的兄弟情,基本上滿足了國內觀眾既追求浪漫,又不想丟掉邏輯的觀影需求。所以,這也是我對《使徒行者2》的最大期待。三年後迴歸,又一個全新的故事,但熟悉的元素還在(比如魔方),古輝一個對視,兄弟情依舊。
不過看預告,這次也不是沒有變化。相比三年前的好兄弟出場,續作中的兩人一上來,似乎是對立的身份。BTW,預告中又看到這種讓我秒嗨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