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帝國主義”的失敗:對蘇丹的殖民侵略沒能令埃及走向富強_風聞
瘟疫公司搬砖部-最近在看《宋案重审》2019-07-21 12:33
文:重光
通常提到殖民,人們想到的都是自大航海時代起,歐洲列強借着堅船利炮,跨過大洋入侵亞非拉國家,掠奪其勞動力與自然資源並將其作為本國工業品的傾銷市場,賺得沾滿血的“第一桶金”,給被殖民國民眾帶來深重的苦難。但在19世紀初,北非的埃及,竟也曾效法歐陸強國發起過殖民蘇丹的戰爭,意圖在開疆擴土的同時富國強兵。此時的埃及作為一個未完全工業化的國家,是如何成功穿越多處沙漠,進軍1500公里,征服整個蘇丹的呢?而最終,埃及對蘇丹的殖民又因何失敗呢?
穆罕默德·阿里改革——埃及的“洋務運動”
1803年,入侵埃及的法軍被英軍與奧斯曼帝國軍隊聯手擊敗,被迫撤退,代表奧斯曼帝國中央進入埃及參戰的阿爾巴尼亞僱傭兵團首領穆罕默德·阿里帕夏(阿拉伯語:Muḥammad‘Alī Bāshā)趁戰後的權力真空奪取了埃及的統治權,當上了埃及赫迪夫(奧斯曼土耳其語:Hıdiv,意為總督),並在日後得到了奧斯曼素丹的冊封。埃及由此獲得實際獨立,但仍在名義上屬於奧斯曼帝國。
伴隨着法國入侵進入埃及的不只有法軍,還有西歐工業革命與啓蒙運動後的新科技與新思想,西方的政治思想和公民觀念逐步傳入埃及,給古老的埃及帶來了一股新風。穆罕默德·阿里帕夏也看到了奧斯曼帝國的土耳其新軍在法軍的堅船利炮下一敗塗地,意識到埃及急需一場變革,遂着手推行涵蓋經濟、工業、軍事、社會與教育等各方面的改革,史稱“穆罕默德·阿里改革”。
穆罕默德·阿里的改革使得埃及逐步近代化,土地制度與農業方面的改革使得埃及政府積累了足夠的資金進行工業建設,並重整軍備,引進新式槍炮,以歐式標準訓練軍隊。但隨着一座座工廠的拔地而起,埃及缺乏足夠礦產資源的劣勢也暴露了出來,埃及政府派出的勘探隊在國內掘地三尺也沒有發現儲量豐富的煤礦、硫磺礦與鐵礦,這使得埃及必須通進口才能維持工業生產,嚴重限制了埃及自主工業化的進程:沒有鐵,就沒有原材料來生產高效率的機器;沒有煤來驅動,蒸汽機只是廢鐵;沒有硫磺,各種金屬的現代化大規模冶煉效率都會大打折扣。這三樣資源的缺乏構成了一個死循環,使得埃及無法進行自給自足的工業化,逼迫穆罕默德·阿里帕夏為了資源而走上了另一條道路——對外擴張。
穆罕默德·阿里帕夏堅信蘇丹不僅有儲量豐富的煤礦、硫磺礦、銅礦與鐵礦,還有儲量驚人的金礦,一旦征服蘇丹,埃及的工業化進程將大大加速。

逆流而上
1812年,一個外交事件給了埃及入侵蘇丹的“正當”理由:1811年,穆罕默德·阿里在肅清埃及國內反對其統治的馬穆魯克勢力時,有一部分馬穆魯克人向南逃到了蘇丹,並在棟古拉(Dunqalā,蘇丹北部尼羅河沿岸城市)建立了據點。
1812年,埃及赫迪夫穆罕默德·阿里向蘇丹境內的埃及朝貢國——豐吉素丹國派出使團,要求其協助埃及剿滅盤踞在棟古拉的馬穆魯克餘黨,但是豐吉素丹斷然回絕。穆罕默德·阿里便以此為藉口,入侵他覬覦多時了的蘇丹。
1820年7月,一支約有四千人的埃軍由開羅啓程,這支軍隊可謂是民族大熔爐,不僅有土耳其與阿爾巴尼亞正規軍,還有貝都因部落武裝與來自馬格里布的士兵(意為日落之地,指利比亞、突尼斯、阿爾及利亞與摩洛哥),但唯獨沒有埃及人,因為此時埃及還未推行義務兵役制度。統帥此軍的是穆罕默德·阿里帕夏的第三個兒子,時年25歲的伊斯瑪儀·凱米勒帕夏。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從尼羅河下游的開羅到其上游的蘇丹,路程有一千公里之遠,如此長途奔襲必須建立完備的補給線才能確保進入蘇丹的埃軍作戰順利。為此,埃及政府與世居埃蘇邊境的阿拜拜代部落(al-’Abābadaẗ)達成了協議,由其向此次行動提供駱駝作為輜重運輸工具,而埃及政府則承認該部落對蘇丹與埃及的奴隸和黃金貿易的控制權,允許其向途徑的商隊徵税。
從埃及進入蘇丹最便利的方式就是沿尼羅河逆流而上,埃軍總指揮伊斯瑪儀想了一個辦法,用炸藥炸開第二瀑布,使之在低水位期也能通航。此舉不僅給埃軍的侵略行動帶來了極大的便利,還使得日後埃及與蘇丹之間的水路交通更為便捷。
1750年左右蘇丹及周邊地區的政權分佈圖,紅色為豐吉素丹國,灰色為達爾富爾素丹國,淺綠色為埃塞俄比亞,深綠色為臣屬奧斯曼帝國的埃及

捷報頻傳
埃軍一路高歌猛進,當埃軍抵達馬穆魯克殘黨的據點——棟古拉時,一部分馬穆魯克人選擇投降,其餘的則繼續逃亡至申迪(Shandiy),向申迪國王尼姆爾·穆罕默德(Nimr Muḥammad)尋求庇護。
1820年11月4日,埃軍在庫爾提(Kūrtiy)與頗具傳奇色彩的謝伊吉伊部落聯盟(ash-Shāyiqīyaẗ)打了一仗,該部落早在17世紀就因一位驍勇善戰的女武士阿齊萊(Azila)而聞名於蘇丹,由此該部落形成了由女武士指揮戰鬥的傳統。是役,謝伊吉伊部落的武裝由一位少女指揮,她坐在裝飾華美的駱駝上的轎廂中發號施令。謝伊吉伊部落的騎兵與步兵們不屑於使用熱兵器,手持刀劍和長矛向埃軍發起衝鋒。由於火炮仍在運輸途中,埃軍沒有重武器,只能以火槍還擊,但即使這樣,埃軍仍然大敗謝伊吉伊部落武裝,逼迫其丟下八百多具屍體後倉皇撤退。
謝伊吉伊部落撤至尼羅河對岸,埃軍遂乘船渡河追擊。12月2日,謝伊吉伊部落武裝再次對埃軍防線發起衝鋒,這次埃軍的火炮終於運到了,埃軍遂開炮猛轟敵軍,幾乎將其全殲。
埃軍大獲全勝後兵分水陸兩路,互相掩護,繼續向南進發。1821年3月5日,一小股埃軍不費一槍一彈佔領了柏爾柏爾(Barbar),而埃軍大部隊則在伊斯瑪儀的統帥下走陸路捷徑,穿過貝尤道沙漠直達尼羅河畔的達邁爾南郊。埃軍在與盤踞當地的馬穆魯克人談判後,成功勸降其中的一部分,而不願投降者則繼續向南逃入茫茫叢林中,此後再無音訊,至此埃軍不僅肅清了躲藏在蘇丹的馬穆魯克餘黨,還初步確立了對蘇丹北部的控制。
消息傳至開羅,穆罕默德·阿里帕夏立刻組建了第二支部隊準備征服達爾富爾素丹國,這支部隊人數約有三千到四千,配備了一個炮兵連,由穆罕默德·阿里帕夏的女婿,埃及財政大臣穆罕默德·胡斯魯貝伊(Muḥammad Khusrū Bak)統帥。第二支侵蘇埃軍在代拜(al-Dabbaẗ)集結完畢,由當地部落援軍護送其通過西南方的貝尤道沙漠,進入科爾多凡(Kardufān)北部。
達爾富爾素丹國的軍隊犯下了嚴重的錯誤,在人數佔據絕對優勢(近一萬人)時,卻反而等到埃軍在巴拉(Bārā)休整完畢後才發起進攻,結果被佔有絕對火力優勢的埃軍慘敗,而埃軍只損失了約1500人,之後埃軍攻佔並洗劫了科爾多凡的首府歐拜伊德(al-‘Ubayyiḍ)。達爾富爾素丹從西面派來援軍試圖擊退埃軍,卻再次被擊敗。埃及由此鞏固了其在北科爾多凡的統治,但埃軍也損失過重,無力再繼續對南科爾多凡的努巴山脈(Jibāl an-Nūbaẗ)或達爾富爾發起攻勢。穆罕默德·阿里帕夏設法在當地扶持一個傀儡對抗達爾富爾素丹國,但以失敗告終,達爾富爾素丹國由此繼續苟延殘喘了近50年。
1821年5月,埃軍抵達青尼羅河與白尼羅河合流之處,並在此建立了埃軍在蘇丹的總部,日後這座軍事基地逐漸發展為一座城市,最終成了蘇丹的首都——喀土穆(al-Kharṭūm)。
之前拒絕幫宗主國埃及肅清馬穆魯克餘黨的豐吉素丹國在埃軍抵近其首都森納爾(Sannār)後放棄抵抗,末代素丹巴迪七世率臣下於6月12日投降,埃軍在次日不費一槍一彈便佔領了森納爾全城,之後埃及以森納爾為基地,沿青尼羅河逆流而上尋找大金礦,但最終失望而歸,佔領蘇丹—埃塞俄比亞邊境上的法祖吉利(Fāzūjliy)後便掉頭折返,這是本次入侵戰爭中埃軍所抵達的最遠處。1821年末,穆罕默德·阿里帕夏派其長子易卜拉欣帕夏(‘Ibrahīm Bāshā)前往森納爾加入了其三弟伊斯瑪儀統帥的埃軍,加速對蘇丹的征服行動,並捕獲更多的奴隸送回埃及。在易卜拉欣帕夏南下的途中,建立了依靠尼羅河“接力”運送奴隸北上埃及的系統。

星星之火
1822年初,蘇丹本土與科爾多凡境內所有沿河的土地已完全由埃及控制,埃及在其控制範圍內設立了行使基本管理功能的軍政府,該軍政府將蘇丹分為四部分,分由四位總督統治:棟古拉總督阿比丁將軍負責徵税,他制定的税率很低,有效降低了新徵服的蘇丹發生叛亂的風險,此外他還負責保護埃及與蘇丹之間的補給線;拜爾拜爾總督效法阿比丁,同樣實行低税率防止叛亂,他還負責監視申迪與其他傑齊拉以北的城鎮;森納爾總督由埃軍指揮伊斯瑪儀·凱米勒帕夏擔任,科爾多凡總督由埃及財政大臣穆罕默德·胡斯魯貝伊擔任。
一方面,穆罕默德·阿里帕夏再三告誡其子伊斯瑪儀·凱米勒帕夏要秉公行事,愛民如子,以此來獲得民心;但另一方面,穆罕默德·阿里帕夏卻不斷地要求更多的奴隸。為此埃及在蘇丹的軍政府開始統計蘇丹的奴隸與牲畜數目,很快制定了新的税法,擴展了徵税對象。伊斯瑪儀的三位屬下設計的新税收系統規定每名奴隸要交15銀元(皮亞斯特)的税,每頭牛要交10銀元的税,每頭羊和每頭驢則要交5銀元的税。這樣的税率實在是太高了,幾乎就等同於充公。由於在蘇丹貨幣不足,大多數人唯一的納税方式就是上交等價的奴隸,如此一來,新税收系統便實現其設計初衷——將蘇丹所有的奴隸貿易活動集中由埃及在蘇丹的軍政府進行,但這不僅摧毀了以捕獲與販賣奴隸為生的商人與蘇丹地方統治賴以為生的手段,也引起蘇丹下層人民強烈的不滿。
很快,蘇丹就爆發了叛亂,時不時有針對埃及軍隊的襲擊。為了平息事態,埃軍總指揮伊斯瑪儀被從上游的森納爾調到下游的瓦德邁達尼(Wad Madanī),之後又於1822年11月被調往申迪。伊斯瑪儀乘船抵達申迪後,要求申迪國王尼姆爾·穆罕默德的加利部落在三天之內交出一萬五千銀元與六千名奴隸。當尼姆爾抗議此要求不可能辦到時,伊斯瑪儀用他的馬鞭狠狠抽了尼姆爾的臉,在場的其他加利部落的領袖趕忙上來把兩人拉開。
伊斯瑪儀惹怒了尼姆爾與加利部落後,卻沒有與埃軍會合,而是極不明智地在其駐地的對岸過夜,給了加利部落報復的機會,加利部落武裝遂在夜間對埃軍駐地發動突襲,牽制住埃軍的有生力量,使其無法馳援在對岸過夜的伊斯瑪儀。伊斯瑪儀的房屋被加利部落縱火焚燒,他與他的侍從在慌亂中被殺身亡。
隨着申迪叛亂的消息傳開,駐守在喀土穆等地的埃軍衞戍部隊緊急開赴瓦德邁達尼會合,準備向申迪的叛軍發起攻擊。與此同時,大部分新徵服的領土(如棟古拉與努比亞)仍對埃及效忠,謝伊吉伊部落也未反叛,並在埃軍的指揮下在森納爾南部參與鎮壓叛亂。
驚聞伊斯瑪儀的死訊,埃及財政大臣穆罕默德·胡斯魯貝伊集結部隊,由科爾多凡向森納爾進發,並決定強力鎮壓叛軍。他揮師北上,擊敗前來增援尼姆爾的加利部落,成功給叛軍包圍的拜爾拜爾解圍。此後數月內,胡斯魯貝伊麾下的埃軍輾轉蘇丹各地,逐鎮逐城地屠殺異見人士,追擊叛軍,所到之處無人倖免。當埃軍重建蘇丹的社會秩序時,已有約三萬人被殺,包括尼姆爾在內的諸多地方統治者被流放。
1824年,叛亂徹底被平息,標誌着埃及最終確定了對蘇丹中部的統治,隨後埃及還進行了多次入侵行動,在1840年攻克蘇丹東部的卡薩拉(Kassalā),1855年佔領法紹達(Fashūdaẗ/Kūdūk,在今南蘇丹)及其周邊的白尼羅河上游地帶,1865年進佔包括薩瓦金(Sawākin)在內的蘇丹紅海沿岸地區,1870年攻佔蘇丹最南端的赤道州(Equatoria,在今南蘇丹),1874年佔領蘇丹西部的達爾富爾,由此整個蘇丹都成了埃及的領土,成了向埃及源源不斷地輸送奴隸與資源的殖民地。
19世紀初的謝伊吉伊部落聯盟士兵形象

結語
埃及持續4年的入侵戰爭及之後斷斷續續的軍事行動給本就不發達的蘇丹帶來了深重的災難,蘇丹人口大量流失,財富被壓榨殆盡,基礎設施因叛亂被毀,給當地經濟的恢復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埃及想要開發這塊“處女地”,先還要拿出資金重建,自然而然地殖民進度就變慢了。
而且雖然説是殖民蘇丹,將其作為埃及工業化原料的供應地,但埃及沒有像歐陸列強那樣,把蘇丹作為殖民地單列出來,建立特殊的制度進行治理,而是將其作為整個國家的一部分,和埃及本土平行管理,而本土和殖民地無論是在經濟結構、管理制度乃至歷史文化等方面其實大不相同,兩者在各方面的發展水平大不相同,本應“對症下藥”,實施不同的政策。雖然蘇丹與埃及的主體民族均是阿拉伯人,也都講阿拉伯語,大都信奉伊斯蘭教,但是由於歷史根源不同,兩者在語言、文化以及宗教上的異還是遠大大於同的。埃及這樣“燒大鍋飯”的治理模式不利於推動蘇丹殖民地發展,更無法實現最終的本土化。
同時,蘇丹境內原本數個彼此在民族與宗教等方面各不相同且互不認同的地區均被埃及強行歸入同一行政區劃以互相牽制,雖然短期來看此舉有利於穩定埃及的殖民統治,但長遠來看,此舉不利於蘇丹最終與埃及本土融合,構建現代民族國家,為蘇丹之後多年政局動盪至最終分裂為南北蘇丹埋下隱患。
此外,埃及殖民蘇丹以推動工業化的目標也未實現。由於幅員遼闊,蘇丹自然環境極為複雜,不是荒涼的沙漠,就是兇險的叢林,宜居地帶較少,其境內的礦產資源以穆罕默德·阿里王朝統治時期的科技,尚不具備開發條件,而且埃及尚未完全工業化,其國力也無法與工業化進度極高的歐陸列強相比,連自保都是問題,更無力開發蘇丹了。因此,埃及並未因征服蘇丹而獲得加速工業化所需的資源,這座“金山”雖大,但在19世紀時用處不大,連後來的英國人也一度因再次發生叛亂想放棄在當時屬於“雞肋”的蘇丹,埃及殖民蘇丹獲取資本原始積累的想法也落空了。
穆罕默德·阿里帕夏從蘇丹捕獲奴隸訓練為軍隊的計劃也因蘇丹奴隸不適應埃及的環境,加之路途遙遠且條件艱苦,疫病橫行而最終泡湯,1822年至1823年間捕獲的三萬名蘇丹奴隸,最終竟只有三千名倖存下來,捕獲的蘇丹奴隸最後被髮配至農場與工廠中工作。訓練奴隸軍隊的失敗使得穆罕默德·阿里不得不在埃及推行義務兵役制度,徵募埃及人蔘軍。蘇丹雖距離埃及不遠,還直接接壤,但由於沒有諸如鐵路與輪船之類的現代化的交通運輸工具,埃及通過殖民蘇丹獲取廉價勞動力的計劃也泡湯了。
淺綠色部分是埃及在1820年至1822年間佔領的土地,其中已包括了蘇丹的大部分

“上層建築”也因“下層建築”不穩固而發展狀況不佳。儘管啓蒙思想已傳入了埃及,但大部分埃及百姓對其不甚感冒,埃及在行政制度與理念方面的革新此時尚未起步,行政效率與治理水平遠低於經歷過啓蒙運動的歐陸列強,埃及國民的民族凝聚力與國家認同感也未形成,其仍然視力圖革新的穆罕默德·阿里為封建軍閥頭子,一度還發動過叛亂反抗其改革運動。這樣一個思維與模式還一隻腳踏在中世紀,且工業化也還方興未艾的國家,卻要進行近現代的殖民活動,可謂有些痴人説夢。因此,埃及對蘇丹的殖民從本質上來説與列強殖民亞非拉不同,其與古代帝王開疆拓土的行為更相似,而這種征服活動是不具有現代性的。
最後,國際局勢的變化是埃及殖民蘇丹失敗最重要的因素。埃及其坐擁三洲兩海通衢之地的絕佳地理位置,自古以來便是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不同於孤懸海外的日本與美國,埃及“離天堂太遠,離列強太近”,海對面就是虎視眈眈的英法等列強,歐陸強權自然不願看到日漸衰敗的中東突然興起一個強國,打破地區均勢,影響其在中東的既得利益,因而英法等列強曾多次聯合起來,共同壓制埃及進行近代化與擴張,並最終將其變為列強的殖民地。
埃及依靠先進的武器與戰術征服了蘇丹,建立了一個面積近400萬平方千米的大國,卻還是沒能完成富國強兵的目標,進度緩慢的近代化進程,落後的治理思維與模式,加之愈發不利的國際形勢,使得埃及連同其殖民的蘇丹都未能抵抗歐洲列強的逐步蠶食,最終淪為了英國的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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