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國徽走在最危險的路上,彈幕説“揪心!”他説“值!”_風聞
长安剑-长安剑官方账号-2019-07-22 07:21
“差幾秒鐘!運氣啊,真是運氣!”
看到眼前景象,70歲的著名紀實攝影師焦波連連驚呼。
在他們眼前:一邊是高聳入雲的懸崖,一邊是落差幾百米的峽谷。就在中間那條蜿蜒小路上,前方20米,山體滑坡轟然來襲。
“這次不算大的。有的大石頭,得四五個人才能一起推出去。”
對法官鄧興而言,這樣的路,他已走了15年。
儘管他知道,假如再早幾秒鐘,滾落的山石,就會把他們的車推出去**、壓扁**。與“死神”擦肩而過,對這位43歲的法官來説,已經像吃飯、喝水一樣“日常”。
他們在往獨龍族去,在很深很深的山裏,為了****一棵花椒樹。
鄧興,雲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人民法院院長。黑,微胖,眼睛亮。
如果脱了制服,很難有人把他的形象,與法官連在一起。
在我們腦海中,法官似乎都“自帶光環”:身穿法袍、正襟危坐在法庭,槌起槌落,為一個個矛盾衝突定分止爭……但這週五晚江蘇衞視播出的《致敬中國英雄(政法季)》,主人公鄧興,卻**“藏身”深山老林,總是做“户外極限運動”**。
比如,坐溜索、過獨木橋、爬山涉水、吃刺莓、砍蛇!
與記錄者明星嚴屹寬、攝影師焦波在一起拍硬照時,鄧興是這樣——
其實,他的日常是這樣——
鄧興必須如此。
因為廣袤的中國大地上,他所在的地方,在西南邊陲,北臨西藏,西接緬甸。海拔在2000米到4300米之間,不斷地下降上升,溝壑縱橫。要打官司的人與法院之間,經常隔着幾百公里的深山峽谷。
所以,相比在有屋有頂的室內,鄧興做法官,更多是這三個字——“在路上”。
比如,一大早**,嚴屹寬和焦波見到的鄧興,就沒在一個地方“把屁股坐熱過”**:上午,在村頭調解一起離婚案;中午,回法院開庭一起交通肇事案;下午,匆匆出發去獨龍族,審理一起親姐妹間的花椒樹契權案。
獨龍族,住在深山中的深山。
他們是雲南人數最少的少數民族,只有6900多人。大多數人只會説獨龍族語,一棵花椒樹,就是一筆必須爭取的財產。
**更值得一提的是,連通獨龍族與縣城的路,****是“****全中國最危險的道路之一”。**不僅有壁立千仞的懸崖,還有驚濤拍岸的江河,野蛇出沒的深山。
“中國或許再沒有這樣一條路了,塌了就修,每隔一兩公里就有個挖土機,隨時挖。”拍攝這集的導演回憶。
這裏的老百姓要打官司,誰來冒這個險?答案已經有了。
其實,第三個行頭叫“溜板”。人坐在上面,掛在一條溜索上,穿過滾滾獨龍江。有彈幕説:“看那套溜索和溜板,磨損得很厲害了。”可見,往往返返,鄧興“溜”過了多少次。
在深山開庭,鄧興他們的行頭,不止溜索。
國徽、布標、電腦、打印機,都是“標配”。國徽**,鄧興背在身上。走一路,就要背一路。**
鄧興做法官,**“危險”**絕對是繞不過去的關鍵詞。
首當其衝是塌方和山體滑坡的危險——
到獨龍族的路,“幾分鐘內就可能塌方,一天能塌5-6起”。鄧興的法官助理、獨龍族小夥子小方,在路上,講了一段童年往事:
“小時候讀初中,走的是一條人馬便道,9月份去讀書之後,來年7月份再回來。”
“大半年雪封山,走一次路,要花三天的時間。”
“而且走的比較慢,還得自帶乾糧。”
“有孩子回家,路上被山體滑坡奪走了生命。”
“太想家了,而且年紀又小,才11-12歲。”小方説。
聽到這裏,嚴屹寬掉下淚來。
直到1999年,縣城到獨龍江的公路修通,才結束了大雪封山的歷史。
但,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沿途仍然異常兇險。這是通往大山深處唯一的山路,將近150公里。
一路上,雨水不斷,塌方不斷。
文章開頭的一幕,只是“驚險的開始”。此後,汽車走走停停,清理了這輪,又來一輪更大的巨石。甚至**,在一行人蔘與清理道路時,**還有石頭不斷落下來。
這邊,是滾石掉落。那邊,就是萬丈深淵。
大路不通,只有選擇小路過獨龍江。獨木橋的危險接踵而至——
這是一塊塊長木板拼接而成的“橋”,靠着幾根繩索的支撐,懸在半空中。長木板,窄得只容一人通過。
“你不要看江水裏面,你看着對面、踩穩一點,手的話就慢慢抓。”助理小方叮囑。
鄧興揹着國徽先過。
搖晃。穩住。再晃。再走。
“這個畫面,深深印在了我的心裏。”嚴屹寬説。
嚴屹寬第二個過橋。他記錄的畫面,是這樣——
焦波踩在橋上時:“到中間不敢低頭,眩暈。”
上面,雨嘩嘩地下;下面,江滾滾地流。
平安過橋,只是一個起點。接下來,是穿越深山雨林的危險——
過這段路需要砍刀。因為灌木叢生,還有野蛇出沒。
不過,在苦哈哈中,一行四人“苦中作樂”。“瞄”上了路邊野果。
小方興奮地喊:“刺莓,別浪費。這個能吃的!”
鄧興也説:“我們平時下鄉,都是吃這個的。”
嘗一嘗,甜着。
正如這一路,有刺。但是當距離獨龍族越來越近,當小方唱起自己民族的山歌,心裏,甜的。
有人問,這麼冒險,有必要嗎?這麼“自討苦吃”,值嗎?
鄧興法官覺得,這是**“責任”**。
穿過雨林,距離“花椒樹姐妹家”,還有4-5個小時的路。他們一行四人,當晚借宿在老鄉家。
在篝火旁,鄧興做出了他的回答。
“我覺得很值。****”
不僅如此。
鄧興説,深山裏的巡回法庭,也能起到“宣傳****普及法律、以案説法”的作用,更有利於“法院返回來****查明案情”。
其實,早在這趟行程剛出發時,海拔1400多米往上,耳朵已越來越不舒服。焦波就問鄧興:“是不是無論案子有多大,無論路有多遠,無論路上有多艱難,都得去嗎?”
鄧興説,是。
“不能給法律留死角。”“只要有老百姓的地方,有糾紛的地方,法院就一定要開到。”
其實,另有一份責任,是屬於鄧興自己的。
節目一開始,彈幕中説,鄧法官“皮膚那麼黑,一定沒少風吹日曬”。這話對了一半。另一半原因是,鄧興自己是傈僳族****法官。
所以,他的責任裏,有一份對鄉親的感情在。
所以,當看到鄧興法官一行,翻山涉水,如此堅定。有個高贊彈幕説:
“看着就很難,揪心!還有國徽的負重,是責任,責任!”
也有觀眾這樣留言:
困難遠沒有結束。第二天,他們繼續向着獨龍族進發。
清晨7:00,過溜索。
因為焦波老師已經是七旬老人。為了減輕他的負重,鄧興和小方“包圓”了他們的行李。
在****自己過溜索前,鄧興鄭重囑託給了嚴屹寬一樣神聖的東西——國徽。
嚴屹寬愣住了。
責任,不是嘴上説説。它像一種氣場,一種氣息,能傳遞的,也能感染人心。
溜到中間,U形索道開始進入艱難的“爬坡期”。
嚴屹寬雙手緊握,一步一挪。
當最終雙腳觸地,嚴屹寬説:“我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心了。但我也徹徹底底體會到了,當時鄧興法官的那種,不容易。”
其實,做法官的鄧興也**“柔軟”**。
焦波老師過溜索,他和嚴屹寬彷彿一對弟兄,死命下壓滑索,讓這一頭“低些、再低些”。
下了溜索,再過叢林,一行人終於抵達獨龍族村寨後,沒喝水,沒休息,鄧興直接找到了那棵花椒樹。
他體諒****一棵花椒樹的價值。
原來,這片花椒林是母親在兩姐妹成家時,分給她們的。有爭議的那棵花椒樹,前幾年一直是妹妹在採。這幾年龍元花椒越來越有名,價格能賣到一公斤七八十塊錢,這棵樹年產十多公斤乾花椒。
“至少700-800元,對她們來説還是挺多的。”
他耐心調解,希望姐妹能以都滿意的方式,解開心結。**即使自己的意見沒被採納,也不愠不惱,**不做強求。
選擇開庭後,在偏僻深山,**該有的****儀式感,**一樣不能少。
他也體察,在鄉村,“判決容易執行難”。所以,用了巧勁,找來了兩姐妹的母親給她們提供一個“都能接受”的方案。
最後,他宣判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花椒樹收益,姐妹都同意一人一半,並放棄其他訴訟請求。
案子小嗎?很小。在外人看來,小得幾乎不值一提。
但,在國徽下,在法槌下,在圍觀的老人和孩子的目光裏,誰説這不是一種薰陶?一種對未來的滋養?
最柔軟的瞬間,發生在接下來的一刻**。**
席地而起的巡回法庭結束後,焦波老師給鄧興準備了一份禮物。
一塊幕布,揭下前後,鄧興法官的表情,彷彿換了個人——
原來**,這個禮物,是父母的一張幸福合影!**
這對****樸實的傈僳族老夫婦説,“一定要把案子辦好”。
“到遠處辦案的時候,自己也要小心。”
他們口中的阿鄧,終於哭了。
眼淚止不住地流。流。流。
拍攝這組照片的焦波説——
他的眼淚裏,有想念,有感動,也有虧欠。
僅2004年1月至2013年12月,由鄧興個人審結的各類案件就有575件,佔福貢縣人民法院審結案件總數的36%,調撤率達80%以上。
雖然****是院長了,但他還是一個溜索、兩腳泥。
鄧興把對家人的虧欠,織進了深山大江裏,織進了對法律的信仰裏,織進了對鄉親的感情裏。
溜索,從這一頭到那一端。
攀爬,從谷底到山巔。
你的肩上,是善與惡的天平;
你的背上,是國家的榮耀,
是法律的尊嚴!
這一切,為的很簡單——
心中有秤,世間有法。
罪有所懲,善有所報。
致敬,鄧興法官!
致敬,中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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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中國英雄(政法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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