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帝國的崛起與大清帝國的衰落 ——“魏源和佐久間象山”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_風聞
无忧小书匠-微信公众号:惊鸿一瞥c2019-07-23 20:50

魏源和佐久間象山在中日被分別譽為“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兩位在舊秩序面前,攀登思想巔峯的弄潮人,試圖用各自的方式,喚醒危在旦夕的封建制度,尋找“救國強國”的之策。但是,兩者截然不同的命運,似乎已經應證了中日兩個國家的歷史走向。
一、魏源,高開低走的人生
往大清這潭死水裏扔進一塊石頭,奈何只是激起一絲漣漪!
魏源(1794年4月23日——1857年3月26日),名遠達,字默深、墨生、漢士,號良圖,漢族,湖南邵陽縣金潭人(今湖南邵陽隆回縣司前門),清代啓蒙思想家、政治家、文學家。道光二年(1822年)舉人,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進士。官高郵知州,晚年棄官歸隱、潛心佛學,法名承貫。
1794年魏源出生在一個不太富裕的封建仕宦家庭。
幼年時性格沉靜,喜歡靜坐,“墨好深湛之思”,故字默深,這樣的性格很適合讀書治學。果不其然,在少年時便表現出異於常人的學習天賦,常常足不出户,閉門苦讀。
1810年,15歲的魏源參加鄉試,考中秀才,自後,研習經史。
1814年,魏源隨父入京,一路遊學。而此時的清朝已是腐敗不堪,民間怨聲載道,河治不修、水患嚴重,致使中原一帶滿目荒涼,魏源看在眼裏,無數隱憂寫在詩中。
這一時期,強烈慘痛的現實給予魏源的“升維打擊”,讓魏源開始有了提倡“經世致用”的想法,他希望出現更多的社會精英,對現實社會進行改革,驅走凋敝,換來天地遼闊山河攬勝。
到達京師後,魏源先從胡墨莊治漢學,又隨姚學塽治宋學。他雖然通曉漢學、宋學,但是後來對這兩類學説進行了深入的揭批。
他認為漢學引導人們埋頭於故紙堆中,禁錮了人們的思維;宋學引導人們高陳義理,空談心性,都是空談誤國,對國計國防卻不關心。
魏源果斷拋棄宋學、漢學,轉而向經學,提倡經濟致用。
1825年,魏源32歲時任江蘇布政使賀長齡的幕僚。力主改革漕運,以海運代替漕運,這一主張得到清政府的採用。
“經世致用”思想得到驗證,同時也從另外一方面加強了他的思想形成。
1829年,已經參加了三次會試的魏源未能高中,只得按例捐官,授予內閣中書舍人。
此後,魏源一心撲在實政之上,對漕、鹽、河、兵等皆有簡書,與此同時,還形成了抨擊時政、革除積弊的改革思想,使他成為務實的改革者,也成了卓越的思想家。
因此,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後,中國社會遇到數千年未有大變局時,他能夠順應時代,成為得風氣之先,走在時代前列的先進中國人。
他認為禁煙的關鍵在於上層官僚,指出“中朝但斷大官癮,阿芙蓉煙可立盡”。
隨着鴉片戰爭失敗,林則徐被革職流放。1841年,在流放途中,林則徐與魏源在京秉燭夜談。林則徐將早年收集的資料交給魏源,囑託他編纂成《海國圖志》,以喚醒國魂,瞭解世界。
自此,《海國圖志》編撰便貫穿了魏源的餘生,這部書不但改變了他的命運,也改變了中日的國運。
讓人遺憾的是,鴉片戰爭的炮火,並沒有驚醒守着沒落封建制度的滿清政府,也沒有叫醒沉沉酣睡的國人,如魏源一般,始終保持清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1844年,已經五十一歲的魏源再次參加會試,成為貢生,次年參加殿試,以三甲九十三名,賜進士以知州身份派往江蘇任職。
在主政淮北期間,魏源一邊為政,一邊忙於著述。但是他的政治主張不但沒有得到重視,反而被駁斥為“妄議朝廷”“誤國大謬”,並得罪上司楊以增,被貶為高郵知州。
1853年,時任高郵知州的魏源剿滅進犯太平軍,但是楊以增以“遲誤公報”為由,將魏源罷官,逼迫他告老還鄉。
十年仕途自此劃上句號,魏源潛心佛門,住進興化縣西寺院,潛心研究佛學並整理自己的學術著作。
1857年,六十四歲的魏源留下煌煌百餘卷《海國圖志》,於杭州東園僧舍抑鬱而終。
像魏源這樣的知識分子,在滿清政府腐朽封建思想下培養出的統治階級,肯定是沒有市場的,魏源的悲劇,是時代的悲劇,也是滿清政府的悲劇。
魏源的坎坷命運,同樣昭示了滿清王朝日薄西山!
二、佐久間象山,明治維新的導火索
以一己之力,推動日本改革的第一人,雖然只是發揮了“導火索”的作用,但是當炸藥庫被點燃的那一刻,才知道他有多麼重要。
佐久間象山(1811—1864),日本江户末期思想家,兵法家。幼名啓之助,通稱修理,字子明,號象山,別號國忠。出生在松於藩(長野縣)的藩士家庭。因好買不羣、慷慨憂國,留心海防,故受藩主真田幸貫賞識,資助遊學江户。
1826年跟隨家老鎌原桐山和儒學家町田源左衞門學習和學和算術。
1833年在江户從佐藤一齋學儒學,又從江川太郎左衞門學習西洋炮術,熱心蘭學,提倡“和魂洋才”説(日本思想、西洋技術)。此前,象山篤信儒學的理念“禮”,把封建制度看成是“天地自然之秩序”,把朱子理學作為治國平天下的學問。但是此時的象山並未把蘭學和朱子理學對立起來,朱子學“格物理論”正是在洋學中所實行的。
1839年在江户開設象山書院後,結實了很多有志青年,和他們一起討論學習,交流思想,研究海外事業。勝本海、坂本龍馬、吉田松陰、高彬晉作等明治維新的重要歷史人物,以及明治維新時代著名的啓蒙社團“明六社”的加藤弘之、西村茂樹的等思想家,都是這所學院的學生。
象山30歲時,滿清陷入危機的消息震驚了他。他沒想到,一向被認為文化昌盛、國力強大的清政府卻在鴉片戰爭中不堪一
擊,一敗塗地。
在他看來,“英夷寇清國,聲勢相逮”,局勢十分嚴峻。他認為戰爭爆發的原因是“各國自營其利,欲網世界之利,故興邪欲”。清政府失敗的原因在於,“唯知本國之善,視外國為賤物,侮為夷地蠻貂,而不知彼之熟練於事實,興國利,盛兵力,妙火技,巧海航,遙出己國之上”。象山同情中國的遭遇,譴責英國的侵略行徑,但是他也清楚的認識到,英國的軍事強盛。
清政府慘遭失敗的教訓,讓幕府深刻認識到不解決國內矛盾,就難以自保。於是,幕府實施“天保改革”。松代藩藩主被任命為幕府老中,管理海防事務,象山擔任藩主顧問,負責研究軍事科技。此時的象山,已經跳出了藩的格局,開始從“天下”角度考慮日本未來。為捍衞日本獨立,1842年他向幕府上書,提出著名的《海防八策》,用以鞏固海防。
後來,象山讀了魏源的《聖武記》,以及《海國圖志》,十分認同“師夷長技以制夷”的主張。不過他也沒有全盤接收,他不同意魏源只強調堅壁清野、嚴密防守的戰略,而主張講究炮艦,主動出擊敵人於海外。
象山認為:當今世界的領導者是英國和法國,兩個國家都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儒學家倡導的“王道”,“內聖外王”是迂腐的儒學家“空談”,根本不適合現在的國際形勢。他提出要施行“王道”,須要儘量擴展軍事力量。日本只有建立強大的軍事力量,才能成為世界“一等強國”。
面對新形勢,象山以“格物窮理”的精神,潛心研究西洋學問,成為赫赫有名的洋學家。他以“蘭學”為本,研究製造大炮,以荷蘭《步兵操典》為教材,訓練部隊,教授炮術,積極傳播西方先進科學技術和軍事知識。
在許多人依然將西方文化視為“邪教”和“奇巧淫技”的時代裏,象山清醒認識到歐美諸國近代文明的發達程度。
“天保改革”失敗後,日本經濟更加混亂,社會矛盾逐漸加深。
1853年,“黑船”來臨。幕府驚慌失措,破天荒的向各界徵求對策。象山向幕府老中阿布正弘上書,提出著名的《論實務十策》,但是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但是此時的象山已經跳出了儒學的藩籬,摒棄夷狄野蠻的偏見,目光從東亞擴展到全球,開始從世界形勢出發思考日本未來。
日本被迫開國後,狹隘民族主義的“華夷論”,逐漸發展為“攘夷”思潮。象山反對這種狹隘的民族主義。他認為,日本的武士道根本不能應對堅船利炮,只要能讓國家強大,任何政策都應該調整。
為了使日本富強起來,實現傳習西方科學技術和收集情報的緊急任務,他認為日本的有志之士應該像彼得大帝一樣前往西方,直接向他們學習。最終,他選中自己的弟子吉田松陰。
次年,因為門人吉田松陰密謀出航美國遭到連坐,被捕入獄,被判處八年禁閉。同年,魏源皈依空門,走向人生的終點。
1862年,51歲的象山恢復自由之身。在獄中的八年,象山潛心研究西洋文化,提出“東洋道德,西洋藝術”,為日本開國進去提供了指導思想,也為遊移於傳統與西洋的幕府維新時期的日本社會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應對方案。
象山出獄後,應幕府之命,謁見幕府將軍。此時的幕府遭遇了“尊王攘夷”反幕勢力的巨大挑戰。象山不同意推翻幕府,而是主張“公武合體”,希望通過幕府與朝廷的傳統權威相結合,改組和加強幕藩體制,建立一個統一的日本國。
象山嚴厲批評了日本狂熱的民族主義者,一些盲目排外,以恐怖手段對待外國人,刺殺外國人,燒燬使領館的行為都是狹隘無知的。因此,他和那些主張開國者、洋學家一樣成為“狂熱的民族主義者”的暗殺對象。
1864年8月12日,象山在高瀨川的街市被“攘夷派”刺殺。
倒在明治維新前夜,雖然不是象山始料未及,但是他的死必然起到助推作用,加速了日本的改革。
三、兩位站在各自國家,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魏源和佐久間象山,兩位“開眼看世界”的思想家雖然一生未曾謀面,但都為世人樹立了向先進文明學習的典型,都為推動東亞走向世界做出了歷史性貢獻。
魏源和佐久間象山最大的歷史作用,恐怕不是在當代,而是後續事件的發展。只不過佐久間象山發揮的作用更直接,推動了日本的明治維新,“東洋道德,西洋藝術”的思想成為維新的寶貴資源。而魏源“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思想,在中國要等到洋務運動,魏源的思想才得到真正的實踐。
魏源帶着無盡的遺憾離開了人世,佐久間象山同樣帶着未能親手實現的政治理想,成為一個狂熱時代的無辜犧牲品。
魏源死的悄無聲息,因為他未曾在有生之年,培養和帶動一大批能夠踐行自己政治理想的知識分子,雖然晚年得以安享,但是遺憾終是無法撫平。
佐久間象山死的轟轟烈烈,倒在明治維新的前夜,雖有遺憾,但是足以激發其眾多追隨者,踐行其未完的政治理想。
縱觀魏源的一生,雖然有極為先進的著作和主張見世,但是因為其未曾到達過政治的中心,始終處於政治邊緣,無緣推銷自己的政治理想,而且陳舊腐朽沒落的封建體制下,他的思想始終無法被沉迷於“天朝上國”的統治階級所認可和接納。固守理想的魏源,只能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被埋沒在陳舊的封建制度之下。他就像是一個石頭,被扔進死水一般的滿清政府,激起一絲漣漪,但是很快就被淹沒了。
《海國圖志》問世之後,在國內並未發揮它應有的價值,既沒有成為19世紀下半葉國人瞭解世界的普及讀物,也未能得到頑固保守、不思進取的清政府採納,致使其現實意義難顯於當世。直至多年後,才對近代知識精英產生深刻影響,深深啓迪和鼓舞了後來的早期改良派、洋務派、戊戌維新派,支配進步思想界達七八十年之久。
魏源的悲劇,是時代的悲劇,也是滿清政府的悲劇!
縱觀佐久間象山一生,與魏源一樣,也是學習儒學長大的一批人,但是因其靈活善變,受到魏源的啓發,他的思想逐漸開化,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格局越來越大,看待日本問題也越來越深刻。他的優勢在於他多次進入幕府的政治中心。
無論是《海防八策》,還是《論實務十策》,都是在重要的政治位置提出,產生的效應自然很廣泛。加上他在創辦的象山私塾期間,結交和培養了一大批知識分子。他的政治抱負雖然未能在本人身上實現,但是他的弟子們卻走上明治維新的核心領導層,成為他的政治理想的忠實踐行者和發展者。
所以説,佐久間象山更像是一根導火索,點燃他,才有翻天覆地的明治維新。
站在“開眼看世界第一人”的角度來看,魏源作為東方第一人無可厚非,只是他是孤獨的第一人,而佐久間象山只能作為日本“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但是他的後面,有一支強大的隊伍追隨。勝本海、坂本龍馬、吉田松陰、高彬晉作、加藤弘之、西村茂樹的等思想家,象山這些弟子幾乎決定了日本近代史的走向。
站在國家角度來看,如何對待“開眼看世界第一人”,似乎已經應證了中日兩國的歷史走向。
前文已説過,此時的日本政治格局,並不優於清政府,一定程度上,遠不如清政府中央集權。
在幕府時代,日本的政權相當鬆散,如果美國用堅船利炮打開日本國門的時候,將德川幕府打的一敗塗地,那麼日本很有可能再次陷入戰國時代。
在那個時候,那麼多藩主誰也不是好惹的,天皇只是個擺設而已。在如此脆弱的政治格局之下,日本還需要靠“倒幕運動”,明治維新實現中央集權,這至少與滿清政府之間差了不止一代的路要走。
只是從滿清政府對待先進知識分子的角度來看,活生生的把這點政治優勢也要放棄了。
或許,真要一場“甲午戰爭”把清政府打醒。
此時,真是應了金教授那一句話:清政府要是不滅亡,老天爺都不開眼了!
寫到此時,不免產生一絲遐想,試想如果是佐久間象山先於魏源出生,並寫出“《海國圖志》”及其他重要著作,其“《海國圖志》”從日本漂洋過海傳到中國,得到魏源這樣的一大批知識分子賞識,那麼結局是不是會有大不同?
下文,就洋務運動和倒幕運動進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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