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病人拔牙、做手術,竟然曾是理髮師的工作?_風聞
未读-未读出版社官方账号-未读出版社官方账号2019-07-24 16:21
中世紀的英國倫敦,一位理髮師正在給一位病人做手術。

沒錯,現在人戲稱的“Tony老師”,在當時被統稱為“醫療理髮師”。**除了理髮,給病人放血、拔牙、截肢也是他們的日常工作。**截肢完畢,理髮師就將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按在傷口處,以使血液迅速凝結。而且理髮師只有獲得資格證後,才能“上崗”。
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這卻是央視紀錄片《手術兩百年》中描述的,曾經真實發生的故事。這部只有8集的紀錄片,卻歷時3年,前往12個國家,採訪50多位國際頂級專家,將暗黑又充滿人性關懷的手術進化史在片中一一鋪開。
在今天,做手術是治療很多疾病的重要手段,小到普通傷口的縫合,大到開顱、器官移植,現代醫學都可以精確完成。
而人類早期的手術,卻只能一切靠“摸”。原因很簡單,當人們對自身身體構造都瞭解甚少,又怎麼在黑暗中以手術救人?
於是,公元2世紀,古羅馬負責醫治受傷角鬥士的醫生蓋倫,**為了更好地醫治受傷的人,開始試圖探索人體的構造。**但在當時宗教和法律的限制下,解剖人體是不被允許的。所以蓋倫只能從豬、牛、羊等哺乳動物入手,來推斷人體的內部結構,給出了最早的人體解剖學知識。
但事實上,這只是手術史上的一道光,畢竟哺乳動物的身體結構,與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真正打開人體解剖學之門的,是一位叫安德烈 · 維薩里的意大利年輕人。
1353年,黑死病盛行,為了戰勝黑死病,教會被迫取消了禁止屍體解剖的禁令,允許醫生們通過學習解剖來了解人體。於是,帕多瓦大學的年輕講師維薩里,通過對屍體的解剖,完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解剖學著作——《人體的構造》。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部以圖文形式描述人體解剖學、接受解剖方法的完整著作。解剖不再是殘忍的違背倫理,而是為了理性認識活着的人體。
解剖學迅速發展,但也面臨困境。在只有死刑犯人的屍體才能被解剖的情況下,屍體顯然“供不應求”,很多醫院和醫生選擇花大價錢購買屍體,於是就出現了專業的盜屍人。如果來到英國愛丁堡的一處古老墓園,你會發現外部被圍欄層層圍住,像是電影中為了鎖住“可怕怪物”的裝置。但其實,這是為了防止新下葬的屍體被偷走。
然而,偷不了屍體還可以親手造“屍體”。19世紀初的英國,就發生了醫學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案件,案件主人公之一就是如今骨骼標本被陳列在愛丁堡大學解剖博物館中的威廉 · 伯克。
他和威廉 · 黑爾在自己的旅館內謀害了15人,把他們的屍體賣給了愛丁堡大學的解剖教授。為了不讓人忘記醫學史上的這次恥辱,威廉 · 伯克的骸骨一直陳列在博物館中。
今天,解剖學早已成為醫學生的基礎課程之一,供醫學研究的合法人體來源除了死刑犯,還有遺體捐獻。
醫學生們在開始人體解剖前都會向“大體老師”(遺體捐贈者)致敬。外科醫學突飛猛進的200年,離不開醫生和這些人。
在人體解剖學的支持下,手術逐漸走向普及,但術後死亡率卻高達50%。
在19世紀中後期之前,如果一個人做了一場手術,那他可能死於劇烈的疼痛,可能死於失血過多,甚至可能死於醫生不洗手……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外科手術都處於無止血、無麻醉、無消毒的“三無時期”。
以前的止血方式有多恐怖?看看當時的法國怎麼做的就知道了。
在給一名士兵截肢後,醫生從爐火中拿出早已燒紅的烙鐵,直接按在傷口上,血管被燒到凝結,可週圍的肌肉和皮膚也被燒壞,傷口極易被感染,能活下來的概率就如紀錄片中説的一樣,是“硬幣的正反面,看天。”
直到1536年,一位法國軍醫帕雷震驚於士兵們的哀嚎,於是他開始思考更好的止血方式。現代止血鉗的原型鴉喙鉗由此而出。
1552年,他在日記中提到,自己放棄使用烙鐵,用特質的鉗子將動脈抽出,再用線將其結紮。
用這樣的方法,帕雷成功給截肢患者止血,從此改變了用烙鐵止血的歷史。
解決了止血問題之後,減少疼痛成為了手術過程需要攻破的又一大難題。
正如前面所説,士兵們在截肢時經常會痛到暈厥甚至死亡。所以,手術的成功主要取決於手術的速度。
曾有一位以手術速度快聞名的醫生,最快的截肢手術只花了28秒,可正是因為這種快,他切掉了助手的兩個手指,導致助手失血而亡。同時,他還把病人的生殖器官誤切,導致病人術後感染而亡。甚至引發了一位現場觀摩人員的心臟病,最終造成了三個人的死亡。這也是唯一一次,死亡率高達300%的手術。
為了止痛,醫生們也想了很多辦法,比如把病人灌醉或敲暈,但結果往往以病人被痛醒告終。
這時,牙醫莫頓出現了。因為不堪忍受患者拔牙時的尖叫,他開始琢磨在治療過程中如何把病患“放倒”,最終他找到了乙醚。用自己作為實驗對象後,莫頓用乙醚作為麻醉劑,公開展示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無痛手術”。
麻醉終於登上現代醫學的舞台,人們就此擺脱了手術中的痛苦,如果沒有麻醉的發明,現在的外科醫學根本無法展開進展。
然而,**在麻醉劑在手術中大量應用之後,**手術的死亡率並沒有如我們想象中的下降,而是依舊在不斷上升。在19世紀中期的巴黎,死亡率已經達到60%。
在老手術室博物館,你可以找到這一切的原因。19世紀的這裏,手術像表演一樣在這裏舉行,甚至會出售門票。醫生沒有手術衣、沒有口罩、沒有消毒,甚至沒有洗手的習慣。
即便在醫院中,也同樣如此,產婦近一半死於產褥熱(產後細菌感染)。就連醫生在解剖屍體時割破手指,也有可能因出現和產褥熱類似的症狀而死亡。這個發生在同事身上的真實事件,讓婦產科醫生塞麥爾維斯發現了感染的問題。
於是他開始在自己管轄的婦產科病房推廣術前必須用漂白粉洗手的操作,這樣就能減少孕婦的死亡。結果遭到了同行們的嘲笑。在各種羞辱中,塞麥爾維斯回到了匈牙利,繼續推行洗手原則,而他所在醫院的產褥熱死亡率很快降到了1%左右。
於是,塞麥爾維斯將自己的實踐經驗及倡議集結成書,一次次寄給歐洲當時最著名的教授們,然而,一直到在瘋人院中去世,他也未曾收到迴音。
直到人類在病患的分泌物中發現了鏈球菌,塞麥爾維斯的超前理論才被人重新看待。
止血、麻醉、消毒,這些如今看來最普通不過的醫療手段,卻是經歷了漫長的黑暗時代和醫學先驅們的努力,踩着無數人們的死亡,才得以實現。
在前一百多年,人們通過一點點地探索讓醫學手術有了基本的模樣。
而在後一百多年,醫學手術搭乘科學技術的快車飛奔着向前。
發明了鴉喙鉗有效止血的帕雷大概如何也不會想到,被自己淘汰的燒灼止血,在今天,以另一種形式被運用到醫學實驗中。一種智能電手術鉗,可以瞬間閉合大血管,進行有效的止血。
將麻醉帶入手術,使病人逃出痛苦的莫頓更不會想到會出現一種急救智能假人,它們能夠根據事先設定的電腦程序,做出和人體一樣的反應。年輕的麻醉醫生可以通過“假人”來學習如何應對極端病例,積累實戰經驗。
而因為提倡術前洗手的塞麥爾維斯更不會想到曾被鄙視的“術前洗手”,現在不止變成了所有醫院的固定流程,甚至用完之後的每一個手術器械還要經過3個小時的消毒。
與此同時,在明蘇尼達大學醫院裏,已經有了用3D打印技術為病人定製的心臟模型。通過模型,醫生可以更加了解病人心臟的結構和病變,為醫療團隊製作術前方案提供依據。
在電子科技大學的機器人研究中心,高位截癱的病人可以藉助外骨骼機器人站立起來,重新獲得行走的能力。患者穿上腦電裝置後,只要想象自己可以行走,人工智能就可以辨識出他的意圖,並控制關節活動。
在費城,失去雙手的小男孩即將重獲雙手,醫生奮鬥了10個小時之後,世界上第一個實現雙手移植的人誕生了。
在上海,醫生們通過3D打印“全臉面預構重建”技術,幫助因感染而失去臉的少女長出了一張屬於自己的臉,這項技術被稱為“中國式換臉”。
那些在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現在一一應用於病患。
但是,即便技術發展得再先進,最終執行手術動作的仍然是人,所以醫者們也從未停止提升自己的醫療技術,即便是在9毫米直徑的細小血管上,用頭髮絲那麼細的針縫上30針,也不會難倒他們。
這一切都源於醫者對人類的善意和對生命的敬畏。
100年前人的平均壽命是31歲,在醫者們的努力下,如今已經延長到71.6歲。我們無法否認有些病症依舊無解,但就像紀錄片中所説:
“我們對事物的認識,就像一個深淵黑洞,我們不知道,我們手拿着提燈,我們照亮了一段一段,我們最後可能會認識一個局部,還有很多的東西我們不認識,但是我們是求索者,醫學也一樣。”
醫者們始終在路上,我們也總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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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Captain
圖片來源 = 《手術兩百年》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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