説説常識：“市場失靈”是一個偽命題_風聞

        看了我這篇題目，有些人可能以為我在替市場決定論者説話。其實不是。  

        今天在新浪微博上看到金融家智庫登載許小年的一篇言論：

        【為什麼我們相信政府官員可以改正市場的失靈？官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所以有充分的理性？那麼上一世紀的“大躍進”是怎麼回事？2009年的“四萬億”又是什麼？“四萬億”剛剛出台的時候贊成的多反對的少，今天是反對的多贊成的少，因為後果大家全看到了。】     

        我對此連發幾篇微博批判道：

        【不存在市場失靈的邏輯。因為市場規律本身就存在經濟內生痼疾。因此政府參與市場活動以改善市場形態就是市場規律的要求。當然政府也不是無所不能。“大躍進”時期政府的官員結構，決定了政府的失靈。然而政府畢竟集中了最大的精英羣體，在市場信息蒐集與分析方面能力最大，是市場各方最能把握市場規律的。

       事實上，就是這個政府而不是市場，帶領着中國走出了困境，到了今天的輝煌。“四萬億”是必須的。這從“四萬億”以後中國經濟始終保持了西方國家黃金增長時期也難以達到的速度持續增長的事實可以得到證明。如果以反對的人多少來分析對錯，英國脱歐是對還是錯呢？

        今天中國經濟增速下行，是因為國際市場在西方經濟長期低迷狀態下，有效需求萎靡導致的，這從中國經濟依然保持了主要經濟體中最快增長速度可以得到證明。如果西方國家也有較快的哪怕只有中國一半的增長速度，國際市場的有效需求就會擴大很多，中國經濟的增長速度就不會放慢。這時候不説市場了？

         需要明白的邏輯是：改革不是因為過去的體制壞，而是因為今天的環境變化了。就像人穿衣，小時候穿小衣服，大了就得穿大衣服。這不意味着小時候穿小衣服是錯誤的。這麼簡單的邏輯，一些人就是不懂！】 

        市場只是存在於經濟社會中的一種交易關係。是人們從財富目的出發，按照邊際效用原理，以價格為指向，進行資源配置，從而發生交易關係的場所。

        也就是説，市場只不過是交易各方行為的結果。不存在沒有交易方的市場。

        那麼市場交易方必須有哪些呢？

        頭腦簡單的人會説，那不就是買方與賣方嗎？

        這話説得對也説得不對：

        説得對的是，卻是市場就是由買方與賣方組成的；

        説得不對的是，買方是要買入資源的人，賣方是要賣出資源的人，但是如果只有這兩方，如果沒有制定與維護交易秩序的一方，市場是沒辦法形成的——在流氓鬥毆與兩軍征戰的環境下，誰敢拿錢出來買東西，誰又敢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賣？

        而政府就是制定與維護市場秩序的一方。沒有政府實行有效行為的場所，是不可能形成交易關係的。

        政府與市場的關係，其實與其他市場交易方與市場的關係是一樣的：市場需要有交易與交易規則。而交易規則一方面只能由政府來推出，另一方面它也是市場交易的內容之一——合適的規則可以讓政府獲得較多的財富分配；不合適的規則必然導致政府從市場上獲得的財富減少。

        這與其他交易方推出的資源，如果符合市場需要，就會獲得較多的價值補償，反之，則會造成財富損失，是一樣的。

        所以，政府與其他交易方之間的關係，與市場上買方與賣方之間的關係也是一樣的：

        政府向市場其他交易方推出市場規則這樣的資源的時候，是市場的賣方；購買政府運行所需要的資源的時候，是市場的買方。政府要購買其他方的資源，需要獲得市場其他方為獲得政府的服務，而支付的代價。

        政府推出的這些資源，如果符合市場各方的需要，就會促進市場的順利運行與經濟規模的擴張，於是政府也會從市場獲得較大的財富；反之，如果政府推出的資源不適合市場的需要，經濟發展就會受到阻礙，政府就會因為經濟的萎靡，而無法獲得自身運行所需要的資源。

        也就是説，一方面，政府的行為本身，是市場存在與運行離不開的條件；另一方面，市場也是政府獲取自身運行所必需的資源的唯一渠道。這在本質上與居民、企業與市場的關係是一樣的。政府的行為就是市場內容的一部分。

        因此在邏輯上，不存在因為政府的行為限制市場作用的問題：市場行為作用的結果，就是市場的狀況。哪有市場行為限制市場作用的呢？

        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們可以知道，“市場化”與“市場配置資源”就是兩個虛假概念了。

        現在通行的説法，“市場化”就是政府不參與市場。可是政府不參與市場，還能夠有市場嗎？

        第一、沒有政府制定規則、維護市場秩序，市場是沒辦法形成的，因此政府對於市場的參與，就是對於市場的一種資源供給行為；

        第二、政府制定市場規則、維護市場秩序，是必須有從市場財富中分割的資源作為手段的，否則政府沒辦法對市場進行有效管理；

        第三、如果政府向市場提供的資源不符合市場的需要，就會導致市場財富的減少，從而政府從市場財富中分割到的資源也會減少，政府的能力就會減弱。

        也就是説，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係，與其他市場各方主體的關係是一樣的：通過向市場提供有效資源，換取自身需要的資源，實現財富效應。不同的是，政府必須、也是唯一有能力通過照顧其他各方的市場主體利益，通過實現各方共贏達到自身的財富目的。而市場的其他各方主體，則沒有這個能力，也不需要有這個責任。

        也正是因為如此，市場對於政府資源的需要程度，遠大於對於其他任何一方主體的資源。所以，把“市場化”定義為政府不參與市場，邏輯上就是要取消市場。

        上面是從邏輯上分析，“市場化”是一個虛假概念。從歷史事實來看，以政府不參與市場為定義的“市場化”現象，從來就沒有存在過。而且從古到今，政府參與市場的程度與規模一直在越來越大。

        有人説，西方國家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階段，政府是不參與市場的。

        錯！那個時期，同時也是西方國家的對外殖民主義擴張時期，是西方國家政府用對外暴力征服殖民地，從而擴大海外市場的方式，向本國市場各方推出海外市場資源。也就是説，那個時期的西方國家政府，同樣的在參與市場，不過形式與今天不同而已。

        今天西方各國的量化寬鬆貨幣政策，更是這些國家政府全面、深刻參與到市場的表現：

        它不但參與到為資本降低經濟成本、增大資本利潤空間的活動中，還直接參與到逼迫民眾擴大消費——民眾如果不把手中的貨幣用於消費，就會遭受貨幣貶值的財富損失——為資本人為提供市場有效需求的行為中。

        綜上所述，所謂政府不參與市場的“市場化”概念 ，在邏輯上不應該存在，在事實上也是從來沒有存在過的現象。因此這是一個虛假概念。

        市場本身只是一種交易關係。配置資源的不可能是市場本身，而只能是參與市場交易的各方。如果配置資源是從財富要求出發，按照價格指向進行，就是在按照市場規律進行資源配置。人們能夠做的就只能是這樣。

        沒有交易行為的場所就不叫市場，因此市場本身不是任何交易方，也沒有任何資源可做交易。所有的資源配置活動都是市場參與方根據價格指向進行的。

        因為資源價格的變化是有規律的，所以人們要做的，不是【讓市場配置資源】，而是根據價值規律要求，對資源進行優化配置。不可能存在所謂的“市場配置資源”。

        所以，問題不在於政府是不是應該參與市場，而是政府應該怎樣參與市場。這個問題，與其他市場參與方存在的問題是一樣的。

         西方國家在上世紀三十年代開始推行凱恩斯主義，政府對市場的積極參與，伴隨的是經濟的快速發展；

        後來西方國家政府的參與能力消失了，對市場的參與越來越力不從心，於是西方國家的經濟快速增長就沒有了。

        這個事實説明，政府參與市場的結果，與市場的其他參與方一樣，能力越強則，經濟越發展得好；能力越弱，則經濟發展的越壞。

        有些人可能要説了，“市場配置資源”指的是民營企業根據市場規律進行資源配置，是從否定政府與國企按照計劃經濟思想配置資源的角度提出來的概念。

        這是不明白什麼是市場，所導致的錯誤思維。

        上面説過了，市場就是交易各方按照價格指向進行資源交易的場所。不管參與市場的交易方是誰，只要他是按照價格指向進行交易，就是在遵循市場規律。而沒有任何一個交易方會故意違背價格指向進行交易。

        存在的問題只是，有的交易方因為環境的不利，或者主觀能力的不足，會誤判了價格變化規律，從而會做出錯誤的交易行為。

        因此，不能説政府與國企的資源配置行為就是違背市場要求的——那更多的民營企業經營失敗，難道是因為他們實行了計劃經濟思維下的資源配置導致的？

        也許這些人還要強辯：民營企業失敗是因為市場優勝劣汰規律導致的；但是政府與國企資源配置錯誤，卻往往是與國家計劃連在一起的，因此不能算按照市場要求配置資源。

        這又是以為政府與國企必然不懂市場規律的錯誤思維的表現——因為他們絕不願意承認政府與國企會主動向市場其他方讓利，所以國企與政府的經營效益低下，一定是因為不懂市場規律的結果。

        崇拜西方意識形態的人們，都會説這麼一句話：“市場是看不見的手”。

        其實市場這隻手並不是真的看不見——否則，許小年和金融家智庫們憑什麼要求別人相信他們的理論？

        這隻“看不見的手”，其實只是沒有人能夠完全地看見。

        因為市場是億萬只看得見的手共同行為的結果。而億萬之手的背後，是每一個人從自身的客觀環境和主觀能力出發，對於資源產生的邊際效用判斷，從而做出的行為決策。

        因為是億萬人的決策結果，而且每個人都是從各自自身的判斷做出決策，所以沒有人能夠完全知道市場的變化規律。於是説它是看不見的手。

        然而事實上，至少人們會看見一個現象，那就是價格。所以不存在完全看不見。

        只不過，能夠正確看到價格背後的運行規律的人很少——否則大家都會成功，也就不存在成功的現象了。

        邏輯上我們當然知道，對於市場，越是對信息掌握少的人，看見的越少；對信息掌握越多的人，就會看見的越多。

        當然對信息掌握較多的人只能是少數，所以比較能夠適應市場規律要求的人只能是少數。也因此市場規律決定了，財富分配必然會傾向於少數財富精英。

        那麼市場上最有信息蒐集能力的是誰？當然是政府！其次才是包括國企在內的大型企業。

        因此，從邏輯上説，相對於一般的民營企業，政府與國企對於市場規律的掌握，絕不會更少。所以他們的經濟計劃就不會特別的違背市場規律要求，於是他們按照經濟計劃進行的資源配置，也就不會特別的違背市場規律要求。

        這裏，有必要提醒一點的是，市場與計劃不是對立的：任何人——當然包括民營企業在內——的經濟資源配置，都是先有了計劃，然後才會有行為的。所以，不能因為政府與國企的資源配置是按照經濟計劃進行，就否定他們資源配置行為的市場性。

        最後，這些人們只有用“事實”來説話了：因為東北沒有興旺的民營經濟，導致了東北經濟今天的衰落，而【中國東南沿海是市場經濟重鎮，民營企業佔比很高，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民營經濟根深葉茂】，所以沒有“東北化”。

        他們在這麼分析的時候，似乎忘記了，在中國的東北經濟出現衰落現象之前，美國的底特律早幾年就衰敗了，難道也是政府與國企的過錯？也是因為【沒能形成興旺的民間汽車產業鏈】所導致的？我不知道美國的底特律衰敗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沒能形成興旺的民間汽車產業鏈】。

        如果不是，當然證明了這些人的判斷錯誤；

        如果是，這些人就該解釋一下，為什麼美國的底特律【也沒能形成興旺的民間汽車產業鏈】了。

        總不能説美國的底特律現象也是政府與國企導致的，原因在於沒有【讓市場配置資源】吧？

        東北經濟的衰落，與美國底特律的衰敗一樣，都是市場規律作用的結果。

        東北因為資源環境與經濟歷史的原因，重工業歷來發達。也因此會出現類似於“資源詛咒”性質的現象：當地的資源都在市場規律作用下，集中到了特定的行業。當然遇到特殊的經濟困難的時候，這樣的經濟格局就會出現特別的衰落現象。

        要知道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對民營經濟的放開即使還不夠完善，也絕不會成為民營經濟進入東北、進入【汽車產業鏈】的阻礙。東北【沒能形成興旺的民間汽車產業鏈】的原因，也只能是市場規律決定了的經濟現象。

        因此今天東北經濟的衰落，與美國底特律的現象一樣，是市場有關交易各方，根據價格指向進行資源配置的結果，是市場規律決定的。與東北沒有【讓市場配置資源】毫無關係。更何況，根本就不存在【市場配置資源】的邏輯與可能。

        記住了，市場只是存在於經濟社會的交易關係。政府行為是這個交易關係中的重要內容。

        經濟好不好，不在於政府與市場的關係如何，而是市場交易行為的結果。

        至於為什麼有的市場交易行為導致經濟發展得好；有的市場交易行為導致經濟發展不好，那是生產力與經濟的關係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