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刁亦男導演:我在FIRST看到了青年電影人的未來_風聞
一起拍电影-一起拍电影官方账号-2019-07-30 11:22
作者 /嘉棲
“最佳導演:顧曉剛!最佳影片:《春江水暖》!”
First歷史上第三次,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由同一部電影獲得。隨着最重量級獎項的宣佈,本屆FIRST青年電影展評委們的最終定奪也終於露出真容。
此前,關於本屆FIRST青年電影展最後獎項的歸屬,七位評委劍拔弩張,作為評委會主席的刁亦男形容那是一場漫長、激烈而又殘酷的拉鋸戰。以至於原本應該在當天晚上18:20分舉行的媒體發佈會延遲到了九點半。
而就在今天晚上,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在內的各大獎項一一頒佈。新一屆的青年導演們就此走向世人的目光之中。這意味着這些極具個性的青年導演們將會遇到新的挑戰。
“用你的想象力跨越現實的約束,反而可能獲得更高級的表達。”採訪中,談及作者化表達所面臨的壓力,刁亦男説道。
從早期的《制服》《夜車》到斬獲柏林金熊的《白日焰火》,再到更商業化嘗試、也最風格化的《南方車站的聚會》,作為國內類型電影的先鋒創作者,顯然,刁亦男找到了他所謂的“更智慧的方式”以模糊獨立和商業的邊界。而對於即將走向市場的青年導演們,他也建言:初心不能忘;以及最重要的兩個字:堅持。
評委初體驗:終於最先看到影片
“你們今兒是來套話來的吧,那應該去採訪秦昊啊。”被“圍攻”的刁亦男導演有些招架不住,試圖轉移話題。
關於秦昊這個梗,來自於前兩天的評委媒體見面會上,自嘲作為演員身份的評委話語權不多的他,幾度表達了對《平原上的夏洛克》的私人偏愛,因而成了最有可能透露最終獎項歸屬的突破口。
誰拿了最佳影片?誰獲得了最佳導演?重要嗎?
當然。對於此前名不見經傳的青年導演們而言,有了FIRST的榮譽加持,也就有了更為直接的進入電影體系創作的途徑。畢竟,從這裏走出了諸如文牧野、忻鈺坤、張大磊等優秀的青年導演。
然而,在某種意義上,能夠在FIRST看到這些電影,就已經是一種肯定和幸運。尤其是在當下的市場大環境,珍惜電影被觀看的宿命顯得更為重要。
就像刁亦男,沒來FIRST之前,也會羨慕嫉妒那些能看到主競賽入圍影片的人。“之前知道《黑處有什麼》《八月》等片子,發現FIRST影片的質量都挺高的,我覺得它是一個挺有意思的、挺有價值的平台。今年正好有時間,就來了。主要也是對FIRST的電影很感興趣,特別想看。”以至於在採訪中,他帶着些許滿足感説道:我終於也是最先看到這些電影的人了。
相比而言,今年的入圍影片整體質量確實還比較不錯,這幾乎成了所有參與其中的人的共識。也正因此,評委們的討論異常激烈,在獎項的最終定奪上幾度調整。“不排除其中有些電影有不成熟的地方,但也有很閃光的地方,像這樣的電影我們會鼓勵;而有的電影非常突出,我們也不吝對這部電影的好感。”刁亦男説道。
而不管是各有偏愛的爭執,還是理性分析,在刁亦男眼裏這都是正常的:“大家肯定都會有不同的意見,最終都得服從票數。當然,我也有表達我喜歡的是什麼。比如最後我就呼籲大家,有一部影片被忽視了,應該再討論討論。我相信,最終出來的結果一定是經得起推敲的。”
如果説膠着的評審辯論狀態代表着這屆影片的質量尚可,那麼,他也很興奮,能在新的一批青年導演中,看到一些值得期待的人。“其中的某些導演,我在他們身上能夠看到一些未來的雛形以及作者性表達。這是我很期待的。”
商業化和嚴肅作者表達不矛盾
如刁亦男所説,他認為某些青年導演未來會向作者電影這個大方向發展。而這些作者化、風格化的東西在國內其他電影節(展)上很難被見到。
比如《春江水暖》所運用的國畫美學,比如《魚樂園》表達個人生活感受的粗糙質感,這些都是被影迷們津津樂道的。但也可以看到,其中還有更多的影片有着市場化的考量。一個事實是,擁有製片團隊和投資方的作品在這屆FIRST徵片名單中高達71%。
而不管是堅持作者化表達,還是走向市場,刁亦男認為兩者並不矛盾。就如同他的新片《南方車站的聚會》,此前就被形容是“刁亦男導演的一次商業化轉型”。
對此,他也説道:“主要是看怎麼去理解商業化。商業化,也可以理解成把電影拍得更好看,讓更多人看到。我覺得儘量把電影拍得好看一些,這是永遠沒有錯的。所以,我也在更加積極努力地把電影拍得更好看。這或許就是所説的在向商業化邁進,但我認為這和嚴肅表達自我、表達對人生的看法是不矛盾的。”
最重要的是找到一種途徑。“因為你如果真正是一個創作者的話,會有很多方式去抵達你創作的終點。”尤其是對於很多青年導演而言,在此後的創作生涯中,如刁亦男所言,“一定是努力精進的過程,自己身上的風格烙印會保留下來,但也會隨之調整。”
因而,關鍵就在於堅持。“如果有什麼壓力,那你也要繼續往前去進行你的創作。要始終抱着這樣的態度,初心不能忘。會有很多方式去抵達創作的終點。”
《南方車站的聚會》:商業化的嘗試和風格化的表達
所謂“有限制才會有自由”,這是刁亦男對於青年導演們未來創作道路的期許,畢竟“每個人的氣質和運氣都不一樣”,唯堅持才是真理,“哪怕中途幹了其他事兒,回過頭來還是為了想拍自己的電影,這也是一種堅持。一直堅持,會讓你的生活存有動力,或者説始終有希望,有目標去走。當然,這條路肯定是非常艱難和曲折的。”
而這也是他一以貫之的準則。從第一部長片導演處女作《制服》到最新的《南方車站的聚會》,十六年時間,四部作品,刁亦男始終在創作道路上堅持着,且難得依然在市場化潮流中堅守作者化表達。
這恰恰在於他找到了一個如其所説的創作途徑。某種意義上,用類型片來講述自我的創作訴求,恰到好處。此前的《白日焰火》如此,如今的《南方的車站的聚會》亦如是。
刁亦男形容《南方車站的聚會》是“一種古典的英雄主義的某種表達”。
在影片中他塑造了一個帶着些許絕望和陰鬱氣質,但同樣有着個人價值的小人物。“它講的就是一個逃犯的自我救贖,他在逃亡的過程中完成了人生的價值。其實是有普世意義的。”
對於觀眾來説,無論是廖凡、桂綸鎂的老搭檔,還是胡歌的加入,都讓這部影片更具看點。而比之《白日焰火》更大的的投資和製作,也讓《南方車站的聚會》更具“商業類型片”氣質。但同時,刁亦男也説道:“這是我目前為止最風格化的電影,也是電影形式本體最突出的一次嘗試。”
回想起今年5月18日,《南方車站的聚會》在戛納電影節舉行了世界首映。映後,昆汀·塔倫提諾和刁亦男握手致意,刁亦男坦言:“其實是有點緊張的,因為不知道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類似場景,似乎和今天的FIRST青年電影展,他與青年導演之間的惺惺相惜形成了某種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