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不生小孩就會遭受譴責?日本社會的女性生育現狀_風聞
日本通-2019-08-01 15:44

7月21日舉行的日本參議院議員選舉上,出現了24年難遇的低投票率現象,在10~20歲年齡層的投票率甚至跌到了31%。選舉運動進行中,許多議員就消費税增税、退休金以及少子化問題進行了討論。競選演説當中,也出現了“‘少子化應對措施’應該成為推動女性生育的措施。”等等許多讓人難以置信的內容。在瑞士留學的福田和子女士(23歲)對日本社會在“性教育、人權擁護意識低下”的情況感到十分驚訝,對於此次選舉的議題以及發言的內容福田女士進行了深入的分析。
在電視上,我們能經常聽到參議院議員候選者們的宣言,他們在少子化問題上提出了“徹底解決少子化難題”、“提升出生率”的口號。而福田女士在聽到這樣的宣言後,感受到了些許的不安,如果從性與生殖的健康、權力等方面來看,這樣的口號似乎違背了時代的發展進程。關於女性生育問題上,國際上有兩種認識:“Reproductive Health ”意為“關於性與生產的問題,無論在身體方面、精神方面還是社會方面,都需要尊重本人的意願,強調活出自我。”而“Reproductive Rights”則是“關於自己身體等方面,本人有自己決定的權利。”
這兩種認識是在1994年,在埃及開羅召開的國際人權會議上提出的。兩條觀點也為原本的“家庭計劃”內容來了個180度的轉彎,過去國際當中的“家庭計劃”內容,主要指的是為解決人口問題,判斷是否需要抑制人口增長。但是自從開羅會議之後,各國也開始在“權利問題”方向上進行了轉變,目前各國社會上更偏向於尋求個人生活與社會福利的提升。
女性一輩子最大的功勞是生育孩子?
此次選舉期間,一位現役女性議員的演説詞瞬間成為了公眾矚目的焦點,“女性一輩子最大的功勞就是養育出自己的子女。”這句話出自眾議院議員三矢憲生。當福田女士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感到些許的反感。一名任職6年的女性國家議員,竟然會説出女性一生最高的功勞是懷孕!感覺身為一名女性,無論怎樣努力,等待她們的似乎只有失敗。當然,生兒育女也是一位母親非常值得尊重的行為,生小孩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我們不應該完全否認。但是作為任職6年的女性國家議員,説出這樣的言論,豈不是對自己幾十年來的努力的一種褻瀆嗎?
此外,還有許多議員的言論與觀點認為女性最大的能力與工作就是生孩子,為了國家就應該生。為什麼會反覆出現這樣的言論呢,我們應該重視這些問題。
以下內容,是在過去20年以來,日本各個國家議員的觀點。
“不生孩子的女性,熱衷於宣揚自由,上了年紀後就把自己託付於國家的税金,這樣難道不奇怪嗎?”(2003年6月26日,森喜朗)
“女性在15歲到50歲之間選擇為男性生育出產的年齡,決定生產的器械、裝置。這些問題應該由自己承擔。”(2007年1月27日,柳澤伯夫)
“首先,自己不生育這樣的觀念是一種錯誤。”(2014年4月17日,大西英男)
“雖然有很多人認為高齡者生育很危險,但是完全是女性在生育方面的不作為。”(2014年12月,麻生太郎)
“要是能在結婚的時候,媽媽們一起討論生孩子的話題,通過這樣的形式生育更多的子女,為日本做出貢獻。”(2015年9月29日,菅義偉)
“生育四名孩子的女性應該受到厚生勞動省的表彰。”(2017年11月21日,山東昭子)
“希望你能教育自己的子孫,未來要生育三名孩子”(2019年5月29日,櫻田義孝)
這些發言,全部都是為了國家的繁榮所做的請求。“生育吧、增加人口吧”等言論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一點的尊重。
世界其他國家當中,新西蘭曾有一位女性總理,在生育途中獲得產假的例子。而在日本,當沒有孩子的女性站在政治的前沿時,就容易被區別對待,一旦懷孕就會被要求放棄職務。日本“Reproductive Health and Rights”的未來究竟會如何發展呢?
福田女士平日裏積極從事日本女性普及避孕措施的活動。但是接收到的反饋幾乎都是譴責與所處在少子化時代的無奈,因此,福田女士感受到了困惑。比起女性“目前不生育”的想法,儘可能讓更多的女性生育就如此的重要嗎?避孕措施更多的是防止意外懷孕帶來的焦慮與困境。當今的日本社會,如果約半數孩子虐待致死事件的發生原因是母親意外懷孕造成的後果的話,那麼這樣的政策對於孩子來説就是一種保護性措施。的確,如果目前出現率高於理想狀態的話,避孕用具的普及確實有可能會大大降低孩子的出生數量。但是,目前日本社會希望養育孩子的數量為1.8,實際出生數量僅為1.42。就是這樣的數字,造就了社會“不生育女性品行惡劣”的觀念。倒不如説正是因為現在社會的總體環境,才導致女性想要生育卻無法生育的現狀。據日本內閣府公佈的少子化社會對策白皮書以及聯合國頒佈的“Trends in Contraceptive Use Worldwide”的數據,目前,全世界的避孕措施使用率,日本僅為56.5%。避孕使用率為74.3%的法國出生率為1.92人,避孕使用率為70.4%的挪威的出生率為1.85人。即使普及了避孕措施,兩國的出生率也比日本高。
議員在討論國會議題時,經常會把少子化問題當做國家的危機問題,隨着議題的深入也容易轉變為女性的生育問題。實際上,擁有“Reproductive Health and Rights”觀念下的議員們的活動基本都是在會議外展開進行,並且通過這些議外活動,能很好的推動女性議員行動的積極性,即使召開議院集會,會熱烈討論少子化等問題的應該也都是女性吧。但是,這也很清楚的解釋了,這樣的問題僅靠女性來解決是完全不夠的。
今年6月,福田女士參加了加拿大温哥華召開的關於“Women Deliver”和“Reproductive Health and Rights”的國際會議。會議上,與“女性參與社會”觀念相對應的,是“男性參與家庭”觀念的提出。也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男性從事育兒和家務,又或是提倡家庭勞動男女平等的觀點。的確,男性參與育兒和家務是一種權利,若是這樣的“男性改革”成功的話,或許會有許多家庭在工作和生活當中都能夠感到滿足吧。
此次,日本眾議院當選的女性有28人,持平歷史最多人數。今後會有更多的女性議員活躍在日本國會,日本社會對於“孩子減少影響國家生存,女性應該生育”的傳統觀念或許會向着“守護日本人在性與生殖的健康、權力”觀念轉變吧。若是如此,日本女性就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自立,發揮屬於自己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