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香港下,絕望的年輕人【轉】_風聞
mengdaxia-2019-08-04 18:52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子木聊房
對於香港的印象,大多數人還停留在港片中。
尤其是八九十年代的港片情節,讓無數年輕人對這個繁榮且矛盾的地方,充滿了好奇與嚮往。
九十年代香港的影視文化題材新穎,盡數巔峯之作:如黑幫江湖道義《古惑仔》,無厘頭鼻祖級《大話西遊》,人妖之戀《倩女幽魂》,武術巔峯《黃飛鴻》等等,無法盡數。

90年代後,港片逐漸被好萊塢電影替代,走向沒落。
香港影業的沒落是否代表着香港經濟走向衰敗呢?今天的香港又是怎樣一副景象,它的發展歷程又給予我們怎樣的啓示?
1
香港影業的沒落
98年的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後,高度依賴國際市場的香港經濟幾近崩潰。
遭受創傷的香港經濟進入了為期5年的滑坡軌道,2003年的時候更是達到了谷底。那時很多香港家庭,全家資產加起來的總和都不抵銀行的房貸,那幾年的香港人生活慘不忍睹。
因為影業的繁榮需要天量資本的支持,金融風暴來臨,資本撤離香港,居民又債務一身,也沒有閒情雅緻去精神消費,香港影業一片蕭條。
再加上盜版猖獗,(留心的人可能會發現,當年的影碟從一影一盤到後來的50部合集),好萊塢電影崛起,這一系列的因素直接將港片送進了墳墓。
至於經濟復甦後的香港影業依然走向沒落,或許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巨大社會變革之下的文化產業有無窮無盡的發展機會,而後來香港社會漸趨穩固,老一代電影主創們才思枯竭,原有電影創作思路已走入瓶頸。
富有而平庸的時代則成了沒落的罪魁禍首。
2
香港經濟的復甦
時間再回到2003年。低迷了5年後的香港經濟觸底反彈,重新進入發展軌道,GDP一路飆升,重新證明了香港在全球的金融地位。
曾有人問我,論體量和證券交易規模,上海是遠超於香港的,但為什麼上海無法成為國際金融中心,而香港則可以穩坐國際第三大金融中心的寶座?
子木想説的是,如果單比較國際金融這一項,上海和香港的距離,中間大概相隔了800個首爾和蘇黎世,這個和規模沒半毛線關係。
首先在國際金融管理機構的水平、國際金融人才密集度這兩個方面,上海就無法和香港相比。
香港是大多數重要金融公司在亞太區總部的設立地,2014年底僅香港基金管理的資產就達到17.7萬億港幣,佔據了整個亞太區的資產管理近四分之一,更重要的是香港管理的資產70%以上來自國際投資者。
其實金融體制、金融人才、貨幣兑換這些因素是其次的,最重要的還是金融環境。
招商銀行學香港銀行,成為國內最優秀的銀行;平安保險學香港保險,成為國內最優秀的保險。
通過廣深延伸全國,香港成為國內很多行業尤其服務行業的模式和標準,服務最好的中餐廳是港式、粵式酒樓,進而影響其他高端餐廳;內地的物業管理最初學的是港式物業管理,物業中介照搬的是港式中介,當然也有不好的,地產發展抄的是”政府賣地,商人賣樓“的港式地產模式,搞得現在房價和香港一樣出奇高。
自由經濟體制和絕佳的地理位置讓香港的經濟得以快速復甦,除了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香港一度繁榮,2015年的GDP相對2003年將近翻了一番,人均GDP甚至超過了德國,人均購買力接近瑞士。

這時候可能有人會想,如果自己生在這麼富貴的地方該有多麼愜意。
可事實並非如此,大多數香港人正經歷着絕望。
3
繁榮經濟背後的社會矛盾
剛開始,香港人給我的印象還算不錯,斯文有禮,有的香港人可能看不起內地人,但不會表現露骨,對你彬彬有禮又敬而遠之。
地域歧視一直是忌諱話題,不單是香港,像北京和上海這樣的城市,本地居民也有排外情緒,他們認為外來人口“不文明”,佔據了過多“城市資源”,推高了房價,使城市變得過為“擁擠”,等等。
但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類似北京上海這種大城市中,排外聲音最響亮的都是哪些人羣?不用細心觀察,相信就能感受到,大多是對應城市中混得相對糟糕的那羣人。
對於他們來説,不論是現實的城市財政資源好處,還是虛妄的城市名牌優越感,就是他們僅剩的稻草了。準確的來説,極端的排外是對自己無能的一種發泄。
隨着經濟的發展,有些香港人改變了,憤青、憤中不斷出現。近年來,你會發現大大小小的報道都是香港暴力排外的字樣,為什麼會這樣呢?
其實香港經濟發展了,賺錢的是房地產商和名牌店,自由經濟體制導致香港貧富差距極其嚴重。香港人一開始怪罪資本家,“反地產霸權”;然後對政府不滿,抗議不斷,最後演變為對遊客的不滿,認為他們抬高了物價和房價。
香港的房價有多高呢?
香港普通樓盤一平米售價20萬是常態,甚至還有80萬的神盤。
相對北京房價,年輕人可能是失望,而香港對於年輕人則是絕望。
地產開發商為了滿足年輕人的需求,開發出了劏房、棺材房、籠屋、太空艙、水管屋等奇葩住所。大多數剛畢業的大學生畢業之後也不得不住進“一個人的家”

圖/劏房

圖/太空艙

圖/水管屋
可在香港,真的有很多人在為了房子而努力。
還有很多人,甚至只是為了每天吃上飯而努力。有些單身媽媽,每天早上早早起來去菜市場兼職賣菜,下午去茶餐廳洗碗,每天打幾份工,收入基本上都是月光,因為要供孩子吃穿,還要交房租。
在香港,這樣的生活叫做“手停口停”,一旦不工作,立刻餓肚子。政府的援助實乃杯水車薪。
高房價成為了香港階級固化的重要標的,底層向上躍遷幾乎不再可能。
因為一旦一個城市的發展已經完全充分,各行各業也就都處於一種互相服務和互相依存的循環之中,各個行業的准入門檻也非常清楚。
律師、醫生、金融精英基本都是上流社會為子女規劃的路線。再加上香港產業單一,機會成了年輕人的奢望。
香港年輕人的思維往往被侷限於香港一隅,普遍覺得,連在自己的地方都無法取得成功,更別説換一個地方工作和生活了。
這就與內地學生很不一樣。基本上全國各地的畢業生,只要想來一線城市,就一定能在一線城市找到工作,取得進步。
我們或許現在才能嘗試着去理解香港年輕人的絕望,他們的生活唯有談論美食和旅行,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從絕望的生活中脱離出來,那些洋溢在空氣中的年輕的荷爾蒙,真的無處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