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為女人”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0527-2019-08-07 16:17
維密剛簽下了首位變性人模特:
22歲的巴西姑娘,瓦倫蒂娜。

這個品牌近年來頹勢明顯,
被批評為固守取悦男性的“性感”,
不再容易觸動年輕一代的心。
就在去年,維秘的首席營銷官還説:
公司不應聘用變性模特。結果招來大量批評。
這次簽下瓦倫蒂娜,應該就是看重
她身上那種“勇敢做自己”的能量。
4天前,瓦倫蒂娜在INS上發了這張在維秘後台的照片,昨天確認簽約。
瓦倫蒂娜看慣了這類偏見,
但她很少抱怨,她在INS動態裏寫道:
“永遠都別放棄夢想。”
01
小漁村誕生的幸運兒
瓦倫蒂娜是一個幸運的姑娘。出生在巴西北部的一個小漁村,
從小,雖然男兒身,卻覺得自己是女孩。
爸爸是漁民,媽媽是老師,
雖然説不上什麼開闊的見識,
但他們有愛,
對孩子的性別認同給予了充分尊重。
8歲時,爸媽帶瓦倫蒂娜去看心理醫生,
確認應該做變性手術。
“爸媽一直都非常支持我,
他們為我感到驕傲。”她説。
在成長過程裏,瓦倫蒂娜
也很少感受到周圍人的惡意。
街坊四鄰都沒把她當作不正常孩子。
“在我的家鄉,大家都很尊重彼此。
他們把我當正常人對待,
從不讓我覺得自己是特殊的。”
在那個小漁村裏,
瓦倫蒂娜萌生了當模特的夢。
她找每一個有相機的人幫她拍照,
在鏡頭前拗出各種造型。
晚上,她照着電視劇裏的女明星,
模仿她們的姿勢和表情……
但從當時環境的落差來説,
這更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離開漁村之後,她本來是去學建築的,但終究還是不能斬斷對時尚的興趣。
她從建築學校輟了學,
轉而去上時尚課程
——不是要當模特,而是更實際一點,
準備去做個設計師。
2016年11月,瓦倫蒂娜登上《ELLE》巴西版封面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被一個化妝師相中,
被帶到了聖保羅。
在陌生的大城市裏,
她感受到了對變性人的歧視。
客户拒絕讓她出鏡,
理由是變性人的身份與品牌所秉持的價值觀不符。
接不到工作,她一度懷疑自己
闖進了一個不歡迎她的行業。
她想,“要不就算了吧。”
她四處尋找其他機會,
比如去里約拍了一部獨立電影……
而隨着佩伊奇、萊亞等一批變性模特
逐漸在時尚界闖出了一片天,
變性模特的生存環境也在變好。
瓦倫蒂娜又開始能接到雜誌的邀約了。
再根深蒂固的偏見,
只要很多人一起努力,
就一定有消融的時候。
2016年婦女節時,
瓦倫蒂娜推出了一個短片,
公開宣佈自己是變性人。她片中説:
“接受自己、肯定自己的價值是很棒的事。”
瓦倫蒂娜也是首位
登上《Vogue》封面的變性模特。
在計劃拍攝這個封面的時候,
民粹政客正在法國大選中搖旗吶喊。
在大洋彼岸,特朗普則廢止了一條
保護跨性別者權益的法案。
封面上印着一行字:
“變性人正在如何撼動這個世界。”
《Vogue》法國版的主編奧特覺得:
“人類社會不但沒能進化,
反而在不斷地退步。”
在奧特看來,
變性人是反抗精神的最佳代表
——她們反抗一成不變的審美,
拒絕服從任何刻板化的腔調,
拒絕與任何東西保持一致。
但瓦倫蒂娜不喜歡“跨性別者”、
“變性人”或“LGBT”等標籤。
在接受媒體採訪時,
她幾乎從不使用這些詞。
在她看來,真正的尊重應該是
像她家鄉的那些人一樣,
把她當成普通人看待就可以了:
“瓦倫蒂娜就只是瓦倫蒂娜,
而不是一個符號。”
奧特也説:“朝向一個多樣化的社會,
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當變性人登上封面不再被大肆討論,
我們的目標才算是實現了。”
02
晚年才敢面對自己的“美國英雄”
比瓦倫蒂娜登上《VOGUE》影響更大的,
是4年前凱特琳·詹納登上
《名利場》封面,
封面寫着一行字:“叫我凱特琳”。
凱特琳變性前的身份是布魯斯·詹納,
一位頂着奧運冠軍光環、
將秘密保守了65年的“美國英雄”。
也是卡戴珊家族的“繼父”。
“如果我到死都瞞着這個秘密,
什麼都沒做,
那麼死前躺在牀上,我會對自己説,
’你虛度了你的一生,
你從沒有面對過你自己。’
我不希望那樣。”
凱特琳·詹納解釋自己的舉動説。
她説5歲時便認定自己是女兒身,
8歲時偷穿母親的衣服。
“我認識的人中沒有像我這樣的人,
從來沒有,異類如我只能默默承受。”
三十多歲時,他嘗試給自己偷偷注射激素。
後來又去接受各種面部整容手術,
為了讓五官變得更精緻柔和一點,
這樣能給他帶來一點視覺上的安全感。
“我原以為要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的,
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我能誠實地面對自己,面對家人、朋友和公眾……”
但這個過程仍然充滿了代價,
在接受變性手術的前期,
他一度被狗仔隊跟蹤到
幾乎想用自殺來了結一切……
當時,她88歲的母親站出來支持着她:
“這些年‘他’過得太不容易了,
希望以後的生活大家能
給‘他’多一點自由。”
03
“我不想成為榜樣,
我只想成為一個女孩兒”
有一部電影《女孩》(Girl),
講的也是變性的故事。
主人公Lara,從始至終,
都相信自己是個女孩。
她迷戀芭蕾,卻被自己的男兒身困住:
無法站穩,無法優雅、無法輕盈……
她和別的男孩約會,
也要經受無法正常往下發展的尷尬……
她有一個開明的父親。
父親鼓勵她不要有心理負擔,並説:
“你的勇敢已經成了其他人的榜樣。”
但她回答説:
“我不想成為一個榜樣,
只想成為一個女孩兒。”
當生理和心理繼續拉扯時,
她選擇了摧殘自己的身體……
Lara有一個真實的原型,叫Nora。
Nora告訴導演,這個過程裏,
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她自己的狀態,
化繭為蝶,必然會經歷的種種掙扎。
為了普通的、正常的生活,
為了活出真實的自我,
他們就要在精神和身體上,
付出常人難以忍受的艱辛,
這樣的人生,別人不僅沒有資格非議,
而且,理應送上敬意。
正如詹納在演講中提到的:
“這段變性經歷比我想象的要難熬得多。
僅就這個理由,變性人就值得擁有
一樣寶貴的東西——大家的尊重。”
無論是詹納,還是瓦倫蒂娜或Nora,
她們都是強大的,也是幸運的,
一路上身邊都有所愛的人,呵護的人。
但在很多地方,有時就在我們身邊,
很多跨性別者仍然活在偏見之中,
失去至親家人的理解,
甚至遭受凌辱,傷害……
跨性別者(Transgender)通常是指一個人在心理上無法認同自己與生俱來的生理性別,相信自己應該屬於另一種性別。
有人屬先天原因,有人受後天成長環境影響,比如被父母按照異性的形象來打扮。
總體而言,男性先天跨性別幾率約為1/3萬,女性為1/10萬;但女性的後天跨性別幾率比男性更高。
只有部分跨性別者會尋求做變性手術。其中,心理困擾明顯的後天跨性別者,更容易對手術後悔,所以對其手術一般會比較謹慎。
由於對跨性別的定義沒有完全統一,所以各國的數據也很不明晰。一般的統計資料,它占人口比例,從十萬分之幾到百分之幾都有。
九成以上的跨性別者在18歲前就已有清晰的性別認同,而且,目前沒有任何案例證明這種認同能通過治療扭轉。
據統計,在中國的跨性別者中,超過十分之一的人曾嘗試過自殺。近九成的原生家庭不能完全接受跨性別孩子。
中國尚未公佈對這一羣體的權威數據,有公益組織推算,認為數量在400萬左右。
對中國有“變性”手術需求者的調查顯示,受限於經濟條件、父母意見和年齡,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做上手術。
性別也好,器官也罷,
其實不過是外在的殼兒,
他們最最核心的訴求,
是成為想要認同的自己,
是在社會里坦坦蕩蕩活出自我。
“我們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這不是一件壞事,這是件好事。”
這比幾場手術要複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