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重磅】他被少林寺逼成了孫子,還當老實人嗎?_風聞
第一导演-第一导演官方账号-导演社群2019-08-07 10:49
採訪:法蘭西膠片
撰文:空山
少林!少林!
有多少神奇故事到處把你傳揚
在我小時候,這首歌對男生有神奇作用。
“少林”倆字剛出來,在場男性就不由挺直腰板,頂起胸膛,甚至打算跟着節拍冒充武林高手。
到今天,少林的意味似乎有些變了。
最新的一條消息,已達到了魔幻現實主義的高度。
上週二(7月30日),河南省偃師市公安局發佈消息,稱逮捕了以釋永旭為首的涉黑惡犯罪團伙,要召開,公開指認、現場揭發、檢舉的動員大會。
上回這麼幹的時候,張藝謀還沒開始考北電吧?
結果,此操作第二天就宣佈取消,並連夜拆除搭建好的會台。
但到了指定日期,仍然有大批羣眾義憤填膺奔赴現場,導致附近交通擁堵。

事件核心人物釋永旭,出身少林,自稱少林寺武僧總教頭、嵩山少林寺禪武學校負責人,有涉黑嫌疑。
少林寺官方回應:與我無關。
往前推,少林景區險些摘牌、方丈釋永信被實名舉報通姦貪污、少林弟子為維護主持以性相關髒話回擊網友、少林寺與前弟子爭奪武校、以少林命名的武校出現教練猥褻幼女事件……

不少違法背德的事情,和本應六根清淨的少林寺連在了一起。這其中有真的,有假的,有不了了之的。
少林寺,究竟怎麼了?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第一導演(ID:diyidy)在電影圈,找到了一位輩分高、名氣大的少林導演——釋行宇。
他的另一個名字是釋彥能,正在內蒙古的沙漠,拍攝自己的導演處女作。

大家更熟悉他的演員身份。在周星馳的《功夫》中,以十二路譚腿擊退斧頭幫。在《導火線》裏,跟甄子丹街頭跑酷。
這位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苦練了十多年少林武功。是新中國第一批武僧,也是第一批把少林文化推廣到全世界的少林弟子。
但,也被少林寺捅了一刀。
傷口,就藏在他的名字裏。
少林寺的字輩,依序有70個字組成。
我們現在常見的,是第31到第35輩:德、行、永、延、恆。
釋彥能原為少林第32代“行”字輩弟子。拜德揚法師為師,法名行宇。
與新中國成立後少林第一任主持釋行正,是同輩人。
後來卻被少林寺逼迫改名,從“行”改到“延”,“從爺爺輩降到孫子輩”。
其中原因,匪夷所思。
這個自小喜歡《少林寺》、喜歡功夫的山東漢子,和我們聊了他在少林寺的成長,也談到了一個少林弟子在電影圈的摸爬滾打,還有他那塊至今帶着恥辱感的傷口。
以下,是釋彥能的自述。
01
出家:三百年來第一代少林寺武僧
我小學三年級,因為看了《少林寺》,目標就很明確,希望去少林寺習武,當動作明星。

1982年《少林寺》
第一次是離家出走,去少林寺考察,覺得行。回去死磨硬磨,家長後來沒辦法,唉,去吧。
背的我媽準備的被子,編的網兜,茶杯、茶碗放在裏邊拎着,在我媽面前磕了三個頭,我媽哭的稀里嘩啦。
跟拍電影一樣,很真實。就上了綠皮火車,還沒有座位。火車發動,一路看着看着,就這樣去了。
到少林寺,真的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任何娛樂都沒有。冬天從來沒有穿過棉褲、棉襖,都是夏天的衣服,冷了就練功。
洗澡、洗頭、洗臉全部用一塊肥皂。我睡的牀就是磚頭壘起來,木板鋪上去,弄點草,被子往上一鋪。有的師兄可能有一點優待。
我是俗家弟子,但住廟裏,跟僧人完全一樣,早課晚課、吃齋唸佛、練功、守清規戒律,只不過沒有受戒、點戒疤。
落差非常大,從頭頂涼到腳底。
這樣子,何時才能學到真正的少林功夫,成為高手?
想走,礙於情面。父老鄉親、我爸那些同事,都知道我,(如果回去)丟臉丟大了。
然後改革開放,少林寺要招武僧。
之前三百年禁武、衰落,沒有武僧。我去之後就被選中,進了武僧隊,保駕護院。
去了四年左右,因為我吃苦,練的也不錯,省裏領導帶我們出國表演,也會帶世界各地的領導人到少林寺參觀,讓我們做文化交流。

我出境第一站是香港,第二站是新加坡,然後每到一個地方表演都轟動。後來邁克爾·傑克遜的經紀人,跟我們一個河南的歐洲留學生認識,他就把我們推廣到歐洲,我們就開始一年有10個月在國外。
那是1994年左右,生活開始好了,我身上有隨身聽。回來之後,像張晉這些省級的武術運動員,看到我們都是羨慕的。
他們想買超薄的、索尼的隨身聽?開玩笑,買不起的。
我們穿阿迪達斯,穿耐克。那個年代,運動員要穿一雙阿迪達斯,穿一雙耐克鞋,感覺多好啊!
所以我很懷念這段時光。但是我心裏的夢永遠沒變,希望有一天離開少林寺當明星。
我真正的入行就是《功夫》,之前確實拍過一兩個小片,覺得跟理想相差甚遠。
我沒有入行之前,親眼見過李連杰。那次是去英國表演,回來經過北京,我跟一個師兄,説去北影看看有沒有機會。穿着僧衣去的。
去了剛好見到黎明,哎呀,好想過去跟他合影,但被他的助手攔住了“去去去去”。
結果一轉頭看到李連杰,心裏特別激動。他們正在拍《方世玉》。

《方世玉》
後來我還在深圳開過拳館,傳過功夫。
那個年代都是看香港動作片,深圳離香港比較近,所以我希望可以接觸到香港電影圈的人。
02
《功夫》:師父請幫我念唸經,讓我演這個角色
我能拍《功夫》也很奇怪。
有朋友介紹我去試鏡,但我沒去。有個副導演説,你那麼會功夫,幫幫忙,我們也不容易,要推薦一些人去完成任務。
我正好在深圳的拳館裏,就去試鏡。兩房一廳的房間,我問,能不能先進去,他説要排隊,我説要排隊我就走了。
後來他進去説,有個少林高手。就讓我插隊進去。
副導演讓表演一下。我説有什麼好表演的?少林弟子什麼都會,行就擺個動作,拍個照,不行我就走。
我就擺了幾個動作。臨走的時候,副導演把我叫住,留了電話,説要把我推薦給周星弛。
我説行,就走了。
然後就去韓國KBS電視台宣傳少林功夫,當時我前面的嘉賓還是託尼·賈。那時候《拳霸》還沒有上映,電視台給我看一些他的片段,很厲害!
兩個月後回來。在上網,看到《功夫》要開機了,想起怎麼沒給我打電話?
就問副導演,他已經離組了,又幫我聯繫了《功夫》劇組。
那個時候我用諾基亞手機,準備關機睡覺,關了兩次沒關,電話響了我就接了,是劇組打來的。
對方説,導演想見見你,你會什麼呀?我説什麼都會。
有沒有照片?沒照片。
我電腦白痴,助手又不在。就跑到樓下很熟的照相館,搞到凌晨兩點多,掃描傳過去了。

第二天,八點左右,起來晨練,電話響了。副導演説:周星馳導演看到你的照片覺得不錯,想見見你,你能不能買今天最早的一班飛機,打折的、最便宜的,過來見一見?
我問,用不用我?
他説,不一定,你來了有機會的,機票買最便宜的,報銷。
我八點買了十點多的飛機,穿着短褲,掛了一串佛珠就去了,想着就見見周星馳。
到了上海他的酒店,我前面是演“五郎八卦棍”的董志華。等了很久,他試完之後叫我進去。

五郎八卦棍 董志華
進去沒看到周星弛,看到了洪金寶。
副導演問你會什麼?我説你們想看什麼。
拳厲害還是棍厲害?我説都行。
現場我各種腿法,踢啊,跳啊,又表演了一套拳。他説還會什麼,我説有什麼兵器,他説沒有。
我説,沒有兵器怎麼表演?
正説這句話的時候,旁邊一個人就把口罩摘了,是周星馳!
他説不用了。回頭問大哥(洪金寶)行不行?大哥點頭。

周星馳片場常見裝束
我記的很清楚,周星弛就摘掉口罩、摘掉帽子,過來説,你看一下我,我表演一下給你看看。
WC,我當時……我當時心裏很激動,這就是傳説中的周星弛,第一次見面!
當時還不瞭解他喜歡功夫,我想他是(做)喜劇的,怎麼會拍一個動作片?
他對我特別好,把我放在一邊倒茶,安排好。然後跟服裝設計師説,你給他量下,做衣服。
我想(角色)肯定是我的了,但還不確定。拿着佛珠唸經,希望可以是我。回到酒店後,我給德揚師父打電話,説師父你去給我念唸經,希望這個角色是我,不要再變了。
然後給副導演打電話,問定了沒有?回我,不一定,老周善變。
結果晚上就去一起吃飯了,我坐在主桌旁邊的桌子,中途周星弛過來打招呼,把我叫他桌上吃。我才知道,後天就開機,一開機就拍我。
副導演後來跟我説,那個角色選了一百多個,有練的很好的,老周都不要。
老周跟我説,一見到你,你就是那個拖車佬,背大包的。

十二路譚腿 苦力強
03
拍電影:在片場被歧視、被吆喝,後來周星馳讓我和他一張桌吃飯
《功夫》是我第一部,拍戲經驗不足,以為像練功一樣,哐哐哐,真往身上踢。
那個戲踢休克了三個武行,一腳下去,口吐白沫,翻白眼。
其實不造成生命危險,就是人中被踢中後,會瞬間的休克。連續三個,一條一個。第四條的時候終於過了。

還有一個鏡頭,電影剪掉了。
我一個正蹬腿,把一個斧頭幫的人蹬出去,蹬了13腿。第二天那人的臉,腫的跟饅頭一樣。沒辦法,下來請他們吃飯。大哥就給個紅包,慰勞慰勞,但還是要忍着拍。
不好乾,當時想拍電影跟現實的功夫完全不一樣。

還有,拍《功夫》之前我經常出國,因為光頭、穿僧衣、吃佛祖的飯,大家尊重我,面前經常跪着一羣人。
人家敬仰的是佛祖,當你是小師父。
去到片場,冷盒飯,安排的酒店都是跟攝影師、燈光師的助理住一起,很差。
副導演像喊孫子一樣:哎哎哎,到你了,幹嘛呢,不要吵!經常這樣,吃盒飯要自己排隊拿。跟羣演一塊,沒有把你當角色的。
很憤慨,就忍着。
忽然有一天,周星弛讓我表演棍子。因為董志華用棍,他説你不是棍好嘛,表演一下看有什麼動作可以用。我就練了一段,他就用了一些招式,就很好。
後來我知道,他可能是故意給周圍人看,他那麼聰明,而且是一個特別惜才的人。特別是你會武術,他特別喜歡,是非常痴迷的李小龍迷。

有一次擺好機位,副導演喊他,導演要拍了。
他説,等一下,我要跟行宇師傅切磋一下,看看這一招怎麼樣。這樣的事情好幾次,很多人就看到了,也沒説什麼。
有一天放午飯,我去拿盒飯,周星馳就摟着我的肩膀,説以後不要拿盒飯了,在我桌上吃就行。
那次之後,整個現場的人180度改變。
第二天,人一到現場,早餐已經放桌子上準備好了。現場拍的時候,會説“行宇師傅,到你了!”
還有,簽了周星弛之後,我才知道我的片酬很高的。因為我代表內地,製片上,港方和內地是分開的,最後我得到的只有一萬五千塊。
所以感謝周星馳,特別感恩。
其實電影通常都是跳拍,因為順拍慢,耗時耗力。《功夫》從演員到角色,從到劇本到場次,就完全順拍。演員,今天只錄你過鏡,也要等。
我當時拍完腦袋割掉那場戲,就是最後一個鏡頭了。
就過去跟周星弛打招呼,我説,殺青了,導演謝謝怎麼的。後來擁抱一下,他送我一個小禮物,是李小龍的模型。就説回去加油,好好練功。
我當時想拍的不錯,他也不説把我給簽到公司好好發展一下。這人也挺奇怪的,我就走了。
差不多過了一年,我在深圳拳館,周星弛公司藝人部的兩三個人找我,説周星馳問你有沒有興趣搞電影啊,不要開拳館了,想籤你到公司去。
那是上映前,然後就去拍海報、路演、宣傳。
當時香港完全不知道我。後來有一次去,一過關好多警察衝着我走過來,説“猴賽雷(好犀利),猴勁啊(好厲害)”,成為我的粉絲了,那個時候開始感覺到有點收穫,喜悦的收穫。

04
改角刪戲:《葉問》金山找本來是我演,《龍虎門》改得只剩客串
後來拍《葉問》,劇本一出來,葉偉信導演就約我去辦公室,説金山找是拳師,很適合你,狂野一點。
當時武痴林要安志傑演,我正好跟他同時在王晶的一個電影裏。他説要去拍《葉問》,我説我可能也在。

釋行宇和安志傑
結果一個禮拜後,導演打電話,説不好意思啊,下次合作。我就有點小遺憾,金山找確實很好,雖然是反派,但挑戰整個佛山,跟葉問一直打。
又過了一個禮拜,導演又打電話,説找你演武痴林。為什麼安志傑不演?我聽過一些段子,不能講。
總之就拍了《葉問》。

釋行宇飾演武痴林

樊少皇飾演金山找
我們現場拍的時候,甄子丹坐在那,那時好像剛放完《畫皮》,他還拍了一個《江山美人》。就跟化妝師説,《葉問》上完之後,我這個股票也得漲一漲了吧?
我開玩笑説,丹哥你買多少股票?他就過來笑着説,個人股票。
當時他的片酬確實很便宜,黃老闆(黃百鳴)跟他簽了三部,《葉問》就是第三部。第一部是《龍虎門》,我也在。第二部《導火線》,我又在。
其實《葉問》宣傳的時候,大家都沒底,結果上映的時候一票難求,真的。

後來拍《葉問外傳:張天志》,託尼·賈的殺手角色本來是我演的。我的趙金虎這個角色,本來是樊少皇演的。
我又跟樊少皇同時拍一個戲,他跟我説要去拍《葉問外傳》,我説我也在。
因為《葉問外傳》一直往後挪了半年多的檔期,開機的時候,少皇去拍一個好萊塢的DVD,來不了。
整個劇本就大部分推掉,重寫趙金虎。
成了《葉問》樊少皇演我,《葉問外傳》我演樊少皇。

《葉問外傳》的角色一開始不叫趙金虎,是延續金山找跟張天志的故事,楊紫瓊是收了金山找當兄弟。後來就改,找了託尼·賈來演我原來的殺手角色。
我很開心演趙金虎,如果演殺手的話,就是打,觀眾一樣還是看不到。
就像香港很多影評人説,《葉問外傳》另外一個最大的意外就是,所有人都是要看彥能的動作,做配角那麼多年,沒對白、沒演技,反而這一部看到他可以處理喜劇。

我不怕講這些實話,《龍虎門》裏我的角色本來也很好,演老妖,結果只改成一場客串。
但很開心認識甄子丹,和他成為朋友。
當時現場套招,所有班底套出來他都不滿意。有一個武術指導叫嚴華,子丹説,行宇要不你倆試試。我説這個叉子肯定有它的技巧,棍子對這兩個叉,我是短的,我怎麼樣擋叉角又轉,現場給他做了幾個動作。
他説“就這樣啊!”
結果真的是,現場套的東西,直接鏡頭一擺就拍,他跟我打,一條過。
殺青的時候,他説,行宇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沒錢了,你這個角色我很清楚,你放心我後面肯定會找你。
幾個月之後,他親自給我打電話説要拍《導火線》。
我那個角色正兒八經的是大反派。三兄弟,鄒兆龍、呂良偉加我。鄒兆龍用槍,呂良偉用腦,我用拳頭。我從頭和甄子丹打到尾。
製片黃百鳴也跟我説,你有機會啊,你看前面《殺破狼》,吳京一下起來了。我説對,不錯。
但電影就是這樣,拍着拍着就改、剪。那時候也年輕氣盛,老想表現自己,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我們設計是從中環到銅鑼灣,像在高速上一路追。我出場就把子丹的手打斷了,之後一路往下鋪排到ending,再跟他決戰。後來改,中間把我直接給……也沒有馬路了。
所以我覺得,演員跟一個角色、一個電影是有緣分的。
05
被迫改名:拍《新少林寺》,少林寺逼我從爺爺輩降到孫子輩
到了陳木勝拍《新少林寺》,他覺得不找我是不行的,全港知道我是少林弟子。
《新少林寺》之前,也找過我,拍《全城戒備》,也失敗了。
鄒兆龍那個角色本來是我演的,因為我在拍《十月圍城》,本來跟子丹打,後來跟李宇春打。

本來《十月圍城》角色很好,要知道後來改成那樣子,我就不去了。時間又長,又不讓我離組。
《全城戒備》不管怎麼説,有吳京,我演變異人、大反派,挺有挑戰的,陳木勝特別喜歡我。
《新少林寺》本來找我演大師兄,吳京演大反派,謝霆峯演二師兄,於少羣演三師兄。
後來謝霆峯不同意,想演大反派,就把吳京調成大師兄,我演二師兄。

《新少林寺》三兄弟
換完位置後,開始準備。我還去訓練劉德華,教了他兩個多月的少林拳。
忽然有一天,導演給我打電話,説行宇你問問,少林寺不同意你演這個電影。我説不可能,誰不知道我是少林弟子?有什麼問題直説。
導演説,真的沒有,就是少林寺不同意。
因為我們要去少林寺開發佈會,訂了三次機票,幫我退了三次機票。導演就説不行。
後來還説,少林寺説,誰演都行,唯一你演不行。
我當時很生氣,又找不到誰在主管這個事情。
後來製片告訴我有一個導演,叫傅華陽(少林俗家弟子)。他帶的團隊,來對接少林寺和《新少林寺》、英皇的合作。
我就聯絡到傅華陽,他倒很客氣,説沒錯,是不同意你來。
就是方丈身邊的小猴,老嘀咕説,我們分東西南北院,行宇不是我們這個院的,現在師父都是永字輩的,他都離開少林寺了,也有知名度,回來見到方丈叫師父還是什麼,萬一人家問起來……
誰會關心這些東西?很勢利!
其實少林寺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就像電影圈,這個組,那個組,一樣。
我説我在少林寺開山闢祖,我代表少林寺第一個走出國門的時候,這些人在哪兒?我意思是説他們還在穿開襠褲呢。
少林寺到現在二十多年了,禪堂掛的那些畫,都是我拿着錘頭釘上面的,到現在沒有換過。
我在少林寺圍着老師父轉來轉去,為少林寺這樣那樣的時候,這些人都在哪兒呢?憑什麼不讓我去?《新少林寺》這樣一個電影你們不去推廣正能量嗎?
左德禪法師,右素喜法師,釋彥能在少林寺除了練功,也一直照顧兩位老法師
他説有一個問題,方丈是永字輩,你是行字輩,輩分太高了,你能不能降一降名字,把行字輩降成延字輩?
我就炸了!我説不可能,就掛掉電話了。
劇組説不行,人家少林寺很堅決,就是不同意。
陳木勝還跟我説,行宇算了,不就一個電影嘛,沒所謂,我後面的戲肯定還找你。
我覺得很氣,説《新少林寺》必須得演,不管演什麼角色必須得演,我要爭這個面子!
MD,降就降!
我跟師父打電話,説面臨這麼一個問題,你怎麼看?我師父説,只要能成全你的理想,都沒所謂。那是我的磕頭師父啊!

釋行宇的授業師父 德揚法師
後來沒辦法,改成釋延能。
“能”字我要求的,輩分是少林寺要求的,32代變成34代,爺爺變孫子,降了兩輩,降了就拍了。

拍了之後,我心裏一直不舒服,真的不爽。
覺得再改回行宇也不好,想來想去,成全兩邊,同音不同字,把“延”字改成顏色的“顏”的左邊。
當時釋永信還説了一句話。
傅華陽跟方丈在一起,我説你見到方丈,把電話給方丈,我親自問方丈,誰不同意讓我演《新少林寺》?
我説我在少林寺的時候,**方丈都不是方丈,還是個知客僧呢!**我跟方丈共同成長的,開什麼玩笑,他喊我師叔呢!
方丈跟我通電話。他們都不叫我行宇,都叫我愣子。
家裏奶奶給我取的名字,少林寺所有人,包括每個村的村民都太熟了,都叫我愣子,很親切。
他説愣子,有一個事你得明白,不是降不降輩的問題,你在少林寺待了那麼多年,拍《新少林寺》你為什麼不能像主人一樣在家裏迎接他們,為什麼要隨着他們,像客人一樣回來?
他説,你是不是應該提前回來啊?
我後來一想也對,至於怎麼説的這句話,什麼目的,當時沒想那麼多。

釋永信
第二天跟導演説,我説先回一趟少林寺。提前了一個禮拜,給方丈帶了份禮物,素齋,甜點之類的。就去見他説這個事,周圍小鬼白吃了半天,一看方丈面對面接受我,也就默認了。
英皇就給我打電話,説同意了,你在少林寺等着吧。
後來我們拍了四個月,下了三個半月的雨,很不順利。
景都是1:1搭的,冬天陰天下雨下雪。不拍也不行,沒辦法挪。一邊拍,一邊趕景,雨景,雨戲,雨拍。

元奎導演又得了老年痴呆症,健忘。
後來他另外一部戲是洪金寶大哥幫忙,拍《黃飛鴻之英雄有夢》,彭于晏那版**。拍三個鏡頭就忘了第一個**,又重拍。提醒他,拍過了。説沒有,一看回放拍過了。很嚴重,實在是堅持不了。
沒辦法,換人。
找大哥,大哥沒空。找八爺,八爺也在戲上。拍了一個月,找了李忠志,他更不瞭解少林寺,一直拍不出少林拳的風格,很急!
導演天天讓我去給他示範,示範出來,也拍不出,放棄了很多我的打戲。
《新少林寺》,我個人挺坎坷的,整部戲也挺坎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