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地域黑”的前世今生：今天你魯性大發了嗎？_風聞

來源：新京報書評週刊

聽説，山東男孩都很浩克，山東女孩都很硬核。

前陣子，山東大學女學伴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不禁勾起了我們今年年初對於浩克山東的複雜記憶。

回家過年的山東男孩令人會心一笑，不能上桌吃飯的山東女孩令人鼻頭一酸。

不論真假，魯性大批判在互聯網上風起雲湧：酒文化、直男癌、生殖癌、編制愛好者、公務員大省、高考大省、領導文化、土味審美……吐槽山東似乎承包了一年的笑點。

第3期反向流行，也是地域梗系列第一彈，三位北漂魯籍嘉賓聊了聊博大精深的“魯學”，及其背後歷史的掙扎、真實與想象。

01

**互聯網考古學：**山東如何成了梗？

**“據考證，嫦娥是山東日照人，她是歷史上第一個女宇航員，並且和丈夫后羿開創了一夫一妻制的先河，真正的女性先鋒。**比我的童年偶像阿姆斯特朗早了幾千年登上月球。”

——陳楸帆《太空大葱》

山東地域梗已經入侵科幻世界了。

如果説山東男孩郭帆導演讓濟寧和濟南在《流浪地球》裏亮相，有點山東元素宣傳片的意思，那麼科幻小説家陳楸帆在新短篇《太空大葱》里正面植入魯味笑話，則是一場嚴肅的地域“玩梗”行為了。

地域梗，是一種戲謔趣味的地圖炮。

當今，地圖炮則是類似星座理論的存在：在被一部分人廣泛不屑的同時，也被相當一部分人默認為辨識地域性格的有效法門——更多時候是針對令人忍俊不禁的“缺陷”。

如果對山東地域黑做一番互聯網考古，我們會發現，短短几年間，山東形象經歷了劇烈轉變：從全國道德模範，變成了網友吐槽對象，甚至是絕佳的批判樣板。

從藍翔挖掘機與紅會福娃娃，山東的省份形象裏男性氣質始終超標，似乎農耕時代遺存的意識形態也超標，顯出與現代國際化城市價值評判的格格不入。也無怪，吐槽山東的高潮，是在春節這樣城鄉聯結、時空交匯的節慶時間——所有中國男孩與中國女孩都要恢復出廠設置，赤裸面對自己根基上的真實。

02

**魯性的政治經濟學：**另一種鄉愁

河南人可以欺騙全世界，廣東人可以吃掉全世界——地域黑句句扎心，或置之一笑，或怒目辯駁。然而，作為後起之秀的地域梗主角山東，對此卻不太能雲淡風輕。

因為，“山東”地域梗的出現，與這些年山東發展困境骨肉相連。

當你為魯性而發笑時，你究竟在笑些什麼？ 

這涉及了魯性本體論的難題。

是山東人/山東性變了，還是今天的價值評價體系變了？誰在批判魯性？誰在擁抱魯性？為什麼山東經濟不差，但總有發展不佳、土俗落後的印象？為什麼這裏的代際分野如此嚴重，以至於對一些山東男孩女孩的心靈構成創傷？

不論是生活在山東的熱情“普魯士”，還是致力於擺脱魯性的無奈“漂一代”，在自愛與自嘲之間，所有人都覺察了故鄉給自己帶來的陌生化與距離感。一個農業與工業大省，與今天都市建設的潮流理念之間產生了令人恍惚的時代錯位感。

傳統中國的農耕秩序與近現代民族屈辱和自強崛起的敍事，深刻影響了今天的山東性格，也擾動着年輕魯籍男女走出家鄉後的身份認同。像人類學家羅麗莎（Lisa Rofel）和王愛華（Aihwa Ong）所説的那樣，我們或許會成為新自由主義時代的世界主義者（cosmopolitanist），成為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彈性公民(flexible citizenship)。但許多人依然會揹負着一種魯味的鄉愁。

在小説《太空大葱》裏，魯籍宇航員的科學自救被寫成了來自大葱的救贖。故事是這樣的：山東女孩因違背固執農民爺爺的意願去做太空農民，而導致爺孫關係破裂。她把爺爺鍾愛的大葱種到了太空。直到一次太空事故中，竟靠大葱合成的高分子材料密封太空艙破洞，得以續命。

這個典型的葱省笑話，也是再明顯不過的鄉愁敍事了，魯性的歷史包袱、緊張的代際關係與城市鄉土的矛盾最終和解，甚至被轉化成年輕人前行的能量：

只要有空氣的地方就會有氧化，就會有腐爛，就會讓事物在你不經意間分崩離析，好像那是在一瞬間完成的。不管是在地球上，還是太空裏。也許大葱能夠幫助我們減緩這一過程。

好了，聽完這期節目，我們可以掛牌魯學研究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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