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不熱”涼涼:從天價到賤賣的墮落史_風聞

文|鋅刻度特約記者 楊宇良

編輯|李覲麟

1.回顧Tumblr的發家史，相當勵志又充滿了擦邊球的快感。

2.一邊是流量，一邊是盈利，雙手互搏，Tumblr選擇了前者，也因此付出了代價。小黃圖福利、老司機開車，讓Tumblr的路越來越窄。

3.Tumblr無論是賣身雅虎，還是委身Verizon，都沒有實現盈利，這也註定了它從寵兒到棄兒的命運。

著名社交網站Tumblr（網友譯為湯不熱），最終還是被Verizon以300萬美元的白菜價賣給了Automattic。同時，Tumblr的200名員工一併改換門庭 。12歲的Tumblr手握4.7億獨立賬户、月活5.5億，其高光時刻應該是2013年被雅虎11億美元天價收購。

此後，2016年，隨着雅虎被Verizon以48.3億美元收購，Tumblr也歸於後者賬下Oath。前期Verizon希望靠Tumblr帶來流量，但由於一直不盈利，加上成人內容屢觸紅線，被禁後更是一蹶不振，最終Verizon決定痛下殺手清理門户，只是沒想到，下家不是5月狂撩的Pornhub，而是Wordpress的母公司Automattic，成交價從最初的2000萬美元跌至300萬美元。真是令人唏噓。

仔細想想，為TechCrunch、Quartz、CNN、紐約時報、路透社、福布斯做內容管理的建站大師，收購圖片博客邏輯沒毛病，只是，可惜了Tumblr， 從風光無限到寂寂無名，只用了僅僅5年。

輕博客鼻祖的發家史

回顧Tumblr的發家史，相當勵志又充滿了擦邊球的快感。比起2006年創辦、特朗普痴迷的Twitter，2007年誕生的Tumblr流淌着荷爾蒙的味道。那 一年，David Karp只有21歲，他跟好友專注於tumblelog（輕博客）編寫代碼，最終Tumblr於2007年2月正式上線。

雖然Karp高中都沒畢業，但是他卻對輕博客有獨特的理念，“我討厭許多華而不實的裝飾，我不希望讓家這個概念承載太多的內容。”大道至簡。 21歲時，Karp在母親公寓的卧室裏，創建了 Tumblr。啓動資金來自Karp在專利網站UrbanBaby做軟件顧問時的收入。

橫空出世的Tumblr，在當時被視為Twitter、YouTube和Wordpress的結合體。上線兩週後，Tumblr 便擁有了 75000 個註冊用户。他賦予了Tumblr 一個典型紐約客的人物畫像：年輕，成功，酷，住loft。8個月後，Tumblr獲得75萬美元第一輪融資。

憑藉極簡易懂的使用界面與良好的用户體驗，Tumblr迅速俘獲了25歲以下年輕用户的心，這其中打擦邊球的成人內容為Tumblr贏得了網友的口碑。 2008年12月，Tumblr獲得了450萬美元的第二輪投資。

在用户友好性方面，Tumblr十分看重可自定義性與易用性，所以把註冊／登錄頁面極簡化。會員可以變換七種類型的內容。Tumblr綁定域名，主頁 同步更新。另外還支持小書籤、電子郵件、AIM聊天機器人。Tumblr與Facebook和Twitter也打通，保證實時轉發。

2009年5月，Tumblr推出了iOS版本，次年登陸黑莓。Karp被彭博商業週刊評選為2009年度最佳青年企業家。2010年12月，Tumblr融資3000萬美元， 交易後估值達1.55億美元。

比起競爭對手Posterous，Tumblr優勢就是豐富的主題資源，由於友善的開發包，許多設計師和開發者都為Tumblr做出 高質量的主題。Tumblr曾一度希望通過付費主題實現盈利，但是這計劃卻遙遙無期。

也就在此時，雅虎拋來了橄欖枝。

流量背後的隱患

2013年5月，雅虎正式宣佈以11億美元現金收購 Tumblr。當時，在亞馬遜的Alex流量排名中，Tumblr在全球排名第67名，在美國排名第22名，成績 相當不錯。2014年11月，Tumblr全球用户1.17億，博客2.113億個，帖子數量達962億條，員工人數297人。

藉助雅虎的平台，Tumblr本以為可以大展宏圖。但是2016年，隨着雅虎被Verizon收購，Tumblr的未來變得不確定。當時，它的全球用户達到2.32 億，博客2.973億個，帖子數量達1346億條，員工人數384人。然而，這背後的隱患逐漸顯露出來，那就是：成人內容。

自創立伊始，Tumblr一直都對成人內容保持開放的態度，用户可以張貼相關的文章、圖片。據悉，大約有25%的用户以消費低俗為主，即“NSFW” ——not safe for work，不適合在工作時間打開。

當然，這也由此形成了一種非常特殊的社區氛圍，用户們的品位更高，就非常抗拒粗製濫造的 廣告，甚至Karp本人也不願意加入廣告，這就為盈利埋下了隱患。據悉，當時Tumblr一年的廣告收入不足1500萬美金。

一邊是流量，一邊是盈利，雙手互搏，Tumblr選擇了前者，也因此付出了代價。小黃圖福利、老司機開車，讓Tumblr的路越來越窄。2016年5月， 因為上海陸家嘴不雅視頻流出，Tumblr被中國大陸屏蔽；2018年3月，印尼當局因Tumblr的成人內容觸犯法律而將其屏蔽。

屢屢犯禁，最終，Tumblr的低俗臍帶還是被Verizon徹底切斷了。2018年12月17日，Verizon發佈低俗禁令，Tumblr上將不再允許上傳新的被標示為 成人的內容，若是與“藝術、教育、具新聞性或政治性”有關的內容，官方則會視情況不移除。

大棒掄起，一地雞毛。據SimilarGroup的分析，Tumblr訪問量最大的20萬個域名中，有22775個域名屬於成人網站，佔到總數的11.4％。雖然發佈 成人內容的用户只佔0.1%，但是有22% 的Tumblr用户關注、點贊，或轉發了相關成人內容。

因此，禁令出台後，很多福利博主最終遷移賬號到其他 平台，並號召粉絲們轉移。這直接導致其流失大量用户。只過了2個月，網站流量從5.2億斷崖式跳水到3.7億。Tumblr的母公司Verizon股票大跌， 而競爭對手Twitter股價反而暴漲超過7%。

如出一轍的悲劇

對於Tumblr，過分依賴成人內容，沒有多元內容支撐，過於小眾的垂直經營，缺乏多元的盈利渠道，忽略了迭代的可能性，再加上管理層的孤芳自賞，最終在閹割後淪為了技術附庸。無論是賣身雅虎，還是委身Verizon，都沒有實現盈利，這也註定了它從寵兒到棄兒的命運。

其實，從天價到賤賣的案例，又何止湯不熱一家。當年11億美元收購它的雅虎，最後下場如出一轍。

被後輩 Google 和 Facebook甩在身後的老大哥，雅虎決策失誤、業績下滑、價值低估，最終導致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但是，雅虎最後打臉翻車落幕下場。它曾涉足電商、視頻、社交、遊戲、微博，卻最後因大公司病失去了行業統治力，甚至被譽為創業公司黑洞。 22年7任CEO，最長任期6年，最短4個月，管理層迷失在產業迭代叢林中的雅虎，最終成為了時代的煙塵。

類似的例子，國內也有，比如人人網。從Chinaren到校內網，2006年，陳一舟一統江湖，活躍用户250萬的校內網成為國內最大的校園社區。2008 年，拿到軟銀4.3億美元融資之後，陳一舟調整了校內網，並在2009年，正式更名為人人網。

從校內到校外，隨着“85後”、“90後”步入社會， 人人網開始面對更大的市場。2011年5月，手握1.17億用户的人人網在紐交所上市，市值65億美元，僅次於騰訊、百度、新浪。2012 年，人人網用 户每日停留時間高達7.7小時。然而，此後繁華散盡。

2018年，陳一舟在朋友圈發出交棒感慨。那一天，人人網賣身給北京多牛互動傳媒，價格是2000萬美元的現金+4000萬美元的股份。從65億到2000 萬，不是人人網做SNS不夠領先，而是用户換了新顏。

新一代年輕人選擇了微博、微信，所以人人就成了舊人。當初那批偷菜的人，現在可能忙着 在刷抖音開直播。時代變了，人人網曾向移動互聯網靠攏，直播、二手車、在線遊戲、互聯網金融、區塊鏈，陳一舟和他的團隊努力過，但是這種 自我迭代並沒能達到預期效果。

類似的，天涯、貓撲、西祠衚衕，何嘗不憂傷，可能賤賣僅僅是市場價值的一種表達，但是更深刻的反思在於用什麼留住用户的心。

綜上，可以看出，互聯網的迭代來得很快，這需要創業者既要擁抱變化，又要自我迭代，唯有在時代判斷、賽道把握、資本支撐、團隊管理、內容 深耕、技術創新、市場策略等方面，都能具備核心競爭力，才有可能站在風口而不是被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