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強城市四川只有成都入圍,強省會是對還是錯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4579-2019-08-15 07:06
文丨西部菌
上半年GDP百強城市名單出來後,很多人都關注到了四川。作為經濟總量第6的大省,21個地級市只有成都上榜。
這和山東、江蘇等省份形成了鮮明區別,其中江蘇是所有地級市全部躋身全國百強;山東只有日照未能入圍,而日照也排在第101位,內部的發展均衡度明顯更高。
成都的強省會模式,到底是對是錯?
01
省會城市領跑上半年百城增速
其實梳理百強榜名單可以發現,發展不均衡的局面,並不只是四川獨有。
百強名單中入圍數城市數量少於3個的省份,陝西、安徽、貴州、四川、雲南、山西等,沒有一個是沿海省份。
四川的特殊在於,成都和第二城的有力競爭者綿陽、德陽、宜賓、南充等,落差太大,前者的經濟體量幾乎是後者的七八倍左右。陝西的西安,只有第二城榆林的兩倍多。
來源:21數據新聞實驗室
但這種落差要看怎樣理解,既可以解讀為地級市發育不足,也可以解讀為,成都的發展水平足夠強大。站在後一種視角看,強省會未必是壞事。
而且得注意,就上半年的百城經濟增速來看,有兩個規律,第一內陸超越沿海,第二領跑的幾乎都是省會。
以二十強城市為例,上半年增速超過7%的城市有,深圳7.4%,廣州7.1%;成都8.2%,武漢8.1%,南京8.1%,無錫7.1%,長沙8.2%,鄭州7.9%,濟南7%。
除了深圳、無錫,其他都是省會城市。其中位於內陸的省會,有成都、武漢、長沙和鄭州。濟南所在的山東雖然是沿海,但開始主打強省會戰略,吞併了萊蕪。
再看增速低於7%的城市,包括北京和上海在內共11個。其中省會只有杭州,除了四大直轄市外,蘇州、青島、寧波、佛山、南通、東莞,全都是非省會,且位於沿海地區。
可以總結一個規律,沿海的明星地級市光環暫時褪去,增速下滑成了普遍狀態,內陸的省會城市正在接棒,成為區域經濟的領跑者。
對此有論者解釋為“陸權復興”,它説明強省會策略未必有想的那麼糟糕,至少在內陸培育出了一些明星城市。
02
省會存在感太低,沿海省份也會吃虧
沿海省份的城市發展水平普遍更均衡,內陸省會非省會的落差大,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局面呢?
因為沿海很多城市都是外資外貿起家,那些有港口條件的城市,未必是省會,但能夠通過良好的交通區位,成為對外開放的前沿。
內陸省份為了爭奪產業、人口、外資,必須集中力量辦大事,在轉移支付、產業佈局上向省會傾斜,因此形成一種“省會就是內陸的‘沿海’”的局面。
至於一些人質疑説,成都、武漢等一些內陸城市,沒有省會的身份可能一落千丈,這是搞顛倒了因果關係。不是因為先有省會身份才發展,而是硬實力在先(地理中心、交通樞紐、靠近大江大河等),才具備了擔當省會的資格。
對一些省份來説,沒有拿得出手的頭部城市,整個省都會缺少引擎。典型如安徽和江西。安徽靠着做大合肥,近幾年發展迅速,合肥成為近幾十年來增長最快的城市。
而南昌的首位度,至今只有24%左右,南昌不夠強,導致江西缺少存在感。支持南昌爭創國家中心城市的戰略,引來不少不屑的聲音。
別説內陸,即便是沿海省份,如山東、福建,近幾年都在吃着省會不強的虧。
其中山東常年是青島、濟南、煙台三城記,福建是泉州、福州和廈門鐵三角。缺少能夠位列全國十強的城市,導致在爭取政策資源上相當被動,國家中心城市至今掛零。
梳理中高端產業的分佈,比如集成電路、汽車及其零部件、顯示面板三大項,多集中在四大一線,以及成都、重慶、天津、武漢、杭州、蘇州、南京等二線城市。
其中位於內陸的中高端產業,基本都位於省會城市。比如前面提到的合肥,目前已經是京東方在國內最大的生產基地。
產業內遷,必然會優先尋找綜合實力最強勁的頭部城市,面對省與省之間的競爭,如果不是優先扶持做大區位優勢最佳的省會,等於把機會拱手讓人。
03
成都不強,四川的人口流失可能更嚴重
其實要説內部貧富分化最嚴重的,還不是四川,而是廣東,雲浮、汕尾、河源、潮州等地區的經濟體量,只有深圳、廣州的零頭。比如上半年雲浮是425.5億,深圳為12133.9億。
不過四川在成都這個塔尖省會之外,缺少足夠多的腰部城市。但這也是受多種因素影響,比如地形地質、發展歷史、交通區位,等等。
一些反對強省會戰略的聲音,常常會提到,如果沒有成都的虹吸,周圍的地級市可以享受更多的資源,比如轉移支付,可能會過得更好。
來源:天府社區
但我們得考慮另外一個局面,如果成都是個中庸的二流省會,那麼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四川能夠吸收的人才、資本、技術等資源,可能會少一大截。
關於這一點,可以對比人口流向。四川是典型的勞動力輸出大省,六普期間,外出半年以上的人口2091.37萬人,其中流向省外的達到1050.55萬人。
他們都去了哪裏呢?其中最多的是廣東,超過三分之一。四大直轄市中,四川人口流入最多的為重慶,佔5.45%,上海和北京分別為4.71%和3.45%。
近幾年,四川的人口開始迴流。按照人口流動的推拉理論,推力是沿海地區的產業升級、用工成本上升,產業回遷。
拉力在於,成都正在飛速發展,比如1998年到2018年,上海和成都的GDP倍差從4倍縮小到2倍。
由此可見,正是隨着成都做大做強,吸引一批中高端產業,四川本地的民眾,才不需要千里迢迢跑到外省務工。否則,四川的人口,將被北上廣深以及鄰居重慶等一二線城市吸走。
值得一提的是,六普期間,四川本地流動人口,除了湧向成都外,流入最多的便是第二城的有力競爭者綿陽,佔比為6.1%。
來源:網絡
可見市場規律下的資源要素,總是會向高地集中。
用寧南山的話來説,對沒有港口優勢的內陸省份,只有“用馬太效應對抗馬太效應,用大城市對抗大城市”,才能避免被沿海地區全方位虹吸。
這種路徑選擇,其實無所謂對錯,只能説它是一種最不壞的模式,比廣撒胡椒麪更實用。
當然強省會戰略有必要,不等於過度的貧富分化是合理的。對那些地級市來説,仍然需要相應的補償措施。像廣東的省會廣州,為了供養落後的兄弟城市,在財政上就犧牲了不少。
結合上半年沿海增速放緩的局面看,如果“陸權復興”能持續,內陸將迎來更多機會,省會之外的地級市同樣將從中受益。
隨着成都逐漸坐穩十強排位,近些年也在逐漸加大和周邊地區產業分工協作的力度。對成都來説,要避免質疑,接下來的反哺力度還應當繼續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