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學生會就是黑社會_風聞
叁里河-叁里河官方账号-2019-08-16 10:55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叁裏河
作者:星爸爸
香港年輕人上大學有 “傳統五件事”:上莊,住 HALL(宿舍),拍拖,讀書,做兼職。上莊就是參加學生會選舉,做幹部或者選別人做幹部。
香港學生會的氣勢我們略知一二,只要發出聲音,從校長到官員,沒有不敢回應的。2016 年,香港大學外籍校長在開學典禮上表態不支持 “港獨”,説獨立不符合實際、不符合港大利益。
當時的港大學生會中央幹事會會長孫曉嵐就公開反懟,稱在校園裏討論香港前途不應該被禁止,獨立不是禁忌話題。同樣地,香港演藝學院會長也表示會用行動來測試校方反應。
學生會公然和校方搞對抗,香港教育政策關注社主席質疑説,作為公立大學怎麼可以 “一小撮學生覺得想講” 大家都要去講呢?
這一小撮學生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因為他們不但不屬於香港大學,還和港大平起平坐,在法律、經濟和運作上完全獨立自主。
雖然名字上叫做香港大學學生會,但是港大學生會在 1949 年已經在警務處正式註冊成立為獨立社團,港大半個多世紀前就已經管不了學生會了。
學生會實行全民大會、全美投票和學生會評議會的三權分立。官網是這麼説:香港大學學生會評議會是最高權力常設機關,集立法、行政及司法於一身,由各院會代表、舍堂宿生會代表、校園傳媒代表,以及每年經由週年大選選出的幹事會和普選評議員組成。
社會地位有了,有錢才能腰桿子硬。學生會能持續幾十年搞社會運動,參與政治,數次逼着管理層表態,主要還是靠着源源不斷的財力和名義上對全體學生的代表。
在香港大學,所有本科生入校當天起就自動成為學生會會員,就有必須繳納 140 港幣年費的義務,被稱為必然會員制。
2017/18 年度,港大本科生人數 20188 人,按人頭算光會員費就超過 280 萬港幣。這還不算以學生會名義的募資和社會捐助,以及運營福利社等投資收入。
2012 年特首選舉期前,港大學生會違法選舉條例,一口氣花了四萬美元近 39 萬港幣在八家報紙刊登質疑候選人梁振英私底下拉票。
社會輿論震驚於港大學生會的財大氣粗,甚至質疑資金來源。當時的會長陳冠康在記者會表示,並未接受外界資助,是從每年兩百多萬會費中預留的社運儲備裏出的。其它大學學生會也相繼出來表態,稱年會費大約在百萬元左右。
六日晚被警員逮捕的浸會大學學生會會長方仲賢,就是因為當晚在深水埗鴨寮街花 4000 多元港幣購買了十支鐳射筆。400 港幣一支的觀星筆,隨便買。
那麼對於所有必然入會的本科會員來説,不交會員費或者申請退會有什麼後果?
在其它地方,無非是參加不了學生會活動,參加不了社團之類。對於大學生來説,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在香港不是這麼一回事。
香港大學生脱離學生會丟掉的可就是一大半校園生活。
還是以港大為例,學生會評議會管轄着院會及學術協會、舍堂學生會、體育聯會、文化聯會、學社聯會和校園傳媒五大類一百三十個屬會,囊括了校園生活的方方面面。
《南方週末》在 2012 年曾經寫過香港學生會的權力之大,就連校方使用更改教學樓用處也需要先過問學生會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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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校車怎麼走、收多少錢,校內圖書館、餐廳該由哪些公司代理,學校都會一一問過學生會,甚至讓學生會自己決定。
前不久香港大學的校長想把標誌性大樓———港大主樓開闢幾個房間給學校行政使用(其中一個還是他自己的辦公室),消息一出便遭到學生會炮轟:我們還嫌主樓開放程度不夠,你們卻打算再多霸佔幾個?校長也是滿腹委屈:這幾個房間之前也是不開放的,你們可以進入的“地盤”一個都沒少啊。不過結果是什麼?你猜對了,港大主樓開放得更多了。
其實各個大學各項校政會議幾乎都有學生代表、學生會席位,大到校董會議、校長選舉、課程設定,小到校園公車、餐廳圖書館的標示設置都在學生會的監督中。儘管如此,學生會還是常常動用抗議、貼海報的手段,大家各自獨立,誰怕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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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層面對學生會都要讓步三分,對於一個想要融入校園生活的學生來説,退出學生會顯然是極其影響體驗、也是非常不划算的選擇。因此,學生會總是能理直氣壯地代表所有學生。
拿宿舍舉例,也就是上大學五件事裏的 “住 HALL” 。香港的大學裏有著名的舍堂文化,各個宿舍樓有自己的管理制度和自治隊伍。
舍堂管理者的權力之一就是以自己的標準決定是否接納申請者入住,但這個標準往往不會公開透明,在選擇上也明顯偏向於本地學生或有強烈融入意願的人。進宿舍難,保宿舍更難。對於國際生來説尤其如此,為了保住自己的牀位必須參加一切有要求的活動。
一名國際學生在 reddit 上抱怨説,除了按照要求打卡每一個項目之外,每個月還必須參加每月一次的大會。
每次會長三個小時,百無聊賴地聽會長用廣東話 “講體育比賽結果和買牀墊的事兒”。即使與會有超過 1/3 外籍學生,即使明明會用英語流利表達,幹部們也不會使用英語,讓在座的外國學生倍感孤立。
而這又涉及到關於學生會排外的問題,在這裏,不會講廣東話的非本土人是沒有多少存在感。
Medium 上有一名 ABC 姑娘寫了篇博客文章來批評港大的排外氣氛,大意是説自己來自俄克拉荷馬城郊,忍得了全美最白最紅脖最排外的生活環境,卻被港大的本地生搞得對學生會活動產生心理陰影。
另一個愛沙尼亞留學生就更直接,對南華早報形容,“我就是他們的寵物鬼婆(gweipo)”,有宣傳需要或者公開場合時被請過當個吉祥物以展示 diversity,同學要求的時候讓人摸一下滿頭金髮,離開學校之後還要被請過去當封面,但其實校園裏的歐洲人少得可憐。
在臉書上,有留學生留言 “抵制必然會員制小組”説,如果退出學生會不會導致無法畢業,只是無法參加社團、沒有福利社折扣和津貼的話,她沒什麼損失,”反正我已經因為不講廣東話而被徹底孤立了。”
作為國際大都市,留學生對香港大學的評價是出人意料的,不止是這兩位女生,在 reddit 等社交媒體上,相當數量的國際學生有着類似抱怨。
其實從機場圍堵事件中,這種排外與自我中心的態度在示威者與外國遊客互動中是可以窺得一斑的,自己的訴求高於一切,給旁人造成的不便都是隻是附帶傷害而已。
這種極端的思維貫穿上下,沒有激進的主張當不了學生會會長,從雨傘事件開始,一個又一個會長表示過,和平示威作用有限,升級成暴力勢在必行。當學學生會,會喊政治口號比會背文章做題目有優勢,開頭硬懟港大校長的孫曉嵐休學一年專心搞社運,另外有個中大會長據説也因為操勞太多導致學分過低而被學校勸退。
香港的學生會搞社運還很喜歡代表全社會,活動前後出一個告全體港人書以明其志。學生會出的聲明代表全港學界,天文社出個聲明代表天文界,文學社出個聲明代表文學界……
但是這些學生會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代表學生是需要打個問號的。
在過去兩年過去社運中,政治性過強也讓學生會被推到社會問題的前線,用港媒的話説就是處在 “政治風眼”。一些高調帶頭人的遭遇一定程度上打擊了學生參與的積極性,政治中立、聲稱本土性過強的選舉人開始出現。
但正如上面所説,保持本土性、保持政治上的激進已經是學生會活動重心,任何政治中立或者試圖削弱本土生力量的言論都會被當作攻擊把柄。今年選舉時,香港科技大學、嶺南大學、港大等提出 “不應太政治化” 、“專注內務” 和本地生壟斷等口號的參選人都遭 “倒樁” 下台。
中立派被打下去,整體投票人數又不多,導致一些積極份子因為不夠法定票數而落選,幾所大學出現了 “斷莊潮”。
總體上看,各大學生會的代表性是不足的。根據八大公立高校的公開數據,各學生會支持度按照投票人數和支持票數來折算,最高支持率也沒達到 20%,港大去年的投票率只有 16.82%,浸大學生會的代表性最低,只有 8.9%。
一個高度排外的社會組織,在政治上主張民主自由,實際上卻用一切有形無形的手段來遏制對手,同時又像極了西方的民粹主義,而民粹主義的動員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香港學生會就這樣劫持了一場運動。
老編輯在微博上把現在的香港比做是一輛衝在中西文明衝突前線的無人駕駛的老爺車。那麼,在這輛巨大的、誰都夠不到方向盤和剎車的車裏,香港學生會現在就像是劫持了車內廣播,告訴大家這只是短暫的顛簸,everything will be ok 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