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準空姐因政審找到生父 突然多個女兒,他一夜未眠_風聞
晨雨-2019-08-16 08:53
紅星新聞 25年之前,昆明環城南路與民航路交叉口一帶,米線店打工妹薛東琴與保安張勇偶遇,他們就此相戀,但一場口角後,兩人再未相見。
25年之後,薛東琴的女兒張雪應聘空姐,她通過了筆試、面試、體檢等層層考核,但卡在了最後一關:政審。
女兒張雪需要一張生父的無犯罪證明,可25年間,她和家人均不知其生父身在何處。
年少早戀
打工妹與小保安相遇
薛東琴有兄弟姐妹5人,其居老三,故人稱小三妹。1994年,小三妹正是青春叛逆期,她瞞着家人,從雲南鎮雄縣芒部鎮老家,偷偷來到了昆明。
她有一個閨蜜,是老鄉龔小燕。她們的第一份工作,是到環城南路與民航路交叉口一帶的五里多村某米線店打工賣米線。一個偶然的場合,薛東琴認識了在附近一建築公司當保安的張勇。
當年張勇18歲,而今他仍記得第一次與薛東琴相遇的情景。他説,那一次,他和同事在公司附近的東站閒逛,偶遇薛東琴一行,只見薛冬琴“一頭短髮,臉胖胖的,嘴小小的”,正是他心目中的漂亮女孩,不禁怦然心動,於是主動搭訕。
這對年輕人就此相戀,不久薛東琴懷孕,在其懷胎兩月時,他們發生一次爭吵,薛東琴一怒之下負氣離去。
張勇回憶,“那時我年紀輕,不懂事,還以為她會回來。”但薛東琴並沒有回來。對懷孕一事,薛東琴擔憂、害怕,不知如何處置。不久她生下一女嬰,得一四川女子照料。女嬰四月大時,她才敢將此事告訴家人,“父母開始很生氣,但也很快接納了這個孩子。”家人給女孩取其生父的“張”姓,又取“薛”音,以“雪”為名。 女兒張雪雖是在單親狀態下成長,但其樂觀開朗。
而張勇見薛東琴一直未回,自此失魂落魄。據他講,1994年到1998年,他一直在建築公司上班,並“瘋狂地找了幾年”。隨後他輾轉浙江、福建等地謀生,期間曾回到昆明菠蘿村某傢俱廠做油漆工,前年還到過昆明市嵩明縣楊林鎮的橋樑工地務工。
張雪則是在薛家的悉心照料下成長,其小學階段先後在雲南昆明、紅河州箇舊等地就讀,後外公對其要求嚴格,初中讓其回鎮雄老家就讀。張雪考上昭通市實驗中學,繼而又考入昆明理工大學。
薛東琴告訴紅星新聞,女兒雖是在單親狀態下成長,但其樂觀開朗,學習一直很自律,尤其英文極好。張雪今年大學畢業,先考了教師資格證,後決定應聘空姐崗位。
關於生父的去向問題,張雪只在高中問過薛東琴一次。薛東琴説,對這個問題,她實在難以回答,“後來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
政審卡殼
爸爸去哪兒了?
張雪通過了一家航空公司的筆試、面試和體檢,但最後的政審環節她遇到了難題。相關材料顯示,那家航空公司的政審,需張雪出具本人及其生父、生母三人的“無違法犯罪記錄”證明。
整個7月,薛家都在尋找張雪的生父張勇。薛東琴隱約記得,張勇生於1975年後,似乎曾跟她説過是貴州省大方縣人。
他們首先到大方縣公安局求助,一位姓孔的民警對此高度重視,他先是對當地1974年-1979年段名叫張勇的人員進行排查,後擴大範圍對1970年-1979年段進行排查,“我一一比對,一個都不是。”薛東琴説,該局還將求助信息下發到各鄉鎮派出所,反饋回來了一些模糊信息,“都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張勇。”
薛東琴又想辦法聯繫上了已嫁到浙江的當年閨蜜龔小燕。龔小燕告訴她,張勇可能是貴州納雍縣人。薛家繼而向納雍縣公安局求助,儘管納雍縣公安局全力協助,但那個要找的張勇依舊沒找到。
薛東琴説,貴州大方縣、納雍縣警方幫她排查了150多個生於上世紀70年代叫張勇的人,“有人懷疑‘張勇’是小名,或者他後來改名字了,當時我們都很絕望。”
薛家決定到張勇當年工作過的東站一帶尋找,可時過境遷,當年的那些建築早以拆除,找起來費時費力,且毫無成效。他們繼而找社區和派出所,甚至直接打110求助,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當時我們也想過找媒體,但又想,不要把動靜搞太大。”薛東琴説,航空公司的政審的要求是在8月1日前開好證明,後見張雪情況特殊,同意將時間延長到8月7日,“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時間就這樣過了,我女兒只好又去應聘另一家航空公司。”
薛家最終還是決定,得找媒體試一試。8月13日,雲南當地的幾個自媒體公號發佈張雪找生父的信息,當晚,就有人聯繫了鎮雄縣當地人沙彪,稱張雪要尋找的這個人,像他的小舅子張勇。
沙彪還打電話給張雪的二舅,稱“可能找到張勇了”,但還需進一步核實。薛東琴也得到了“可能找到張勇”的消息。
對這個消息,她既發愁,擔心這仍舊不是他們在找的“張勇”;她又很激動,“折騰了一個月,終於看到希望了”。
25年後相見,他“説不出話來”
8月13日晚,遠在貴州省畢節市七星關區普宜鎮的張勇一夜未眠。他不僅得到了當年戀人的消息,還發現,自己突然多了個女兒。
他告訴紅星新聞,當年薛東琴離開後,他“像病了一樣”,大街上一遇到短髮女生,都忍不住要去看看是不是薛東琴。如今他43歲,未婚,在當地靠開摩托車載客謀生,“這些年別人介紹過幾個,我都不滿意。”
14日中午,薛東琴與張勇微信視頻連線,薛東琴發現,張勇聲音未變但容顏已改,“他老了。”張勇則留意到薛東琴“瘦了,臉變小了”。張勇的一個姐姐很興奮,她告訴薛東琴,當年張勇曾帶她去過她家,對此薛東琴表示“完全不記得了”。
這一次視頻對話,這對當年的戀人沒有説太多話,只是談了談接下來如何開無違法犯罪記錄證明以及在開此證明前,怎麼做親子鑑定的問題。
張勇告訴紅星新聞,兩人視頻連線時,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十分激動,但作為男人,其又不能情感外露,故“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只能“眼淚往心裏流”。他説,這些年他老實本分,無任何違法犯罪記錄,不會給這個突然降臨的女兒添麻煩。
薛東琴説,她當年的確是短髮,但後來又留過一段時間的長髮,而今又是短髮。她不相信張勇是因她而至今未娶,“他都不知道我懷孕了,怎麼有可能等我那麼多年?”她説,女兒以後與張勇如何相處,“這是女兒的事,我不干涉。”
張雪告訴紅星新聞,找到生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接下來如何與之相見,她還沒想好。
薛東琴此前不知道政審這回事,她很慶幸張雪的生父這些年“一身清白”。她説,雖然政審嚴格,但張雪以後的路還很長,可能需要政審的地方還很多,此次雖然費了周折,但找到生父,仍是女兒必須要做的一件事。
她説,當年她直率單純犯了錯,而25年裏發生了很多事,至於她與張勇之間,“已是不可能了。”
紅星新聞記者 劉木木 發自雲南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