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演員的小歡喜和小危機_風聞

海清和黃磊主演的《小歡喜》正播得如火如荼。這部劇講述了北京某中檔住宅小區頂樓，有三户人家的子女都進入了高考備戰期。因抱着“一考定終身”的想法，三個家庭都陷入了無比焦灼的備戰狀態，由此引發的問題也接踵而至。

除了海清，這部劇還劇集了小陶虹、詠梅等實力派女演員。這三個女演員，分別扮演着不同類型家庭中的母親。

在《小歡喜》中，她們作為母親焦慮着家庭和孩子的未來。但在現實生活中，她們以女演員的身份，未必沒有面臨着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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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演員的焦慮和發聲

就在不久前，海清First青年影展的閉幕式上，曾經發言感慨中年女演員的生存空間狹隘，呼籲製作方和出品方給中年女演員更多機會：

“我們中的大部分人是被動的，市場、題材常常讓我們遠離，甚至從一開始就被隔離在外。姚晨不得不親自做監製，才有《上青雲》的機會，宋佳至今不結婚，還讓大家叫她小花。梁靜一邊投資，一邊問老公有沒有好角色……我們一直有一個目標，希望有機會跟優秀的團隊合作，這是我們的野心，也是每個演員的野心。歲月賦予我們經驗，皺紋，閲歷，寬容善良，善於溝通，我們沒有傳説中那麼不好合作。希望大家給我更多機會！”

關於中年女演員的演藝困境，這是影視圈由來已久的熱議話題。很多女演員都發表過類似的訴求和困惑。但是這個行業性的問題，似乎並沒有得到改善。

同樣的訴求，姚晨在騰訊新聞星空演講的舞台上曾經演講過。她在《一箇中年女演員的尬與惑》中訴説了她面臨的困境：在40歲來臨之際，在一個演員最成熟的狀態中，卻發現市場上適合她拍的戲越來越少：

陳沖説過，在我們的文化裏，沒有一個成熟女人的角色是有可看性的，一般都喜歡年輕漂亮的。

大S也在《我們是真正的朋友裏》提到過，因為年齡她面臨着無戲可拍的狀況，接到最多的劇本是飾演媽媽的角色：

不僅是國內，《三塊廣告牌》的女主弗朗西斯·麥克道曼在獲得奧斯卡的舞台上，也像海清一樣，呼籲所有獲得提名的女演員“站起來”，甚至呼籲其他女性演員、電影人、導演、製片、編劇、攝影師、作曲家、設計師等“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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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邊緣化的女性角色和被限制的可能性

40歲的男演員，有着無限可能。可以是父親，可以是英雄，也可以和年輕小姑娘談着“大叔戀”。但超過40歲的女性，在影視劇中，大都數不是家庭主婦，就是單親媽媽。而且往往屬於片面單薄的功能性人物，出彩的職業女性角色寥寥無幾，《都挺好》、《我的前半生》等優質劇更是幾年才出一個。

以海清為代表的“實力派”女演員，在劇中扮演着孩子的媽媽。唐嫣、楊冪等85花為代表的“偶像派”還在努力維持着所謂的“少女感”演愛情偶像劇。所謂的“大女主劇”，打着女性題材的噱頭，卻往往繞不開愛情和男人。“突破”、“轉型”的口號喊了無數遍，卻鮮少有真的能夠讓她們發揮的劇作——這真的只是個體實力的問題嗎？這真的只是中年女演員的問題嗎？

歸根結底，女演員面臨的“拍戲難”問題，還是市場的問題，是創作環境的問題，是整個社會的問題。

在當今的環境下，女性角色成為了影視劇中的客體：當角色是媽媽時，圍繞着家庭問題和孩子教育問題。當角色是單身女性時，圍繞着男性問題和戀愛問題。女性的面孔在影視劇中總是模糊的，她們的夢想是什麼，她們真正焦慮着的是什麼，她們的所思所想所欲所求，卻鮮有展現。多的是描述男性“中年危機”的影視劇，《夏洛特煩惱》、《港囧》等更是當年爆款，卻無人關注中年女性的困惑和迷思。男演員可以有不同英雄角色的演繹，女性角色卻永遠是附屬，她們是妻子，是情人，是女兒，是一個符號代表，卻不是她們本身。

就連偶像劇中，投資方和製作方也更傾向於投資製作，以女性為視角和符號，仰視男性的劇集。

今年夏天大熱的兩部偶像劇《親愛的，熱愛的》以及《陳情令》，使得幾個年輕男演員大紅，李現、肖戰、王一博都從小有名氣成為炙手可熱的當紅男星。且不論《陳情令》本為小眾的腐文化，但目前卻有了破圈的熱度。只説《親愛的，熱愛的》這一較為傳統模式的甜寵偶像類型劇，除了愛情線，主創給男主的設定十分豐富，有事業有朋友有夢想有過去和未來，反觀楊紫所飾演的女主佟年，人設非常淡薄，在劇中所有的表現似乎只是為了追求男主，就連演員自己也承認了——不過是方便廣大少女在看劇時自我代入，仰慕男神。

而《鎮魂》、《陳情令》接連大火，耽美興起，連談戀愛的偶像劇也可以不需要女性角色就能受到追捧和歡呼，得到流量和熱度。那麼以資本逐利的本性，無論是炒CP還是造星，從商業價值看來，選用更多外形優質的男明星，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電視劇如此，電影更是如此。在所謂的大熱商業片中，幾乎沒有出彩女性角色，鑲邊和花瓶是最常見的對女性角色的處理。在“百億票房”的演員之爭中，竟無一女演員。男星們忙着在春節檔暑期檔競爭時，女演員提前退出了戰場——可見女性題材的電影匱乏到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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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從發聲到被關注到改變

但觀眾是真的自主選擇，還是無意識中被迫接受了這種價值觀？

或許你可以説，這是市場經濟決定的。資本是逐利的，是非常現實的。只有被看到可帶來可觀的利潤，才會被選中、被投資。但同時，資本也是謹慎的，這也是為何之前會出現一股腦跟風的“IP熱”、“小鮮肉熱潮”。一個影視項目的成功，會為之後同類型的項目帶來更多的投資機會。

只有讓資本看到女性演員的市場和潛力，才能改善影視劇中女性題材的缺失，才能彌補女演員在影視劇中形象的缺失和魅力的空白。但在男性掌握話語權的影視圈中，在男權主導的社會中，這種改變非一朝一夕的努力就能達到。打破刻板印象和惡性循環，需要的也不僅僅是一個好劇本。

雖然在整體的大環境中，情況依然不容樂觀。所謂“男女平權”的政治正確，實際上在現實生活中依然遙遠。而我們所訴求的健康的產業格局也遠遠未達到標準。好萊塢的女演員們為實現男女演員的“同工同酬”已經奮鬥了幾十年，國內影視圈爭取男女平等更是道阻且長。

女演員們的焦慮，更是所有女性的焦慮。

正如海清之後對此事的回應：她只是第一個扔石頭的人。一個人的回答一定是不完美的，一個人也無法回答一個行業的問題。但我們願意聽到這樣的發聲。如何構建良性的影視生態圈層，如何建立健康的產業結構環境，這都需要我們不斷的努力。而海清發言的訴求和初衷，忽略那些細枝末節和那些不自知的偏見，也是我們要努力呼籲和爭取的。發聲即是開始，只有更多權威人士的發聲，才可能讓這些困境被看到，才有可能讓那些偏見和歧視減少。

作者 / 喵喵醬

責編 /如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