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戰場上的英國軍隊究竟是不是豬隊友?_風聞
夙兴夜寐刘沫沫-2019-08-26 21:13
來源:微信公眾號“國家人文歷史”
緬甸戰役被稱為“被遺忘的戰爭”,在二戰中,它是個很特殊的戰場。不僅因為當時這裏匯聚了多國部隊,也在於戰後,發生於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的同一場戰役,在東方與西方的敍事史觀中,呈現出截然不同的畫面。
截然不同的敍事史觀
提及二戰緬甸之役,相信很多人都會想到中國遠征軍。尤其是近十幾年來,通過不少相關書籍、紀錄片及電視劇的普及,能叫出戴安瀾、孫立人、杜聿明這些遠征軍將領姓名的人越來越多。不過在歌頌遠征軍血戰同古、嘆惋數萬大軍埋骨野人山叢林的同時,總是伴隨着對豬隊友英國軍隊的咒罵和輕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説英國人坑了遠征軍已是定論。這個定調是如何得來的呢?
首先,1942年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之前,蔣介石就對英國不抱好感,他的態度直接影響了其麾下的中國將領,而英國一方對於中國軍隊同樣充滿了不信任。其次,美國一方的代表史迪威對緬甸英軍也抱以輕蔑與厭惡的態度。在他的記載中,英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其三,1942年盟軍在緬甸遭遇大潰敗,事後,中國遠征軍將領從上到下無一不把鍋甩到英國人頭上,直到多年後撰寫回憶錄,仍在責怪英國人背信棄義坑隊友。這三者結合起來,形成共同記憶,姑且稱之為“遠征軍敍事史觀”。
近幾十年來,對於二戰緬甸戰場的表述都大致沿用了國民黨的敍事史觀,總結下來有三大特點:第一,重點突出中國軍隊從1942年至1945年初在緬甸的作戰(作為中國人,突出自己部隊戰史,這一點無可厚非)。第二,將戰敗的責任推給英軍。第三,對英軍在1944年反攻緬甸,轉敗為勝的一系列作戰基本不提。
簡而言之,它給國人構成了這樣一部滇緬印戰史:第一階段,1942年,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表現英勇,但因被盟友英國人坑害,導致本可以給予日軍重創的平滿納會戰、曼德勒會戰流產,繼而導致緬甸大潰敗。第二階段,1943年,部分撤退到印度的遠征軍在蘭姆伽整訓後,開始小規模反攻。1944年,中國駐印軍反攻緬北,胡康河谷、密支那、八莫、南坎一路凱歌,縱橫掃蕩;與此同時,滇西遠征軍發起大反攻,松山、騰衝、龍陵三戰三捷,一步步將日寇趕出國門。1945年1月,反攻緬北的中國駐印軍和反攻滇西的中國遠征軍在芒友會師,緬甸戰役取得勝利。
然而,當我們走出自己的史觀,到其他國家的戰史中尋找這段歷史時,卻會發現截然不同的現象。例如英國軍事理論家、戰略家利德爾·哈特在戰後撰寫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史》,堪稱二戰史中的傑作,可在這部戰史中,提及中緬印戰場,重點都圍繞着1944年的英帕爾作戰展開,對於緬北反攻,僅僅以寥寥數語提及史迪威指揮中國駐印軍在胡康河谷的戰鬥。而對於滇西遠征軍的大反攻,隻字未提。如果將時間推得更早,早在1945年初二戰尚未結束之時,美國就拍攝了一部叫《反攻緬甸》的電影,講述駐印美軍傘兵團上尉受命率傘兵排打頭陣,空降緬甸摧毀日軍雷達站和通信中心的故事。《反攻緬甸》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戰史》很大程度也代表了西方人眼中的中緬印戰場,中國出兵十幾萬,反攻滇西,鏖戰緬北,在我們看來波瀾壯闊的歷史,在西方二戰史的敍事史觀中就是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地位。
為何同一個戰場會出現兩套截然不同的敍事史觀?在那場被遺忘的戰爭中,作為印緬“東道主”的英國軍隊究竟扮演者什麼樣的角色?一切都得從1942年1月,日軍入侵緬甸之初開始覆盤。
令人擔心的備戰工作
從地理上來説,緬甸地處叢林,近海處是紅樹林圍成的濕地。其國土面積略小於法國和英國兩國歐洲本土面積之和。其主要河流伊洛瓦底江,總長2714公里,不僅是緬甸的第一大河,也是滇緬貿易的重要交通樞紐。
歐戰爆發後,德軍一路掃蕩,於1940年穿越法國北部的英吉利海峽,成為英國的心腹大患。這樣一來,中東和地中海地區就上升為英國防衞下的最高戰略要地,新加坡的海軍基地之意義變得舉足輕重,而英國對緬甸的保護也必須提上軍事日程。1940年11月,英軍遠東司令部在新加坡成立,從這時起,緬甸在名義上就附屬於遠東司令部,但出於兵力供應及強化指揮權等原因,實際操作中仍然要依附於印度指揮部。
1941年7月,英國陸軍元帥阿奇博爾德·珀西瓦爾·韋維爾調任印度軍隊總指揮官,負責緬甸防衞工作,當時印度駐軍總計237500人;包括37個英國步兵團、82個印度步兵團及20個廓爾喀步兵團。駐印部隊與英國本土編制結構相似,每個步兵營有4個來複連隊。只是駐印部隊的組成人員更為複雜,除了少數歐洲人,多為印度、緬甸當地土人,戰鬥力自然也不能與英國本土部隊同日而語。實際上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兩個月,韋維爾就親赴緬甸視察,得出的結論非常糟糕:“緬甸防衞的準備特別不充分,我對此十分擔心。此次緬甸之行我注意到,軍隊的數量和訓練、設備、情報、員工數量和組織、管理系統以及防衞安排都遠欠妥當。”
可以説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緬甸的防禦和備戰工作都不充分。珍珠港事件後,日軍第25軍司令官山下奉文率部登陸馬來半島,直逼新加坡;第16軍司令官今村鈞負責攻佔荷蘭勢力範圍爪哇;第14軍司令官本間雅晴進攻菲律賓。征服泰國和攻佔緬甸的任務則落到了第15軍司令官飯田祥二郎手裏。日軍攻佔緬甸有幾大目的:其一,掩護其進攻新加坡和荷蘭東印度油田的右翼;其二,切斷滇緬公路,斷絕已獨自抗戰四年的重慶國民政府的外援,儘快征服中國;其三,佔領緬甸,作為進攻印度的基地。此外,緬甸地區的石油、大米以及豐富的木材資源都會成為日本戰力的原材料補給。
與其他幾路純作戰的部隊不同,飯田祥二郎對泰國、緬甸的攻略是政治和軍事雙管齊下,太平洋戰爭一爆發,飯田就促使泰國與日本簽訂《日泰攻守同盟條約》,這樣一來,日軍沒經過大規模戰鬥就能輕鬆借道泰國。到1942年1月,泰國全面倒向日本,向英美宣戰。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飯田祥二郎便能調集全軍力量,全力以赴奪取緬甸。
致命影響:新加坡淪陷
飯田祥二郎對緬甸雖以軍事進攻為主,但也打了不少政治牌,最關鍵的一張牌就是利用緬甸人的民族主義情緒,煽動他們起來反抗英殖民者。在日本人的資助下,以昂山為首的緬甸“獨立義勇軍”應運而生。在之後的緬甸戰役中,他們積極給日軍帶路,並配合日軍攻擊英軍及其盟友,中國遠征軍將士回憶中常提到幫助日本人襲擊我軍的緬奸,基本就是指這羣人。
飯田祥二郎,時任日本陸軍第15軍司令。他在進攻緬甸之前,與泰國達成所謂的和平協議,日軍沒有經過大規模戰鬥就佔領了泰國。由於他的快速攻佔緬甸,1942年8月,被勳一等旭日大綬章
除了煽動緬人造反,日軍還對緬甸首都仰光進行了一系空襲。對緬甸真正意義上的入侵始於1942年1月中旬,他們跨過泰緬邊境,翻越多納山脈之後,劍鋒直指位於緬甸南部、薩爾温江西岸的緬甸第三大城市毛淡棉市。此前英國人在毛淡棉修築了工事,一度揚言要將毛淡棉變成第二個託卜魯克,像在北非面對隆美爾猛攻,仍能堅守兩百餘天那樣,讓敵人無法越雷池一步。可是英國人對日軍戰力大大低估,1月26日,毛淡棉之戰打響,戰鬥雖然打得很激烈,但結果卻是一邊倒,日軍第55師團輕鬆地包抄了對手,守軍第2緬甸旅各部先後被擊潰,最終戰鬥僅持續了4天,1月30日,毛淡棉市被日軍佔領。可以説緬甸戰事一爆發,盟軍一方就處於不利地位。
日軍55師團奪取毛淡棉的同時,第33師團也一路北上,於2月11日突破英軍薩爾温江及米鄰河防線,將英印軍第17師擊敗,從側翼包圍馬達班。對於一連串的作戰失利,處於絕望中的韋維爾向丘吉爾發報:“我們必須在某個時刻某個地點與這些日本鬼子打仗,重複,打仗。緬甸在地理上不是理想場所,它幾乎是我們向日本鬼子和全世界表明我們確實準備戰鬥的最後機會。”當然,毛淡棉淪陷、薩爾温江被突破等一系列軍事失敗都還不算大問題,但2月15日新加坡的淪陷卻給了緬甸戰局致命的一擊。
新加坡淪陷後,被日軍俘虜的英國士兵。1942年2月15日,新加坡守軍向日軍投降,給當時同盟國陣營造成極大影響,此事不僅讓大英帝國威信掃地,導致澳大利亞拒絕出兵緬甸,同時也對緬甸英軍士氣造成嚴重打擊,致使緬甸戰局惡化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新加坡一直是英國在遠東最為重要的港口。只要新加坡還在英國的掌控下,盟軍在印度洋海域中的防禦要塞就能優先獲得戰略物資援助。山下奉文的第25軍攻佔馬來、新加坡,逼迫英殖民當局投降的事件震驚了整個同盟國陣營。儘管此時仰光已成為英國在遠東最重要的港口,但僅憑英軍在緬甸軍力,要守住仰光十分困難。此時,盟友澳大利亞的部隊成了在緬英軍的希望。2月17日晚,丘吉爾在寫給參謀部部長的信中提到,對於緬甸“最好的補救措施是將(澳大利亞)第7師調到仰光”。可是也正是因為新加坡淪陷,導致澳大利亞對戰局的信心發生動搖,他們擔心英國在整個遠東的戰略部署都將在日軍的閃電戰進攻下毀於一旦,不願意把軍隊填進去當炮灰。故而在新加坡淪陷的次日(2月16日),澳大利亞總參謀部就建議此前調往遠東的澳軍返回澳大利亞。不久後澳大利亞北部的達爾文港遭到日機轟炸,這促使奧政府更確定了將部隊撤回本土的方案。
在英國的盟國中,對於出兵緬甸最為積極的是中國。太平洋戰爭爆發後,重慶國民政府就表示願意派兩個軍入緬作戰,但這一請求當時遭到了英方拒絕。主要是因蔣介石訪問印度期間曾拜訪了印度民族革命領袖甘地,加上歷史上中國與緬甸特殊的關係,讓丘吉爾不得不有所忌憚。當然,蔣介石對於出兵緬甸積極,也不是大公無私為盟友助攻,更重要的是為了保衞滇緬公路,避免這條援華抗戰的大動脈被日軍切斷。蔣介石對英國人向來沒有好感,而英國人也認為蔣介石手下的中國人都是些“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所以儘管美英荷澳中司令部早在1942年1月15日就宣告成立,但各國之間的聯盟本身是脆弱的,從其誕生以來,便註定了因意料之中的問題而舉步維艱,繼而影響了整個緬甸的戰局。
潰退與檢討
4月25日,在曼德勒以南的膠色,亞歷山大、斯利姆和史迪威舉行了一次會議,他們意見出奇統一,即當前唯一的出路就是盡其所能地讓各師撤離緬甸。5月,中國部隊因路線發生分歧,只有新38師等少數部隊撤往印度,而第5軍打算穿越野人山原始叢林回國,結果造成大量非戰鬥減員。英軍的先頭部隊則於5月15日進入阿薩姆邦,至28日,英緬軍幾乎所有部隊都已穿越緬甸,進入印度,完成了近三千里的大撤退。
對於英國而言,緬甸的慘敗最糟糕的影響就是對這個老牌帝國的聲譽造成重創。時任緬甸軍軍長,後來指揮英帕爾作戰,成為英軍名將的威廉·約瑟夫·斯利姆曾對緬甸戰敗做出總結和檢討,他認為首先是盟軍備戰不足,情報落後,空中力量不充分;其次,日本人的戰略戰術始終優於英國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日本人‘天生’擅長叢林戰,但他們在戰鬥這個方面徹底訓練了他們的部隊”,而英國人在戰鬥這方面的訓練都集中在條件差異巨大的沙漠戰上;第三,日本人利用路障戰術,使英國人士氣低落,這種戰術令日軍對敵人享有心理優勢;最後,斯利姆説:“至於我自己,我沒什麼可以引以為傲;我不能給我的將才打高分。”
斯利姆説得沒錯,在日軍進攻東南亞之初,馬來半島和緬甸的英軍都沒做好抵抗日本進攻的準備。就從最簡單的軍服來看,英國人也落後一大截,當時英軍還穿着19世紀末那種短褲加腿襪式樣的制服,在蚊叮蟲咬的叢林中非常不利於行軍。相反,日軍根據在中國作戰的經驗,大多穿着改進的九八式制服,對於防雨、防曬及防蚊蟲皆有相應措施,又根據熱帶地區的温度弄出了防暑衣版的軍服,比英軍更適合在叢林中作戰。裝甲方面,緬甸的英軍起初只裝備了蘭徹斯特型裝甲車和瑪蒙·赫林頓型裝甲車。前者的裝甲最厚處僅9毫米,後者也不過6-12毫米厚。這種裝甲車只能用來鎮壓一下當地的土著起義,但面對日軍95式輕型坦克、97式中型坦克就只能捱打了。
1945年春,反攻緬甸的英國士兵在緬甸的河道巡邏,準備在一個村莊裏搜尋日本士兵。鑑於1942年戰敗的經驗,反攻時的英軍無論在制服還是武器裝備上都有所提升,使之更適合叢林作戰
當然在第7裝甲旅抵達緬甸後,“斯圖亞特”坦克的確給日軍帶來不少麻煩。如1942年4月25日在緬甸密鐵拉附近,日軍對撤退的英軍窮追不捨,千鈞一髮之際,英軍第7女王直屬輕騎兵團的3輛“斯圖亞特”坦克殺出,日軍毫無招架之力,傷亡慘重。但這些只是極少的戰例,扭轉不了大局。相反,有“沙漠之鼠”的英軍第7裝甲旅在緬甸遭日軍痛擊被提及得更多,被視為英軍戰史上之恥辱。“沙漠之鼠”的慘敗有兩個重要原因,其一是英軍第7裝甲旅匆忙來到緬甸,戰車修護維修工作不到位,導致作戰中大量戰車出現故障,許多戰車都是在出故障後被日軍摧毀;其二則是英軍對日軍的戰力大大低估,日軍頑強的戰鬥意志和瘋狂的進攻遠遠超出了英軍的預料。戰後有一名皇家第2坦克團的士兵被問及緬甸戰事和北非戰事有什麼區別時,他回答説:“天上的戰機基本都差不多,但是那些該死的日本兵不像意大利人那樣會逃跑。”
戰備、執行、戰略和戰術上處處落後,這不僅是緬甸的問題,也是整個太平洋戰爭初期英軍的問題。軍事上的失敗對政治造成的影響同樣致命。太平洋戰爭爆發初期,儘管同盟國之間組成聯盟併成立聯合司令部,但基本處於各行其是的狀態,後來蔣介石在寫給丘吉爾的信中也毫不避諱地説:“我從未見過緬甸作戰區域的那種糟糕透頂的無準備狀態、混亂和丟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緬甸戰場之外,新加坡淪陷帶來致命影響,它不僅使大英帝國在亞洲的威信一落千丈,也動搖了澳大利亞、美國、荷蘭等盟國的信心,使他們不願意投入兵力保衞緬甸。可以説,1942年的緬甸之戰,從一開始就是敗局,自2月15日新加坡淪陷之日起,潰敗就只是時間問題。
從殲敵數據看誰是反攻主力
佔領緬甸後,日軍好運也走到了盡頭。1942年6月,中途島海戰爆發,日本海軍受到致命一擊。隨後美軍在太平洋上發起瓜達爾卡納爾島之役,這場戰役一直持續到1943年,日本陸、海軍均遭受重創。也是從1943年起,軸心國喪失了戰場主動權,為了扭轉不利局面,德國要求日軍在印度發動戰場攻勢,打亂盟軍部署,獲得重新扭轉戰局機會。終於在1944年1月下旬,日軍第15軍司令官牟田口廉也收到緬甸方面軍命令,令其進攻印度英帕爾,由此拉開了印緬戰場決戰的序幕。
英帕爾之役3月8日爆發,日軍投入兵力近10萬人,盟軍一方則超過15萬人參戰,主力部隊為英軍第14集團軍(司令為斯利姆)的第4、第33軍。這場戰鬥從3月進行到7月,最終以日軍慘敗告終。此役中,日軍傷亡高達6.5萬人,被認為是日本陸軍史上損失最慘重的一役。此役之後,緬甸戰場的戰局徹底扭轉,盟軍進入大反攻階段。幾乎在英帕爾戰役的同時,中國駐印軍也在緬北展開反攻,先後經歷了胡康河谷之役、密支那之役、八莫之役,最終由緬北打回國內,於1945年1月與反攻滇西的遠征軍會師。如果按照遠征軍的敍事史觀中,芒友會師被視為緬甸戰役之勝利終點。但實際上戰爭並未結束!整個反攻緬甸的作戰中,中美軍隊僅限定於緬北和滇西作戰,而英軍在英帕爾戰役取得勝利後,繼續對緬甸進行反攻,直到1945年5月2日,英國軍隊重新奪回仰光後才算緬甸戰役取得勝利,其後英軍還進行了一系列掃蕩殘敵的作戰。
誰是作戰主力,可以從兩點來判斷,第一,誰的殲敵數量多;第二,誰收復的失地多。關於殲敵數量,由於是多國參戰,各方記載的數據都不一致,最好的方法是從日方傷亡數量來反推。1944年1月,日軍在緬甸的地面部隊為303501人,航空和船舶隊約30000人;戰敗後,地面部隊倖存者為118312人,航空和船舶隊約15000人生還。算下來,日軍在緬甸的死亡人數為200189人,也就是説有20萬日本兵死在緬甸。其中英帕爾一役給日軍造成的53000多人的陣亡或失蹤,佔日軍緬死亡人數的1/ 4。但這僅是英帕爾一役,還不包括後來英軍收復緬甸的一系列戰鬥。中國駐印軍自1月芒友會師後,便再無大規模戰鬥,而英軍在反攻過程中,直至收復緬甸全境,其與日軍交戰的時間更長,戰鬥規模也更大。誰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更多,收復的失地更廣,不言而喻。
不可否認,二戰緬甸是一個複雜而特殊的戰場,它涉及多國部隊聯合作戰,又經歷了從潰退到反攻的坎坷歷程,涉及戰爭責任、民族感情等等各種複雜因素,最終造成參戰者各説各話、各書各史的怪現象。客觀地説,中國軍隊入緬作戰,無論前期守衞同古還是後期反攻緬北,都有諸多可圈可點之處,儘管作戰規模有限,依然值得後人敬仰;但1942年東線一觸即潰,丟失臘戍,導致日軍長驅直入滇西,同樣是遠征軍無法推卸的責任。
至於英國軍隊,從戰場發揮的作用來看,1942年至1945年,緬甸戰場參戰的英聯邦總兵力達60.6萬人,但在1942年的作戰中,英軍的確存在種種戰略、戰術失誤,其對中國軍隊也的確存在偏見,導致盟國合作並不融洽,各自為戰,對於緬甸潰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在反攻緬甸時期,英軍不僅打出英帕爾之戰這樣創造紀錄的經典戰例,還在其後收復緬中、緬南諸役中承擔着主要戰力的角色,其殲敵人數也高於在緬北作戰的中美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