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大結局,陶虹又紅了:我不只是徐崢背後的女人!_風聞
最人物-最人物官方账号-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2019-08-28 13:22
作者| 雲山
來源| 最人物
一直以來,陶虹都過着一種“反焦慮”的人生,不被世俗捆綁,也沒有太多的野心和慾望。與聚光燈下的浮華相比,她更願意活在自己的世界,用更多的時間,傾聽內心,和自己對話。
“如果都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你又能聽見誰的聲音?”
她演過許多複雜的角色,卻漸漸發現:最難扮演的角色,是自己;最難走出的戲劇,是生活。
昨晚,《小歡喜》完美收官。
孩子們去了心儀的大學,大人們也開始了新的旅程。在收穫各自的小歡喜時,也迎來了人生的小別離。
睽違銀屏五年的小陶虹,也收穫了演繹生涯中的又一個小巔峯。
在劇中,陶虹飾演的宋倩是一位單親媽媽,她對女兒英子控制慾極強,讓英子覺得壓抑,無時無刻不想要逃離。
宋倩的成功塑造,讓47歲的陶虹再一次火了。
算起來,陶虹遠離聚光燈已十年有餘。偶有作品面世,叫好聲不減。
在這個圈子二十多年,她還是沒有習慣聚光燈之下的喧囂。在波瀾頓生後歸於沉寂,這是她的風格,亦是她的選擇。
“不需要認識陶虹,認識宋倩就可以了。”
對於陶虹而言,《小歡喜》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插曲。她遇見宋倩,短暫地成為她,透過她,來體驗那些潛藏在生活之下,內心深處的暗流。
然後,再帶着幾分領悟,幾分困惑和神傷,迴歸到沉寂的生活。
陶虹身上有一股勁兒,像北京冬天的冷風,呼呼地刮在臉上,小刀子似的。
北方的春天來得遲,1972年1月15日,陶虹出生之時,北京還是一派肅殺之景。風很冷,空氣彷彿結了冰,但在被冬雪覆蓋的土地下,春意已悄然萌發。
生於冬春之交,陶虹的身上有着冬的韌性,也有着春的明媚。尤其是那一抹笑意,眉眼彎成一對月牙,裝得下一整個春天。
父親是高級工程師,母親是圖書館管理員,生於書香世家,陶虹卻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
1983年,11歲的陶虹成為北京花樣游泳隊的一名隊員。
陶虹(左一)在游泳隊
一開始,父母並不同意,母親將她從游泳隊帶回,讓她專心學習。後來,耐不住教練和女兒的苦磨,只好將她再送回游泳隊。
成為運動員,往後的生活似乎都變成了游泳池的淺藍色。
日復一日的苦練,一天中有大半時間是待在水裏度過的,觸目可及的都是游泳池的色彩,夢裏也像是在水裏漂着。
儘管很喜歡游泳,但其實,陶虹並不是很有天賦的運動員。
剛開始入水,眼前一片黑,什麼也看不見,心裏慌得很。只能先給自己編兩個動作,‘啪’手劃一下,人轉兩圈,慢慢才開始有光感,知道方向在哪兒了。
練了幾年,國家隊教練見着她,直搖頭:條件太差了,別人使出一分勁兒,你得使出十分勁兒,太難了。
但陶虹身上有一股勁兒,不撞南牆不回頭。
教練説她天賦差,讓她別練了,她偏要繼續練下去。這是她喜歡的事,不管別人怎麼看,不管結果如何,她在意的,只是過程。
哪怕再苦、再累、再憋悶,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臉上必是掛着最燦爛的笑容。
就這樣,她在游泳池裏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期。小小的一方泳池,裝下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的迷惘和夢想,那裏有她的汗水,也有她的淚水。
皇天不負苦心人,1987年,陶虹進入國家隊。
同年,參加全國運動會,拿下了花樣游泳集體亞軍。此後的六年,陶虹及其所在的花樣游泳隊獲得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獎牌。
在練習游泳的第十年,陶虹站上了第七屆全運會花樣游泳集體冠軍的領獎台。那一年,她21歲。
人生才剛剛開始,她卻陷入了職業的怠倦期。好在上天眷顧,很快,她就迎來了人生的第一次轉折。
1993年的夏天,姜文來到花樣游泳隊,為《陽光燦爛的日子》中於北蓓一角挑選演員。
第一眼看到陶虹,姜文就覺得,這姑娘太靈了,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於北蓓從小説中走出來了一樣。
當時,本來是看上了游泳隊的另外一個女孩,那女孩膽小,不敢獨自去談話,陶虹當時是游泳隊的隊長,就陪着女孩一起去,沒想到自己卻被選中了。
陶虹與姜文
第一次演戲,陶虹心裏是很膽怯的。在片場,她連機位都找不到。攝影師衝她皺眉頭:“你跟人家寧靜比起來,鏡頭感太差了。”
她呆住:“什麼是鏡頭感?”
那時,她完全不懂什麼是表演,只懵懵懂懂地意識到,她要成為於北蓓,成為那個角色。
漸漸的,她發現,自己愛上了演戲。
電影上映,陶虹所飾演的於北蓓一角,成為電影中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扎着兩馬尾,大大咧咧的,不矯情不扭捏,如清風朗月般的笑容,讓人沉醉。
陶虹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中飾演的於北蓓
一時之間,片約紛至沓來,但陶虹卻沒有因眼前的浮華而迷失。
她清楚地知道,單憑一時的靈氣,她很難走得長遠。於是,她決定放下手中的片約去讀書,更專業地學習表演。
在中央戲劇學院那幾年,每日要出晨功,陶虹是班長,總是第一個達到操場,不到六點,陶虹的聲音就開始在操場上飄蕩。
多年後,陶虹在採訪中説道,即便有天賦,也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大概就是那時得出的感悟。
除了陶虹,另一個起得特早的是段奕宏。
那時,段奕宏在班上很自卑,孤寂的一個人,讓人無法靠近。
沒人願意段奕宏搭戲,陶虹總是主動和他搭檔。他們一起合作的小品,拿到了央戲專業課上史無前例的100分。
陶虹和段奕宏大學時期的演出資料
家裏窮,離家又遠,段奕宏大學四年都沒有回過一次家。陶虹知道了,就拉着他去自己家裏吃年夜飯。
在表演上,陶虹覺得段奕宏繃得太緊了,時常對他説,你要松一點兒,松一點兒會更好。
少女的熱心和善良讓少年心動,卻不敢言明,只能埋在心裏。多年後,段奕宏才在公眾場合公開表示,自己曾暗戀過陶虹。
陶虹聽聞後,也只是笑着感慨道,他不早説呢,錯過錯過。
其實,兩人的情誼走到今日,早已無關風月,只問真心。
和段奕宏的大器晚成比起來,陶虹的演繹生涯則顯得太過於順遂了。
大二那年,陶虹出演了電影《黑眼睛》。
電影講述了一位盲人運動員的故事,試鏡時,陶虹穿着一身運動服,一推開門,導演陳國星就覺得,是她了。
在之後的拍攝過程中,陶虹一次又一次地給導演創造驚喜。她那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卻裝着數不盡的故事,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電影《黑眼睛》劇照
憑藉這個角色,陶虹拿下了金雞、華表獎雙料影后,還獲得了敍利亞大馬士革國際影后。對於一個還未畢業的學生 ,這樣的起點讓其他同學望塵莫及。
之後,在電視劇《空鏡子》中,陶虹憑藉孫燕一角,獲得金鷹、飛天獎最佳女演員。
《空鏡子》劇照,陶虹(右)與演員牛莉
十年之後,北京電視劇輝煌三十年評選32個經典熒幕形象,陶虹飾演的孫燕名列其中。
不到三十歲,陶虹便把國內電影、電視的獎項拿了個遍。但説起這些獎項,她卻顯得雲淡風輕。比起獲獎,她更享受拍戲的過程。
名利於她,終是浮雲。
1998年,陶虹和徐崢在《春光燦爛豬八戒》中相識,小龍女和豬八戒的愛情故事,三分甜蜜,七分苦澀,成為一代人心中不可磨滅的青春記憶。
戲外,兩人志趣相投,惺惺相惜,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陶虹與徐崢
這些年,隨着《泰囧》、《港囧》、《我不是藥神》的大火,陶虹漸漸成為“徐崢背後的女人”。
諸如奉獻、犧牲、隱退這樣的字眼,不知從何時起,成為人們談論陶虹時,頻頻提到的關鍵詞。
但陶虹並不這樣認為,她不過是在恰當的時機,選擇了她自己想過的人生:
“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在犧牲,只是在做我喜歡的事情,比如和孩子在一起,看她長大。哪天有好的角色我就會演,因為我喜歡演戲。”
她説,在這個世上,沒人有權利來決定你的人生,所以也就不存在犧牲。
談及丈夫的成就,她的眼睛又彎成一對月牙,細長而明亮:
“自己的先生通過努力,經過這麼多年的忍耐,一步一步完成他的夢想,我替他高興啊。”
其實,陶虹一直活躍在舞台之上。當徐崢的電影在全國上映之時,她的話劇也在全國巡演。
從中央戲劇學院畢業後,陶虹就進入了中央實驗話劇團,相較於拍影視劇,她其實更喜歡在舞台上的感覺。
在《四世同堂》中,她一身明黃翠綠夾雜的旗袍,扭着腰肢捏着手絹,活脱脱就是老舍筆下那潑辣嬌憨的胖菊子。
《四世同堂》片段
在《長夜》中,她又化作社會底層的農民工,穿上樸素的衣服,在昏暗的舞台上,演繹一場生活的悲歌。
《長夜》劇照
在2017年的綜藝《演員的誕生》中,陶虹擔任飛行導師,和94年的彭昱暢搭檔,重現經典《末代皇后》,陶虹飾演少女時期的婉容。
無論是回憶中的美好,還是夢醒之後的癲狂,她都演繹得淋漓盡致。一個女人一生的悲涼,濃縮成短短十來分鐘的片段。
主題是“瘋癲”,陶虹沒有用竭斯底裏的方式來演繹,相反,她處理得很輕,卻重重地砸在人的心間。
《演員的誕生》片段
此外,陶虹還給導演講解自己的劇本,針對片場佈景提出建議,幫助彭昱暢入戲,諸如種種,早已超過了演員的範疇。
難怪見慣名導的章子怡看完後忍不住稱讚:“陶虹師姐,你們家不應該只有一個導演。”
黃渤也曾多次在節目上感慨,陶虹的導戲能力,不比徐崢差。
自始自終,陶虹從來都不是徐崢背後的女人。
最近,《小歡喜》熱映,陶虹在劇中的演技驚豔眾人,許多人將這視為陶虹的“王者回歸”之作。
陶虹卻表示,無所謂迴歸與否,只是看到了好的劇本,適合的角色,就出來演一下。
接受採訪時,被問及《小歡喜》之後是否還會拍電視劇,她半開玩笑式地回答:不會,太浪費時間了。
2002年時,陶虹和徐崢一整年沒有拍戲。那時,他們看着手中的劇本,滿是疑惑,怎麼能寫成這個樣子?
沒有好劇本、好角色,索性不拍。對於演戲,陶虹一直都是這個態度。不會為了接戲而接戲,多年來,她不過是在清醒地等待。
在更迭變換快速的娛樂圈,陶虹卻過着一種“慢生活”。她從不擔心被遺忘,只怕沒人記住她的角色。
對於演戲,她有自己的一套邏輯,首先要學會生活,要像人一樣生活,才能演人。若總是生活在聚光燈下,就只能演明星了,還不一定演得像。
“只有在認認真真生活,才對生活有所反思。那些本來擁有的東西、可能丟失的東西,不是你忙忙碌碌的時候可以得到的。”
這個世界變幻得太快,生活像是一場兵荒馬亂的逃亡,連記憶都來不及留下,但總得有人慢下來,留住那一抹迅速飄散的美好。
自小離家,又練體育,陶虹的人生充滿了競爭和動盪,所以她總是希望能有一個穩定的狀態。
“很早就開始沒有歸屬感,不是説心理層面的,就是身體,物理上的沒有歸屬感,就會希望有一個穩定的東西。”
從某種層面來説,陶虹選擇做家庭主婦,是對這種心理的一個補償。
2008年,陶虹懷孕,母親卻被查出癌症,父親又因為照顧母親過度操勞,心臟病發。
女兒出世,父母相繼離世,生老病死在短時間經歷個遍,剎那間體會到生命的無常,促使她不得不停下來,重新看待自己的生命。
“我還沒為他們做些什麼,他們就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成為她生命中最沉重的遺憾。
那段時間,她患上了抑鬱症,常常獨自呆坐着,默默地流淚。失眠、昏睡,渾渾噩噩,不知晨昏。
後來她回想起來,直言:“我非常不喜歡那種狀態,活着跟死了差不多。”
直到有一天,她看着咿呀學語的女兒,突然意識到,自己已是一位母親,她必須振作起來,給女兒做一個好榜樣。
她開始調整自己的身心,積極地鍛鍊身體,學習新的知識。中醫養生、辟穀、瑜伽、健身、呼吸課程、心理學、國學……
慢慢的,曾經那個樂觀堅強,笑起來眉眼彎彎的陶虹又回來了。
在所謂淡出公眾視野裏的日子裏,許多人為了她不再頻現銀幕而感嘆惋惜,她對此心懷感念。
“只是可能會有遺憾,在最發光、發熱、發亮的時候,旁人都對我還有更高期望的時候,忽然甩手不幹了,把似乎看上去大好的前程就這麼丟掉了,很多人替我遺憾。”
但是,生活終究是屬於自己的。於她而言,她終於有時間面對自己,和自己相處,這比什麼都珍貴。
不久前,海清、姚晨等女演員在網絡上掀起了一場關於中年女演員困境的討論。在中國當下影視圈,中年女演員無戲可演,角色單一,集體陷入焦慮。
問及對此事的看法,47歲的陶虹看得更透徹更清醒:
“從一個大範圍上講,是這個社會對這個年齡段的中年女性關注太少,沒有文學作品專門寫他們,所以也就沒有劇本來表達他們,才會沒有這樣的角色,演員才沒得演。這是一個連鎖反應,所以我覺得,真正要去被呼籲的,是去尊重這個羣體。”
談及年齡、中年危機之類的話題,陶虹顯得很淡然,她直言,中年危機對於她來説,像是一個不着邊際的話題。
47歲的陶虹,還是在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演話劇、做公益、陪伴女兒。
她覺得,現在正是自己的豐盛之年。
年輕的時候雖被光環籠罩着,卻懵懵懂懂的。到現在這個年齡,一點一點探索自己,對自己瞭解了,自信才真正是從裏到外散發出來的。
她認為,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光,未來一定是更好的時光。
一直以來,陶虹都過着一種“反焦慮”的人生,不被世俗捆綁,也沒有太多的野心和慾望。與聚光燈下的浮華相比,她更願意活在自己的世界,用更多的時間,傾聽內心,和自己對話。
“如果都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你又能聽見誰的聲音?”
陶虹曾在某個採訪裏分享過一段視頻,一個靈巧的胖男孩在兀自跳着芭蕾,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她説,希望自己也能像那個男孩一樣,快樂着、放鬆着、享受着。
不必在乎別人,不必在乎結果。
人這一生,最難扮演的角色還是自己,最難走出的戲劇還是生活。
愛自己,不肆意揮霍自己的人生。活得漂亮,活得自在,便是她這一生,最精彩的一齣戲。
部分參考資料:
1、《非常靜距離》
2、《金星秀》
3、《可凡傾聽》
圖片來源:網絡、陶虹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