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文明衝突之前線_風聞
风生于地-2019-08-30 11:56

香港問題絕非經濟問題,而是一次意識形態問題導致的騷亂,背後的根源是文明的衝突。香港雖然在形式上是中國的一部分,但是自認為是西方文明的一份子。中央正在逐漸失去對香港的耐心,香港的超然地位不可能長期維持,必然向着“中國南方的普通一城”均值迴歸。
1. 這不是經濟問題
香港事件已經持續兩個月時間,這起事件在大陸羣眾中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大多數評論者都將事件的原因歸咎於經濟原因,認為是由於香港經濟結構不佳,房價高企,年輕人沒有出路所致。在長期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教育下,大陸媒體習慣性地認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給香港問題尋找經濟層面的解釋,甚至想象出一副香港年輕人“民不聊生”的場景。
這樣的歸因其實是巨大的謬誤,香港在重要經濟指標上遠遠領先大陸,年輕人的經濟壓力低於大陸一線城市。此次香港問題並不是經濟問題,而是一次意識形態的碰撞。如果忽略這一點,便無法把握香港問題之根源,更可能導致後續的應對失策。
香港經濟仍然處於較為健康的狀態,香港人均GDP 超過6萬美元,超過深圳、北京、上海等大陸一線城市幾乎一倍。大陸媒體經常詬病香港的高房價,但香港的房價/收入比其實與北京、上海處於同一水平(都在30-35區間)。在貧富差距方面,香港基尼係數為0.473,而大陸基尼係數為0.465,二者接近。香港的通貨膨脹率、失業率長期處於較低水平。香港人民的生活壓力並不算大,經濟上的壓力並非驅使民眾上街的原因。
從暴徒提出的訴求來看,暴徒的目標根本不在經濟,而是明確的政治動機。暴徒提出了【五項訴求】:
1. 徹底撤回逃犯條例;
2. 撤回612暴動定性;
3. 必不追究反送中抗爭者;
4. 成立獨立委員會,徹查警方濫權濫暴及元朗暴力事件;
5. 全面落實雙真普選。
其中第1條為事件導火索,軟弱的港府已經承諾徹底停止修例;第2、3條為暴徒逃避追責,並且為未來發動街頭運動開啓判例;第4條反客為主,意圖限制警察執法權,進一步鞏固使用暴力合法性;而第5條則是純粹的政治訴求,企圖否定中央對於香港的管制權力,為港獨打開大門。總之,均與經濟無關。
如果對本次事件稍作留意,便可發現參與人羣主要是學生羣體。學生羣體遠離社會,對於香港的高房價、產業結構不佳的問題最為無感。相較而言,香港最底層的勞工、小商業者、普通白領等,才是在高房價的重壓之下最為不滿的人羣,但是工人階級此次並未參與此次事件。
必須意識到學生是最為理想化的羣體,對於所認定的意識形態往往有着強烈的虔誠感,當現實中的世界與自己所理解的理想國出現偏差,便極易產生不滿情緒。同時,學生是組織性極強的羣體,經年累月的朝夕相處,聯繫極深的同齡人圈子,讓學生羣體的組織成本很低,而且學生遠離父母、沒有妻兒羈絆,再加上荷爾蒙驅動下的衝動本能和充沛精力,讓學生容易形成一隻沒有後顧之憂的軍隊。在伊朗伊斯蘭革命、中東顏色革命、台灣太陽花運動中,學生羣體都是急先鋒,非常容易受到背後政治勢力的煽動而走上街頭。

佔領機場的香港年輕學生,他們絲毫不清楚此事將對香港、以及他們自身的前程,造成多麼大的損害
學生羣體而非工人階級走上街頭,本身就暗示了這不是經濟問題。
總之,本次事件與經濟關係不大,更不是年輕人在經濟壓力下的宣泄,而是純粹的意識形態碰撞,根源在於香港年青一代對於西方文明的強烈認同,以及對於華夏文明的強烈鄙夷。誇張點説,就算北京當局徵用大陸人民的血汗錢,給香港人每人蓋一個大別墅,這些學生仍然會上街打砸污損國徽國旗。
某些媒體將本次事件歸因為就業壓力、高房價等經濟原因,彷彿暴徒的行為是情有可原,實在是巨大的謬誤。香港暴徒上街打砸並不是因為他們沒錢或者沒工作,他們只是單純的仇視中國。這不是温情脈脈的“人民內部矛盾”,而是你死我活的“敵我矛盾”。
2. 香港的認同混亂與皈依者狂熱
首先必須認識到,香港在國際法上是中國的一部分,但是在文明敍事上是西方文明的一份子,並非我族類。香港作為西方文明(或基督教文明)放在東亞的前哨,其對中華民族的認同感不斷衰退,同時中華文明強勢崛起,香港自身有一種相對位置下滑的焦慮。於是,香港在對西方文明的皈依者狂熱中,以及在宗主國的操縱下,不得不充當起麻煩製造者的角色。
對於香港的離心離德,大陸當局的應對仍然是基於民族大義的話語體系,強調“中華民族認同”。但是香港人目前更強調對西方文明的認同,民族大義顯得雞同鴨講,格格不入。
需要承認的是,雖然香港被長期殖民,但曾經一度保持較強的“民族主義的認同感”,在94水災、汶川地震等大陸危難時刻,老一輩香港人民表現出了令人稱道的民族大義,支持祖國。同時需要意識到,香港被殖民150多年,長期的殖民洗腦深入骨髓,在香港社會上形成了廣泛的對西方文明不容置疑的認同。這樣的認同並非民族主義的認同,而是比民族主義更隱蔽、更有力、更長期的“文明主義的認同”。
兩種認同一直在香港競爭,老一輩香港人或許民族認同大於文明認同,更強調自己是中國人;而年輕的香港人往往文明認同大於民族認同,更強調自己是西方文明的一份子(這樣的強調往往偽裝在法治、自由、MZ的説辭下)。
香港的中華民族認同更多依賴民間力量維繫,但香港的西方文明認同由政府和精英階層強勢推動,體現在香港的政府架構、教育體系、社會規則上全盤參照西方。於是,中華民族認同在香港本身就是弱勢的。尤其是近幾年香港電影業、傳媒業日漸式微,來自大陸的老一輩文人逐漸老去(金庸、倪匡、黃霑等),香港民間幾乎難以繼續維繫中華文脈。而且香港徹底錯過了互聯網革命,年輕人的宣傳陣地完全被西方互聯網公司佔據(Facebook、Twitter、youtube等),這就讓民間對於中華民族的認同更加微弱,導致“槍桿子在我們手裏,但是筆桿子已經不在我們手裏了”的局面。
如此一來,香港的西風壓過東風,是必然趨勢。
令人遺憾的是,香港的年輕人對於西方文明的認同,竟然在迴歸祖國之後愈演愈烈。一代年輕人的意識形態混亂,必然是教育上出了問題。董建華也承認自己任內推行的“通識教育”,給新一代香港人的國族認同帶來了災難。通識教育的教材裏充滿了明目張膽的反華、辱華宣傳,從小對香港人洗腦。在反對派的把持下,教師協會成了反華宣傳的基地,不斷鞏固港獨勢力的土壤。在這片土壤中,“港獨”的惡之花不斷成長,第一代港獨青年終於長大,站到了街頭政治的第一線。

網上流傳的香港通識教育教材截圖,充滿了對中國大陸的偏見甚至侮辱
作為西方文明的邊緣分子,香港人有明顯的皈依者狂熱(zeal of the convert)。
宗教領域的學者研究信徒羣體的時候發現,後加入的信徒,卻往往比老信徒更加狂熱、更加虔誠。
新信徒在逐漸拋棄自己過去的生活經歷及觀念,逐漸獲得新身份的過程中,需要經歷激烈的自我認知的轉變,對自己新身份的認可往往會達到一個極端的程度。比如,筆者在海外碰到地道英國人的時候,往往可以平等交流在商言商,但是碰到一些香港人(以及一些台灣人)的時候,他們總會忍不住強調自己與中國的區別,在大陸人面前言必稱民主自由,彷彿是在不斷重複加入西方文明的誓詞。
同時,新信徒在老信徒的圈子裏往往是不被認可的,所以他們會加倍瘋狂地表現自己,希望獲得新羣體的認可和接納,香港暴力分子公開舉起了美國旗、港英殖民地旗幟,表達自己的西方文明身份,暴力分子的首腦更是會經常地造訪英美,向宗主國表現自己、述職邀功、爭取支持。
最後,為了證明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新信徒會拼命與原來的圈子劃清界限,甚至積極地抹黑、攻擊自己原來的圈子,熟悉海外互聯網圈子的讀者可能清楚,攻擊中國人最為瘋狂的羣體,恰恰是香港人和台灣人。經常能看到他們用繁體字辱罵大陸人為“zhi-na豬”、“大陸狗”、“蝗蟲”,而在西方文明的核心地帶,在“老信徒”中間,此等對中國人的侮辱反而少見。
香港年輕人高舉港英旗幟、美國國旗,這是對西方文明之嚮往的明確表達

敢於公然侮辱中國為“zhi-na”的人,地球上幾乎只剩下香港人和台灣人了
3. 中央正在逐漸失去對香港的耐心
香港長期作為大陸對外交流的窗口,一直在老一輩大陸人眼中有着極為特殊的地位。香港憑藉自身強大的經濟實力和商貿基礎,曾經在許多問題上有着跟大陸叫板的實力。
香港迴歸以來,大陸給與了香港實實在在的支持,甚至給與了香港人超國民待遇。香港作為“一國兩制”的試驗田,維護香港的繁榮成了大陸的政治任務,在歷次經濟危機中支持香港,甚至不惜壓制大陸城市,也要把優惠政策給到香港。形成了“較為貧窮的大陸讓利討好較為富裕的香港,讓香港維持優於大陸的生活水平,但是香港人將自己的經濟成就歸因於西方體制,而非大陸支持,並且反過來看不起大陸人”的詭異局面。
但是,大陸過去20年的飛速崛起,讓香港的相對實力迅速下滑,GDP比重由過去的接近佔中國20%下滑到如今的3%。大陸的堅決地改革開放,使得許多城市擁有了窗口功能,雖然暫時無法取得香港這一自由港的地位,但香港的特殊性已經大不如前。最後,大陸青年逐步上位,香港在老一輩大陸人眼中的超然地位不復存在,香港將不可避免地向着“中國南方的普通一城”均值迴歸。
筆者梳理香港修例事件以來中聯辦對於香港局勢的回應,顯示出中央正在重新審視對於香港的定位,並逐漸失去耐心。
在6月15日外交部發言人就香港修例問題的談話中,發言人表示“對特區政府這一決定(暫停修例)表示支持、尊重和理解,將繼續堅定支持林鄭月娥行政長官和特區政府依法施政,與社會各界人士共同維護好香港的繁榮穩定。”
7月2日,暴徒衝擊並佔領立法院之後,中聯辦發表談話譴責暴力,但仍然強調“與香港各界人士共同維護香港繁榮穩定局面”。
7月21日,暴徒圍堵中聯辦,污損國徽,並噴塗“支聯辦”等侮辱中國人的塗鴉,直接挑釁大陸。此時形勢開始發生變化,在中聯辦的聲明中,不再提及維護香港的繁榮穩定,而是強調“堅決維護“一國兩制”,維護法治”,“採取一切必要措施,確保中央駐港機構安全,維護香港法治,懲治犯罪分子。”
8月6日,國務院港澳辦新聞發言人的講話中,亦不再將維護香港繁榮穩定作為重點,而是不斷譴責暴徒、支持警察恢復秩序。
8月7日,國務院港澳辦和中央政府駐港聯絡辦共同舉辦香港局勢座談會上,明確“止暴制亂 恢復秩序 是香港當前壓倒一切的急迫任務”。
可以看到,中央逐漸拋棄“維護香港繁榮穩定”的政治正確,對於香港的自殘作死行為,中央也不再有義務託底背鍋。大陸不再將經濟意義上的繁榮穩定作為應對香港局勢的首要出發點,而是意識到香港正在成為反華勢力的橋頭堡,對於國家安全的威脅更為緊迫。
4. 如何優雅地解決香港問題
**首先,應該立即調整討好式的對港政策。**事實證明,用討好式的政策維繫香港經濟上的繁榮,並不能帶來政治上的歸附,反而會滋生香港民眾的優越感,加深對大陸的疑慮。本次修例事件之初,“反送中”運動得到香港各界支持,便是明證:香港越是經濟優越,越是希望與大陸劃清界限、拉開距離。只有停止對香港的討好、讓利、支持,讓香港與其他城市公平競爭,才能讓香港回到一個正常的狀態,懂得珍惜祖國後盾的寶貴。更重要的是,對於香港(以及台灣)的討好式統戰,必然將反過來傷害我們自己的基本盤,甚至讓我們失去基本盤羣眾的信任,這是最大的風險,這裏不再展開。
**其次,應當旗幟鮮明地支持香港的愛國勢力,堅決打擊香港的反華勢力。**政治的首要問題,是搞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要把自己的人搞的多多的,把敵人的人搞的少少的。對港政策不能敵我不分,不能愛國的人很少得到獎勵、反動的人很少受到懲罰。以後要做好甄別,對於自己人,要精準支持,讓香港人民看到跟着我們走的好處;對於敵人一方,要無情打擊,讓香港人民看到跟我們對着幹的下場。不要被“一國兩制”束縛手腳,該管的要大膽地管。比如在香港肆虐的反華教材、公開活動的漢奸人渣,如果香港當局無法壓制,那麼中央必須出手管制,避免反華勢力在香港持續做大。
**最後,承認香港的特殊地位,但同時積極準備Plan B。**香港作為地位特殊的自由港,在未來一段時期內仍然有無法替代的重大作用,需要繼續維持。但是,本次事件也為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需要承認,曾經以為香港已經完全迴歸,可能是一個幻覺。於是,大陸需要培養一個能夠取代香港、並且對中華文明確保忠誠的城市,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但必須朝這個方向努力。當香港不再是唯一的香港,那麼香港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後記:**筆者在準備這篇文章的時候,香港在經歷燃燒彈、霸佔機場的高潮之後,逐漸走向波谷。此時,林鄭當局宣佈了一份極其昏庸的政策:開出191億大禮包,並且給學生(包括參與暴力的分子)派發現金。這個政策至少會有兩個後果:
首先,在給事件定性、嚴懲暴徒之前,開出禮包,給學生羣體派發現金,事實上是“賠款求和”,承認當局失敗,而且受益的人並不會感激當局,而是會認為這是暴亂爭取來的利益;
第二,正如本文不斷強調,香港問題之根源並非在經濟,191億禮包無法平息暴徒心中不滿,更會加劇暴徒的囂張氣焰,如抱薪救火,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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