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角網紅的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1132-2019-09-01 16:19
人人都説抽象話,無人識得李老八
丑角網紅的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
島上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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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肆肆肆肆十兒 x 喬治王
十年前的冬天,天涯論壇出現了一篇徵婚帖子叫做《我想找個北大清華男結婚》,樓主羅玉鳳列了“北大清華碩士、經濟學專業、有國際視野、身高1米76至1米83、無生育歷史、東部沿海户籍、年齡25至28歲”這七個徵婚條件。
接着鳳姐又出現在了上海陸家嘴,散發了1300份徵婚傳單,再後來現身江蘇衞視的《人間》節目裏,除了給大家分享自己愛看《知音》雜誌以外,在超市當收銀員的鳳姐介紹自己的工作履歷時中氣十足:“我在家樂福工作,世界五百強。”
一番操作下來,徵婚自然是流產了,還收穫到了全國網民的譏笑。
也許是七年之癢,徵婚一事過去七年後,羅玉鳳又出現在採訪中,鏡頭裏的羅玉鳳有些發福,人在美國,發福後的羅玉鳳回憶,徵婚那年的自己一直處於社會最底層,是螞蟻一樣的角色,對於受到的歧視和貶損無力反抗。
“別説貶損我、認為我醜、認為我有毛病,就是踩我一腳把我踩死了,我又能怎樣?”
鳳姐精確的告訴的主持人自己擁有551萬微博粉絲,徵婚後的羅玉鳳成為了上古互聯網的流量女王,流量就是金錢,按理説羅玉鳳靠它就可以實現階級的跨越,但這些粉絲給她帶來的沒有利益,只有影響。
鳳姐曾直言不諱地表示,成為網紅並非她的本意,在她看來她扮演的是醜陋的、反面的形象,沒有粉絲,沒有追隨者,有的只是看熱鬧和消費的人羣。
儘管在社交網絡上有着遠超常人的熱度,但從國內跑到美國的鳳姐依然沒有實現階級的跨越,想要追求“華爾街美國夢”的她最終成為了一名美甲工。在接受採訪時,鳳姐曾表示在美甲店過的很開心。但當主持人詢問她現在的生活怎麼樣,未來的計劃如何時,除了表示打算學英語以外,鳳姐三緘其口,不想談論類似的話題。
丹麥作家易卜生曾寫過一篇名為《玩偶之家》的劇本,主人公娜拉犧牲一切挽救丈夫的性命後,卻發現他不過是個虛偽的小人,而自己不過是受丈夫支配的玩偶,覺醒之後,她拋夫棄子憤然出走,劇本隨着關門聲便結束了。
幾十年後的魯迅提出了一個問題:娜拉走後會怎樣?
如果娜拉原本的生活是一場夢,那最好就是不要驚醒她,如果夢醒了卻又無出路可走,便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娜拉就深陷這痛苦之中:夢醒了,卻又無法承擔獨立所需的花銷。
“夢是好的,否則錢是要緊的,在夢想面前談錢要是被人譏笑,只要按一按他的胃,那裏面怕總還有魚肉沒有消化完,須得餓他一天之後,再來聽他發議論。”
所以魯迅對娜拉的結局看得很乾脆:“娜拉或者也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
羅玉鳳從寫帖子到發傳單,最終在羣眾演員和導演的編排下,在電視熒幕上出現的那一刻,大約也走上了娜拉的道路:北大老公的夢是好的,否則錢是重要的,兩者必須有其一。徵婚被眾人譏笑而徹底流產,夢醒之後鳳姐又無路可走,便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無論是上古時期的鳳姐還是新鮮出爐的喬碧羅,再或者是長河中的孫笑川、giao哥,最終的的走向都無比的雷同,丑角網紅在被推上流量的神壇後,往往遭遇的卻是是無路可走。
我們只看見流量為何而來,卻沒人關注營銷之後會怎樣。
從雙擊666的快手老鐵,到妝容精緻的抖音網紅,似乎只有有關注、有點擊、有流量,就能讓人坐擁滾滾財源。但事實並非如此,網醜和網紅從來不能劃等號,縱觀網醜的發展史,這從來不是一個好演的角色,其生存環境要比一般的網紅艱難的多,他們也許都在微博,卻實際不在同一個世界。
在現代,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網醜,比如杭州紋眉後的小吳一夜之間成為全網的快樂源泉,這個過程可能是被動的。面對這樣一個機會,有些人可能會選擇金蟬脱殼,棄之不理;也有些人可能會決定趁熱打鐵,一勞永逸。嘴上説絕不進入娛樂圈的小吳,廣告接起來之後發現真香。
在你對要不要成為網醜這一機會做出選擇前,不妨先看看我總結的幾個要點。
01
存在合理:獵奇心理,快樂源泉
正如弗洛伊德説,新奇始終是快樂的源泉,人們對丑角的青睞很大一部分是出於獵奇心理,像是在審視一種反向的行為藝術,又像是從中汲取優越感與滿足感。
劉波(又稱藥水哥)就是這種反向行為藝術的代表人物之一。在熊貓52222,他曾經從晚上8點一直戰到了凌晨3點只幹一件事——和一位水友在YY對噴“您配嗎”三個字。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這位水友覺得藥水哥掛着“熊貓最強卡牌”的直播間名稱,遊戲水平卻令人不敢恭維。
-“最強卡牌?您配嗎?”
-“敢不敢一直説?誰認慫誰認輸!”
-“我跟你幹到國慶結束!”
經過7個多小時的對噴,整個事件在最後五分鐘到達了高潮,藥水哥和網友均是疲態盡顯,音量漸弱,眼看有一方就要繳槍投降。這時網友突然加快了語速,藥水哥不甘示弱跟上反擊,一時間 “您配嗎”的讀音模糊成了“你拍馬”,十幾秒鐘後,網友怒吼幾聲,YY斷線離開了房間。藥水哥贏了。露出鬼魅般微笑的他,上了發條般地對着空無一人的YY重複着“您配嗎”。
一千個觀眾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一千個藥水哥的觀眾都會問同樣的問題:“藥水哥真的傻嗎?” 可一旦深入瞭解,每個人也會得出類似的結論:藥水哥非但不傻,還是個很聰明的人。
和藥水哥一起錄過節目的囚徒曾説,“藥水哥當然不智障,你見過一個成年人説話説到一半突然來這麼一下的?”但在他們錄的節目裏,藥水哥仍然賣力地扮演着丑角。但就是這樣的丑角,一度成為了熊貓直播的頭牌。但在2019年1月底,藥水哥的直播間被封,顯示解封時間為2038年,官方回應為永封。
一夜之間,B站出現了大量“悼念”藥水哥的視頻,藥水哥的表情包被整理成合集,廣為流傳。甚至有憤怒的藥水哥粉絲跑去應用商店給熊貓直播刷一星差評,留下了滿屏的“永失我藥”,“盼藥歸,在等待”。
作為一個丑角,藥水哥真的有這麼多真愛粉嗎?也許吧。但不可否認的是,很多人會在生活中強顏歡笑,只有在永遠在扮醜的藥水哥那裏,才能毫無忌憚地放聲大笑。
在過去的戲班裏,演丑角的永遠是老大,別的就算唱得再好,也只能往後排。戲班裏裝道具的箱子,只有丑角演員才敢坐。上台前,只有丑角演員化完妝後,其他演員才敢化。趕廟會唱戲前,戲班子要磕頭跪拜,唯有丑角演員,不管年齡大小,資歷上下,都可以不磕頭。
醜行雖位列四大行末尾,但地位卻最高,聊戲先聊醜,無醜不成戲。
這究竟是為何?一位戲曲編劇這樣解釋道:戲曲的一個源頭是模仿和再現生活,另一個是從舞蹈演變過來。京劇發展的暗流就是靠優伶的插科打諢和民間歌舞表演。丑角的發展也是歷史的傳承,從古至今,任何人都喜歡喜劇,丑角正好符合人們的精神需要。
丑角存在合理,滿足了獵奇心理,成為了快樂的源泉。
02
敗絮其中:九牛流量,變現一毛
2015年的李佳琦一定想不到四年後自己可以成為全網最帶貨的博主之一。從歐萊雅櫃姐到淘寶直播的超級紅人,李佳琦用自己的網絡影響力成為了2019年最炙手可熱的帶貨一哥。在他的直播視頻裏5分鐘就能輕鬆賣出15000支口紅,帶貨能力讓淘寶創始人馬雲也甘拜下風。
早在李佳琦之前,網紅直播帶貨的電商生態就已經非常成熟。淘寶網紅“薇婭Viya”在2018年雙11賣了3.3個億的貨,全年創造了27個億的交易額,一個人的帶貨量差不多是上海銷量最高的商場陸家嘴國金中心的50%。在某場直播中,她剛介紹完一款零食,6萬庫存就在1秒鐘內被搶空,令人瞠目結舌。
月入6位數的李佳琦有大約300萬微博粉絲,按照他5分鐘賣出15000支口紅的標準,每秒鐘大約可以賣出50支口紅,也就是説李佳琦每直播一秒,就能創造超過一萬的銷售額。
他一定無法理解,為什麼有的人微博有200萬粉絲,但每個月的直播收入僅有3500元,這個人的微博名字“如雷貫耳”——帶帶大師兄,真名孫笑川。
大專畢業的孫笑川在直播前幹起着安全監理的工作。剛入職的時候,他一個月掙1500塊,吃在工地、睡在工棚,日復一日。4年後,他的月薪漲到了5000塊,每個月能攢下一點兒錢,除此之外和4年前毫無區別。
後來,他的高中好友李贛找到他,提出了一起直播、組建抽象工作室的邀請。誠然,每月5000的工資在新津已經算是不錯,但工作的無趣也時刻折磨着孫笑川。他想了想:“時間自由,收入尚可,反正也不會比工地更差了”。2015年9月1日,孫笑川正式開始了自己的主播生涯。頭一個月,他的工資是5000塊,他在工地混了4年,拿到的也是這個數兒。
隨着直播熱度的提升,在李贛與鬥魚簽了一筆大合同後,孫笑川的工資漲到了每月兩萬,靠着這筆收入,他在新津買了新房,給相依為命的母親補交了社保,讓她過上了每天與三五好友打打牌,週末去成都周邊旅旅遊的退休生活。
2017年6月18日,李贛在直播中免提接聽了邪教組織的宣傳電話,當天,6324直播間被鬥魚TV徹底抹除,抽象工作室一下子斷了收入。整個公司瀰漫着一股怨氣。矛盾主要集中在薪資問題上,工作室所有人的收入都在變少。
8月,孫笑川的薪水被降到了3500塊。他當時正在裝修新房,每個月要還房貸,還要給母親打一筆養老錢。他的手頭一下緊了起來。那段時間,孫笑川工作敷衍,直播説不上就不上,偶爾播一次也表情陰鬱——嗨粉們管他的這幅表情叫“司馬臉”(諧音),還動輒與觀眾對噴,這讓他與狗粉絲的關係迅速崩潰。
“真的是,説我膨脹,求求你們不要説我是帶明星了,我覺得你們才是帶明星,你們這些水友、嗨粉,你們是水明星,你們是嗨明星,你們才是明星,我是個錘子明星,我天天被罵我還明星,你們有看過明星一個月3500塊錢嗎?有嗎?有這種明星嗎?”
很難去描述孫笑川和狗粉絲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狗粉絲眼中,李贛也好,孫笑川也罷,都是狗粉絲們的快樂源泉,他們越慘,狗粉絲就越有動力。
狗粉絲們的處處招惹是非讓孫笑川在國內的直播平台沒有容身之處,他選擇了在海外平台Twitch復播。由於未和平台簽約,沒有固定收入,孫笑川在直播間放出了支付寶收款二維碼,並美其名曰“功德箱”,想要收點兒“香火錢”。起初,功德箱收成尚可,前兩次直播嗨粉們都施了500多元,等新鮮勁兒一過,日入就驟降到200了。從兩萬到200,孫笑川心理落差挺大。有狗粉絲説他膨脹了,要幫他憶苦思甜一下,他們決定對孫笑川“趕盡殺絕”。
狗粉絲很快用輸錯密碼的方式把功德箱“踢翻”。孫笑川在直播中發現自己支付寶賬號被封,支付寶和微信都被封后,孫笑川連還貸款的錢都被凍結了,此時的孫笑川又在直播間大罵出口,但面對屏幕上的一個個冰冷的ID,他也無可奈何。
對直播心灰意冷的他決定在微博上好好經營一下“帶帶大師兄”這塊招牌。自從6324直播間被封后,失去根據地的狗粉絲們便開始迅速向外擴招,微博、貼吧、論壇、視頻網站評論區,中文互聯網的每個角落都有狗粉絲在打游擊。
流量就是金錢,孫笑川意識到了其中藴含着巨大的商機,他開始頻繁更新微博,內容以日常生活為主,但沒有人在乎他發什麼,評論區遍佈着各種“抽象話”。到2018年9月,帶帶大師兄的微博粉絲數剛到70萬,但由於嗨粉們的創作熱情極高,其微博熱度已不亞於粉絲數千萬的流量明星。大量媒體注意到這種現象,不明真相羣眾的獵奇心理,促使媒體開始採訪孫笑川來科普這一亞文化。
各種類型的採訪和科普為孫笑川帶來了巨大的流量,但也僅此而已,僅靠Twicth功德箱裏的打賞錢,他的收入大不如前,收成好時勉強能到5位數,九牛流量,變現一毛。
不管是羅玉鳳還是孫笑川,這便是丑角流量的通病,空有流量卻沒有流量號召力,既做不了品牌美譽度也帶不了貨,來的人就只圖一樂,拿你來尋開心,好似捧着金飯碗卻只能用它來討飯。
03
騎虎難下:一日網醜,終身網醜
觀眾與網醜們之間是非常單一的供求關係。觀眾需要持續不斷的獵奇,網醜們需要持續不斷的關注度,觀眾審醜的閾值不斷上升,則網醜們需要突破的下線便持續降低。大家要看的是氣急敗壞的帶師兄,而不是温文儒雅的孫笑川。
互聯網人開始關注五環外的下沉人羣,“下沉”成了所有App尋求增長的焦點,不管是拼多多還是快手,它們把原本在中文互聯網中不可見的一幫子人推進了視線。
快手憑藉着對外界所稱的“下沉”人羣的深耕,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土味文化KOL。而Giao哥,就是其中最閃亮(土味)的新星之一。
有人曾經這樣評價Giao哥的短視頻,第一次聽,這是什麼鬼?第二次,這貨有點意思;第三次聽,一給我哩giaogiao!Giao哥的土味視頻,有着無與倫比的洗腦能力。
Giao哥是河南人,三十歲左右,大齡光棍,文化水平並不是很高。甚至連吹牛時,Giao哥都讓人覺得淳樸地有些好笑。説自己新談了個女朋友,長得像迪麗熱巴和古力娜扎的綜合體。原來也是玩網絡的,現在退網了,大學本科,現在做會計,準備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
在談起走紅的經歷時,Giao哥表示以前是農民,賺的很少。在快手上小有名氣後,收入有明顯的上升,一個月能拿到將近一萬塊,以後也會一直玩下去。或許在很多眼中,月收入一萬並不能代表什麼,但對Giao哥來説已經很滿足了。
有人在直播中曾經問Giao哥,你這麼大的人,整天弄這玩意跟個猴子一樣,不嫌丟人嗎?Giao哥回應道,他自己沒文化,因為快手直播偶然火了,他也知道很多看直播的都看不上他,只是想看他出洋相罷了。
應粉絲的要求,Giao哥參加了《中國有説唱》,他又何嘗不知道邀請他去也是看他去丟人的。但Giao哥坦言,作為一個社會底層的人,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草根一下子火了,如果不能趁熱打鐵,以後還有機會嗎?他知道丟人,也知道不體面,但作為一個人們既定的“丑角”,他沒有選擇,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這其實和偶像的人設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方向完全相反,偶像無法脱離約定好的人設肆意妄為,網醜們也一樣,人們因滑稽而關注網醜,若網醜們不再滑稽或不夠滑稽,自然就會轉身離開。
但是偶像的人設往往是好人設,而丑角總要在下線上突破自我。生存環境天差地別。
04
卸磨殺驢:模因失控,網醜速朽
在悼念自己恩師楊潔的視頻中,六小齡童在後半段中為電影打了一波廣告,儘管他表示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祭奠楊潔導演,但梗一旦離開了嘴巴,就不再受自己控制,被人叫做“靈堂賣片”。早已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中的六小齡童和他的復讀語錄,以風捲殘雲之勢席捲了社交媒體,史稱“六學”。
金句包括六小齡童最愛説的“改編不是亂編,戲説不是胡説”,“一個民族沒有自己的文化是可怕的”,“我這版西遊記一集都沒有看過的請舉手,沒有一個人舉手,什麼叫國際影星啊?(戰術後仰)”還有那段在任何一條微博的評論區都能看到的萬能模板:
驚聞xxxxx/説到xxxxx,就不得不提xxxxx/令人想起了xxxxx,今年下半年,中美合拍的電影西遊記即將正式開機,我繼續扮演美猴王孫悟空,我會用美猴王藝術形象,努力創造一個正能量的新的熒幕形象,文體兩開花,弘揚中華文化,希望大家多多關注。
有一位“六學家”挑了其中“靈堂賣片”的一段作為模板,轉發了六小齡童祝賀劉國樑的微博,並悄悄在原句中加上了自己的創作:“文體兩開花”。這簡潔而有力的五個字迅速成為了六學奧義。
別問,問就是兩開花,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句後來成為六學神髓的五字真言,六小齡童從未親口説過,而是來自微博用户“一生俯首學六學”的撰寫。
或許六小齡童會後悔自己在悼念自己恩師楊潔的視頻中打了廣告,但王境澤至今也不會後悔自己吃了那口飯。
和兩開花一樣廣為流傳的還有“真香”,這些被我們所謂的梗其實有個學名——**模因(meme),在《牛津英語詞典》中定義為:文化的基本單位,通過非遺傳的方式,特別是模仿而得到傳遞。**模因跟基因有些類似,是複製因子通過模仿傳遞。
我們每扮演一次復讀機,就完成了一次梗的傳播。
認知科學家蘇珊-布萊克莫爾(Susan Blackmore)博士更深入地研究了模因理論,她提出:正如基因之間相互競爭着,自私地、不顧一切地要進入到下一代的身體之中,最終決定了生物世界的格局及其結構。與此類似,模因之間相互競爭着,自私地、不顧一切地要進入另一個人的大腦、另一本書、另一個對象之中,這最終決定了我們的文化以及我們的心理結構。按照這種理論,模因觀念實際已經發展為一種獨立的關於人類文化全新理論。
基因在自私地、不顧一切地通過生物複製自己;模因在自私地、不顧一切地通過人類複製自己。
它們這麼做,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自身的永垂不朽,而不是人類這個他們賴以生存的載體的利益。
或許很多人都記不清他到底是叫王境澤還是王澤境,他參加的綜藝是《變形記》抑或是其他什麼,他説出這句話的前因後果是什麼,這些都不重要。人們只需記得,他最後吃了那口飯,説出了那句“真香”。
emoji版本的“笑你呢”和“真的
”,在一次次的複製中優化自己,將粗口和髒字都迭代和進化,從而成為了老少咸宜普適的口頭禪。
而它的源頭的來自“抽象話”,知曉的人卻越來越少。人人都説抽象話,無人識得李老八,抽象工作室的創始人,抽象話最早的傳播者李贛,早就被大多數人所遺忘地一乾二淨。
這才是最殘酷和諷刺的一點。
在丑角不斷的突破下線博出位的同時,變現的窗口狹窄、錢離自己遠就罷了,自己被戲謔、被消費殆盡,被迅速被遺忘,連自己親手造出的亞文化梗都擺脱了自己獨立存活在互聯網上,這才是最令人悲傷。
“張華考上了大學,王力考去了中專,李紅在新華書店當服務員,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網醜的世界殘酷,人們卻前仆後繼,大家都懷揣着新華字典裏的美好幻想,以為自己能和網紅們過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