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從沒想過我會對着醫生日記爆笑出聲_風聞
未读-未读出版社官方账号-未读出版社官方账号2019-09-01 08:23
深讀第72期,很多人對醫生的印象,都停留在冷冰冰的手術刀和永遠看不懂寫了什麼的病歷本上。
但講道理,我們大部分人的醫學知識都少得可憐。一週工作97小時的醫生,在像陀螺一樣忙得停不下腳的同時,還得應付病人的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和請求,這還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來的事兒。
那麼,醫生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來自英國的醫生亞當·凱,就用221篇爆笑“段子”**把醫生的真實生活生動地展現了出來。**原來,消毒口罩與白大褂遮蓋之下的醫生,也不過是個會脆弱、會調皮的普通人。
今天的深讀,帶你走進男婦科大夫六年的爆笑日常。在英式冷幽默的背後,你會見證一名醫生最典型、最有趣、同時也最讓人心碎的閃光時刻。
今晚我救了條人命
2005年1月31日,星期一
今晚我救了條人命。小嗶嗶把我召喚回病房,去查看一名68歲的住院病人**,**當時他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了——怎麼説呢,他就像是已經按響了死神的門鈴,並且通過毛玻璃往門廳探頭探腦了。當時他的血氧飽和度[1]已經低至73%。事後回想,假如不是醫院的自動售貨機壞了,假如我按原計劃買到了那條士力架,一切可能就來不及了。
當時我甚至沒有時間先在腦袋裏過一遍整個營救計劃的大概要點,立刻就像啓動了自動駕駛模式一樣,展開了一步接一步的行動——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能力。吸氧,靜脈注射,血液測試,動脈血氣分析,上利尿劑,上導尿管……病人幾乎立刻有所好轉,就像綁着蹦極繩的人被從距離地面只有幾毫米的地方猛拉了上來。對不住了死神,今天晚上你的晚宴看來得缺席一個人。當雨果趕到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簡直是超人。
想到這是我做醫生5個月來救的第一條命,那感覺怪怪的。外行人可能覺得,我們每天在病房間衝來衝去,似乎把英雄式的舉動當作家常便飯——其實一開始我自己也是這麼想的。然而事實是,雖然每天會有幾十甚至上百名病人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但救治行為通常是以一種低調的團隊方式進行的。換句話説,並非某名醫生的某個舉動就能讓病人起死回生,實際上,相互配合的醫生間甚至沒有一個所謂縝密的計劃,大家都是不斷查看着病人是否有所改善,然後依據情況不斷調整方案。
**但有的時候,某位醫生真的能夠以一己之力救人:今天,這種情況第一次輪到了我頭上。**雨果看起來很高興——至少他已經表現出他能夠表現的極限了:“成了,你能讓他在地球上再活幾周了。”我的天,就不能讓超級英雄稍微喘口氣嘛!
[1]血氧飽和度是你血液中所含氧氣的比例,由夾在你手指末端的血氧儀進行測量。最理想的情況下它應該是100%,再怎麼着也絕對不能低於80%。
2005年8月8日,星期一
“這是本週我第三次被別人的鮮血浸濕內褲了,有什麼辦法呢?我只能扔掉內褲,繼續回去工作。這可是CK的,15英鎊一條,我感覺自己是越工作越窮啊。”
2005年8月27日,星期六
一名實習醫生請求我和他一起去查看一位手術後9個小時沒有排尿的病人,我跟他説,我已經有11個小時沒有尿尿了,就是因為像他這樣的人在不停地浪費我的時間。聽了這話,他的臉皺得像被胖小孩兒用拳頭砸扁的薯片包裝袋,這讓我立刻感到自己失言了。我太刻薄了,而幾個月前我不過是和他一樣的菜鳥。我趕緊溜去看了看病人的情況。她確實沒有排尿,但這是因為她的導尿管被壓在了病牀輪子底下,而她的膀胱已經漲得像個彈跳球。看到這一幕,當時我就不後悔了。
2006年6月6日,星期二
急診室讓我去查看一位病人。她幾天前剛進行了藥物流產,此刻出現了劇痛的症狀。我不太清楚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但覺得她肯定不太對勁,於是把她接診進病房,進行了相關鎮痛治療,並讓高級醫生厄尼檢查了她的情況。
“她就是抽筋了。流產之前的片子顯示是正常的宮內懷孕。沒什麼問題,讓她回家吧。”
我試着跟他辯解——這疼得也太邪門了吧?她都注射嗎啡了!
“那是因為你給她開了嗎啡……”
但是沒有人會因為藥物流產疼成這樣。
“你怎麼知道她疼痛耐受力有多強?”厄尼顯然不想聽我再廢話了。“也許她在家碰了一下腳趾也是疼成這樣。”
我壯着膽子再次説,她肯定不太對勁,結果厄尼又反駁了我。
“如果聽到卧室窗户外邊有馬蹄聲,你可能覺得那會是頭斑馬。但往外一看,我敢肯定那只是匹馬。”他告訴我可以給她開點兒抗生素預防感染,但還是得讓她立刻出院。
**假如小嗶嗶這時候響了,告訴我們病人情況突然嚴重惡化,那簡直就是直接抽了厄尼一耳光。**可惜的是這個壞消息幾個小時後才傳到我們耳朵裏,我和厄尼立刻趕到手術室,我協助他做了異位妊娠[2]切除手術,還從病人骨盆裏引流出好他媽的一大盆積血。很顯然,她流產前照的片子出錯了,這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病人現在已經安全回到了病房。厄尼還沒跟我道歉,我估計他不會了——除非讓他完全變個人。不過我現在正在逛亞馬遜,準備給他買個斑馬鑰匙鏈。
[2]異位妊娠是指胚胎落在了錯誤的地方——通常是落在了輸卵管裏。假如不加以治療,輸卵管最終會破裂,這是孕期前3個月中導致女性死亡的最常見原因。每個孕檢呈陽性並出現疼痛症狀的女性都要及時進行醫學檢查,以確定她們確實不是異位妊娠。而這一次,B超大夫錯誤地把異位妊娠看成了正常的宮內懷孕。
快打斷我的腿讓我休假吧!
2005年6月16日,星期四
我告訴一位病人,他得等到下週才能做上核磁共振,他聽後威脅説要打斷我的腿。我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太好了,這樣就能歇幾周病假了**”。就差那麼一點點兒!我就親自去給他找球棒了。
2006年9月27日,星期三
今天我請病假了,這還是正式成為醫生以來的頭一遭。看來我的這份工作也不是那麼沒有同情心嘛。
“哦,真他媽的。”主治醫生接到我電話後咒罵了一句,“你就不能挺一早上嗎?”我解釋説自己食物中毒了,此刻正在經歷嚴重的腸胃崩潰。
“行吧。”他用一種不耐煩、憋了一肚子氣似的負面攻擊性語氣回答我説,通常這種語氣只有在家人之間才能聽到。“但你得打電話問問有沒有休假的人能替你來上班。”
**我敢百分百肯定,即便在谷歌、葛蘭素史克甚至金斯特斯這樣的有名的黑作坊裏,他們也不會這樣對待員工。**你還能想到有任何機構或公司讓生病的員工自己找人替班病假嗎?或許在朝鮮的軍隊裏是這樣?我真想知道,到底病到什麼程度他們才肯放過我。骨盆骨折?淋巴瘤?或者乾脆渾身插滿管子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壓根兒沒法兒説話的時候?
還算幸運,我在一波接一波的嘔吐(要不就是一波接一波的腹瀉)之間還能擠出幾個詞來,找到人替了我的班。打電話的時候我並沒解釋自己在幹嗎,電話那頭聽起來,我可能像是在打彩彈球。現在好了,我還得還她一次值班,所以壓根兒就等於沒有歇病假。
我一直覺得,假如哪天我病了,一定是工作害的。那時我的個人財政情況應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或許我會因為脱水導致腎衰竭,或者是被憤怒的親戚毒打了一頓,又或許我在夜班一夜未眠後開車撞到了樹上。但沒想到我最後是栽倒在一場秘密暗殺之下——來自病人母親親手製作的有毒希臘茄盒差點兒要了我的命。而****且我很清楚茄盒絕對是元兇,因為這一天我只吃了這麼點兒東西。下次再接受希臘人禮物的時候可要小心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就會拉肚子拉到屁眼兒跟針頭一樣細、嚐盡膽汁的味道,同時喉嚨裏還帶着細若遊絲的茄子味。
呵呵**,你開心就好**
2005年7月5日,星期二
在做病史調查時,我試圖幫一位 70歲的女士解決她的飲酒問題。我信誓旦旦地對她説:紅酒就是她的毒藥。
我:“你剛才説每天要喝多少紅酒?”
病人:“心情好的時候喝3瓶。”
我:“好吧……心情不好的時候呢?”
病人:“心情不好時只能喝下去一瓶啊。”
2006年3月22日,星期三
凌晨3點的產科病房裏,必須按照輕重緩急應付病人。病人RO今年25歲,第一次懷孕,孕期30周。她抱怨舌頭上長了好多沒有痛感的小點,**診斷:**那是味蕾。
2007年8月16日,星期四
一個可怕的故事。病人GL的腦袋裏可能一半是各種養生食譜,另一半是母嬰網站上的廣告,在生產前她宣佈要把自己的胎盤吃掉。
助產士和我都假裝沒聽到,一是因為我倆確實不知道醫院在這方面是怎麼規定的,二是這件事實在太反人類了。為了讓整件事聽起來更有據可循,GL管它叫作“胎盤可食主義”,可我們才不信那一套——把任何事稱為“主義”,都能讓它聽起來更正經一些,醫生可不吃這套。
她跟我們解釋道,對於其他哺乳動物來説,吃胎盤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麼説也沒能讓人覺得好受一些——畢竟我們不會讓其他哺乳動物來操縱議會或者開公共汽車,同樣我們也不會把它們做的一些事合法化,比如操傢俱或者吃掉幼子(用她的話來説,就是“幼子可食主義”)。
為了轉移話題,我開始全神貫注用產鉗夾住嬰兒的頭,把他弄了出來。過程很順利,孩子也很健康——好吧,至少在他回家接受家庭教育,然後全裸着在帳篷裏度假之前,他還是挺健康的。幾分鐘之後,當我正準備取出胎盤並和GL展開尷尬的對話時,我發現她正捧着個腎形盤,往嘴裏塞着血塊。
“這不是胎盤嗎?”她問道,嘴角還往下淌着血,像是在出演噁心的德古拉吸血鬼或者甜餅怪一樣。我解釋説,那只是我接生完還沒來得及處理的一些血塊。她面如土色,隨後臉色發青。很顯然,血塊可不是她想象中的產後可口小零食。她捧着腎形盤,吐在了盤子裏面、外面和四周。哦,説錯了,她經歷了“嘔吐主義”。
2009年2月6日,星期五
病人HJ 因為順產失敗,需要進行緊急剖腹產手術。我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收她入院時,她就給我展示了一份長達9 頁的生產計劃書,而且全綵打印,每一頁還都用塑料膜裱好了。計劃書裏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生產過程中全程用筆記本電腦播放鯨魚的歌聲(不過我不記得具體是多大歲數的哪種鯨魚的歌聲了,但她的計劃書絕對細緻到了這個地步),使用哪種精油進行按摩,詳細介紹了她將使用的催眠法,還要求助產士用“波浪”這個詞來隱晦地指代“宮縮”。
但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對我來説,制定生產計劃就像有人跟你説他要“計劃一下天氣”或者“計劃中個彩票”一樣令人匪夷所思。在產科長達兩個世紀的歷史中,還沒見過有誰能提前預知生產過程,然而在這位穿着連衣裙的母親看來,一切似乎易如反掌。
不用説,HJ 的計劃徹底玩兒完了。催眠療法變成了吸氧,輕盈的呼吸也被無痛分娩針取代了。助產士幸災樂禍地告訴我,病人丈夫試圖調高鯨魚打呼嚕的音量時被吼了——“你他媽給我關上!”6個小時過去了,她的宮開一直保持在5釐米,用了催產素也沒有起色。
“再等幾個小時吧”,我們已經這樣安慰過自己兩遍了,現在情況非常緊急,我只好跟她解釋説,沒法兒順產了,必須馬上剖腹產,要不然胎兒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如我所料,她很難接受我的説法。“得了吧!”她説,“就沒有另外的選項嗎?”
這個病人想像網紅博主那樣生個完美的小孩兒,因此不願意遵循天意,假如違揹她的意願,她就會把我告到病人諮詢及法律責任服務中心,我可不願意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以前有個病人非要在生孩子的時候點上蠟燭,被拒絕後就把我給告了。“我不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她寫道。
沒錯,即便她要求在氧氣瓶旁邊點燃明火.
本文所選片段摘錄自《絕對笑噴之棄業醫生日誌》,有刪節,[英] 亞當‧凱 著,胡逍揚 譯,由北京時代華文書局出版,已獲得授權。
🏥
編輯 = 時雨
圖片來源 = GIPHY、pexels
商務合作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