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馬鮮生竟敢倒社會主義牛奶!_風聞
请辩-作家-蔡垒磊:著有畅销书《认知突围》、《爱情的逻辑》2019-09-03 16:08
盒馬鮮生倒社會主義牛奶啦!
最近幾天,盒馬鮮生被刷屏了,除了批判,更多的還是廣告效應。
人家的東西就是新鮮,所以才可以有品牌溢價。我對比了幾樣非生鮮類的產品,發現一模一樣的東西,幾乎一樣的有效期,盒馬賣得也比其他地方要貴上不少,但普通消費者沒那麼多精力去一一比較,大家只知道去盒馬買東西就能放心,就不用費勁看這個看那個,這就是人們為“省事兒”付出的信任成本,也是盒馬通過“浪費”可以帶來的盈利區域。
一説到倒牛奶,我們不禁想到很久以前書裏的一幕:
萬惡的資本家寧可把牛奶倒掉也不分給窮人!
那麼,資本家們為啥這麼惡?
我們一定要相信,人就是人,不存在一個人原本好好的,成了資本家後就頓時心黑了;也不存在一個資本家原本心很黑,變窮了之後突然心地善良。
資本家也是正常人,如果是一件對他自己的利益全無影響的事情,順便還能惠及他人,顯然大多數資本家都是願意這麼做的,收穫人家的感謝也有心理收益啊。
可事實上是有影響的。
首先,倒牛奶的並不是什麼資本家,而是最普通的奶農,當時是1929年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在這個時期美國的牛奶是供大大於求的。
其次,作為奶農,當然誰也不想倒牛奶,誰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倒掉?可保存也有費用,也要勞動,如果最後還不是倒掉,那這些費用和勞動豈不是淨損失?
那如果賣掉會怎麼樣?
如果一個人喝牛奶,卻有100個人要賣奶給你,顯然牛奶的價格就肯定是斷崖式下跌。那免費挨家挨户送呢?那我舉個例子,如果有人送你一個東西,説郵費自理你都不想要,你覺得東西本身都不值郵費的時候,怎麼送?
而且越送,牛奶越沒人要——我都喝上免費的了,原本已經夠少的“一週喝一次”的需求都沒了。
所以當時奶農不僅自己倒牛奶,還倒別人牛奶——都給爺減少供應,我家在殺奶牛,你們也休想賣——這些惡向膽邊生的究竟是誰?
但當時的中國信息閉塞,且由於民智和宣傳導向的關係,大家並不知曉也不會理解這些事情。後來直到中國的奶農大量倒牛奶,大家才發現,原來倒牛奶跟資本主義沒關係?社會主義也倒奶?
當事實和長久以來的認知產生矛盾時,人們才會費勁去想這中間的邏輯。
盒馬鮮生的定位就是高級超市,它的溢價來源於其品牌,所以它對臨期和過期產品的處理有嚴格規定,也就是説,如果不倒掉這些東西,不損失這些成本,它的品牌、標籤就會受到影響,哪天人們也需要像進其他超市一樣看看有效期,看看新鮮程度,它又如何將產品定上高價?
今天不損失兩個麪包、三個月餅,明天影響的可能是整個百億估值。
那為什麼它要倒掉而不是直接送掉呢?
拋開“吃出問題”被告的因素,就算食物本身沒問題,還能吃,也不能送。
其實去盒馬的人並不一定都是“高檔消費者”,並不一定都要買“最新鮮”的東西,有很多人也是可以接受臨期食品的——他們可能因為盒馬離得比較近,可能購物體驗比較好,東西比較全,所以願意接受一點點的溢價。
但如果盒馬將臨期食品進行贈送,這些人就不會再是盒馬的付費客户,他們會每天耗着等到晚上9點半以後撿免費便宜,有什麼拿什麼。
這會對盒馬更為不利。
所以,既然如此,我為啥要送你?你要吃,但不捨得買,為啥不攢幾天錢再來買?
圖為盒馬鮮生員工晚9:30扔掉臨期商品
在這件事上,怪罪盒馬的人不少,但居然還有人怪罪於廠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要怪盒馬,我可以原諒你無知,因為盒馬看起來就是在“浪費”,你不懂它為什麼要浪費,是因為你年幼。
但怪廠家真的不可饒恕了。
我作為廠家,盈虧自負,你憑什麼管我生產多少?
我生產得不對,就賣不出去,自然像奶農一樣完蛋,我用自己的錢給自己的決策買單,難道還要給全人類買單?更何況我又不是給盒馬一家供貨,我狗拿耗子還管人家盒馬買回去是賣是吃是倒?
而盒馬呢?
我寧可今天倒掉這麼多,明天也要進這麼多貨,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顧客想買最新鮮的東西的時候能儘量保證不缺貨,這些扔掉的就是加在賣出去的東西上的價格啊,人家就是奔着服務那些更挑剔也肯出價的顧客去的,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輪得到你反對?
盒馬鮮生引發的爭議,是社會的縮影,我們的生活逐漸富裕,但由於富裕的日子並不長,所以依然接受不了“為了更高品質必須付出的成本”。
就像有些資產千萬以上的老年人,依然會吃過期很久了的食品一樣,你覺得盒馬鮮生浪費,他們一樣覺得你扔了過期食品是浪費,是全人類的公敵。
那這種觀念怎麼改過來呢?根本不需要改過來。我們只要學會一件事,不在別人有100%處置權的事情上指手畫腳,你會發現,所有的爭議就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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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壘磊:暢銷書《認知突圍》作者,亞馬遜年度新鋭作家,國內頭部的免費讀書APP【螞蟻私塾】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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