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航空,服務“印第安人”_風聞
凹凸的楼主-2019-09-04 18:28
香港國泰航空着實是一家足夠“奇葩”的商業公司。在面臨政治意識形態和商業利益的衝突時,其他商業公司一般會選擇商業利益優先,且不會讓員工在政治紅線面前瘋狂試探。而國泰航空則不然,他們是用生命在踐行自己的政治信條:不“自由”,毋寧當恐怖分子。
據香港《南華早報》8月31日報道,30日國泰航空一架A330客機在起飛前例行檢查時又發現氧氣瓶遭惡意排空,無疑又是“內鬼”所謂。這已經是國泰的第三起類似事件。一家航空公司的下屬員工枉顧乘客安全,以人為製造空難威脅為己任,如此“氣魄”,也算冠絕寰宇,曠古絕今。
隨着香港問題事態升級,整個八月份,國泰航空都在“搞事”的邊緣瘋狂試探。前有國泰航空飛行員在飛行中廣播宣傳所謂“和平集會”,後有國泰飛行員、空乘、工作人員參與暴動和非法集會,更有被國泰開除的工會主席施安娜在SNS上叫囂報復公司,號召支持者包圍國泰城。一家商業公司在“亂港”風暴中淪為綁架公共安全、策動“恐怖主義”的暴徒大本營,令人瞠目結舌。
在國泰航空頻繁刷新下限時,還有不少大陸網友吐槽自己乘坐國泰班機的“貴賓禮遇”,國泰空乘人員在歐美乘客面前極盡卑躬屈膝之媚態,反倒在大陸同胞面前一改“當牛做馬”的低姿態,眼球上翻,鼻孔沖天,連國語都不屑於講,一定要讓你飽覽“文明人”的高貴和嚴謹。
受過此等“禮遇”而倍感委屈的大陸乘客一面在網上咬牙切齒,企盼民航總局嚴懲不貸,一面又嘆息扼腕,本是一奶同胞,相煎何急,為何香港人結束殖民流浪,當家做主,卻依然對“殖民者”念念不忘,還要在同胞面前秀盡優越?苦口婆心的勸導能讓他們回心轉意,重拾家國之情嗎?
答案或許令人悲切,要知,同胞被殺,尚有復仇之日,土地被佔,還有迴歸之時,若一個人靈魂淪陷,難道還能輪迴重生嗎?97香港迴歸,前雪國恥,但土地迴歸不代表心靈歸屬,“亂港”根源不是“一國兩制”捧高了香港人,令其肆無忌憚有恃無恐,而是港城之精神與文化還在承受西方“觀念殖民”之戕害,靈魂迷失,前路豈能光明?
當今世界,舊日西方殖民體系早已瓦解,眾多前殖民地已獲得主權,建國自立,然而無數新興亞非拉國家卻還脱離歷史宿命,獨立自主、民族自決,依舊前路漫漫。西方國家不僅依舊主導着全球政治經濟秩序,不予其發展所需的充分資源,更在全球輿論中延續“觀念殖民”的“舊秩序”,以“文明世界”與“自由世界”自居,不允他人反駁,反駁就是“野蠻霸權”、“流氓國家”。
“觀念殖民”為何物?一言以蔽之,就是西方人發明出的關於“文明”與“野蠻”的差別化想象,在中國輿論場中就是典型的“公知”視角,無論中國取得多大的經濟發展成就,無論中國人如何努力建設自己的國家,只要不跟在西方後面唯命是從,就是“不自由”、“不民主”,制度是野蠻的,國民是劣根的,政府是不公的,即便無數事實打臉不斷,但“公知”及其擁躉就是能以高度“文化自信”繼續造謠生事。不是他們生來就寡廉鮮恥,而是“觀念殖民”影響太深。
在“公知”眼裏,西方的一切都是“文明”、“美好”和“香甜”的,為了佐證這一觀點,他們不僅要對比誇大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現實差異,還要回歸文明歷史,拿着“顯微鏡”尋找非西方文明的劣性與不合理,連綿延不絕光輝璀璨的中國文明都能被他們駁斥得一無是處。而一談到西方,便是從古希臘、古羅馬到現代文明的一路“偉大光明正確”,彷彿“天不生西洋,萬古如長夜”,“文明”與“野蠻”之別,似乎從上帝造人那一刻起就涇渭分明瞭。殊不知,這就是意識形態洗腦寫就的神話,西方的“文明論”與“野蠻論”不過也是16世紀以來西方人自己創造的“神話”,源自地理大發現帶來的觀念衝擊,源自温熱的亞馬遜雨林與巍峨的安第斯山脈。 隨着歐洲“地理大發現”運動的如火如荼,人類歷史迎來了第一個“日不落帝國”——西班牙哈布斯堡帝國。美洲殖民活動為西班牙帝國帶來了豐厚的黃金,使其獲得了強大的財政支持,進而在歐洲大陸建立起霸權。在西班牙殖民者面前,美洲的土地是“新發現”之物,按照羅馬法的一般原則,先佔無主地即可獲得其所有權,西班牙殖民者自然樂於投身開拓運動。但問題在於他們宣稱的“先佔先得”並不成立,因為印第安人在那裏生活已久。
西班牙王權試圖憑藉教皇的授權和中世紀傳統強調其佔有美洲土地的合法性。但這一行為遭到了國內一股學術力量的批判和反對,這就是西班牙薩拉門卡學派,這個由德高望重的西班牙人文主義經院哲學家維多利亞開創的學派廣泛關注政治、經濟、國際關係、地理發現等各種問題,“正義戰爭”、“海洋自由論”等現代國際秩序中的一般性原則皆源自這個學派的貢獻。不過在印第安人的問題上,維多利亞卻公開帶頭和西班牙王權唱反調,他們不僅承認印第安人擁有主權和土地所有權,還斥責西班牙王權殖民開拓是非正義的。薩拉門卡學派此舉不僅是出於人文主義的立場,還有對帝國主義和教皇權力的警惕,在中世紀傳統觀念裏,基督教世界只有一個主權和一個皇帝,羅馬帝國的皇冠和教皇的聖座意味着擁有世間一切,但長期以來的歐洲政治現實卻與這種觀念相背離。自文藝復興以來,人文主義學者更注重現實的學問,對可能侵害自由的帝國主義與神權都抱有警惕之心。
而薩拉門卡學派直接衝擊了西班牙王權的殖民活動。王室是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正義”放棄美洲的黃金,而且薩拉門卡學派的理念在歐洲廣泛的傳播無疑加劇了西班牙帝國主義的負面形象。在薩拉門卡學派的學徒之中,英國人是最為積極的,一方面由於後起之秀英格蘭需要觀念和知識的力量幫助自己和西班牙進行美洲殖民競爭,另一方面,英格蘭在開拓北美殖民地之後,也面臨着土地所有權合法性的問題,畢竟“文明國家”的強佔怎麼能叫“搶”呢,紳士要予以法律最大的尊重。
英國人汲取西班牙政治思想的一大方式就是以弗吉尼亞公司、東印度公司為代表的殖民經營公司在英格蘭廣建圖書館,收集和引進薩拉門卡學派的著述,並進行內化和研究,需要能給自己殖民活動“背書”的理論。但殖民佔有土地所有權問題的最終解決還是依靠另一位西班牙學者Jose de Acosta的理論。
這位出身耶穌會的Acosta是個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學者,1570年開始,親赴美洲開始長期考察,先後遊歷巴拿馬、圭亞那、秘魯等地,詳細考察了當地印第安人的社會組織和文化特徵,並短暫參與了殖民地的政治活動。美不勝收的亞馬遜雨林令Acosta流連忘返,但這絲毫沒有增加他對印第安人的同情。俗話説物極必反,熟稔薩拉門卡學派“那一套”的Acosta在積累了大量一手材料之後走到了觀念的反面,他解決殖民“合法性”問題的關鍵就是將印第安人直接視為野蠻人,否定他們有健全的社會組織和主權,否定其具有佔有土地和創制所有權的能力,這樣一來美洲的土地全都成了無主地,西班牙人只要像轟趕野牛一樣趕盡殺絕印第安人就能將土地佔為己有,豈不美哉。
為了詳細論證印第安人是野蠻的,Acosta腦洞大開,根據考察經驗創造了一套關於“野蠻”的理論。在這套理論中,野蠻人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那些“距離真正理性和共同生活方式”不遠的野蠻人,他們有穩定的政府形式、司法體系、城市、總督和繁榮的商業,並且具有運用文字、創造文化的能力,比如中國人;第二層次的野蠻人也有政府和領袖,但沒有文化能力,比如墨西哥人和秘魯人;而第三層次什麼也沒有,與野生動物無二,如北美印第安人無二。
這套理論幾乎將西方之外的人類全部劃分成了野蠻人,而且一個民族既然都能建立政治制度、司法制度進行自我統治,還能建立城市、創造文化,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齊頭並進,你憑啥説他們是“野蠻人”?Acosta的回答簡單粗暴:他們不信上帝。這套“玄學”一般的“野蠻論”顯然毫無根據,而且處處彰顯西方人的傲慢自大,但殖民者卻奉為圭臬,畢竟按照這種觀念,可以到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殖民掠奪,至於為啥只有西方人是“文明人”,別問,問你就是“野蠻人”。
Acosta很快受到了同行的熱烈追捧。學的最快的還是英國人。一個叫Samuel Purchas的英格蘭學者滿懷熱情地引用Acosta的理論,為英格蘭的北美殖民不斷背書,並且還效仿Acosta,嘗試建立一套能夠囊括全世界的“文明”與“野蠻”理論。Purchas的英格蘭版“野蠻論”曾一度風行弗吉尼亞殖民地,在這些觀念的指引下,英格蘭殖民者可以毫無顧忌地屠殺掠奪印第安人,毀滅其文化,絲毫不受良心和道德的譴責。在Purchas闡發這些觀念的70年後,啓蒙思想家洛克在《政府論》的第二卷中,將印第安人理所當然地視為“野蠻人”,認為他們還沒有進入文明社會。一百年不到,這種觀念已經演化為西方通行的一套歷史“常識”,隨着殖民地的堅船利炮,西方人炮製的“文明”與“野蠻”論也越走越遠。
在東亞這片土地上,“文明論”和“野蠻論”的內化與傳播有兩條路徑。
一方面拜賜於西方殖民者在中國及周邊的殖民活動,比如鴉片戰爭,以及《南京條約》及英國割佔的香港殖民地,儘管在中國人的歷史觀念中,這是喪權辱國,是西方的侵略擴張,但在西方人眼中卻不然,畢竟又不是直接搶的,都簽署條約了,把你們當成第一層次的野蠻人難道還不體面嗎?
另一方面,這還得益於東亞國家的救亡圖存運動,特別是成功實現近代化的日本。福澤諭吉的《文明論之概略》就完整地“抄襲”了西方的“文明”與“野蠻”論,在福澤諭吉的理論框架中,西方世界是文明國家,中國和日本等是半文明國家,其他亞非拉國家都是野蠻國家,只是與西方人稍微不同的是,日本人覺得自己能改變命運,成為“文明國家”。這套理論在明治維新時代影響深遠,不僅日本人靠着福澤諭吉勵志“脱亞入歐”,日本政府還靠着這套東西為自己的侵略擴張背書,比如中日甲午戰爭就被日本人長期刻畫為“文明”對“野蠻”的戰爭,“文明”的日本戰勝“野蠻”的清朝是歷史的必然,這種觀念不僅在日本流傳,還外溢到中國,直到今天,“公知”還試圖用這樣的視角為日本侵略擴張“洗地”。
雖然時過境遷,中國早已不是當年的中國,但是觀念的影響力濤聲依舊。最典型性的表現就是,香港和日本這兩個地方的人對中國大陸都抱着謎一樣的優越感,下到孤陋寡聞的底層百姓,上到國泰航空這種大企業,在大陸人面前擁有都保持着“高貴”的冷漠和“文明”的傲慢,在西方人面前卻表現出“低賤”的友好和“野蠻”的謙卑。
人與人之間不應該是平等的嗎?努力改變自己難道不會贏得別人的尊重嗎?可能無數中國人都天真地相信這是真的。但回顧二戰之後的歷史我們就不難發現,中國是唯一一個靠着和平努力贏得“尊重”的國家,而且西方國家表面的“尊重”背後還有無窮的忌憚。
莫説西方,在一國之內的香港,這種自我奮鬥贏來的“尊重”都很難存在,儘管中國是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工業國,飛船上天、潛艇入海,勤勞的中國人幾乎無所不能,西方有的我們都能有,西方沒有的我們也能有,但就是有人還把你當“野蠻人”,不想和你當同胞。是他們真的看不見大陸的發展成就?還是他們真的“失智”了?其實是因為他們依然受到觀念殖民的“洗腦”,無論是教育、司法還是社會文化、輿論導向,都在重複着殖民者當年的無恥讕言與虛偽狡詐,他們從不教你堂堂正正做人,又怎麼會培養出自尊自立的中國人?這種不教人做人的觀念大行其道,還美其名曰“自由人權”,反而獨立自主、自尊自強卻成了“專制獨裁”,如此黑白顛倒,若不是“洗腦”,還有什麼是“洗腦”呢?
長期以來,我們都深深誤會了國泰航空,他們從未覺得自己在服務同胞,他們只是在服務“印第安人”。這恰是殖民主義最大的悲劇。要肅清殖民主義的遺毒,光把殖民者趕出國門遠遠不夠,還要把“觀念殖民”從民族精神中徹底驅逐出去。
要知道,新中國從未令西方滿意過,但新中國贏得了民族獨立,取得了輝煌的發展成就,讓整個中華民族擺脱悲情、煥然一新,這一切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而不是西方的施捨。歷史已經證明,西方標準的“文明”與“野蠻”毫無依據,每個民族都有選擇自己發展道路的權利,並且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取屬於自己的“文明”。
時至今日,還有某些勢力依然死抱“文明”與“野蠻”的標準不放,那不是因為他們真的“高貴”,而是因為他們奴役和掠奪其他民族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天下大勢,浩浩湯湯,歷史最終會教這些可笑的“文明論”者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