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換臉app中，美國人發現了俄羅斯的陰謀_風聞

“換臉”軟件有多危險？它可能會危害美國國家安全。

不要笑，四十天之前，美國參議員查克·舒默這樣認真地考慮過。

7月17日，查克·舒默向聯邦調查局呼籲，要求調查一款紅遍全美國的手機應用軟件FaceApp。

FaceApp和最近在中國飽受爭議的ZAO一樣，是一個“AI換臉”軟件。

在FaceApp上，你只要選擇一張自拍，系統就會把你的臉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你不但能換一下發型，加個鬍子；而且可以自由調節年齡：只消幾秒鐘，就能看到幾十年後你頭髮掉光的樣子。

● Faceapp / 網頁截圖

自從2017年走紅之後，FaceApp已經積累了八千多萬的用户；它甚至在Instagram上還帶起了一陣“老年挑戰”熱，並且吸引了眾多名人明星的參與。

● 有人做出了貝克漢姆老年的樣子 / 網絡

● “狗蛋”戈登·拉姆齊在Instagram上傳了自己的“老後照” / Instagram

● 梅西變老頭的時候還會留大鬍子嗎？/ 網絡

或許正是因為“老年挑戰”在社交媒體上瘋傳，有人向FaceApp“開炮”：這種神奇“變臉”能力的背後，隱藏了不少安全隱患。

參議員舒默懷疑，這個軟件事實上是俄羅斯政府為竊取美國用户數據、進一步滲透美國人的社交網絡而佈下的一個“餌”，而這一切懷疑的源頭只是其開發商位於聖彼得堡，是個一共12名員工的俄羅斯小公司。

“換臉”喚起的恐俄症

FaceApp引起的輿論風波起自一些網絡傳聞：有人在推特上警告所有用户都該警惕FaceApp，因為它可能在同步上傳你圖片庫裏的所有照片，同時訪問你手機裏的種種隱私信息。

《紐約郵報》和《每日郵報》幾乎同時注意到了它們，隨後竟然也在FaceApp的用户協議當中找到了一些根據：

除了用户定位、日誌文件等幾乎已成常規的讀取內容，這個App還需要用户出讓對於上傳圖片的幾乎全部所有權。

按照絕大多數人不會多看一眼的用户協議內容，開發者可以在“需要的情況下”使用、修改、公佈甚至是銷售那些被上傳的圖片，而無需向用户提供任何補償甚至是額外提示。

此外，用户也沒有辦法手動刪除自己上傳的圖片，即使你在自己手機上刪掉APP本身。

除了飽受爭議的用户協議，在美國人眼中，這個App的另一重身份更加令人擔憂——FaceApp的開發者，是個俄羅斯人。

用户數據、訪問權限、俄羅斯——新聞熱點需要的關鍵詞，到這裏已經足夠了。其實並非第一次成為爆款的FaceApp再一次大規模登上媒體版面，這一次它的身份是“Russian App”，《紐約郵報》的標題寫道：FaceApp安全隱患：俄羅斯人現在擁有了你的全部舊照片。

● 《紐約郵報》的標題：“俄羅斯人現在擁有了你的全部舊照片” / 網頁截圖

美俄兩國政界都沒有放過這起輿論風波，在美國它很快發展到了查克·舒默呼籲FBI介入調查的地步，在俄羅斯它則成了美國“恐俄症”的最新例證。

但和此前幾次線索越查越多的涉俄事件不同，圍繞FaceApp的種種猜疑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相繼被證明沒有證據：

多位網絡安全專家分頭完成的試驗當中，這個應用軟件並不會上傳沒有選中的圖片，也沒有私自訪問授權內容之外的用户數據。

為了避免用户換一次濾鏡就要重新上傳一次圖片，那些圖片會被上傳到雲服務器保存48小時，儘管它的開發團隊身在聖彼得堡，但云服務器租自美國亞馬遜公司。

它的開發者名叫亞羅斯拉夫·岡察洛夫，沒有證據表明他曾和俄羅斯情報部門有什麼牽扯，而儘管俄羅斯確有法律規定，運營商需要向安全部門提供用户數據訪問渠道；但由於FaceApp並非典型社交軟件，還沒有收到安全部門的類似要求。

● 亞羅斯拉夫·岡察洛夫 / Forb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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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確有“實錘”的是它白紙黑字的用户協議內容，但對於開發者岡察洛夫來説，正是這一點讓他深感冤枉：

儘管還沒做成，但FaceApp的目標的確是開發一款未來的個人社交產品。

由此，他們制定的用户協議在各方面都以Instagram為參考線，最終的成文版本也與Instagram的用户協議內容極為相似，然而，“沒有人會責怪Instagram，因為它是Instagram”。

風波最終以開發者道歉並承諾修改用户協議告終，但更加現實的描述是，風波只給大多數人留下了一個關於APP安全性的疑問，而沒有獲得什麼答案——公眾注意力持續時間是如此之短，早在修改版用户協議能夠出台之前，FaceApp就與曾經橫掃社交網絡的“年齡挑戰”一起，過氣了。

“App二次利用照片，不可避免”

所有曾研究過FaceApp的網絡安全專家，都對其用户協議背後潛藏的安全問題給出了類似的反饋：條款本身的確霸道而危險，但絕非特例，而只是業內的普遍做法。

“FaceApp是壞的，但壞得沒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衞報》專欄作者Arwa Mahdawi對此總結得更為直接：“不用太擔心俄羅斯人，你該擔心一下其他所有東西。”

FaceApp的功能集中在照片處理方面，能夠一鍵改變照片中人的年齡甚至性別，開發團隊也表示，未來的發展方向是讓FaceApp取代Photoshop，成為普通人修圖的首選——這決定了上傳照片不可避免，而至少按照開發者的構想，用户上傳的個人圖片將為未來AI的深度學習提供素材，因而二次利用用户提供的照片，似乎也不可避免。

這同時也是所有圖像處理類APP的共同遊戲規則。

● 有人做了普京和特朗普老去的樣子 / The Moscow Times

而正如FaceApp以及其他有類似功能的應用軟件在其用户協議中寫明的一樣，對用户IP、地區、使用日誌等基本信息的收集是精準投放廣告的前提，在用户使用過程中獲取的用户信息，被普遍視為公司資產的一個組成部分，可能會在特定情況下被出售和轉讓。

還有更加前衞的焦慮集中在“臉”：自2017年問世以來，FaceApp三次爆紅都與它幾可亂真的“造臉”技術直接相關。

從改寫面部表情、改變性別到虛擬年齡，在一個越來越多安全認證依靠“刷臉”完成的時代，這樣的虛擬現實能力也讓很多人心驚：向這樣一個應用軟件交出自己的面部數據，你不知道另一面屏幕後的人會用它們來做什麼。

但截至目前，一切都還停留在假設之中：運營方獲取了數據不假，他們似乎可以做很多事，但還沒有證據顯示真有人使用這些數據做了什麼。

對於一部分人來説，這意味着所謂的風險根本還不存在，對於另一部分人來説，最讓人不安的就是這種“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