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歲絕色美人離世:脆弱的人都悲傷,不被愛的人都瘋狂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0432-2019-09-05 14:15
40年代的電影皇后
忽然發了瘋
30年代,她正值盛放。
她是上海第一美人,是電影皇后,紅得無人不知。
那樣的歲月裏,她一年的歌曲版税就高達千萬。一部電影的片酬是幾十根金條。
可眾生悲傷。
她也在紅塵中受苦。
她是棄兒。
早年被一户人家,賣到另一户人家。還被尼姑庵收留,與尼姑們一起長到6歲,後又被人領養。
所以關於她的來路,一直眾説紛紜。
有人説她是尼姑私生女。有人説她是舞女生下的棄兒。但又有人説,她的舅舅是個鴉片鬼,把她從家裏偷出來,賣了。以後輾轉各地。
不論哪一種説法,有一點是勿庸置疑的:她幼時飄零,無枝可依,沒被好好愛過。
理所當然地,成名以後,她的婚戀都以悲劇告終。
有相愛的男人在報上公開她的隱私,有男人誘姦她,有人騙光她的錢,並拒絕承認她懷的是自己的孩子,甚至似乎還與黑道有染。
29歲,她從香港回來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幾個月沒洗澡,衣服板結成石塊,和皮膚黏在一起,脱都脱不下。而且懷孕了。
她神智不清,開始發瘋。
然後整整6年,她無法再拍戲。
1951年到1957年,她都沒有離開過醫院,以一個精神病人的身份,悲慘離世。年僅37歲。
她叫周璇。
她與尼姑庵
有着不解之緣
周璇死去多年以後,她的身世被人挖出。這一個版本,應該是真的。
她的原名叫蘇璞。
父親是牧師,母親是護士,1920年,蘇璞出生。可是,家中孩子多,父母分身乏術,就在蘇璞2歲時,把她送到外婆家。
結果舅舅因抽大煙缺錢,把她賣到金壇縣的王家。從此,她改名叫王小紅。
1年後,王氏夫婦離異,她又被送走。
這一次,她被尼姑庵收留。
接着,上海一個叫周文鼎的男人在外面養的一個戲子,叫葉鳳妹的,因無法生養,恰好去尼姑庵領養孩子。
從此,周璇來到了周家。改名周小紅。
好景不長,周文鼎吸毒,坐了牢。他把氣撒在周小紅身上,覺得是她帶來災殃,對着3、4歲的周小紅又打又罵。
他罵她“掃把星”。
罵她“撿回來的狗”。
她哭都不敢哭,怕哭了,他們會打她更重。
那時他們的境況越來越差。周文鼎又是個薄情、下作至極的人,見沒了錢,便打起了孩子的主意。
這是周璇後來説的:“那個被鴉片燻黑了肚腸的養父竟喪心病狂要把我賣去妓院當妓女,幸虧養母及時搭救,才免去我一場更大的災難……那時,日子越來越苦,往往餓着肚子呆呆地坐着,口水直往肚裏咽……”
有一天,周文鼎膩了,煩了,收拾收拾,回到大太太那邊,再也不來了。
從此,葉鳳妹一個人拉扯着周璇長大。
那時候女子的生路非常少。擺在葉鳳妹眼前的,只有重回舊路,繼續賣藝。可這時,她已是明日黃花,早已不受歡迎。
多年以後,周璇在報刊上撰文説:“我的養母原是廣東人,當過粵劇演員,年輕時曾紅過一陣子,慢慢人老珠黃,也就一文不值了。”
葉鳳妹去酒肆唱,無人捧場。
去茶館唱,也無人喝彩。
有人勸葉鳳妹:可以去妓院試試。
到了這份兒上,葉鳳妹生存都成問題,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拋棄周小紅。
她把孩子又送回尼姑庵。
師太説:“屬羊的女子,一生難逃厄運,留在庵中修煉,或可避開災殃。”
於是決定讓周小紅削髮為尼。
但葉鳳妹不捨,懇求師太讓孩子帶髮修行。師太同意了。
從此,年幼的周璇成了一個帶發小女尼。
法名:守貞。
歌舞團是另一個江湖
同樣的欺壓
同樣的霸凌
周璇曾在自傳中説:我是一個悽零的女子,我不知道我的誕生之地,不知道我的父母,甚至不知道我的姓氏。
她直到死去,都不知道生母、生父為何人。
命運如風,把她往東吹,又往西吹,有時吹到日頭上,有時又吹到泥濘裏。
她不能自主,像葦絮,像塵埃。
也因為這一點,她一生惴惴不安。哪怕被萬千人追捧時,也覺得,那繁華是空的,一下子就會墜地。
11歲,她進入歌舞團。
當時她已經離開尼姑庵,跟着葉鳳妹東奔西走,朝不保夕。葉鳳妹做粗活,做女傭,洗馬桶,做針線,賣唱,周小紅無處可去,一直跟着她。
她在底層的陰暗中,看夠了傾軋、齷齪、世態炎涼。
她在生命之初,就已經飽嘗人世辛酸。
好在,上天剝奪了她太多,也給了她一副好嗓子。
“我自幼愛聽人家唱歌,耳音也好,常常跟着哼,一遍兩遍,三遍四遍就能上口了,在學校裏,我唱歌的成績總是第一名。”
11歲時,有人把她推薦到明月歌舞團。
當時的明月歌舞團團長,叫黎錦輝,培養了一大批明星,如聶耳、王人美等。
剛到歌舞團時,周小紅很瘦,一臉孤苦伶仃。
她以為,這是新的歸宿。
不成想,所有的路途,都是吉凶未卜。
歌舞團也是江湖。
在那裏,弱肉強食。當紅明星備受矚目,新人備受打壓。周小紅年紀小,人又瘦,沒後台,又是備受欺凌。
有一回,她去琴房練琴,剛一坐下來,就有人大吼一聲,伸出腿,把她從琴凳上踹了下去。
她無人可以訴説。凡事寫在日記裏。
她一如既往地,被全世界拒絕。
費爾貝恩説:被拒絕的體驗,對於兒童來説,是最高層次的創傷。
她會本能地思考:是不是我不配?不配得到大家的喜歡?
為此,她的行為出現兩個極端。
一是在關係中更加審慎。
曹雪芹在《紅樓夢》裏寫的:步步留心,時時在意。那時的周小紅就是這樣。
有人説,拍《馬路天使》時,她已經爆紅。人人都知道周璇。大街小巷的店鋪裏都在放她的歌。
但她依然是個蜷縮的、無法伸展的孩子。
她在片場時,總是蹲在角落,與小場工一起玩打彈珠。
而導演們講劇情時,她總是躲在遠遠的角落,微微蜷縮着,睜着眼睛聽。不説話。
她在有人的地方,總是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她害怕人。也害怕關係。
在《周璇日記》裏,她不止一次提到,王人美有心機,身邊人有惡意……
她在內心深處,建了一道高牆,防禦着一切可能的入侵。因為之於她,入侵即是傷害,而不是連接。
和她共事的人都説:周璇太卑怯了。
而卑怯的心理語言是:我不配。
我不配,於是我不敢。
我不敢,於是我不開始。
她一直是孤獨的。沒有朋友。愛人也一個接一個離開。
但與此同時,她拼命證明自己。
這也就是她的第二個極端:在個人成就上,不顧一切地要成功,要有名,要出人頭地。
當無人滿足她的情感索取,她本能地,就去向觀眾要温暖,要愛。
而為了讓觀眾看見,她必須吃得苦中苦。
她是整個歌舞團中最拼的人。
練歌練舞,別人是盡力,她是拼命。
有時候夜裏,人人都睡了,她爬起來,繼續去練劈腿,練舞蹈,練琴。
她是最用功的孩子。
也是對自己最狠的孩子。
周璇狠到什麼程度?
説起來我們都毛骨悚然。
當時周小紅已經改為,叫周璇。並在銀幕上出演角色。大家的反饋是,她輪廓好,鼻樑、嘴巴、身裁都好。
只有一樣差強人意,就是她是單眼皮。
周璇不容許自己有瑕疵。
她被太多人嫌棄,也被太多人挑剔。
他人的惡言惡語,內化入心,變成她對自己的惡言惡語。
她成了自己最嚴格的挑剔者。
後來她決定,要不顧一切,把自己的單眼皮,變成雙眼皮。
當時沒有整容手術。她就自己做。
她找來鐵絲,在自己的眼皮上左一劃拉,右一劃拉,劃得血肉模糊。最終還是沒成。
後來宋小江看不過去了,就説,我幫你吧。
他就找了根竹籤,在周璇的眼睛上,仔細地劃了幾道。
沒有麻藥。沒有酒精。那種痛苦可想而知。
但周璇吭都沒吭一聲。
眼皮好了以後,再上台,她就用炭筆,加深了那兩道痕。
此後她煥然一新。
在鏡頭面前,她明眸流轉,哀愁若有若無,更加奪人心魄。

她的拼、狠、不要命,終於為她帶來了機會。
她在舞台上亮相,也在銀幕上驚豔眾生,她的金嗓子唱酥了30年代的上海。
浮雲散
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
今朝醉
她終於被人看見。
人人都説,那是周璇的上海。人人還説,那是周璇的30年代。
她紅透十里洋場的那一年,只有14歲。
幾乎所有原生家庭不幸的女子
都會在關係上栽跟頭
此後萬里風光,她前程似錦。
她也確實一路順遂,一年歌曲版税幾千萬。
一部電影幾百兩黃金。
她成了歌、影雙棲明星,還被選為電影皇后,歌迷影迷遍地是。
她是很多演員的偶像。
也是很多名人的明月光。
連心高氣傲如張愛玲,也成了她的粉絲。
只可惜,幾乎所有原生家庭不幸的女子,都會在關係上栽跟頭。
事業,她可以憑藉拼命,贏得一席之地。
但關係,你無法比狠鬥氣,甚至越用力,越事與願違。
它屬於長袖善舞、知進知退者。
而長袖善舞的人,必須從容、自在,內心寧靜。
周璇當然不是。
她一生都在爭。一生都不知道退。
然後她的噩運,就在“愛”中到來。
她的第一個男人,是嚴華。大她5歲。是她的師兄。也是同在明月歌舞團的藝人。
11歲時,黎錦輝特地把她交給嚴華,讓他帶她,順便教她普通話。
遭遇霸凌時,嚴華也護着她。
然後大家也想到了——
周璇在嚴華身上,投射了一個遲到的、不離開的、一直守護她的父親。
她自然而然地依戀他。
而這種依戀,被她認為是“愛”。


周璇為嚴華寫了厚厚一大本日記。
1936年,嚴華去南洋演出。出發前,周璇將那本日記交給嚴華。
嚴華回來以後,兩人相戀。

那一年,周璇16歲。
周璇18歲,他們結婚。
隨後,嚴華説,我不負你。
可惜,沒有幾年,他就負了她。而且是倒戈相向、趕盡殺絕式的負。
他們爭吵,他動手打她。
他在報上公開罵她。説她出軌。説她負氣離家出走,是“捲款潛逃”,而且和男小三一起。
一時之間,周璇變得聲名狼藉。
這種戀人的反目,至親的造謠,比恩斷義絕,更令周璇難堪和痛苦。
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丈夫會對自己如此狠決。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曾經如兄如父的嚴華,竟是這樣一個禽獸之輩?
滿城風雨、眾叛親離、閒言碎語、誹謗嘲弄,全都向她壓過來。
周璇本就脆弱敏感。
她根本無法面臨這樣可怕的逆境。
她想到了死。最終,她在某個暗夜裏,服毒自殺。
好在,她自殺時被人發現,從死神那裏撿回一條命。但自殺消息,又一次轟動上海。
她被逼上絕路。
活,活不得。
死,也死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以一己殘軀,洗涮冤屈,説出實情,還自己清白吧。
1941年6月2日,她連請三個律師,也在報上發聲。
一則反駁嚴華的公開信。
二則曝光嚴華其人和他們婚姻的真相。
“璇獲其甘言,不辨情尾,方其唱隨相和。
豈意嚴君以璇貧弱可欺,欺凌壓迫,無所不至。”
也就是説,在大家看來,這對金童玉女,不過是野獸+弱女的組合。
圓滿是表面的。
實際上,她一直被欺、被控、被壓迫。
事情鬧到這份兒上,婚姻當然無法繼續了。1941年,周璇與嚴華離婚。
那一年,周璇才21歲。
21歲,這是一個尚未開放的年紀。但周璇,卻在21歲時歷盡滄桑。
在香港
她再遇劫難
多年前,她寄身的尼姑庵中,那個老尼曾預言過,周璇一生災殃,不得善終。
沒想到是真的。
她雖賺了很多錢,但因為第二個男人朱懷德,全沒了。
她一生雖有名,但夢露説得好,“名聲是好東西。但在寒冷的夜晚,你不能把它裹在身上。”
她一生在渴望愛。但愛,從未真正降臨。
她拼盡全力,營營役役。但到頭來,一切如捕風。一切都是虛空。
1946年,周璇離開上海,去香港發展。
據説開始時,她還算順利。
但不久就非常慘淡。
高曉松在《曉松奇談》中説,那時候,香港幾乎都是黑社會在把持。
藝人也好,明星也罷,都不能自主。
而周璇這個弱女子到了香港,説羊入虎口,一點都不過分。
幾個月以後,和她一起演《馬路天使》的趙丹,接到她的求助信:“求你來接我吧。”
趙丹在深圳的一條河邊,接到了周璇。
那時候的周璇,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已經幾個月沒洗澡。
身上惡臭襲人,衣服已經不是髒,而是污垢、體液交織,導致板結成塊了。
而且,她懷孕了。
她整個人精神恍惚,神智不清。
趙丹看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把周璇帶到賓館,讓她洗澡。
但根本洗不了。
因為衣服像石塊一樣,完全脱不下來。
最後,趙丹用剪刀,把衣服全部剪開。
剪開以後,周璇肚子隆起,身上全是新傷舊痕。
趙丹看了眼睛直流。
這就是一代電影皇后。這就是一代玉女。不到三四年未見,竟成了如此模樣。
同年7月,周璇回到上海。
她已經不太好了。
精神病的症狀明顯,而且正在加劇。
她整天躺在牀上,不洗臉,也不吃飯。
她就像一具枯木,已經沒了生機。
曾經美好的、嫵媚的、靈光流轉的周璇,已經不在了。
她清醒的時候,曾聲明,不再拍攝電影。
但在1951年,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她還是接了《和平鴿》。
這是她從香港回來後,拍的第一個電影。
也是她一生中的最後一部電影。
因為她在拍攝現場,瘋了。
1951年,《和平鴿》拍攝時,原本一切都很順利。
就在即將殺青時,拍到一個抽血的鏡頭,不知道觸及了周璇什麼往事,她忽然崩潰。
在片場,她歇斯底里,情緒失控。
哭鬧不止。
她在現場撕心裂肺大喊:“是你的骨肉!就是你的骨肉!驗血!驗血!”
她的瘋狂與絕望,令人感到又恐怖,又可憐。
而聽到周璇發出這樣的呼告,大家自然想到一個人:朱懷德。
朱懷德
殺死周璇的第二個男人
朱懷德是她生命裏的第二個男人。
他風度翩翩。
父親又是當時上海最大的綢緞商。
認識周璇後,他追求周璇多年。
他的體貼與殷勤,令周璇的養母都誇讚不已。
但周璇一直沒有答應。
她本能地不相信。同時也將這種不信,作為保護自己的方式。
可是,所有的人渣都是不厭其煩的。
朱懷德幾年如一日地,追求着周璇。這種瘋狂的、偏執的、非理性的熱情,終於令周璇動了心。
1946年,當週璇前往香港發展,朱懷德也一起前往。
在香港,他們同居。
那幾年在香港的事情似乎非常複雜。
先是周璇準備與朱懷德結婚。可朱懷德説:“我已經有了家室,並且不會離婚。”
又似乎有別的男性介入,具體如何,不得而知。
總之,朱懷德先回了上海。同時騙走了周璇大量的錢財。從此消失,不見蹤影。
1950年,周璇從香港回來。
託人找到朱懷德,告訴他:“孩子生了。”
可是,朱懷德根本不承認孩子是自己的。
他説:“誰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呢?”
周璇氣得大罵:“你自己做的孽,你還抵賴。”
這時朱懷德説了一句狠毒至極的話。
這句話,成為周璇多年的心病。
同時也成為她在《和平鴿》拍攝現場當場發瘋的原因。
——他説:“你要説是我的孩子,那去驗血好了。”
“驗血”二字,自此成為她的咒語。誰一提起,於她,都有摧心肝的疼。
也因此,因《和平鴿》拍到相似一幕時,新傷舊痛,全部湧上心頭。
她嚎哭着:“是你的骨肉!”
她聲淚俱下:“就是你的骨肉!”
“驗血!驗血!”
她一生不被承認。
她的孩子從一出生,也不被承認。
命運以這種殘酷的方式,正在一代一代地輪迴。
此後,她在報上發表申明:與朱懷德結束同居關係。
那一年,她獨自生下私生子。
這個孩子,就是周璇的第一個兒子,周民。
可是,這個孩子還沒被好好地愛,好好地照顧,周璇就瘋了。
她患上嚴重的神經官能症,需要馬上治療。
她被送到上海虹橋療養院治療。
從此,她一生,都沒有走出醫院。
1951年到1957年,她都在醫院住着。
在這個瘋子云集的地方,一呆就是6年。
6年裏,她又被唐棣誘姦。
生下第二子,周偉。
但也有人説,唐棣對周璇是情深義重,兩人是正常相愛。
但對於一個精神病人而言,任何男人與她發生關係,都算是趁人之危。況且,唐棣是慣犯,還曾在1956年誘姦了年僅15歲的初中女生。
1952年5月,唐棣入獄,因詐騙罪和誘姦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紅顏多薄命
在生命最後的幾年裏,周璇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她漸漸記不起很多東西,也忘了很多前塵舊事。
1951年10月3日,周璇給李厚襄寫了一封信。上面説:“許多事情已經記不起來了,因還沒恢復記憶力……”
但痛苦一直在。
恐懼一直在。
“現在我是在倒黴,太倒黴!痛苦萬分,灰心!你不知道,真氣死人了!他們有惡意。”
她再也不是那個光芒萬丈的明星。
她成了一個被嫌棄的瘋子,一個精神錯亂的病人。
1957年,她高燒不退。醫院甚至啓用了工業冰塊,來給她降温。好不容易降下去了。但過了幾天,她病情復發,再無迴天之術。
1957年9月22日,她匆匆離開人世。
死因是:腦炎。
但對於這個死因,她的兒子周偉並不承認。
1987年,他出版《我的媽媽周璇》一書,追尋周璇留下的謎團,並對周璇當年離奇死亡調查取證,斷定周璇長期住院和最後突然死亡,並非傳言所説的“腦炎”,而是有外在因素。
至於什麼因素,至今沒有定論。
周璇死後,她兩個孩子也和她一樣,沒有父親,沒有母親,被人收養,被暗中虐待。
1986年,次子周偉將養母黃宗英告上法庭,稱養母撫養他,不過是為了母親的遺產。
最終,法院支持了周偉的主張。
這一生,來路太陡峭,去路太蒼茫。
這一生,生太痛,死太痛,浮華太痛,情慾太痛,活過的日月太痛。
這一生,愛過的皆非善類,辜負的都是幼子。
還有什麼可説呢?
她的雪,終於下完了。
她含着淚水,在一地狼藉中離開。
舊上海風光依舊,唯黃浦江水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逝水還是逝水,繁華還是繁華,茫茫還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