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O算什麼，來看看全球第一成人網站Pornhub的換臉簡史_風聞

被口誅筆伐的ZAO 有必要讓 Pornhub 好好上一課。

ZAO 的確“有點東西”。用户只需上傳一張個人照片，便可以將經典影視橋段中的主角形象替換為自己。細緻到近乎以假亂真的效果，在各路社交平台開啓了一輪狂歡：第一個公開版本發佈不到 24 個小時，ZAO 便登上 iOS 免費榜第二，衝進微博熱搜前十。

安迪·沃霍爾曾説，未來每個人都有 15 分鐘出名的機會，ZAO 縮短到了 15 秒。

但狂歡過後，有人發現了背後的貓膩。要想“出名”，你必須同意 ZAO 默認的用户協議：“同意或者確保肖像權利人同意授予‘ZAO’及其關聯公司全球範圍內完全免費、不可撤銷、永久、可轉授權和可再許可的權利。”

換句話説，用户一旦上傳自己的換臉視頻，就無法再刪除裏面的照片，質疑轉瞬間潮水般湧來。

面對鋪天蓋地的質疑，ZAO 幹了兩件事：修改《用户協議》，然後乾巴巴地表示“ZAO 不會存儲個人面部生物識別特徵和信息”、“使用 ZAO 不會產生支付風險”……balabala。最終得到的回應，無非是諸如“小偷不逮個正着，也不會承認自己偷東西”。

這讓我想起去年底的一次正面剛事件。

去年 12 月，星巴克宣佈所有門店 Wi-Fi 將主動屏蔽成人內容。至於原因，NSFW 內容比較廢紙或許是一部分。

公告一出，成人網站 YouPorn 公司副總裁 Charlie Hughes 直接以內部全員郵件回應，要求從 2019 年開始，禁止把星巴克的產品帶進公司。

是的，杯子都不準帶。

面對幼稚鬼同行的“互相拉黑”，Pornhub 的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他們主動推出了以遊戲、音樂等內容為主的 SFW 內容板塊。Pornhub 運營副總裁 Corey Price 表示：

“為了遵守星巴克的新政策，我們創造了一個新選項，允許粉絲們仍然享受他們習慣的優質內容，當然這些內容是適合在公共場所觀看的。”

與其抱怨，不如改變。Pornhub 給年輕人們又上了一課。

實際上，拋開玩笑不談，Pornhub 在 ZAO 的這一波過山車一般的操作中，有着相當的參考價值。Pornhub 是這一波“全球換臉恐慌”最重要的發起點之一，通過對“Pornhub換臉簡史”的梳理，或許能避免下一個“ZAO式悲劇”。

2017 年底，一位名叫 deepfakes 的用户在社交平台上傳了一段由《神奇女俠》主演蓋爾·加朵“主演”的成人短片，並公佈了相關代碼，潘多拉魔盒由此被打開。

不只是蓋爾·加朵，泰勒·斯威夫特、艾瑪·沃特森、斯嘉麗·約翰遜和麥茜·威廉姆斯（《權利與遊戲》中史塔克家族的二女兒艾莉亞·史塔克）都沒能逃過 deepfakes 的“魔爪”。

實際上，在此之前換臉這件事並不少見。早在 1994 年上映的《阿甘正傳》中，便出現了“人造肯尼迪”。而《速度與激情7》更是實現了保羅·沃克的死而復生。

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動作捕捉、CG 特效需要動用大量高性能計算機玩法自然可望不可即，高昂的時間和金錢成本，對於“換臉成人影片”無疑是大炮打蚊子。

但 deepfakes 的出現改變了這一點。

在科技媒體 Motherboard 的採訪中，deepfakes 表示自己並不主攻 AI 技術，而是一個對機器學習感興趣的程序員，使用的軟件技術基於 TensorFlow 和 Keras 等開源平台，而視頻素材則來自 Youtube 、Google 圖片搜索、公開圖庫等。

deepfakes 的一位名為 deepfakeapp “忠實觀眾”受夠了等待，直接將 deepfakes 公佈的相關代碼軟件打包成了傻瓜式工具 FakeApp。

只需要一個包含 Nvidia GPU 的電腦、3~4GB的存儲空間，普通人也可以製作換臉成人影片。維基百科上的“FakeApp”詞條如此描述：

FakeApp 是一款社區開發型的桌面應用程序，無需安裝 Python 和 Tensorflow  等編程語言和開源軟件庫就能運行，不過需要  CUDA 支持的一個高性能的 GPU 才能順利運行。

如果用户沒有合適的 GPU 也沒關係，通過 Google 雲服務租用這種 GPU 即可。

 

deepfakeapp 表示：只要一兩個目標人物的高清視頻， 8 到 12 小時可以完成一條換臉成人影片。一時之間，眾多’“狼友”參與其中，換臉成人影片甚至脱離了愛好與惡搞範疇，成為了與偷拍無異的工具，事件逐漸偏離軌道往色情復仇的方向發展。

無論是打着“流出”的旗號吸引眼球，還是堅持“技術交流”的情懷，這些自帶話題性的成人影片從 Reddit 火到了 Pornhub、GIF 和短視頻共享網站 Gfycat，輿論一時一片譁然。

Reddit 隨即關閉了 deepfakes 論壇，各個內容、社交平台紛紛表示將清理相關內容。

去年 2 月，Pornhub 通過 Motherboard 發表聲明 ：

“本站不容忍任何非自願的內容，非自願內容直接違反我們的使用條款，該條款禁止復仇色情報復（revenge porn）、deepfakes，以及任何未經同意或允許上傳的內容。”

Pornhub 運營副總裁 Corey Price 在之後接受Mashable 採訪時表示

“已經有用户給內容貼上“Deepfakes”的標記，一旦遇到此類標誌，我們就會馬上下架。我們鼓勵所有遇到這類問題的人登陸我們的內容刪除頁面，這樣，他們就可以正式提出請求。”

而兩個月過去後，美國媒體 Buzzfeed 報道顯示，Pornhub 平台上依然有 70 多部利用 deepfake 製作的換臉成人影片可以播放，“主角”包括 Taylor Swift 等明星的人臉。

去年 9 月，Google 也在搜索引擎名單中添加了針對“非自願合成色情視頻”的屏蔽選項。但目前看來，仍未能阻止這類內容的傳播。

顯然，打開的那個潘多拉魔盒，已經很難關上了。

Pornhub 官方數據顯示，其 2018 年總訪問量達到了 335 億，平均每天訪客量達到 9200 萬；他們總共上傳了 479 萬個視頻，消耗了 4403PB 的流量。

相對於 Pornhub 的龐大體量而言，能把換臉視頻控制在兩位數以內，做得已經不算差。而外界似乎為並未將過多歸咎於 Pornhub.

事實上，對抗 deepfakes 的事業不僅難以由一兩家企業支撐，甚至以其難度之高和影響範圍之廣，正逐漸成為一樁生意。

比如，去年 6 月獲得 800 萬美元 A 輪融資的 Truepic 便在換臉成人內容後很快走上了商用軌道，這是一款基於區塊鏈技術提供圖像驗證服務的 App。

拍下照片上傳至服務器後，系統會驗證照片是否已被更改，並用時間戳、地理編碼等近 20 項元數據為其添加水印，再為其分配一個加密簽名印在公共區塊鏈上，以保證其不可被修改。

以“提前備份”實現自證清白，這是 Truepic 的邏輯。

 

而另一邊儘管從誕生起便帶着色情這一“原罪”，但 Pornhub，不僅並沒有遭遇如今 ZAO 的困境，更隱隱在“受人尊敬的公司”的路上越走越遠。

現階段看來，在 AI 等新技術對主流價值觀造成衝擊的當下，Pornhub 似乎是其中處理得最好的企業。

同樣是由 AI 導致的輿論風波，同樣面對法律、道德諸多因素的失位，但 Pornhub 在另一個維度上的沉澱，在公眾與其之間起到了潤滑劑的作用，我們將其概括為三方面：技術流、社會風向標以及公益先鋒。

先説技術流。

2017 年 10 月， Pornhub 便宣佈上線了一套 AI 系統，其能通過機器學習識別影片中的藝人，並根據其身體特徵、影片場景進行標記歸類，然後基於算法進行精準推薦。

 

以 AI 提升內容推薦精準度之外，Pornhub 早在 2016 便宣佈推出了 VR 頻道，次年更是推出了一個新的視頻種類：可交互。顧名思義，通過將 Pornhub 合作廠商的玩具與電腦連接，用户便能真正“解放雙手”。

 

為了保護用户隱私安全，2017 年時 Pornhub 便切換到了 https 加密，甚至早於不少國內互聯網巨頭；不只是瀏覽，去年 4 月，Pornhub 還開始了對於數字加密貨幣支付的支持。

換言之，身處加拿大蒙特利爾 Pornhub 很早就開始與硅谷的“遙相呼應”，立住了自己的“技術人設”。

另一方面，Pornhub 還被譽為“現代《金賽性學報告》”，成為了一個社會文化風向標。

與 Google 每到年底都會發布年度搜索報告一樣，身為“成人Youtube”的 Pornhub 也會以年度報告的形式，反映“老司機”們在去年都“好哪口”。

以 2018 年為例，其訪問量已經高達 335 億次，相比上年上漲了 50 億次。也就是説，平均每 1 分鐘全球都有 6.3 萬用户在 Pornhub 進行 5.7 萬次搜索，觀看 20 餘萬個視頻。

反應到口味上，美國、歐洲和澳新地區的用户鍾愛 Lesbian（女同性戀），東亞地區喜愛以 Hentai（變態，二次元相關，比如動漫或 Cosplay）自居；非洲中部、西部和南部地區用户則對“黑人（烏木）”更感興趣……

Pornnhub 的數據甚至能反映人性更為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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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 1 月 13 日早上 8 ：07，所有夏威夷居民手機的通知中心都彈出了一條消息：“警報：彈道導彈來襲夏威夷，立即尋找避難場所，這不是演習。”

瞬間，Pornhub 在夏威夷的流量跌入谷底。而在警報解除後約 15 分鐘，人們陸陸續續回到家中慶祝“劫後餘生”，Pornhub 訪問量達到約為平均訪問量的 1.5 倍的峯值。

 

巨大的數據量，給了 Pornhub 蹭熱點的底氣，也讓外界一窺荷爾蒙驅動下的流行文化趨勢。

比如今年 4 月《復聯4》上映後，Pornhub 很快便推出了一張搜索量榜單。榜單顯示，用户搜索“復聯”的次數比起 4 月 16 日一度暴漲 2921%：

 

而數據更反映了人們的“嘴上説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幾乎被全世界人詬病長相不符合預期的驚奇隊長，反而是人氣最高的《復聯 4》角色 TOP10 中的第一位：

 

再是公益先鋒。

與不少直接砸錢的路子不同，Pornhub 更傾向於從自身業務出發。比如，不僅通過快捷鍵的設計細節、自動放大，讓視障用户甚至盲人也能夠順利訪問網站；甚至還提供了語音講解視頻內容。而針對聽障人士，Pornhub 則準備了輔助字幕功能。

 

2015 年時，智能穿戴設備開始成為消費電子潮流，Pornhub 也緊跟熱點推出了一款名為 wankband 的手環。Pornhub 表示，當用户觀看視頻並“晃動手臂”時，手環便會自動生成並存儲電能為自身供電。

 

Pornhub 甚至把關愛範圍從人的“性福”延伸到了熊貓。為了幫助雄性熊貓提升性慾，Pornhub 在 2017 年 4 月發起了 “熊貓挑戰”，參與者只需套上“熊貓服”拍攝一部“熊貓性愛影片”，並上傳至特殊分類 “Panda Style” 即可。

 

而 Pornhub 則會為每個上傳的“貓片”支付 100 美元，並以 1 次瀏覽兑 1 美分的價格，將 500 萬瀏覽量捐獻給大熊貓研究。而該分類下的視頻也會交給動物學家，由他們為雄性熊貓播放。

實際上，“換臉”只不過是由 AI 帶來的眾多新應用的小試牛刀。法律與道德層面的跟進固然極為重要，但很大程度上他們往往只能成為“下限”。在與大眾文化的激烈對撞中，類似 Pornhub 一般完整而立體的“人設”或許才是“ZAO們”減少與用户摩擦的關鍵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