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各個五項全能，特製弓能射一千步？説説小小南詔為何讓大唐頭疼_風聞

編者按：村南村北哭聲哀，兒別爺孃夫別妻。皆雲前後徵蠻者，千萬人行無一回。白居易的《新豐折臂翁》，描述了天寶年間唐與南詔戰爭的悲慘景象。為何一個南詔會給強大的大唐帝國帶來如此之大的麻煩，南詔的戰鬥力為何如此強？我們從南詔的軍制、士兵選拔、裝備等方面，來一探究竟。

▲大唐天寶戰士冢

南詔的軍制建立在均田制的基礎之上，根據《蠻書》，南詔每家每户按“雙”（即位唐畝五畝）授田，上户授田三十雙，中户下户依次遞減。每家的丁壯都有作戰義務，在戰時，士兵以邑落遠近編為東西南北四軍，每軍或一千人或五百人，每四軍設置一軍將統率。-南詔的軍隊編制為“府”，按照府的規模，可以分為大府、中府、下府、小府四個等級。按照《新唐書·南詔傳》記載，**大府主將曰演習，副曰演覽；**中府主將曰繕裔，副曰繕覽；下府主將曰澹酋，副曰澹覽；小府主將曰幕捴，副曰幕覽。府有陀酋，若管記；有陀西，若判官。

南詔兵農合一，普通士兵每年平時耕種，而在十一月、十二月就要集合訓練，檢查武器裝備。如《蠻書》中記載“每歲十一、十二月，農收既畢，兵曹長行文書境內諸城邑村谷，各依四軍，集人試槍劍甲冑腰刀，悉須犀利，一事闕即有罪，其法一如臨敵”看到這裏我們可以明白，南詔的兵制完全就是唐朝府兵制的翻版。唐朝的折衝府分為上、中、下三府，而南詔的府按規模分成四個等級。唐代的府兵在每年的冬天要“每歲季冬，折衝都尉率五校兵馬之在府者，置左右二校尉，位相距百步。每校為步隊十，騎隊一，皆卷槊幡，展刃旗，散立以俟。”而南詔的士兵也要在十一月十二月放下農活集中訓練。南詔的兵制，可以説充分吸收學習了唐朝的府兵制。而與唐朝不同的是，唐朝的府兵制因為國土過於廣袤，府兵上番時間過長，導致府兵逃散。並且均田制的崩潰使府兵失去經濟來源，最終唐朝轉變為了募兵制。而南詔由於國土面積小，府兵並不需要擔心遠行兩千裏去上番，完全可以做到平時務農，戰時迅速集結到邊境。這也成為了南詔與唐朝軍事對抗的優勢之一。

▲南詔平常的軍事活動——出自《南詔中興二年圖傳之三》

雖然是農兵制，但是不代表任何一人都可以成為南詔的正規軍，南詔的士兵選拔有着非常苛刻的條件，這裏我們按《蠻書》所記，來了解一下南詔的士兵選拔。凡試馬軍，須五次上。射中片板，為一次上；中雙庶子，為一次上；四十步外走馬據頗柱，中斗子，為一次上；盤槍百轉無失，為一次上；能算能書，為一次上。試過，有優給。步卒須為五次上。玷蒼山頂立旗，先上到旗下，為一次上；驀一丈三尺坑過，為一次上；急流水上浮二千尺，為一次上；弄劍，為一次上；負一石五斗米四十里，為一次上。已上一一試過，得上次者補羅苴也。

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南詔的士兵選拔完全是現代五項全能嘛，現代五項全能包括擊劍、游泳、馬術、跑步、射擊。而南詔的士兵選拔中，步卒有“弄劍”，即為擊劍，也有在激流中游泳兩千尺，還有背一石五斗米（約一百三十五斤）行走四十里，攀登蒼山，可以算長跑。而騎兵的選拔則有走馬和弓箭考試，則是現代五項中的馬術和射擊。而且相比於現代五項，南詔的項目難度明顯更高，現代不過是跑步和游泳，而南詔要求負重跑和在激流中游泳兩千尺。

▲南詔士兵攀爬的蒼山，最高峯海拔4122米

而在鄉兵考試中成績優異的，則會被選拔入南詔精鋭部隊“羅苴子”，羅苴子戴紅色頭盔，身穿犀牛皮甲和銅腿甲，在山地中赤腳也能健步如飛，可以稱得上是古代的山地特種部隊了，而負排則從羅苴子中選拔，乃是精鋭中的精鋭，負責保衞南詔大將的安全。①而每次戰鬥，南詔都要派心腹在軍前記錄將領的表現，有功有過，拼命與否一一記錄，衣賜來作為賞罰依據。如此重視戰功的賞罰制度，也難怪南詔武德充沛了。②

▲南詔士兵精鋭——羅苴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南詔強大的軍事實力，也與其精良的裝備密不可分。貞元五年，南詔與唐為了對付吐蕃重歸於好，就派遣使者“獻鐸鞘、浪劍、鬱刃、生金、瑟瑟、牛黃、虎珀、氎、紡絲、象、犀、越睒統倫馬。”這裏就有南詔的三種寶劍，鐸鞘、浪劍和鬱刃，其中，鐸鞘者，狀如殘刃，有孔傍達，出麗水，飾以金，所擊無不洞，夷人尤寶，月以血祭之。下面閣羅鳳議政圖中的侍衞的曲柄寶劍，被認為是傳説中的鐸鞘劍。

▲閣羅鳳議政圖

鬱刃，鑄時以毒藥並治，取迎躍如星者，凡十年乃成，淬以馬血，以金犀飾鐔首，傷人即死。鍛造要用毒，淬火要用馬血，可謂劇毒無比，觸之即死。浪人所鑄，故亦名浪劍，王所佩者，傳七世矣。而普通南詔士兵和百姓用的武器，則被泛稱為“南詔劍”，蠻書中也記載了南詔劍的鍛造方法。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南詔的冶煉技術已經達到了非常高超的地步。南詔劍，使人用劍，不問貴賤，劍不離身。造劍法：鍛生鐵，取迸汁，如是者數次，烹煉之。劍成即以犀裝頭，飾以金碧。

▲南詔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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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南詔的槍，箭質量也飽受好評，南詔的槍箭取材斑竹，承受巨力而不折，其他地方都趕不上。而南詔的還有一種植物“巖桑”，是為生長在岩石上的野桑，南詔用以來製成的弓稱作“螟弓”，甚至傳説可射一千步，當然這肯定是誇張説法。③除了自己的技術以外，當初韋皋為了聯合南詔對付吐蕃，也派遣工匠傳入了唐朝先進的武器技術，讓南詔的甲冑和弓弩，也達到了唐朝的水平。④

▲南詔大理國重裝侍衞步兵

從上文的軍制、軍事選拔、武器裝備上，我們可以看出南詔軍事制度的優越以及軍事力量的強大。不過，正所謂國雖大，好戰必亡。儘管南詔有着如此強大的軍事實力，唐朝的國力終究不是南詔可比，大曆十四年，李晟的四千神策軍和曲環的五千范陽軍擊破十萬南詔吐蕃聯軍，給南詔帶來了第一次的重大損失。幾十年後，南詔妄圖入侵安南，攻取西川，又被高駢連續擊破，最終達到了“兵出無寧歲，諸國更讎忿，屢覆眾，國耗虛。蜀之役，男子十五以下悉發，婦耕以餉軍。”的地步。戰爭帶來的政局動盪，讓南詔王室威望大減。當初南詔擄掠來的漢人清平官鄭回的後代鄭買嗣逐漸控制了朝政，而南詔的蒙氏王族，也被鄭買嗣屠殺殆盡，“殺蒙氏親族八百人於五華樓下”整個親族的八百多人無一倖免，南詔也被大長和國所取代。

①、羅苴子皆於鄉兵中試入，故稱四軍苴子。戴朱兜鍪，犀皮銅股排，跣足，歷險如飛。每百人，羅苴佐一人管之。——《蠻書》負排，又從羅苴中揀入，無貝數。南詔及諸鎮大軍將起坐不相離捍蔽者，皆負排也。

②、每戰，南詔皆遣清平官或腹心一人在軍前監視。有用命不用命及功大小先後，一一疏記，回具白南詔，憑此為定賞罰。軍將犯令，皆得杖，或至五十，或一百，更重者徙瘴地。諸在職之人，皆以戰功為褒貶黜陟。——《蠻書》

③、槍、箭多用斑竹，出蒙舍、白崖、詔南山谷，心實，圓緊，柔細，極力屈之不折，諸所出皆不及之。唐咸亨中, 永昌之西, 野桑生石上, 其材上屈, 兩向而下直, 南詔取以為弓, 不筋漆而利, 名日“螟弓 ”。——《滇略》鶴慶產巖桑, 取以為弓, 發矢可千步, 不筋漆而利, 名日螟弓

④、初，韋皋招南詔以破吐蕃，既而蠻訴以無甲弩，皋使匠往教之，數歲，蠻中甲駑皆精利——《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