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帆最新演講:如何應對中美貿易摩擦【走出去智庫】_風聞
走出去智库-走出去智库官方账号-2019-09-16 19:30
走出去智庫觀察
9月10日,在南開金融(廣東)首席經濟學家論壇上,原重慶市市長、現任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黃奇帆發表主題為《新時代,中國開放新格局、新特徵和中美貿易摩擦》的演講,時長兩個小時,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和中美貿易摩擦應對策略進行了深入的分析。
走出去智庫(CGGT)觀察到,中美貿易戰已經持續一年多,經過多輪的反覆較量,各自底牌和目的都已比較明瞭。中國與美國以往所有對手的不同,優勢在於市場規模、中美產業互補性以及全球化潮流不可阻擋;但劣勢在於貿易戰經驗不如美國,美國在美蘇、美歐、美日等貿易戰中積累了大量經驗,同時在金融、科技、軍事等領域擁有廣泛的霸權資源。
在此形勢下,中國如何應對中美貿易摩擦?今天,走出去智庫(CGGT)刊發黃奇帆的演講實錄文章,供關注中美貿易摩擦的讀者參閲。
要 點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1、三中全會,也就是2013年的三中全會,推出特別重要的決定,這個決定的歷史意義不亞於1979年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改革開放。
**2、**以前只對工商產業比較充分地開放,服務業、服務貿易或者政府管理的公共服務業基本上開放得都是不夠。
**3、**貿易戰對目前中國製造業產業的構架下,又有市場又有產業鏈的構造下,對中國衝擊不大。但是如果出現匯率戰,如果金融受到衝擊,這個損失反而大。
正 文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演講人/黃奇帆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
原重慶市市長
結合今天的會議主題,我講一個題目就是我們國家新時代改革開放的新特徵,並且在這樣的背景下,中美貿易摩擦我們應去關注的原則和對策。
整個報告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講新時代新格局新特徵,第二部分講中美貿易摩擦發生的必然性、長期性和複雜性,第三部分講一下我們對待中美貿易摩擦的原則和相應的對策。
一、 新時代國家開放的新格局
改革開放四十年,最初階段的開放體現了五個特點:
第一個特點是以出口導向。利用中國經濟在出口階段所有的比較優勢,勞動力便宜、人口很多,各種土地資源、能源、各種要素都比較便宜,所以具有出口導向的競爭優勢。中國從1979年進出口200億美元到今天一年4萬多億美元,增加了200多倍,出口導向是一個特點。
第二個是引進外資。中國發展需要大量的資本,引進外資是當時重要的一方面。40年來我國一共引進了2萬幾千億美元的外資,還包括跟中資混合在一起、合資的過程中的國有企業、民營企業也投了一些,總的合資企業和外資企業的註冊資本差不多五萬億美金,這在整個中國工商產業的資產裏,佔了百分之三十幾。所以這些外資不僅帶來了資本,也帶來了市場,帶來了技術和管理。
第三個是中國的改革開放最初是沿海地區先行開放。
第四個首先是工商企業製造業先行引進外資。
第五點就是我們的開放是適應國際規則為前提,然後由這些國際規則倒逼我們改革營商環境不適應國際規則的地方,通過這個過程來開放倒逼改革,進行整個改革開放。
因此,中國最初的80年代的開放有五個特點的開放,適應了中國的生產力發展,適應了中國的經濟,使我們成為世界第二大GDP經濟體,世界第一大進出口貿易體。
改革開放對我們的好處有目共睹,但是進入新時代(我們説新時代就是十八大以後,中國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新格局),一方面隨着中國在國際上不斷地在發展,一些發達國家對貿易摩擦各個方面不斷推動,對各個經濟體都有加大貿易摩擦的行為,特別是近來的中美貿易摩擦;另一方面中國經濟到了這個階段,勞動力的比較優勢逐漸淡出,勞動力的紅利也逐漸到了劉易斯拐點,要素資源成本也提高了,土地資源的成本也提高了,大量依靠勞動力密集型進行出口的比較優勢也下降了。在這個情況下,我們一味堅持原來的開放特點,也有許多不合時宜的地方。在這種背景下,黨中央及時對開放方針進行了一定調整。**大家注意,三中全會,也就是2013年的三中全會,推出特別重要的決定,這個決定的歷史意義不亞於1979年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改革開放。**在十八屆三中全會的16章60條,其中第7章,就是講新時代開放要採取的一些措施。
如果大家回過頭來,去把十八屆三中全會關於開放的一章仔細閲讀一下,開放的成就,或者方法,可以看到這六七年開放的軌跡就是三中全會提出的新的開放要求。
另外,2013年年底的時候總書記訪問哈薩克斯坦,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了中國開放的新格局。過去是一江春水向東流,以海洋開放先導,通過海洋走向世界,**現在“一帶一路”就是要恢復絲綢之路經濟帶,這個經濟帶是唯一兩大洲的陸陸相連,其他洲都被海洋隔開,只有亞洲和歐洲是陸陸相連(海洋文明的時代)。**一帶是陸路,一路是海上絲綢,現在我們是“一帶一路”兩頭一起搞,通過“一帶一路”要和130個國家逐漸實現開放。基礎設施能夠相連相通,金融能夠相互融通,商業貿易能相互流通,教育文化各方面能夠融合相通,相關國家之間的經濟政策也能夠相互連通,形成“五通”格局,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在這樣一個戰略方針的推動下,在三中全會決定的指導下,這五年中國的開放出現了五個新的特徵:
**1、在貿易導向上既鼓勵出口,也鼓勵進口。**也就是雙向的競爭一起推動,和過去幾十年主要推動出口有所不同。事實上,過去五年出口貿易平均每年增長5-6%,比以前的15%-20%是下降了,但是這五年每年平均增長率在12%左右,而且進口的力度比出口的力度更大,這樣就使得整個中國前幾年,過去十年裏,進出口持續順差,最大順差一年出現了五千多億美元的順差。三萬多億的時候就出現五千多億的順差,這個比例就很大。去年四萬多億美元的進出口,順差四千億美元,這就是雙向進出口一起發展。一方面,縮小與世界各國的貿易摩擦,減少各國壓力;另一方面通過進口滿足中國老百姓各種豐富的需要,進口商品大量的增加也是一個時代的需要。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出口大國不一定是經濟強國,可能是經濟大國,但一般不會是經濟強國,出口大國有可能是原材料、農產品、初級加工貿易品出口。如果一個國家持續五年十年一直是進口大國,一直是世界主要的進口國,那麼這個國家在世界上就會形成經濟強國的狀態。第一,進口量在全球各個國家名列前茅,説明國內消費能力很強,對各個國家經濟有拉動力,這是一種能力的體現;第二,對其他國家的商品有持續需求,是大批量的買家,能夠形成商品的定價權;第三,大量的進口,需要硬通貨貨幣支付,要有大量的外匯儲備;第四,真的到了長週期的進口,在國際上可以增強自己的貨幣信用,到一定階段各個國家賣東西,不一定需要第三方貨幣支付而可以用本幣,然後出口國需要買我們的東西就可以用本幣來支付,也就是跨境人民幣的清算系統。我們的貨幣就會成為世界貨幣、流通貨幣、貿易清算貨幣,也會成為其他國家的貨幣儲備。這個過程也是進口大國會出現的特徵,這就表明雙向特徵不僅是為了平衡貿易赤字,平衡各個國家的經濟壓力,對於國內老百姓改善生活,國家持續成為經濟強國,國家貨幣成為強勢貨幣,都是非常關鍵的一招,這是第一個特點。
**2、支持鼓勵引進外資的同時,也開始走出去鼓勵對好的項目進行投資。**這個階段出現了國際化雙向投資的格局,引進外資的格局出現變化。過去五年我國每年引進投資平均1300億美元,五年6500多億美元,這五年走出去投資7200億美元,走出去投資比引進投資還多了六七百億美元。另外,從1979年我們改革開放的第一年,一直到2012年,33年間我國走出去投資5000多億美元,那麼最近五年(2013-2018年)投資大於以前33年的投資總和,這也可以看到雙向投資不僅是一個號召,而是已經成我國經濟發展、對外開放的時代特徵。
**3、我國前些年推動的開放是以沿海開放為主,這五年中央開始採取措施,要麼不出台開放措施,只要有措施沿海內陸一起開放。比如説這五年國家出台了一些保税區,在二三十年以前,在90年代,上海浦東出現了全國第一家保税區——外高橋保税區,是作為境內關外鐵絲網圍起來的一個區域。大家有個認知:既然是境內的關外,一般就應該是沿海地區。在四川離沿海兩三千公里的地方,把那裏作為境內關外覺得很抽象很不可思議。但在最近的六七年裏,全國新增的60、70個保税區,多個保税區都是在內陸。現在全國一共六大類的海關特色監管區,一共有138個保税監管區,分佈在東南西北中,沿海到內陸,每個省幾乎都有,已經變成了全方位開放。另外是新區,中國在90年代開始有新區,浦東新區、濱海新區,大家那時候也不知新區是什麼意思,技術開發區大家可以想象:工業製造,特區就是優惠政策特別集中的地區。五大特區大家也能理解,新區是優惠政策特別特的區還是一個什麼區,大家不是很清楚。浦東新區開放的政策,就是十句話,整個文件一個帽子一個尾巴,中間就是十條政策。具體要把這十句話變成文件,規章制度,怎麼寫呢?我當時在浦東就負責這個政策,要用一個月時間把這一千多字變成十萬字,變成十大文件。編這個文件至少得有個基點,當時上海市長是朱鎔基,我向他請示。他説浦東新區不叫特區,不特而特、特中有特,比特區還特。**本人就根據這句話,找了四十多個人,分成十個小組,寫十大文件,這十大文件怎麼寫呢?要説一個多月不可能原始創新,無中生有的寫一堆新東西很簡單,首先把八十年代20多個經濟開發區和14個沿海城市開放區的一切優惠政策通通抄過來,第二把五大特區所有的優惠政策抄過來,第三特區所不能做的新區能新做的八件事寫八個文件,比如外資可以在浦東開外資銀行,外資幹百貨商店,外資搞保險公司,外資搞信託等,這五件事就寫了五個文件。按國際慣例,把他們的營商制度拿過來基本上抄一部。再有一個是保税區,中國的第一個保税區怎麼幹,第一個證券交易所怎麼幹。我跟你們説上海證交所最初的文件,當時沒中國證監會,就是我們這些人再加上上海人民銀行的處長,我們幾個人坐在一起做出的文件。講這段話,不是為了發思古之憂情,而是説新區的政策其實很特殊。然後,天津新區寫一句話,天津濱海新區比照浦東新區的政策,浦東新區比照特區開發區的政策。所以中國政府很簡潔的這些語言,中央的文件從來不復雜,言簡意該,下邊去把其中建設性的、創造性的貫徹落實。
我講這一段,是説就在這五年裏,全國新推廣了十五個新區,那裏面的制度都是比照浦東新區,所以裏面有許多政策比特區還特,現在的特區不是説過時了,已經過了幾十年大家見怪不怪。現在自貿區又出來了,又有一些新政策,適應WTO的政策。現在又有一個自貿區,十八個自貿試驗區,實際上我可以説以前開放區特區新區能做的自貿區當然都能做,自貿區還能做以前特區和新區無法做的事,自貿試驗區講到底就是對着貿易自由的試驗,具體表現為,貨物進出自由,能源流動流通,那麼還不包括我們現在各種各樣的服務貿易的自由。
這個世界的自貿區無非兩類:一類是以英國人殖民地的時候,從老大衰退下來成為老二留了一堆自由港,現在基本上屬於洗錢的地區,是各國政府防範和戒備的地方,但是這裏邊還有大量的機構是空殼公司、洗錢公司在那邊轉,也沒錯,倫敦金融界一半的資金流動,還有百分之四五十在這些自由港裏流動,這些是不規範的,不是我們要學的。那麼我們要學的自貿區,比如香港、新加坡、愛爾蘭、迪拜,巴拿馬運河旁邊有一個巴拿馬的自貿區,這都是一個城市和國家被全世界公認的自貿區。我國實際上是來推動這方面,自貿區不在於去搞一個保税工廠,不在於去搞一個工業製造業的新區,最重要的是要把我們原來限制得比較嚴的進行開放。比如,我們原來對貨物進出要求三個單子統一,比如説貿易簽單,有十億美元的,你合同簽了,在你這個區域海關報關,報關以後貿易簽單過程中支付貨幣、交税等等,這個税單、銀行清算單也在這裏,第三貨物進出的倉單也在這,否則怎麼知道做真還是做假的,一般三單合一。三單合一對一般的進出口貿易可以,但是在自貿區,大量做轉口貿易,做離岸貿易,貨物可能從美國走到歐洲,也可以從日本運到新加坡,但公司在上海,就在這填單了有什麼不可以。在香港簽單,在新加坡簽單了,交税也交在新加坡或香港、上海,但是貨物可以從美國運到日本,不到這個港口保税區。這就是離岸貿易,或轉口貿易,物流通道通過別的通道進出,通過別的地方快遞跨國、快遞郵寄。
我講這些,這是我們現在各個省做不了離岸貿易,做不了太多的跨境電商,我們現在做的跨境電商是小兒科,搞了五六年,跨境電子商務去年交易量五千多億人民幣,面對我們四萬多億的進出口量,1%不到,量很少。所以真正要放開,要靠自由貿易試驗區。我們有四萬多億美元的貨物進出口,你想象這一堆貨在世界上跑來跑去,必然在這有貨物進出的保險,跟着這些貨物走來走去,還得有跨國的物流運輸,所有的四萬多億美元剛才説的這三類相伴的還有服務貿易,其中服務貿易在中國不講歸零的話,很少部分是中國企業做的,外國企業做了的話就代表外國服務貿易對中國的輸出。所以中國的服務貿易1000億,自己沒做讓外國人做了。服務的地方讓別人幫我們服務,如果説那是我們沒放開,從這個意義上講中國有大量的服務貿易沒有放開,是因為我們營商環境制度管得太嚴。再舉個例子,我們教育衞生文化管制得比較嚴,外資想要來搞一般搞不成,美國的杜特大學在新加坡搞了個分校,這幾年非常火,也許在座的就有小孩在那邊讀,我問了杜特大學的校長,我説你招的生裏面多少是中國人,他説80%招的是中國人,我説那你為什麼不到上海或是廣州去開個分校,規模可能還更大,他説你們不讓我辦,這就是把服務貿易送給了人家。所以封閉導致我們的服務貿易很少,教育衞生文化一樣,多少人現在跑到美國歐洲日本看病,現在很多人的體檢跑到台灣。如果這些醫院真有比較好的水平,那麼我們的自貿區,都可以解決這些事情。
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都在搞商貿,但就不知自貿區是在搞什麼政策,大家看了一萬字的文件,我剛才説的,我講相當於幫大家做自貿區政策宣導。這樣的自貿區按過去的慣例,我們在廣東上海沿海先搞,現在中央不是這樣搞,東西南北中一起來搞,北到黑龍江南到昆明,海南島,廣西,鄭州武漢,河北、河南或者湖南、湖北都推開了,所以這一波我們的開放是內陸與沿海同步。開放的理論、開放的管理方式和地理位置無關,歐共體是個自由貿易區,德國不靠海,誰能説德國的開放不如西班牙。瑞士瑞典不靠海,挪威靠海,誰能説瑞士不如挪威開放,沒這回事,大家是個制度,只要是一體化的,那麼所有的開放都是一樣, 我講這個就是表明中國新時代的區域開放如火如荼的在東西南北中在展開。
4、以前只對工商產業比較充分地開放,服務業、服務貿易或者政府管理的公共服務業基本上開放得都是不夠。金融業的開放,浦東新區在90年代就有一批外資銀行,WTO進入後外資金融機構應該説法津上概念上都放開了,在座很多人都是搞金融的,金融系慶祝一百年,畢業生在這裏搞了個報告會,大家心知肚明我們的金融開放深度都是不夠的,比如説外資開銀行,那只是讓在北京在廣東在上海註冊一個子公司,銀行是要有腳的,在四百個地市州如果沒有支行儲蓄都拉不動,投放貸款的對象都無法展開。如果過了三年批准了一箇中國總部的總行,但如果每個省的分行每個地市州的支行都像批一個總行沒有幾個月批不下來,等覆蓋了幾十個城市,十年過去了。第二個,批一個金融銀行的執照,一個銀行可能可以做五十個業務,但是如果現在給的是十五條,還有三十個不能做,那就缺胳膊缺腿,無法正常的開展業務;第三個,外資搞金融可能在股權上受限制,你只能25%的股權,不能超過50%,你不能控股,這又是一種限制。給了營業執照,單個銀行的開放如果是這種概念,那就是四肢不全,生理不健康,最後的結果發展遲緩。所以20年下來,工商企業的外資佔40%左右,金融業的外資只佔中國金融資產的1.8%,説開放了等於沒怎麼開放。那麼,中央政府現在是下定決心把金融業、貿易業、服務貿易,包括各種教育衞生醫院,按照國際營商規則開放。
5、不僅深入到世界經濟體系中去,然後融入世界經濟體系,遵守國際遊戲規則,同時我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貿易體。在世界經濟規則中,要修改的制定的調整的制度,我們不僅是融入參與,同時我們也融入發聲,能夠提出我們的意見,各國也重視我們的意見,就是融入國際規則的同時參與國際規則的制定、修改等等,這也是一個新的格局。
有了這五個格局,代表了新時代對外開放的方針。如果把中國的改革開放從1979年到2015年劃個段,從1979年到2013年、2015年這是代表了一個開放的時代,然後2013年2015年以後我們國家在這五年裏進入一個新時代。直到2015年,這三十來年的開放特徵是剛才講到的五個新特徵:進出口雙向,引進外資和走出去投資,沿海和內陸同步開放,工商產業和服務業、服務貿易的同步開放,然後融入外資遊戲規則和參與外資遊戲規則制定雙向、同時的發展,這五個代表了新時代中國的開放特徵,將引領中國今後二三十年成為世界大國強國的一個開放。
在這個意義上講,通過這樣的開放可以理解十八大以來、理解三中全會關於改革開放決定推出以來,中國改革開放的新思路。大家可以體會到現在的開放與佈局不亞於90年代鄧小平南巡,從廣東到了上海,90年代的開放改革打破了國際資本對中國的封鎖,形成了一個全新的發展好時機。而這一輪開放,也一定會打破中美貿易摩擦,美國資本主義國家對我們經濟的封堵、打壓,迎來中國經濟的新的一輪發展,這是我要講的第一部分。
二、對中美貿易摩擦的必然性、長期性和複雜性的判斷和認識
中美貿易摩擦已經發生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先是500、600億美元的加税,再是2000億美元的加税,再進一步3000億美元又加税,5500億美元都加税,最近又出現了2500億美元在二次加税的基礎還想再加5%變成30%的加税,又想把3000億先加個10%的税再往上加等等。不管是恐嚇也好還是推出來的新措施也好,應該説整個貿易摩擦的過程擾亂了世界的神經,干擾了全世界全球化的方向,不利中國也不利於美國,更有害於世界。那麼這樣一件事成了全世界最關注的大事,一個經濟方面的事,是偶然的?什麼原因?有時候大家説因為我們國內最近幾年有一批專家説“厲害了我的國”,這些話刺激了美國人,美國人心裏發毛了就進行打壓。不管國內一些專家學者這麼説那麼説,有不合理的地方,但兩個大國因為這些話引發摩擦那是錯的。這個互聯網時代,雜七雜八的聲音太多了,但這個概念是錯的。
也有的人説,如果我們對美國人百依百順、遷就他,他打了我們左臉把右臉湊上去讓他再打一下,他們看我們可憐,就該打的貿易戰就不打了。也不會的,大家只要看這幾十年美國人怎麼對日本,日本從二戰後基本上屬於美國的附屬國,基本上什麼事都聽美國,不管國際政治國際貿易,基本上日美之間,在這種情況美國對日本該出手就出手從來不手軟,80年代的廣場協議就是案例,最近這兩年不管安倍怎麼跑到美國陪特朗普打高爾夫各種奉承,美國人該欺負的還是照樣欺負,走路的時候都拎不清的,兩個人在一起走紅地毯,他在中間走,讓日本首相走到紅地毯的外面去,什麼意思?莫名其妙,而且走紅地毯還不是在美國而是在日本。奇怪不奇怪,總之就是腦子裏沒想過這事。我講這段話的意思是國際貿易國際政治,不是按照兩個人過家家,最近好像你對我好一點我對你差一點就怎樣,它有自己內在的必然性。
中美貿易摩擦為什麼這個時候發生?就是我們熟悉的也是廣為人知的“修昔底德陷阱”,一個崛起的老二和守成的老大之間會發生摩擦。這個世界幾百年來,崛起的老二替代守成的老大幾十年時間產生替代的案例很多,同時也有崛起的老二被守成的老大壓制後最終不死不活,進入了停止發展的階段,然後就偃旗息鼓,最終沒有讓他們成為真正的老大,這種情況也有。有的是老大采取軍事措施打壓,也有的是貿易戰,這裏面時間關係我就不展開闡述。
美國做了幾十年的世界老大,由於是軍事的老大、經濟的強國,坐着老大的位置,最經典的是美國人長臂管轄,把美國國內的政治法律、國際法、政治法,然後肆無忌憚地進行經貿關係裏面的跨國執法,包括把華為任正非的女兒在加拿大扣留,或者伊拉克各種各樣的戰爭,去全球各種各樣金融貿易上的措施,所有這些都是作為老大,有一種全球的不講道理的霸凌主義。而聯合國對美國人幹這些事基本上無可奈何,美國這種老大的霸凌主義,把國內法當作國際法變成國際政治,變成長臂管轄這一系列,這幾十年來經常發生,沒人能擋住他,聯合國也沒辦法説不能這麼幹,他想着如果有一天你也是老大了,你也這麼來對我那怎麼辦,他這個狀態就是想在你還沒成為老大,採取各種措施把你壓下去。就是兩個國家的競爭當中,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如果我比你厲害得多,那我可以和你長久地比賽,如果我發現這幾十年來我的體制和模式比你差遠了,你越跑越快,我這麼不拉你後腿,我以後就被你顛覆。這時候也會產生美國打壓中國搞貿易戰的動機。
那麼事實上,這個時候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的確在五個方面明顯比美國的經濟體制有更強的競爭力。
**第一,我國這四十年來以改革開放為主線,為基本路線,在這樣的一個主線下,我們不斷地進行改革。**什麼叫改革?就是不適應生產力的那種生產關係,就與時俱進的不斷調整使得經濟發展更加順暢。我國是一個以改革開放為動力來推動經濟發展、調整經濟發展結構,來解決各種各樣的社會矛盾的國家。那麼,美國社會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個不斷改革開放,來化解美國幾十年的矛盾?我們可以説他是一個對全球開放的市場,從經濟上來講,他也是一個市場體系,但這個市場如果幾十年不變革,或者剛剛有一屆總統花了五六年改過來的東西,換屆的時候又被顛覆到全部重新來過,基本上改不了體制,改不了各種不合理的原來的規定,這個社會也會僵化,也會落後,也會停止。如果説最近這幾十年裏,美國和歐洲最大的體制性制度性調整,其實是里根在80年代搞的一些措施,撒切爾在80年代在英國搞的一些變革。他們做了一些對資本主義社會傷筋動骨改革的措施。大家看80年代改革後,不管是英國還是美國,在80年代後期到90年代發展得比較好,這兩個國家的領導也是在80多歲90歲不能再幹退下來的,以後的這些都是互相折騰,沒什麼制度性進化,而我們是一個與時俱進的社會。70年裏的前三十年計劃經濟改革開放不到位經濟上是有問題,改革開放——鄧小平的理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大旗,就是修正了最初三十年的不合理的政治路線,形成了現在的基本路線,這是我們的一個優點。
**第二,我們這個社會是既重視經濟發展也重視社會公平的體系。**這樣我們會不斷地採取措施,把公平和兩極分化問題大幅度化解,或者至少把它緩解。比如最近幾年七千萬人脱貧,那是把農村長期積累的貧富把它化解,至少緩和了農村中的貧富差距,那麼在資本主義這種措施基本上做不到。所以法國人寫的《21世紀資本論》,分析100年來資本主義社會資本的積累的增長率,要超過一個國家一個社會GDP增長的3倍,一百年下來,這個國家的財富更多地向資本集聚,社會兩極分化加劇,最終這個社會會被顛覆。所以從這個角度,現在中國香港和美國國內的矛盾,包括2012年佔領華爾街的活動,我國在緩解兩極分化的矛盾上,在體制上有戰略性的優勢。
**第三,就是我們這個體制是能夠承前啓後。**我們每五年會換屆,但換屆絕不是顛覆前任的東西,新一任總是繼續前任有效的決策,繼續往前推。美國社會是每四年選舉就來一次顛覆,特朗普上台了把奧巴馬八年裏取得的成果,不管是國際國內的通通一百八十度推翻,實際上就把政府各個方面,集思廣義、努力推進的一些成功的發展成果全部顛覆掉,這也是一個問題。
**第四,四十年來我們的經濟體系從沒有發生過重量級的經濟危機。**但看歐洲看美國看資本主義的大國,或者是馬來西亞、東南亞的一些小國,總之七年、八年、十年在經濟內部就產生一個動盪,或者自己內部的危機和國際的危機攪和在一起。包括美國每一次危機就把積累的財富滅掉30%,然後從原來GDP的70%的基礎上再發展。發展十年八年再來一次,這是資本主義無法避免的,但我們這個民族我們的體制,每年經濟工作彙報集思廣義聚精會神研究問題,我們存在什麼問題,然後我們整改,不叫杞人憂天而是居安思危,年年在問我們出了什麼問題並解決,那麼問題出來了總有對策。對策進行化解,哪怕沒根本上解決,至少把矛盾的方向緩解。所以這是我們的制度優勢體制優勢,我們每年宏觀調控就把方向性的調控,如果過熱了讓它冷一點,冷了讓它熱一點。太快了讓它慢一點,太慢了讓它快一點,我們是有這個調控能力的。另一方面,對於制度性結構性長期性的體制基礎問題,這些問題調控是解決不了,那麼就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用改革開放的措施把它從結構上進行調整,所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它不簡單是個宏觀調控,是一種結構性的改革,一旦改革到位,就是長週期的基礎性的改革,宏觀調控需求側往往是一刀切的,這個過程中可能每時每刻每年每月都需要有這種調控,如開車開了五百公里方向盤總得轉來轉去,但調控完了五年回頭一看,這輛車的性能不管開來開去,體制機制不會變,所以需求側的宏觀調控,不是來調結構調製度,調的是運行的政策,是少不了的,不是説一個調控能夠被替代,年年月月都要調的一個概念。然後供給側改革是基礎性的,我們中國政府就有這個長遠的調控。外部政府遇上危機,現在的危機推到未來,推到下一任,推給別人,多放點貨幣多做點什麼事緩解。這個問題解決了又引發了另一個更大的問題,甚至轉嫁危機、以鄰為壑,把自己的問題推到別的國家去。在這個意義上,資本主義解決危機基本上這三招,真正的傷筋動骨的改革很難展開,這就是我們體制,純粹從經濟發展角度上講的四個不同。
第五,我們中國的經濟規模也是比較大,就總書記説的,狂風暴雨能傾翻一個池塘翻不了大海,所以中國經濟有它的容量。
有這五條優勢,大家看40年前中國的GOD是美國1979年GDP的4%,是全球GDP的1%;現在我國是美國GDP的60%多,是全球的GDP的16%。人家看着你心裏發毛,這個四十年從4%到60%,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就超過它了,現在如果不把你打趴,我以後再不是你對手,這是對付中國的最後時機。萊特希澤就這麼説的,所以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是不能掉以輕心的,這會人家不是跟你鬧着玩的,他要你的命不是要你的錢。在這個意義上這個必然性是一目瞭然的。
還有一個案例是美國處於一輪大的危機,甚至比2008年危機還要大的危機潛伏期。一般主流媒體和一些經濟大佬都説未來兩三年爆發這個危機的可能性在70%以上,就是説美國政府財政在22萬億美元,和去年美國GDP的20萬億比,加上地方政府6萬億。大家記不記得,那個演員施瓦辛格所在的那個州就停擺,包括底特律要破產等等,美國50個州欠了6萬億債務,加一起就是28萬億。美國50個州負債累累,總體債務是GDP的140%。按特朗普的特點,去年是1.8萬億的赤字,今年如果美國人平均債務增長率不變,保持2萬億,5年就加10萬億,就38萬億,這是什麼概念呢?
**美國政府債務有個上限:債務不超過GDP70%。事實上這個上限美國人執行得很好,金融危機二戰後美國政府一直保持債務不超過70%,往前推100多年從1900年以來的這100多年美國債務也沒超過70%,那麼如果這個時候美國要增長赤字,美國要發債,要議會批准,如果你沒超過70%議會就批准,如果你的債務餘額超過100%,就進入報警階段。這個時候你如果要增加債務,議會就不給批准,但是大家看到美國政府在2007年以前,50年100年沒有超過70%,但是發生了金融危機後,驟然從1987年、2007年的70%左右,上升到90%,然後一直到現在120%、140%。**然後特朗普上台了要發債,因為債務超過100%,議會不批准。奧巴馬當政的時候試過兩次想舉債,議會不批准,三次議會不批准,都憋了三個月,官員回家,連議會的人也不發工資,最後議會總會妥協,然後又欠債又要發。每增加一次欠債,最後總是壓不住,總歸還是要發。這五年以後,美國政府的債務是可能突破150%。大家通過計量經濟學或是金融工程學也好,把數學模型算一下,真要有40萬億債務,要麼15年20年,平均是十年期,那麼40萬億本金,十年期每年還10分之一,就4萬億的利息,40萬億的利息差不多要有1萬1千億,這兩筆加起來5萬多億GPD能夠產生的税收,意思就是説每年的全部税收都拿來還債,還不夠!那麼,財政總要4萬5萬億,除非你再去發4萬5萬億。而且,貨幣發行的信用不是隨心所欲的,一百年前是靠金本位有多少黃金支撐多少貨幣,到了七十年代以後金本位脱鈎,變成美元信用,現在貨幣學就是國家為什麼能發主權貨幣,是因為國家有收税。美國税收支撐了美元,政府為什麼可以發債,因為有税收可以週轉,但是每年税收的三分之一在還債週轉,三分之二在支付成本、支付運行,那沒問題,但是如果100%都用來還利息,那麼這個資金鍊就被打斷,信用就被打斷。不是等到5年後崩盤後,提前3年2年1年,提前拋掉美債,跟美元像避瘟神一樣脱勾,經濟就沒落了。
這種情況下,美國怎麼避免呢?打一次貿易戰,搜刮一下別人的羊毛,或通過一場戰爭掠奪1萬億美元把債務還了,這是現在很現實的。但是美國不會這麼説,他説打要打貿易戰的理由有很多條,模式的效益之爭,以及內在的危機怎麼轉嫁的小腦筋。有這個必然當然就有長遠性,大體上跟我們國家今後十年二十年變成世界經濟強國,伴隨這個過程貿易戰的可能性總是隨時存在的,所以這是長期性。
講到複雜性,一方面有這個內在的必然性,另一方面,美國和中國的經濟事實上是非常互補的,美國的長處是我們的短處,我們的長處是美國的短處。第一個,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場,市場和資本結合市場才能週轉,我們兩個國家合作互利。
第二個,美國的高科技在上游,上游的高科技如果不與下游結合,這個高科技就是“孤魂野鬼”;反過來,我國的大規模製造業如果沒有這些高科技的上游裝在裏面,也只能是“行屍走肉”。在這個意義上,兩邊合作是都是效益最棒的,所以過去十年美國跨國公司,惠普、蘋果都和中國一起打遍天下無敵手,特朗普讓他們撤走,沒有一個願意行動。為什麼?就是互補。
第三個,從兩國人民的特性來説,中國人喜歡儲蓄,就算買個房子,不斷地還貸款,給自己的兒子孫子。美國人是託底棺材,儲蓄率只有1.8%,中國人有4%,美國人哪怕不欠貸款了,他會抵押房子套現個幾十萬美元去生活。所以,中國人勤勞節約,美國人是透支消費。一系列的這些概念拉開來説,美國哈佛大學的經濟專家和歐洲的專家在2009年提出一個概念,這世界是G2的世界,只要美國和中國一合作。所以理性的時候,G2也可能合作;不理性的時候,想到“修昔底德陷阱”的老大要被老二替代,想要轉嫁危機,他又可能跟你拼命,在這個地方的確有複雜性。對於這種複雜性,我們當然要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性準備和打好自己手中的牌,所以貿易摩擦中的各種説法,都是在基本規則上心知肚明,然後胡説八道。比如,美國人説貿易戰,他也不會説不把你掐傷,你過幾年就超過我。但他會説中國入世美國吃虧,中國入世造成美國貿易逆差,中國入世美國的技術被偷走,中國入世沒有兑現諾言,中國入世造成美國2008年金融危機。如萊特希澤就説,美國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是中國入世造成的,豈有此理胡説八道。再有就是中國每年幾萬億的儲蓄拿1萬億買美國的國債,他不認為是我們幫他渡過難關,支持了他的經濟發展,他倒過來説你買了國債然後我美元顯得很硬朗,美元升值而人民幣貶值,通過買國債操縱了人民幣匯率,亂説八道,就是農夫和蛇的故事,就是一個過河拆橋損人不利己的一套説法。
這套説法,最集中的體現有一班人,不管是班農還是萊特希澤,最為體現的就是萊特希澤在國會的講話,三萬多字講了3個小時,1萬多字把克林頓、小布什、奧巴馬罵了一通,把美國的金融界的格林斯潘罵了一頓,他正是那個時候中國入世,把財政部長也都罵了一頓。因為這些人在中國入世前和入世時説了公道話和理性的話,他們是説了中國入世,對美國有多少好處,所以美國應該同意中國入世。他就把這些話列出來説他們多麼弱智,説中國入世對美國有好處但事實上對美國沒有好處。我也才知道美國當時的領導説了中國入世對美國有這麼多好處的話,三分之一做批判,還有三分之一説中國入世對美國,剩下美國應該採取什麼措施。所以總而言之,這些措施美國人有理論有準備,然後就不斷地在推出,從特朗普來説是根據總統選舉的行為,有利於選舉他就這麼幹,擺來擺去,自相矛盾,是他和國內的政治發展有關係。骨子裏,這個觀點是不會變的。從這個角度,必然性、複雜性,要有多方面的判斷和理解。
應對貿易摩擦的四個原則和五張王牌
我們總是在説,貿易摩擦不是貿易戰。不是我們有意在掩蓋矛盾,因為所有的這些措施,一年多以來,最近對500億、2500億美元已經部分操作到位。還有説3000億美元是到明年什麼時候到位,有些時間到了特朗普又説暫緩幾個月,只要這些措施還在口頭上還是一種宣誓沒真正操作,我們都把它叫貿易摩擦,如果5500億都到位我們就叫他貿易戰。貿易戰包括五種戰:貿易戰,壁壘戰,賣到美國來歐洲來,第三種就是金融方面的匯率戰,第四就是金融戰,第五就是長臂管轄。
那麼我們對付美國的貿易摩擦或貿易戰應該爭取四個原則:第一,就是毛主席之前講的話,丟掉幻想,準備鬥爭。這就是因為之前説的必然性、複雜性,如果想着送點小錢的辦法來化解,那是幻覺,人家要你的命,不是一個阿彌陀佛就能化解得了,我們不想打不願打但不怕打,要打奉陪到底。第二,保持定力,增強信心,要看到我們的大國優勢我們的體制性優勢,國家在世界各個方面的地位。如果是一個小國家,把你逼到死角,把你變成一個封閉的國家,變成一個封閉的國家會落後,最終會捱打,中國已經不是50、60年代,把我們封閉幾十年,把我們的經濟逼到困難的邊緣,不是這個時間,要有這個認識。第三,就是守住底線,靈活對策。對策要靈活,底線不能丟。第四,關鍵的環節關鍵的領域自力更生,加快發展。如芯片等核心高科技的基礎性研發突破,從0到1的。這就是四大原則。
我國應對貿易摩擦的五張牌:
1、市場是王牌,我們每年進口兩萬億美元的產品,15年如果不增長,合計也有30萬億。我們每年進口的服務貿易,差不多五千多億美元,15年再上這些發展的需要可能會達到10萬億。講這段的概念是貨物和服務進口,15年裏會達到40萬億美元。這麼龐大的量,誰跟我玩貿易戰誰跟我們搞脱勾,誰跟我們這個凍結那個凍結,那我四十萬億美元的市場也跟你無關。這個世界誰丟掉這四十萬億市場,你不是自殺就是精神有病,各個國家還求着你斷,波音不賣了中國人買空客法國人笑死,機器人你不賣了德國和荷蘭的機器人笑到天上去。總的意思,農產品也是一樣,在這個意義上,誰掌握市場誰就是有利的一方,縱橫闔合,這是第一點,市場是我們的王牌,這張牌要打好。有時候我多買你一點什麼,關鍵時候是救你的命,選舉的時候,我們搓牌的時候靈活一點,當然也是有必要的。如果你真的和我鬧掰了,就是你自己和市場過不去。
2、產業鏈是王中王。大家注意,當今世界不是30年50年前,30年50年前一個國家生產一種產品,如果這個產品佔領了世界市場,人家跟你斗的時候拿出關税大棒把你這個市場給搞掉。你一倒黴,這產品上中下游都在這個國家。當今世界70%的商品是中間品,在幾十個國家的各種城市裏共同在生產,生產完後通過產品鏈供應鏈,最後銷往全世界,這個時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就產生一個七傷拳的效應,也像是一個迴旋鏢,把對方傷了,回來把自己的頭也割了,就是自己傷自己。這個產業鏈是保護中國製造業不受貿易衝擊的萬里長城,是一個防守的措施。舉個例子,5500億美元,到了年底真的加了關税,1250億美元的關税首先是由美國老百姓承擔。
第二個,如果這個商品美國人貴了不買別的地方有替代品,中國可能丟了這個市場,問題在於這個5000億裏有3000億美元是美國的企業在中國布的企業,這些企業造了3000億美元賣到美國去。你説你要找替代品,除非你要把自己的工廠搬回去,沒有三年是不行的,三年後你這個市場已經丟掉,被別的國家填滿了。也就是説恰恰中國返銷美國的這3000億不是一般意義的產品而是美國跨國公司佈局的製造品,這個製造品無可替代,特朗普説你們不要在中國造回到美國造,你説一句外行話,人家要丟掉企業的性命和運行成本,而且產業鏈之所以放在中國是因為中國營商環境好,經營成本各方面都是比較好的。所以在這個意義上無可搬遷,真要打擊是打擊了美國企業,迴旋鏢就打在它自己身上。
第三,你打我一下,我肯定也要反制你,人家打你5500億,中國只打它1500億,你肯定吃虧,如果做形而上學的討論,好像是我們打不過他,但事實上5000億裏面3000億打在自己身上,反過來我們1500億買的是像波音飛機,整機都在美國,沒什麼產業鏈在全世界。我對你的幾百億農產品加税,基本上把美國的農民搞得就很難受。而且我們不買波音可以買空客,不買你的豬肉牛肉糧食,我們可以買巴西或別的國家的。我們這1500億對他的殺傷力也是很厲害的。有時候有個調侃的話,這話不解釋清楚很容易引起邏輯混亂。美國人加了我們的關税是美國人吃虧,我們加美國的關税美國人吃虧。如果像我剛才這麼解釋清楚的話,真是這樣。
第四,如果美國人斷供,貿易戰加税斷供美國也有個問題,如果美國的企業對中國的銷售只有5%的銷售,95%的市場在別的國家,他斷供中國,那這個措施對中國不利很嚴重,但是現在美國人給我們的那些貨,美國對中國進口並不多,就那麼1000多億。他如果一斷貨,他市場的50%往往在中國,每年波音能賣的飛機的很大比重是中國航空公司需要,美國的集成電路50%是賣到中國來,全世界去年生產的集成電路一共5000億美元,中國買進了3000億,還有2000多億是世界其他國家買賣的。中國第一大進口貨是芯片,第二大是能源(天然氣和原油),3000億進來不是中國“吃幹炸盡”,800億美元是中國人自己用,2000億是這些外國企業買來裝到他的產品裏又銷到世界去。所以如果賣到中國的700、800億如果不賣了,美國的芯片企業立馬倒閉,就這麼簡單,所以高通和華為斷供了3個月自己撤回,恢復了供應。講個話的意思也是自傷。
第五,一個產業鏈形成以後,如果把產業鏈打碎,產業鏈裏的500、1000箇中小企業倒閉了,這些企業所屬的國家固然倒黴,那麼誰泡製這個產業鏈。產業鏈供應的標準,產業鏈價值鏈樞紐的管理者是美國跨國公司,所以打碎產業鏈後最受損失的是這些跨國公司,是蘋果、惠普這些大公司。
有這五大概念,大家就可以理解供應鏈是王中王,是保護我國製造業不怎麼會受貿易戰衝擊的原因。
3、金融是我們的盾牌。在幾張牌裏,**貿易戰對中國目前製造業產業的構架下,又有市場又有產業鏈的構造下,對中國衝擊不大。但是如果出現匯率戰,如果金融受到衝擊,這個損失反而大。**金融是神經是血液,一旦受挫,對中國經濟影響會比較大。這方面我們處在守勢,守勢但又是盾牌,那麼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對金融方面的盾牌怎麼發揮好?第一,金融的供給側改革,今明兩年是金融供應側改革的關鍵時刻,我們現在工商企業的負債是很高的,工商企業的負債率是GDP的160%,這負債是天下最高,這裏面就有很多壞賬,最近大家看到股市裏企業裏,崩盤的很多,一定要在世界金融戰貿易戰前把這些問題料理了,否則的話如果這些泡沫都在,外敵如果打進來很麻煩。另外中國的房產負債也很高,負債率平均80%以上,一萬億一萬億的房產商,在這個意義上講房產商很容易受衝擊,人家的房產危機是買者負債太高,我們中國的老百姓雖然也負債但負債率相對還是平穩的。但是中國的房地產商85%的負債率,稍有不測,雞飛蛋跑。另外我們非銀行機構,脱實就虛,這些金融問題,總之都屬於金融結構性改革,金融穩則經濟穩,一招金融搞好了全盤滿皆活,所以我們要自強則勝。
第二,我們要進一步推動跨境人民幣的清算系統,和以人民幣為中介的全球金融清算網絡。在2009年中國推出了跨境人民幣清算,經過了最初時候的一年幾百億,去年是3萬多億的清算量,這個量不大,只佔4萬億進出口貿易的10%-11%。如果我們這個系統推動的有力,再過個幾年如果變成20%或30%,如果有個10萬億,或者15萬億是人民幣的清算,人民幣就像歐元日元一樣成為清算貨幣,美元的匯率戰就迎刃而解。
另一方面中國自己的期貨市場、石油,期貨的人民幣市場也在逐步推開。大宗物資也用人民幣,從這個角度是可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再有一方面,世界各國和中國之間互籤人民幣互換協議,也簽了3萬多億人民幣。各個國家如果相信中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中國友好,最近有些國家發人民幣債券,有些國家和其他國家做貿易,不是用美元而是用人民幣做中間交換的貨幣都有利人民幣發展。
第三,資本項下人民幣自由兑換要慢下來,本來想用五年,現在要準備10年或者15年,為什麼?在貿易戰、金融戰下,如果自由兑換就可能容易受衝擊,所以資本市場不論是滬深港通,應該是有額度的、有通道的逐步放開,要謹慎。如果是在2000年以前我們度過難關,和資本項下管制有關,1998年和2008年都和資本管制下相關。眼下我們不受衝擊,也是和這個保護有關。我們2015年稍微鬆了一下,所以這方面如果不嚴格不管制,3萬億美元變2萬億美元説變就變,進一步加強資本項下人民幣美元間的管理措施。我看最近在加強管理,我是擁護的。
4、是在核心技術、高科技技術和關鍵技術。我們叫做“核高機”領域,0到1的無中生,有的開發要加大。我們國家現在研發費投入每年世界排名第二,研發費佔GDP的2.2%就有2萬多億,這2萬多億我們是在做研發,研發就是無中生有0到1的創新開發。我以前做市長時聽取一個汽車企業彙報,説加大投入研發,我説你們投些什麼,他就把去年一百多個項目有三十個取得專利,裏面有5個專利我看是把方向盤圓的變成橢圓菱形,我説你這個創新有什麼用,含金量幾乎為0。我們國家現在最大的,核心的、高科技的、基礎性的產業中的無中生有的原始創新只佔全國研發費5%,什麼意思呢?2萬億5%,就是1千億。這一千億是所有研究所、所有大學、所有企業,這三個所有背後,華為去年一家1200億,佔其銷售收入15%,他投在操作系統,投在5G的基站,投在手機、服務器、路由器芯片,這個500億就佔了我們1000億的一半,那麼多企業頂不上一個華為,想想傷心。這方面我們倒過來要向G20國家學習,向美國學習,G20投入研發“核高機”20%,美國的研發費用於“核高機”的佔比17%,我們才5%,下一步我們要加大,我們的體制不就是集中力量辦事?這是我們要總結教訓,所以是打好貿易戰的一個關鍵牌,否則我們一劍封喉的命門總被人家拿着。
5、不斷的開放更大的開放是我們的底牌。我們是要用更大的開放來對付貿易摩擦,而不是美國人一搞貿易戰我們就封閉,他最希望我們退到60、70年代原始的封閉狀態。封閉使人落後,封閉是中國最大的痛點,而中國改革開放最大的特徵就是開放使我們進步。不管是博鏊會還是去年進博會,還是今年5月“一帶一路”國際峯會還有G20會議,幾個演講都講到,第一就是要進一步降低關税,加大開放增加進口,讓世界豐富的產品彙聚到中國,我們要以進口出口平衡為目標。我們的關税已經降到7.4%,到今年年底我相信在7%左右,不到兩年我們會降到5%,要知道進WTO的2000年是15%。在總書記推動下,關税降到5%、2%,基本上趨於零關税。第二要進一步擴大開放,對原來比較封閉的領域要擴大,比如汽車,允許外資50%、70%、80%,獨資都可以。50%對50%的結果是外國人也制定一個在中國生產的汽車不能銷到國外的條款,由於這一條條款,中國的汽車搞了幾十年也銷不出去,中國的電子企業沒有這條,國有的、民營的或者合資的企業,打遍天下無敵手,都在賣中國的貨,汽車反而賣不出去,產能50%的過剩,汽車怎麼會發展呢。所以沒這個限制各打各的反而好。開放使我們進步,現在金融服務業教育衞生文化,都要儘快,都是總書記反覆強調的,大家都在貫徹落實。第三要進一步改善營商環境,這個營商環境就是國際化法制化公開化。我們的營商環境不是自己比自己有多少進步,也不是這個省比那個省有競爭優勢,要來WTO來對標,要國際化。第四要進一步建設開放貿易,內陸原來沒開放要開放,沿海本來就開放的,要有新的高度、廣度和深度,這也就是中央為什麼推出16個新區、18個自貿區,還推出了6個示範區:深圳、青島、上海、海南島、橫琴、重慶。這六個示範區類似於特區的特區,中國現在的開放在總書記推動下應該説是比90年代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波瀾壯闊的局面正在展開。
來源:財經會議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