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酬百萬、配豪車、帶保姆 | 動物演員生態調查_風聞

“貓狗雙全，人生贏家。”

在當代“社畜”的精神版圖中，寵物已成為不可或缺的重要陪伴。也正因此，寵物題材的電影也越來越成為他們的消費需求之一。

比如今天上映的《小Q》，正是一部以導盲犬小Q為主角的電影。在此前一起拍電影&電影情報處觀影團第八期的現場，已經有部分觀眾提前嚐鮮。十月份即將上映的《親密旅行》也是一部和狗狗有關的電影，而高調進駐今年賀歲檔，由徐崢監製、揚子導演的《寵愛》則是貓、狗、豬齊上陣。

對於觀眾來説，那些或聰明可愛或蠢萌搞笑的小動物們，是此類電影最吸引人所在。即便是在一些並不是寵物為主角的電影，動物的出現往往也能讓觀眾印象深刻。比如《驚奇隊長》中的噬元獸，《狗十三》中的愛因斯坦，《瘋狂的外星人》中的猴子。

不過，在業界有一種説法，小孩和動物最難拍；但也有人説，其實真人演員演不過動物。那麼，這些貓貓、狗狗，甚至小豬、猴子、狐狸……等“動物演員”們到底是從何而來？在拍攝時有什麼講究？他們的片酬如何計算？在劇組的地位又如何？

來源混雜：專人馴養、訓練機構、專業團隊、馬戲團、個人……

2015年上映的《狼圖騰》可以説是迄今為止國內以動物為主角的電影中製作規模最大、耗時最久、也是票房最高的一部。

影片改編自同名小説《狼圖騰》，為了呈現狼羣的真實生活狀態，劇組在正式開拍前買下了100多頭小狼，花了3年時間專門馴養，從中再挑選出20頭進行拍攝。

像這類籌備期相對較長的電影，片中的動物演員們大多會從其他地方購買再放置於專門的訓練基地，重新馴養。與此類似的還有2017年上映的《血狼犬》，在拍攝前劇組人員也花費了六年時間在新疆的基地養狼訓狗。

而大多數動物題材電影，或者包含動物元素的電影，會從一些專門的寵物訓練機構挑選。事實上，隨着寵物經濟的崛起，近年來各種名目的寵物機構興起。其中，一些比較大規模、知名度較高的寵物訓練機構就會成為劇組動物演員的候選“儲備地”。

比如最早將“正向訓練”理念帶至國內的北京調良寵物訓練學校，旗下的明星狗狗果汁兒以及小夥伴們曾經參與了《心花路放》《惡棍天使》《女漢子真愛公式》等影視劇的拍攝。

而北京名仕犬業，則是由軍警犬專業人士創立，曾為《神犬小七》《非常完美》《白髮魔女傳之明月天國》等影視劇提供拍攝服務。

值得一提的是，大多數寵物訓練機構，關於動物演員的拍攝並不是主營業務，他們往往側重於寵物訓練師、美護師的培訓、或者是寵物的寄養和培訓。但也正因為有龐大的業務體系支撐，往往這些機構在為劇組提供“動物演員”拍攝服務時會更全面。

除此之外，市場上也開始有專門負責影視動物演員的拍攝團隊。不過，由於這塊業務發展不成熟，在國內還是極少數。青年導演郝帥帶領的“路上影視”團隊，算是目前屈指可數的一支隊伍。其包含了動物演員導演、訓練、化妝，統籌攝製等一系列專業人員，專為影視拍攝服務。

如此次在《小Q》中有一場攔車救狗的戲，需要很多流浪狗配合演出。正是由郝帥導演及其團隊幫忙從流浪狗機構中挑選而來，協助拍攝。此前，在《你好，之華》中，巖井俊二導演方需要兩條蘇俄臘狼犬（也就是片中的“黃金”和“珠寶”），由於品種比較稀少，也是由訓練師專門去租借來重新訓練再投入拍攝。

當然，也有一些影視劇拍攝需要用到如猴子、狐狸、熊等不算常見動物，這些往往會找專門養此類動物的組織或是個人，或者是馬戲團。如《瘋狂的外星人》中這隻猴子就是來自中國猴藝協會。

而在資金充裕的情況下，有些劇組也會用到外來團隊。像《狼圖騰》就請了加拿大著名的馴獸師安德魯·辛普森來訓練小狼。在即將上映的《寵愛》中，則出現瞭如“噬元獸”這樣的明星動物演員，據悉片中的動物們都是由好萊塢最資深的動物訓練團隊Animals For Hollywood專門訓練。

整體而言，可以看到，國內動物演員們的來源並無統一的標準。而且，目前國內的動物題材影片還是多以狗為主要拍攝對象（因而，文中探討的現象也以狗為主）。這和國內電影市場的發展成熟度有關，當然也和劇組的投資預算有關。

定、挑 、訓 、演四部曲，片酬百萬也正常

對於需要動物演員的劇組而言，知道從哪裏找是第一步，而如何挑選才是重點。一般來説，在劇組籌備階段，導演或是製片人等相關主創團隊，會先確定片中所需要的動物演員的品種。也會有一些是跟負責提供動物演員的機構商量着來。

比如在《神犬小七》籌備時，據名仕犬業的李總介紹，他就參與了不少的前期商討會議，以確定最後的出鏡動物。

事實上，想要找到符合劇組要求的動物演員們，那也是萬里挑一。顏值是必須要的，但鏡頭表現力更重要。“它們得有很好的社會化的基礎，就是説拉到哪兒都很淡定；也要有很強的動力，比如你拿這個事物能很好地吸引它；而且性格也要好，對人和其他動物都很友好。”

在此前提之下，被選中的動物們才會再根據劇情需要專門訓練。一般來説，若是以動物為主角，則最好訓練期三個月以上，而一些戲份並不太重的動物演員，也得訓練4—8周的時間。由此可見，動物演員們可能比真人演員們更早開工，也更需要時間磨練演技。

不過，其中也有一種情況，在導演們對動物的品種並沒有很明確要求的時候，如調良寵物學校的何總所言，他們會更傾向於建議用流浪狗來進行表演。就像《心花路放》中的“果汁兒”就是一隻被遺棄在寵物店的小狗。

“寵物的流行和影視劇的傳播有很大關係。以狗為例，很多時候熱播什麼狗，人們就會去養這種狗。這會在短時間內刺激繁殖業的發展，但這其中難免會有一些灰色地帶，會使狗狗的福利得不到保障。”

如其所説，這確實是值得注意的現象。早前《後會無期》上映之時，片中的阿拉斯加犬就風靡一時；《喜歡你》中的鬥牛梗也引起了廣大網友的關注。事實上，翻看網友相關言論，幾乎每部和狗相關的電影上映之後，都會有關於它們品種的討論，從而帶來一股跟風養效應。

只是，礙於現實的拍攝條件限制，大多數電影在拍攝中還是會多采取品種狗來拍攝。這是因為僅僅用一隻狗是完成不了整部影片的拍攝任務的。“它們一天的興奮度是有限的，超量工作無法滿足拍攝要求。”

因而，如同演員們需要替身來完成一些高危動作一樣，狗狗們也是有替身的。而品種狗們大多長得一樣，比較好找替身。眾所周知的“忠犬八公”，其實是有11只八公共同完成；日版的《導盲犬小Q》，前後總共用了三十多隻拍攝而成；《南極大冒險》更是動用了150多隻龐大的替身隊伍。

也正因此，前期的挑選、訓練、再加拍攝時候的替身，以及隨同拍攝的訓練師、美容師，甚至獸醫，整體而言，狗狗們的片酬並不低。一般情況下，三五千一天算是平均水平，如“果汁兒”這樣的明星，可以達到2萬一天，也有價更高者，一部戲下來可能有一兩百萬。當然，也有個別較低的，可能一部戲幾萬塊錢。

而關於片酬，以及需要注意事項，都在這些動物演員們進組之前就已經簽好了合同。相對來説，負責簽署合同的動物訓練師們會更注重動物福利這一塊兒。比如劇組無關人員候場時不能挑逗寵物；保證寵物工作時間；不做危險動作等。

調良寵物學校的何總就在採訪中説道，“在考慮是否接一部影片時，主要是看導演和製片人的理念和價值觀是什麼樣的。如果大家對待動物的價值觀不同，就不會接。”

到了正式拍攝環節，對於動物演員們來説，還有一個重要的階段，就是和對戲的主演互相磨合，建立親和關係。在名仕犬業李總看來，一些人和動物的感情是演不出來的，必須要互相之間很熟悉才行。就像《一條狗的使命》中那個飛奔而來撲倒主人的場景，一定是有真感情才能達到這個效果。

從“道具”到“動物”，保護和尊重意識逐漸形成

而在劇組拍攝現場，恰恰是最能見證動物演員們這些年待遇變化的地方。

事實上，但凡是拍攝和動物相關的電影，總會有一些“虐待動物”的傳聞不絕於耳。尤其是在早些年，這些可不只是傳聞而多是現實。拍sir採訪了多位劇組工作人員，有遇到過給動物打麻醉以達到拍攝效果的，有粗暴對待、反覆拍攝折磨動物的，甚至有買了一隻黑熊回來拍完之後，以沒法善後之名吃掉的。

説到這兒，動保人士不要激動。慶幸這種極端惡劣情況，基本成為了過去式。尤其是在近兩年，很少有劇組敢“頂風作案”。這點，郝帥深有體會。自2002年拍攝《流浪33天》之後，他就開始了動物題材電影的拍攝和創作，同時帶領團隊專門承接影視劇中的動物演員攝製部分。

讓他倍感欣慰的是，大概從去年開始，很多劇組都會主動要求在簽署合同時標註好動物福利、安全善後等部分。一方面，或許這來源於越來越嚴苛的影迷和動物保護者的輿論壓力；另一方面，隨着行業的發展，大家的意識也確實在提高。

當然，觀念的轉變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其實在早期，這些動物演員們並沒有專門的組別，往往被分在道具組，在劇組也只能住倉庫。慢慢地，一些電影專門成立了動物組，也會配備專門改裝過的休息車。“像我們的狗狗大黃出去拍戲的時候，一開始他們會叫黃狗，後來就改口叫黃老師了。”郝帥説道。

除此之外，在針對動物演員的拍攝上，如其所説，“大家也逐漸認識到，用更科學和文明的方式可以拍攝出更好的效果。”

曾經拍攝了《監獄犬計劃》的郭大雷導演，唯一一次拍攝動物的經歷，就獻給了片中的流浪犬們。他笑言：“真的太難了。”畢竟，比起拍攝人，拍動物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而且，有些鏡頭必然會拍到訓練師。“這個時候狗狗們的訓練師就需要穿上綠色緊身衣，方便後期扣掉。”

同時，為了考慮到訓練師們的訓練難度，往往在拍攝動物前，導演們需要畫出更加細緻的分鏡頭。不少訓練師們也曾反映“會有編劇、導演等提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或者動作，讓動物去完成。”

因而，從整體的市場進步方向來説，這就更加需要懂得動物拍攝的專業團隊來輔助導演拍攝。誠然，目前市場上不缺乏如調良、名仕犬業這樣的專業寵物訓練機構，甚至僅在北京已發展到了小几十家的規模，但是整體水平依然參差不齊，而且專門針對動物演員影視化行為訓練的機構少得可憐。

不過，面對這些，大多和動物演員打交道的工作人員都保持着樂觀的態度。畢竟，除卻極個別的案例，現在比起以前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而動物演員們，隨着此類題材影視劇的逐漸火熱，也必將獲得更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