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後青少年志願者團隊的組建有必要嗎?(下)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41051-2019-09-20 09:25
**編者按:**本期向大家推薦的是新西蘭學者Nicola S. Pine等人發表在Journal of Loss and Trauma的Teenagers’ Perceptions of Volunteering Following the 2010–2011 Canterbury Earthquakes, New Zealand一文的下半部分。文章通過對31名經歷過地震的青少年開展焦點小組活動,發現志願工作可減少青少年災後的心理困擾,同時瞭解到組織以青少年為中心的志願團體的重要性。
這是社論前沿第S1409期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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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及討論
對於大多數小組成員來説,地震發生時他們在13——15歲的年齡段,參與社區是他們在地震發生後做的或想做的事情。志願者主要幫助清理工作,如清掃雜物和淤泥,幫助清理受損的煙囱,烘烤和分發食物給需要的人。小組成員還談到了社區活動的有益性,這使他們有機會幫助自己所在的社區。
坎特伯雷地震後,小組成員強烈希望參與幫助他人的活動,這強化了Anderson(2005)的觀點,即面對自然災害,年輕人不是被動的旁觀者,而是參與救災。目前,人們對年輕人在應對災害過程中所做的工作以及他們在過去的災害事件中所做的貢獻知之甚少(Anderson,2005;Peek,2008),也不太清楚是什麼促使他們在自然災害後自願參加活動(Peek,2008)。此次研究分析了青少年參與者對志願服務的感知以及志願服務對他們的意義,並確定了四個主題,即控制感、目的感、視角轉變和幫助他人的限制。下面依次討論這些主題。
1、控制感
根據新西蘭國家心理健康協會(2005)的研究,無論孩子的年齡多大,在災難發生後,成年人都應該幫助其找到幫助他人的方法。Fothergill和Peek(2006)解釋説,參與到幫助他人的過程中可以讓孩子放心,幫助他們處理自己的失落感和焦慮,同樣還可以給他們一種控制自我的感覺(全國學校心理學家協會,2008)。小組組員指出,與地震的不可控制性相比,援助至少給他們提供了某種表面上的控制。這一點尤其重要,因為兩次地震之後都有持續不斷的餘震,援助的行為加強了目前局勢的不可控性:
對我來説,感覺你真的可以控制一些事情,因為,很明顯,你不能控制地震,但是能夠幫助和安慰別人,就像,好吧,我可以為別人做些事情來改善情況。(女性,第1組)
在第一組的另一名成員提到“只是坐在那裏等待”是缺乏控制的,並強調了幫助他人能讓她做一些積極的事情:
援助真的很有幫助,把這一切都拋在腦後,讓自己在做些什麼,而不是坐在那裏等待另一場地震的發生。(女性,第1組)
在災難發生後幫助他人不僅可以給人們帶來某種控制感,還可以幫助他們在經歷過的災難中找到意義(Kaniasty & Norris, 1999),這反過來又可以減少痛苦。目前的研究結果表明,志願活動可以通過給年輕人一些控制感,潛在地幫助他們減輕與災難相關的壓力。這與2013年坎特伯雷青年幸福調查(2014)的結果一致,該調查發現75%的受訪者(12——24歲)認為幫助家人、朋友和社區是地震過後某些行為帶來的積極結果。
2、使命感
除了通過幫助獲得控制感之外,參與者還討論了擁有積極的有價值的經歷,會讓他們自我感覺良好,並有一種使命感。例如,一位女性參與者討論了她從幫助學生志願者團隊中獲得的使命感。
“學生志願者團隊”給我們一種有組織的感覺,讓我們覺得自己能夠做一些正確的事情,能夠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比如使命感,所以無論以何種形式,我們都能獲得那種使命感。(女性,第2組)
在這裏,她指出,幫助他人的“組織性”很重要,這或許強調了這樣一種觀念,即作為團隊的一員,做一些有用的事情是有好處的。這種使命感還為參與者提供了積極的獎勵,使他們自我感覺良好,如下面的第三組小組成員所解釋的那樣:
你看到那些人的臉,你會感到很滿足,因為你做了一件好事。(女性,第3組)
Lowe和Fothergill(2003)指出,志願工作有助於他們從無助感轉變為效能感。這一點在第三組的一位女性參與者的一段引述中很明顯:
是的,嗯,我想這只是一種幫助你自己的方式,就像個人康復一樣,如果你在幫助別人,我想,只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在做什麼,並且還是有效率的。(女性,第3組)
因此,志願工作給參與者一種使命感和能動性,使他們感覺良好,這似乎起到了保護作用,改善了心理健康。幫助他人作為治療手段的思想與文獻一致(Kaniasty&Norris,1999)。
3、換位思考
小組成員還討論了幫助他人是如何改變他們自己的觀點。無論是短期內通過分散注意力,還是長期通過讓他們思考更廣泛的生活環境和其他人的經歷來改變消極觀點。在短期內,小組成員注意到助人可使他們從消極的想法、壓力和偏執中分離:
我們不想呆在家裏,我們不想離小鎮太近,我們只是想,“我們需要在我們都瘋掉之前去做點什麼,”因為我們開始變得偏執起來,覺得更糟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女性,第1組)
幫助他人能讓你不去想發生了什麼。…就像你只是不想去想,你只是想做點什麼,所以就像你做的那些很酷的事情,讓你不能沉湎於這個可怕的事實。(男性,第2組)
通過觀察比自己處境更糟的人,參與者能夠獲得對自己處境的看法。也就是説,他們經歷了認知的轉變,這可能有助於減少他們的個人痛苦。這與Wills(1981)向下比較理論相一致,向下比較理論指出,當不幸發生,一個人的主觀幸福感下降時,解決的辦法是將自己與不那麼幸運的人進行比較,這樣就能讓人對自己的處境感覺良好。這可能是因為向下比較的行為提供了證據,挑戰了人們對個人處境或損失程度的認知。改變一個人的消極認知可以對他們的情緒產生積極的影響(Beck, 2010)。
4、限制
對一些參與者來説,有一些限制要麼讓他們無法提供幫助,要麼讓他們在13-15歲時變得困難。這些限制包括他們的年齡和父母的擔心。由於年齡的限制,一些參與者抱怨説,由於他們在最嚴重的地震發生時年齡較小,他們在災難發生後幫助別人且有組織性的機會更少:
受訪者1:尤其是年紀這麼小,他們幾乎不想讓我們幫忙。
受訪者2:是的,我很願意投入時間,但是,除了學生志願團隊,什麼也沒有。
受訪者1:不適合我們這個年齡的人。
(女性,第1組)
相比之下,其他小組成員解釋説,即使年齡受到限制,無法作為學生志願者加入志願團體,但仍然可以提供幫助:
我的表弟13歲,他在路上就抓起背心穿上,然後就去幫忙了。…有些人不在乎年齡,他們就覺得還可以,就繼續讓表弟做下去了。(男性,第2組)
總體而言,參與者確定了限制他們參與救災工作的兩個主要因素即年齡和父母的擔憂。兒童和不同年齡段的青少年在心理、情感成熟度和身體發育上存在差異,因而具有不同的優勢或能力。因此,活動必須與年齡相適應,並事先進行評估,以評估其是否適合相關兒童的年齡和能力(Raftree, Machingaidze, del Valle& Foster, 2002)。克賴斯特徹奇的學生志願者團隊(SVA)招募了年齡在16歲及以上的志願者,因此排除了本研究的參與者(地震發生時年齡在13 - 15歲之間)。這一年齡限制可能是因為SVA意識到他們作為志願者的風險和安全(身體上和精神上),因此認為他們的活動不適合16歲以下的人。然而,許多青少年仍然想以某種方式參與救災。在發生另一場自然災害的情況下,本研究的結果突出了組織針對年齡較低的青少年(即13-15歲)的志願團體和為他們組織適齡活動(如清理雜物和分發食物)的潛在有用性。
要求15歲及15歲以下的青年獲得父母的同意,可能也是志願組織者的一個障礙,特別是因為父母的關切是一些參與者是否有助人的機會。在這場毀滅性的自然災害之後,這種對兒童安全的擔憂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需要仔細考慮,特別是對於年齡較低的青少年。目前的研究表明,在自然災害期間和之後志願服務有助於解決缺乏控制感、消極認知和喪失經驗的問題,從而可能減少他們災後的痛苦。
總結與啓示
在本次研究中,大多數小組成員表達了在坎特伯雷地震後自願或幫助他人的願望。也指出了志願活動對他們有益的幾個原因,包括志願活動讓他們有事可做,讓他們自我感覺良好,給他們一種使命感或控制感,給他們一些不同的看待事物的視角,並幫助他們個人的恢復。在災害研究中,災害會對倖存者產生消極的心理影響已經得到了很好的證實,有理論認為,壓力會導致心理障礙的發展。在本研究中,幫助朋友、家人和社區為青少年提供了一種控制感和目標感,一些小組成員闡述了消極認知的積極轉變,所有這些都有望減少與災難相關的痛苦,從而增強他們的能力,降低患上更多長期心理疾病的風險。
本研究的發現強調了在災難發生後給年齡較小的青少年提供志願服務的機會的重要性,並反過來強調了在發生自然災害時組織青年志願者(即13-18歲)團體的好處。如果能為青少年提供一系列在能力和無障礙性方面各不相同的適齡活動,那將是很有幫助的。這種青年參與災害應對的觀點與Anderson(2005)關於青年在災後積極參與的報告以及他們不是被動旁觀者的觀點是一致的。
侷限與未來研究
在解釋本研究的結果時,有一些侷限需要考慮。首先,人口樣本不包括已離校但年齡仍在13至16歲之間的學生。也不包括那些在地震後永久搬遷到其他城市或國家的人。自我選擇偏見是另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Kumar, 2010),也就是説,那些參與焦點小組的人可能有不同的態度、屬性或動機。
然而,鑑於所進行的定性研究的類型,目前的研究結果只是探索性的,預計不具有概括性。相反,這些來自坎特伯雷一小部分青少年的深入調查結果提供了他們對志願服務的看法,並且可以在未來的研究中在更大的樣本中進行檢驗。未來的研究還可以嘗試在不同的地區選擇學校,並且還可增加一個研究樣本,包括不再上學或已經搬遷到受災城市之外的青少年。獲取志願者團體的父母和組織者的意見也可以對數據來源進行測量,以印證受訪成員觀點的可信度和可靠性,並添加進一步的信息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