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策古今】之五——能而示之不能：李牧敗匈奴與奧斯特里茨戰役_風聞

來源：中國國防報    作者：張 翬 王 冶

油畫《奧斯特里茨戰役中的拿破崙》，現藏於凡爾賽宮

原 典

《百戰奇略》強戰篇原文為：凡與敵戰，若我眾強，可偽示怯弱以誘之，敵必輕來與我戰，吾以鋭卒擊之，其軍必敗。法（《孫子兵法·計篇》）曰：“能而示之不能。”

強戰篇指出，與敵軍作戰，如果我軍人數眾多、力量強大，可以假裝畏懼敵人，示弱誘敵，敵人輕率與我決戰，我則乘機出動精鋭攻擊敵人，出其不意，敵人必敗。《孫子兵法》強調：“能夠戰勝敵人時，可以假裝力量弱小，無力抗敵。”

戰 例

《百戰奇略》強戰篇所附戰例為，戰國時趙國大將李牧駐守雁門關防範匈奴。李牧堅守不出，幾年下來，趙軍雖沒打過勝仗但也沒有損失。趙王換將後，趙軍損失慘重，只得再請李牧出山。李牧到任後，仍依託工事防禦。趙軍士兵表示願與匈奴決一死戰，李牧挑選精兵備戰，同時開關放牧牲畜，引誘匈奴劫掠，趙軍詐敗，故意讓匈奴擄走幾千人畜。輕敵的匈奴單于遂親率大軍來犯。李牧利用地形、巧設奇陣，殲滅10餘萬匈奴騎兵，單于僅帶少數親隨逃走，十幾年未再犯趙國。

1805年，英國、俄國、奧地利等國組成第三次反法同盟。特拉法爾加海戰失敗後，拿破崙放棄攻英，率大軍東進，力求在俄、奧兩軍主力會師、普魯士參戰前，將其各個擊破。拿破崙通過和談、退兵等欺敵手段，誘使沙皇等人誤以為法軍已成強弩之末，不顧多數將領反對，在援軍趕到前與法軍決戰。1805年12月2日，法、俄、奧三國在奧斯特里茨附近展開會戰。拿破崙率7.3萬法軍擊敗8.6萬俄奧聯軍，不僅粉碎了第三次反法同盟，而且開啓了拿破崙稱霸歐洲6年之久的極盛時期。

計謀分析

隱藏己方實力和真實意圖，示弱於敵、誘敵入甕，在恰當時空環境下集中精兵利器發起突襲，往往能夠出其不意一舉破敵。這是古今中外兵家常用的制勝韜略。

知彼知己，洞察全局。對統帥而言，準確的洞察力、判斷力是施謀用計、籌劃作戰的前提。作為戰國四名將之一的李牧，長期駐守趙國北部邊境防範匈奴，對匈奴的民族性格、力量優長、作戰特點等了如指掌。無把握戰勝對手時，利用工事防禦是步兵剋制騎兵最佳方略，還可以麻痹對手。因此，無論是對手輕視、部下誤解、還是趙王換將，都不能動搖李牧先立於不敗，驕縱對手，再伺機破敵的堅定決心。拿破崙作為西方四名將之一，同樣見識超凡。奧斯特里茨戰役前，拿破崙分析認為，法國最大的危險是俄奧普三國聯合進攻，俄軍則是反法同盟最重要支柱，只有在普魯士參戰前擊敗俄軍，才能從根本上扭轉戰局。因此拿破崙的一切行動都緊緊圍繞吸引俄軍與其進行主力決戰這個總意圖來實施。抓住重心，抓住關鍵的局部，往往也就能掌握整體，贏得全局。

多法並舉，示弱誘敵。戰爭既是物質力量的角逐，更是指揮謀略的對抗。李牧為麻痹對手，多年“消極”防守，嚴禁部下出戰，在決戰前還故意讓匈奴擄走數千人畜，引得匈奴單于胃口大開，全力來犯。當俄奧聯軍在是戰是退問題上猶豫不決時，拿破崙採取一系列“示弱”手段。諜報人員四處散佈“法軍兵力不足，需要收縮防線”“法軍人心渙散，兵無鬥志”“法軍補給困難，缺乏過冬裝備，可能向維也納撤退”等流言。拿破崙遣使向沙皇求和並親自接見俄國特使，裝出一副精疲力竭、深懷隱憂的模樣，會談時既不失皇帝的傲慢，又有客氣的表白，顯得很有誠意，談話快結束時，拿破崙還吞吞吐吐地表示，不能接受俄皇苛刻要求但不是沒有商量餘地，只是還需要一些補償。拿破崙的精彩表演徹底欺騙了俄國特使，回去後便立刻報告沙皇，現在正是打垮法軍的良機。為進一步矇蔽對手，拿破崙還命令法軍全線後撤，甚至不惜放棄戰區內最關鍵要點普拉岑高地。

善用地利，巧設戰場。戰爭是敵對雙方在一定空間的較量。優越的戰場條件，即可對己方形成保護，又可陷敵方於被動。為誘殲匈奴騎兵，李牧利用地形巧妙佈設戰車、弓弩手，構成縱橫交錯的陣地，又組織強大機動部隊，控制陣地側翼和後方。匈奴騎兵衝入趙軍陣中，趙軍佈陣不斷變換，雙方形成膠着態勢。此時，李牧令兩翼機動部隊展開鉗形攻擊，包圍對手，萬餘騎兵迂迴斷敵退路，大破強敵，創造了步兵圍殲騎兵的經典戰例。奧斯特里茨戰役中，拿破崙將戰場選在布爾諾以東地區，這一帶地形有兩個特點：一是利塔瓦河與哥爾德巴赫河在此匯合，形成的沼澤和湖泊，構成戰場南部天然障礙，使法軍僅需少量兵力防守南線即可，從而將主力集中在北線；二是戰場中部的普拉岑高地位置突出，周圍都是開闊地，佔領此處就能瞰制四周廣大地域，而且高地與南面沼澤之間只有一條狹窄通道。所以，普拉岑高地在整個戰區內是一個足以影響和控制全局的要點。拿破崙正是看中這兩點，首先示弱誘敵，放棄普拉岑高地，會戰中又尋機奪回，最後將敵主力趕進沼澤湖泊地帶，圍而殲之。